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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时抿了抿唇:我觉得是,但是又觉得不是。
    既然不确定,何不问一问?
    南时看着池幽幽深的眉眼,下意识的就荡出了一丝笑意:我这不就是在问您吗?师兄。
    问我又有何用?池幽挑了挑眉,心中却莫名有些舒服。
    问他而不问天。
    池幽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南时这张狗嘴有时候确实很会说话,也太会说话了些。
    南时则是意识到自己有些糊涂了,果然是刚刚发了烧,大脑都有些木了确实,问池幽有什么用?难道池幽还能算他不成?问他还不如自己算一算,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南时刚想要下床去找铜钱,却被池幽按住了腿:用洛书秘图。
    南时哪里都很好,偏偏就不爱用洛书秘图,总是喜欢去简就繁,也不知道他这习惯是怎么养出来的。
    是。南时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池幽为什么要让他用洛书秘图这玩意儿不是很麻烦吗?用铜钱多简单啊,哗一撒,是、否两个选择立刻就一目了然,但既然池幽说了,南时也就屈指凌空一点,顿时一张硕大的洛书秘图展了出来。
    南时仰头看着密密麻麻不停旋转的八卦图,第一次感觉被自己的东西给绕的头晕,他勉力睁着眼睛打量着秘图,半晌之后无奈的看向了池幽:师兄,我有一问。
    你问。
    南时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而且总觉得自己说了得挨打,他伸手轻抚了一下眼下的小痣,气虚的说:这应该怎么看?
    池幽定定地看了看他,果然笑了。
    应该是被气笑的。
    这便是你不爱用洛书秘图的原由?池幽问道。
    南时很想回一句不然呢,但是他怂,他不敢。
    池幽垂首掸了掸衣袖,身体微微一侧,到了南时的身边,平心静气的道:平日你罢了,出门在外,不与你计较,待回家了与你算这笔账。
    南时缩了缩脖子:师兄,我错了。
    没有下次便是了。池幽淡淡的应道,抬手便捉住了南时一手于洛书秘图上一划,瞬间整片秘图上的星辰便震动了起来,南时呆呆地看着,也不知道有啥意思。
    池幽天看他神色就知道南时的盲点在哪里,又忍不住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教的有问题,怎么南时把高端学法学会了,日常应用就不会了?
    他本来是想教南时的,但是仔细一想以南时的天赋不可能没发觉,便没说今日一看,叫他看出来了,这不争气的玩意儿,八成是从未想过要在日常中使用它。
    星辰震颤,落下了无数碎芒,池幽轻声道:洛书秘图若是只能修改人的命数,也就称不上是招摇山不传之秘,以自身的八字起卦,虽说看不出详细的来,但大致还是能分辨的。
    秘图再变,此刻便是以南时的命盘为基准,形成了一张全新的秘图。
    南时突然幽幽的说:师兄,您不是说让我没事多算算自己吗?
    池幽头也不回的轻笑道:唬你的。
    算人不算己,这个己其实是包含了自己和己方两个意思的。南时算不出亲近之人的命数,其实算自己的小命数也不太准,大命数因着命盘摆在这儿,却还是能看准的。
    比如之前南时算喜丧煞那回,算出来是能得个大好处,实际上好处是得了,中间的苦果却也是吃了的。
    他当时那么说,一是刻意唬南时,二是为了引动南时的兴趣,人学什么若是有了兴趣加成,自然是要热情几分的。
    想着。池幽吩咐了一声,目光自南时的命数上一一掠过,握着他的手加速了命盘的转动,顷刻之间一颗星辰自命盘中脱离,进到了两人眼前,池幽方松开了他的手:说说。
    若是做到这一步,南时还看不出来,那南时也就不是南时了。
    这一颗星辰是巨门星,也是南时曾经的命宫主星,入旺则主伶牙俐齿,入陷则主口舌是非,此刻这颗星辰黯淡,显然是主口舌是非的。
    南时手指一动,星辰后方展现出十余条因果线,其中最结实的一条线被南时抓取了过来,手中丝线冰凉,他略略一感知便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他脑中闪现了几个画面,南时便松开了手,眼中闪烁了一丝明悟:真的是预知梦。
    嗯。
    其实这洛书秘图有点绕,但确实是要比简单的铜钱卦清楚许多,主口舌是非,说明他所问的事是由口舌是非而起,后方连接着的十几条因果线说明至少有十几个人或者十几件事由于南时而发生了变动,再探由主线,便几乎能够摸索到因果之象。
    比如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个庙在那儿了,在西南方的群山,应该就在S省或者G省那一带,他方才感知到阴气就松了手,如果再仔细一点,应该还能看见更多。
    南时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要不是池幽就在一旁杵着,他都想竖个大拇指夸一声雕了。
    他侧脸看向池幽,见池幽仍抬头望着他的命盘,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池幽眉间一动:在看你的姻缘,倒是很近了明年过年的时候,你会有一桩姻缘。
    南时笑吟吟的瞧着他:七分天定,三分人定,除非老天爷按着我的狗头拜堂,否则这姻缘必不能成。
    明年结婚?他倒要看看是老天爷是把他的脑子挖出来让他跟被下了降头一样爱上别人,还是把池幽的脑子挖出来,让池幽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爱上他。
    倒也不必如此抗拒。池幽看他脸上隐得极深的一丝讥诮之色,不禁问道:论理,你年岁已经不小,论情,我也不曾管制你与人交际,为何总是不愿?
    南时挥散了洛书秘图,身体微微一倾,细碎的衣物摩挲声掠过了池幽的耳侧,南时自池幽与床头的缝隙中将自己的烟捞了过来,睡袍自他的腕间自然垂下,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来,他低头叼了一根烟,却未点燃:师兄,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也没什么想和人结婚的想法,您就别劝了。
    反正咱们招摇山讲究的是师传徒,又不是父传子,您与我没有血脉之联,难道你就不认我这个师弟了?南时轻笑道:这事儿我们已经说了好多回了我本就是克子的命,又是个断袖,成婚祸害谁去?
    池幽凝眉道:倒不是血脉
    南时打断道:我懂,师兄是怕我一个人孤寂但你想想,你在呢,我也在,你不会走,我也不会走,咱们师兄弟是一辈子都能待在一处的,孤寂个什么?真要寂寞了嫌弃床头没人说话,您放心,我一定来爬您的床。
    胡言乱语。
    哎,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和您抵足而眠,讲讲话什么的总之,师兄不嫌弃我就行。
    第138章
    池幽眼睑低垂, 晕黄的灯光透过细密的睫羽,在他脸上投下了如蝶翼般的剪影。池幽其人,便是这样静静地坐着, 不言不动,都能无端的让人联想到月射寒江、独钓江雪之流的景象。
    南时摸出了打火机点燃了烟, 乳白色的烟雾自苍白的唇中溢出, 大大方方的将视线落在了他的侧脸上,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声自己栽得是真的不冤枉。
    南时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情, 但凡是喜欢上, 必定有它的原因。
    人么, 总是视觉动物。看见好看的、漂亮的,大多数人哪怕不想入非非,那也都是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多看了那么两眼, 才有心情去了解美丽皮囊里的灵魂又是怎么样的。
    要是这人好看,又有学识有能力,又对自己好得不行, 又确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年纪也差的不太大其实应该是看起来差得不太大, 那喜欢上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当然, 若是池幽顶着鹤发鸡皮,南时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起个歪心思。
    要是一个人长得又丑, 人品又恶毒下三滥,还没能力没本事,这要是还能一眼就爱上的,恕南时直言, 这可能是被下了降头。
    南时笑吟吟地与池幽道:师兄嫌弃我么?
    池幽抬头看他,神情清淡, 重复了一次:胡言乱语什么?你我之间,难道有嫌弃二字可言?
    我就知道师兄不嫌弃我。南时刚说完就一口烟呛在了喉咙里,扭头咳了个半死不活,正咳着呢,指间一松,烟就被池幽夺去了。
    池幽把玩着那支烧到了一半的烟,垂眸凝视着姜黄色的烟嘴上的一截略深的颜色,以后这东西少抽。
    是,师兄。
    池幽微微颔首:歇着吧。
    池幽说罢就出去了,南时倚在床上吩咐了一声叫人进来:去川、肃省查一查,看看对方的老巢在哪,声势闹得这么大,不会查不出来老苟那边怎么说?
    倾影屈膝答道:苟侍卫目前还停留在云省,暂时没有再往上一步的机会。
    让人去推他一把。南时轻声说:不就是发展下线吗,应该不难办的。
    倾影有些奇异的看着南时,不是很明白南时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但既然南时难得用命令的口气说了,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是,少爷。
    我记得南时慢慢地说:家里地牢里是不是还关过一个人?后面我忘记问了,问出来点什么?
    那人确实是那什么万能神的麾下,可惜对方身上有点禁制,刚问出教团编制就魂飞魄散了。
    哦。南时也不觉得如何可惜,对方既然敢做,就准备好了这一步的准备:尽快去查查吧,查出来,省得天天扰我清梦。
    倾影恭敬的应道:是,少爷。
    南时保持着这种轻轻柔柔的语气道:我去肯打鸡买一桶全家桶。
    是不行!少爷。倾影下意识的应了半声,随即反应过来瞪了南时一眼:您刚刚还吐得昏天暗地呢,这会儿就要吃这么油腻的东西,要不奴婢去隔壁请示一下山主?
    南时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行行行,不吃就不吃,我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弄个粉蒸排骨啥的总可以了吧?那个不油腻,二楼粤菜餐厅买的就行了。
    这可以。倾影上前了两步,替他拢了拢衣服,然后反手从南时枕头下面掏出了一瓶还未开封的可乐,然后换了一杯热茶来,南时低头一看,好家伙,上面满满的都是党参和枸杞,倾影也学着南时的口气,轻轻柔柔的说:少爷喝些药茶,补补气也是好的,山主亲自吩咐的,少爷不会不喝吧?
    南时:我信你个鬼,我师兄才走出去,怎么交代你?
    倾影嫣然一笑:您不信,您就去问呀。
    南时骂骂咧咧得仰头一饮而尽,随即伸手去抢她手上的可乐,倾影早有准备,拎着可乐就跑,根本没把南时这点连家里粉衣婢都打不过实力放在眼里。
    南时气得捶床,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另一侧,池幽回了房间,靠着窗户垂眸看着手中的烟,烟草的气味其实很难闻,带着一股子纸张与烟草烧焦的气味,甚至可以称之为臭。
    良久,香烟已经烧得只剩最后一截,他缓缓地抬手,张口叼住了卷烟,将最后一口烟吸入了肺腑之间。
    ***
    再过了两天,南时总算是好了起来,至少底下的人不拦着他吃火锅炸鸡了,可见问题不大。
    池幽今日也起了个大早,惹得南时不住地看他。
    看什么?池幽手握调羹,另一侧则是摆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着。
    南时托着腮道:师兄,你这是刚起来还是压根没睡下?
    还未睡下。
    南时:我就知道。
    要不是池幽已经是个鬼了,按照他这个作息,早晚都是要猝死的。
    南时只能劝了一句:用饭的时候师兄你就别看了,仔细伤着眼睛。
    池幽看了他一眼,当真就放下了书,不再去看。南时打开了电视,就着新闻吃粥,电视里衣着得体的女主持道:今日快讯,受南方气流影响,B市将迎来最高28度的气温,紫外线4级,还请市民朋友出行的时候注意防晒。
    Q市迪土尼公园将进入为期一个月的整休期,期间将暂停接待游客。
    M国驻兔外交官今日发表宣言,称兔朝应为2020年旧冠疫情对全世界负责并赔偿。
    啧。南时听到这里,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嗤笑声,他指着屏幕道:师兄,你看到那个金毛没有?特别特别坏,还是个发达国家呢,天天拉踩我们发展中国家,非常过分了。
    M国?池幽应声望去:在哪?
    南时想了想应该怎么描述:在北美洲唔,一千年前的话,应该就是一片蛮荒之地,比波斯大食那些国家还要不如,后来欧洲就是波斯再往西边去的地方有一批人受到了宗教信仰的迫害,就搬到那边去开荒了。
    师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咱们办个签证,等玩好了B市咱们飞到国外去看看。
    池幽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但是显然兴趣不是很大。
    两人吃完早饭,南时还纠结着到哪里去玩呢,门铃就被摁响了。随后仆婢们便引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两人皆是西装革履,两个都是南时的老熟人。
    邹进一见南时就眼睛一亮,刚想抬手打招呼就被他爹给瞪了一眼,邹志东带着邹进到了池幽面前,身体前倾,低眉敛目的道:见过山主。
    嗯。池幽一手抬了抬,示意不必行礼,邹志东这才直起身体,仍旧是不敢抬头,道:先生,行程已经安排好了。
    南时一脸懵逼的道:啥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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