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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殿下,请往这边来。
    晏慈淡淡地招呼了季雪庭一声。
    紧接着,他便蹲下身子,熟练地摸到了前人留下来的打火石,引了一束干草,点起了洞穴中的篝火。
    不得不说,在这般漆黑的洞穴之中,也只有他这样的瞎子,才可以这般自如。
    微黄的火光慢慢充满了整个洞穴,这本应让人安心,可那一点光亮却让季雪庭下意识地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小刀握在手中,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朝着那个瞎子的颈侧靠了过去。
    因为这样做,他手中那把匕首割破晏慈喉咙时,就不会有任何破风之声。
    季雪庭觉得晏慈实在有些古怪。
    先不说经历了这般险境之后,那人为何还是如此淡定自若,就说像是他这样的公卿子弟,生火时却这般熟练,就足够引人怀疑了。
    更不要说,方才他还提醒了季雪庭不可擅自出声,现在却大喇喇开始点起了篝火
    有那么一瞬间,季雪庭耳边仿佛又想起了皇兄的教导:但凡有什么人让他觉得不对劲,当即先杀了便是,余下的事之后再慢慢理清,才是那吃人的皇宫中唯一的生存之道。
    如今山河动荡,各大世家早已心思浮动,就连禁军之中都有人意图谋反行刺皇帝,这跟在他身侧的晏家少主心中又是做如何想的呢?
    季雪庭抬眼看着逐渐亮起的火光中,晏慈那张沉静的面孔,眼底神色变幻莫测。
    但最终,他还是抿住了嘴唇,慢慢又将匕首收了回去。
    你在这里点起篝
    火,该不是想引人来吧?
    季雪庭直接问道。
    声音有些生硬。
    晏慈抬眼,微微侧头,似乎只是为了更好地听清季雪庭的话语。
    可季雪庭却还是背后一紧,总觉得晏慈似乎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看外面。
    晏慈道。
    季雪庭不由望向洞穴外,随即一怔。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洞穴之外竟然已经升腾起了浓稠的雾气。
    晏慈双目无法视物,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另外四感却是异于常人的灵敏。他早就嗅到了空气中水分充盈,更确定一旦入夜,此处山峦中会起雾。
    点篝火,自然是无碍的。
    但若是有人靠得近了,还是会有风险吧。
    听到晏慈解释,季雪庭不由低声说道。
    晏慈以腰间长剑,精准地拨弄着篝火中的木材,听到此处,似乎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那是自然,不过就算是有风险也比金尊玉贵的四皇子殿下因为受寒而重病来得好。
    你
    四皇子应当很冷吧。晏慈轻笑一声,不等季雪庭回应便蓦地伸出手,一把拽起戒备紧张的少年,径直将人直直拖到了篝火旁边。
    你干什么?!
    季雪庭大惊,正要从晏慈身侧跳开,却觉得晏慈的手死死按在了他的背后,直接将人按在了膝盖上压根无法动弹。
    若季雪庭是只猫的话,此时恐怕就连尾巴尖都已经炸成了鸡毛掸子。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除了因为冷之外,还因为别的原因打了一个寒颤。
    四殿下你一直在发抖。晏慈感受着自己膝头的那具瘦弱躯体,开口道,别担心,我确实不曾与叛党有联系,殿下实在不用担心,安心烤火便是。
    过了片刻,他又补充道:若是我来设计这次行刺,宣帝,贵妃娘娘,还有你,哦,对了,还有你那位自视甚高的皇兄一个都不可能逃掉,哪里还会是这般错漏百出,进退不得的境况。
    话音落下,就连晏慈自己都忍不住感到了一丝迷惑,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间竟变得格外有耐心,还真的开口安抚其怀中那又冻又吓的金贵小东西。
    好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季雪庭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总算没再挣扎了。
    连带着连那若有似无的杀意也终于彻底褪去了。
    晏慈这才觉得心中微松,莫名其妙腾起一丁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来。
    结果下一刻,他就听见四皇子殿下冷笑着开口道:哦?所以你是真的关心我?等等,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晏家少主竟然还有这般忠君爱国之情,竟然还会担心区区一名皇子受寒生病?
    晏慈挑了挑眉,手指不自觉地沿着季雪庭背脊一划,捏住了那少年的脖颈。
    季雪庭的动作又僵硬了。
    晏慈道:四皇子说笑了,我晏家对朝廷自然是一片忠心。更何况若是四皇子你真的受寒了,等到了白天,我还要带着你逃命,唔,若是那样,未免也太为难我这么一个瞎子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之所以这般关心季雪庭,实在是怕白天季雪庭病了会给他晏归真添麻烦。
    季雪庭被按在那人膝头,牙齿咬得死紧。
    【等到此番事了,回了京城我定要你好看!】
    季雪庭在心中含恨想道,脑海中瞬间已经推演出无数捉弄人膈应人的法子来。
    结果正在他生气时,晏慈忽然又道:你拿起剑,把篝火里的东西拿出来。
    啊?
    季雪庭感觉到晏慈松了桎梏,赶紧从男人膝头一跃而起。
    然后他按着晏慈吩咐,
    半信半疑在篝火里掏了半天,这才惊骇发现灰堆里竟然烤着几块木薯。
    第52章
    当然,那时候的季雪庭当然不曾认识这种贫民充饥之物。
    但这也不妨碍季雪庭察觉到那不起眼的块状物应当是食物,毕竟,那几块木薯烤得焦黄松软,香气虽淡,对于又饿又累又冷的少年皇子来说,却是绝世珍馐也比不得的馥郁浓香。
    你从哪里搞来的?
    季雪庭不由惊讶问道。
    晏慈神色还是淡然,只不过在听到季雪庭语气中的欣喜之意时,嘴角冷厉的线条却变得柔和了起来。
    自然是在你光顾着逃命时,顺手挖的。
    季雪庭:顺手?可你不是一个瞎
    说到一半,季雪庭顿觉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瞎子瞎子的乱嚷,实在有些过分,赶紧将话尾咽了回去。
    只是恰巧而已。
    晏慈幽幽说道。
    语气平淡,却叫季雪庭变得格外不自在。
    手中那已经被烤得蓬松发烫的木薯实在是好吃,季雪庭的别扭与骨气在食物面前似乎也瞬间变得脆弱了许多。
    他饿的前胸贴后背,原本只是想试探性吃两口,结果等那木薯真的入了口,他却也再也顾不得其他,瞬间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好在吃到最后一块木薯时,季雪庭总算是勉强回过了神,然后忽然想起来,身侧那个男人似乎自始至终没动静。
    他侧过头望向晏慈,然后迟疑道:你不吃吗?
    晏慈显然是没想到,像是季雪庭这等唯我独尊惯了的人竟然还会想起自己,不由一怔,顿了一顿才淡淡开口:我不饿。
    季雪庭看着晏慈已经没了血色的嘴唇,眉头皱了起来。
    呵,不饿?是不饿还是下了毒?说完,便直接抓起晏慈的手,将那最大的一块木薯放在了男人手中,不饿也给我吃。
    他道。
    晏慈:
    晏慈叹了一口气。
    四殿下,我先前就想问了,你是不是不会说软话?
    男人的语气有些讥诮,然而,却还透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无奈与柔和。
    无论是他还是季雪庭都很清楚,这从灰堆里扒拉出来的木薯自然是不可能下毒的。
    季雪庭被晏慈点出了嘴硬心软这一点,脾气却依旧傲慢尖锐:呵,那你猜对了,我自出生以来,可真没遇到什么人,需要我去说什么软话。
    听到这句话,晏慈无声地笑了笑,紧接着便在季雪庭再开口前,举起那喷香的木薯,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干净了。
    这番小小的争执之后,季雪庭也终于放下了满身防备,再也掩不住一声疲惫,打起了瞌睡。
    晏慈倒是让季雪庭睡到了烘热的灰堆上,可他自己却坐到了洞口。
    季雪庭本来都快睡着了,看到那人忽然这般举动,一下子又警醒了起:你干什么?
    他问道。
    晏慈:自然是守夜。
    说完,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到了什么,唇边忽然泛起了一抹微妙的浅笑。
    毕竟,除了要提防那叛党回来搜山,这里还有一些别的隐患。
    别的隐患?
    四殿下有所不知,根据记载,在这处山中有种妖魔,唤作发女,她看上去就像是个披头散发的乡村妇人在山间游走,可若是你走近一点去看,便会发现,那发女的眼眶和口中,竟然也生着漆黑的头发
    晏慈说起那发女的传说时语气也很是平淡,与其说是在描述鬼怪,倒不如说在与人谈公务。
    然而他越是这样,那发女的形象就越是生动鲜明。
    季雪庭躺在洞穴角落,周身疼痛,困得半死。他心知为了明日奔波,
    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赶紧睡去,然而,越是这样想,他脑海中就越是不断地回荡着晏慈平淡的话语。
    【你走过去,那发女便倏然回头】
    【她会问你,她的头发好看吗?】
    【每说一句话,她口中的长发便会又伸长一丈,那些发丝会在地上蠕蠕而动,慢慢缠上你的四肢】
    季雪庭咽了一口唾沫。
    他才不会害怕这种无稽之谈。
    他对自己说道。
    结果就在此时,在浓稠漆黑的夜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呜咽。
    良久之后
    晏归真,我,我能不能去你旁边睡。
    季雪庭干巴巴地开口道。
    晏慈:哦?四皇子是害怕了?
    若是往常,季雪庭少不了再跟这晏慈胡搅蛮缠一般,可这时候他却是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是,是又怎么样?你方才说了那么多,还不准我害怕了?
    季雪庭自暴自弃地开口道。
    这样啊。
    晏慈沉吟片刻,季雪庭心头一松,刚以为那家伙会跟自己身边的那些宫人与狐朋狗友一般,只要自己稍稍让步便会顺着自己,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晏慈轻声细语,格外温和地冲着他道:既然是有求于人,四殿下也总得说点软话来让我听听吧?毕竟这守夜之事事关重大,我还是得权衡一下。
    季雪庭:
    紧接着,晏慈又道:哦,对了,我忽然想到,其实这山间还有一种鬼怪,唤作赤发鬼,身长九尺,宛若壮汉,可声音却宛若幼童,在夜间若是听到孩子哭声
    季雪庭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打断了对方:晏归真,我错了。
    只不过听到这具讨饶,晏慈却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他抱着剑靠在洞口,一字一句,凉凉道:四殿下,这是道歉,可不是软话。
    季雪庭沉默了。
    就在晏慈觉得,那养尊处优的少年应当是真的被自己惹毛了,即将要开始发火时,他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一声格外软,格外可怜的低语。
    归真哥哥,你别说了,我真的害怕了。
    少年人的嗓音还有些劳累过度所带来的沙哑,一旦这样放软了声线,听起来,倒有那么一点儿,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怦怦
    怦
    向来性格冷酷,心思缜密的晏家少主晏归真,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夜里,因为这样一句故作小意的可怜低语而乱了心神。
    第53章
    季雪庭依稀还能记起三千年前,自己与晏慈在那次逃亡时所经历的种种。
    深山之中,前有山林野兽,后有叛军追击。他们两人东躲西藏了好些日子,却靠着晏慈博学多识的诸多谋算,奇迹一般地活了下来直到获救。
    想来大抵也正是因为那段说得上是相依为命的日子,才叫季雪庭之后那般轻易地放下了诸多防备算计,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那个总是要捉弄他的凉薄之人吧。
    唉,不过也就是在面前我才敢说,那天衢上仙这番下凡,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我倒是希望他一直这般正常下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老是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我的眼皮竟然也跳得厉害,季仙官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季仙官,季仙官?
    耳边传来了鲁仁的声音。
    季雪庭微微恍惚了片刻,随即便回过了神。
    鲁仙友,不用太过担忧,想来天衢上仙下凡也是为了早日抵去身上责罚,应当不会再像是之前那般,那般恣意妄为,行事唐突了。
    季雪庭暗暗运功,化去心头一丝淡淡隐痛,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平和淡然,自然而然便接上了鲁仁的话头,丝毫看不出之前有任何恍惚。
    那鲁仁得了季雪庭这般安抚,面色稍松。
    初时见面,鲁仁此人面目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可憎,可自从青州之行之后,他却自觉自己与季雪庭同甘共苦了一番,生出了许多澎湃的同僚情。
    如今天衢仙君既是不在,他忍耐了片刻后,又将屁股往季雪庭那边挪了一点儿,然后压低了嗓音,轻声开口问道:那个,季仙君啊,我其实一直就有点儿在意,天衢上仙如今这般冷静,可是你用了什么办法?是玉皇钟?还是,那个,那个你与他之间
    好了,这便是亲密同僚情中生出来的纯粹吃瓜心,八卦胆。
    季雪庭轻声笑了笑,没等鲁仁说完,便已经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与天衢仙君的那些前尘往事早已如过眼烟云。
    鲁仁皱了皱眉,迷惑道:可是我见你对他倒是十分温柔可亲。
    季雪庭噗嗤一声,忽然侧头,深深望向鲁仁:我待你也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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