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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替身的事,除了先皇和皇后知晓,唯一知道的人,便是韩国公,当时先皇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弟弟裴献有谋逆之心。
当时,裴献手中有十万大军,风头正盛,他年轻气盛,对先皇也谈不上多敬重,他同样是嫡出,只因不是嫡长子,就要与皇位失之交臂,他自然是不服气的。
皇后也瞧不出了他的不敬,一直在提防着他。
韩国公也有所察觉,他一直在劝先皇,让他不要妇人之仁,让他夺走裴献的兵权,直接将人控制起来,先皇却一直犹豫不决,他总觉得裴献尚未真正做下什么,就这样对他,着实下不去手。
两人毕竟是亲兄弟,他甚至觉得裴献只是一时想差了,应该狠不下心对他动手,便没有听从韩国公的。
皇后也曾劝过他,他却太过仁慈,皇后没有法子,才求到了韩国公跟前,让他秘密给太子找了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皇后是个很有主见的,甚至想要越过皇帝,联合父兄,解决掉裴献,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他们的计划,才刚刚成型,裴献的人就杀进了皇宫。她只来得及,让人给韩国公递了信,最后只有陆凝逃过一劫。
英王心中大为震撼,得知果真是韩国公救了太子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时竟有些老泪纵横。
他早就对当今圣上有些不满了,刚刚得知确实是他杀死了先皇后,他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惜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皆出了事,四皇子年龄又实在太小,根本无法干政,圣上一死,大周必会大乱。
他只得压制住了心中的仇恨,谁料此刻,竟得知前太子还活着,他神情有些严肃,想多打听一下前太子的为人,若也不成器的……英王正想着,却突然想起了陆凝刚刚的话。
他板着脸,询问了一句,“我若不愿效忠太子,只需对今日的事保密就行?太子不怕我出去乱说?”
他今年四十出头,因久经战场,甚有威严,此刻一板起脸,周身更是多了一股压迫感。
陆凝却并未受到影响,只抬眼扫了英王一眼,道:“太子认为,能被先皇信任的人,就算不愿效忠他,也肯定不会出卖他,他相信先皇的眼光。英王既不愿意效忠,今日咱们就此别过。”
陆凝这番话,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并非先皇,也不像他的父皇,那样容易轻信一个人,若非梦到过英王的忠心,他自然不会放英王离开。以他的性子,英王拒绝时,便唯有一死供他选择。
他转身要时,果然被英王拦住了。
英王心中大为震撼,根本没料到,太子竟有这般心胸,他但凡出卖他,等待他的将是灭顶之灾,他却偏偏给予了他信任,和先皇一样。
等两人谈完事情,夜已经很深了,城门也已经落了锁。英王将他邀请到了自己的落脚处。
陆凝并未拒绝,来之前他就想过,晚上许是回不去,他让人给韩国公和沈娇各传了个消息。
收到他的信后,韩国公才松口气,沈娇却有些放心不下,她是他的枕边人,自然能察觉到一些事,总觉得要变天了。
他在时,她还能安心一些,如今他不在,她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有睡意,最后忍不住又查了查自己的账本。
前几个月,她一直在变卖自己的嫁妆,原本是想多攒点银子,想着等他快要谋逆时,她就带着白芍等人离开京城,暂时躲避一段时间。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想护住身边的人。
她的嫁妆不算少,折成银子后,足足有三万两,除了嫁妆以外,她还攒了一万多两,有一部分是庄子的进项,更多的是荣傅给她的分成。
她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一共四万六千五百两。
她将其中五百两银票取了出来,打算交给白芍和半夏,明天找个借口让她们去庄子上暂且避避。
一切都打算好,她有些困,竟是抱着盒子直接睡着了,陆凝一早就回来了,今日无需上朝,他便先回来看了看沈娇,清楚小姑娘应该还睡着,他脚步很轻。
尽管如此,他进来时,沈娇还是惊醒了,小丫头抱着盒子,猛地坐了起来,少女长发及腰,眼神呆呆的,反应了一下,才朝陆凝看了去。
瞧见他平安归来了,沈娇松口气,陆凝扫了一眼她怀里的盒子,微微挑了一下眉,他对府里的事,基本都知道,自然也清楚,盒子里装着她的银子。
他甚至知道,小姑娘变卖嫁妆的事,还让她的嫁妆“卖”出了高价,那时,沈娇对他很是戒备,他便装作不知此事,也没有多问。
他甚至以为她是没有安全感,才想多要点银子,他还变着法地给了她不少贵重东西,谁料这些东西,她根本没有卖掉的意思。
陆凝心思虽细腻,却也不清楚小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会儿见她将盒子递给了自己,他才愣了一下。
沈娇揉了揉眼睛,才彻底清醒了,她软声道:“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银子,一共四万六千两,虽然不算特别多,也不算少,夫君帮我收着吧,若是需要用钱,手头紧时,可以用我的,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陆凝心中不由动了动,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把银子交给他,这是她全部的家当,女子的嫁妆,一般都会留着,日后给女儿当嫁妆,甚少会有人卖掉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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