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南时:哈?干啥?
池幽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小心着凉。
哦,多谢师兄关心。南时低头看了看自己半干不干的衣服,说实在的,羽绒服本来就是防水的,就算是被雨打湿了点,这么一阵子也差不多该干了,顶多就是还带着点湿气,他自己是真没发现有什么好着凉的地方。
清河带来的衣服还是一整套,南时没得挑,只能老老实实的抬手抬脚换上,末了才发现居然是一身长袖宽袍,似乎还有些大,衣摆一直拖到了地上。
清河替他收拾了一下,也不见她掏出针线,里面两层衣服的下摆就给收了进去,外衫倒是没有管他,她甚至还带了配件,将叮铃哐啷一串的物什挂上了他的腰带,这才算是收拾好了。
清河替他整了整袍角,俯身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南时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有点迷茫的说:我们不是直接回家?
所以他师兄根本不是看见下雨来专门接他的吗?!
不是。池幽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南时回答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要是直接回家他外套一脱不就完了吗?反正他里面穿着毛衣,也不算特别冷,至于披挂了全套装备?
带你去见个客人。池幽道。
南时摸了摸鼻子,神色有点古怪。
池幽见他这副模样,微微抬了抬手:想说什么就说,这般怪模怪样给谁看?
那我可说了,师兄你不能骂我嗯,也不能打我。
你说。
那我就说了。南时低声说:每次师兄你说要带我去见客人,我都觉得我是青楼的姑娘,被老鸨带着去接客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老鸨两个字的时候就基本没声了。
池幽直接被气笑了,南时也真敢说。
要不是这些年来他修身养性,现下这兔崽子怕是连命都该没了。
原来南先生是这么想的,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南时想了想,反正说都说了,他就豁出去了:刚刚你骂清河是不是死的她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还有我平时出门都开车的,汽车又快又稳,师兄你坐马车不觉得很慢吗?这也就算了,可能您习惯了,不换也没什么,但是真的不能给车里装个暖气吗?大冬天的用竹帘,咱家这么穷连个夹绵挂帘都用不起了?是真的好冷哦。南时没忍住搓了搓胳膊。
虽然竹帘看上去又好看又有逼格,但是架不住外头的冷风呼呼的往里面吹啊!他师兄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鬼不在乎这点温度,他这个大活人可在乎了!
刚刚没换衣服还好,换了衣服之后简直冷炸了!
要不是南时怕衣服皱了,现在就拖了自己的羽绒服过来当棉被使了!
池幽:
其实还好,池幽听了老鸨带姑娘接客的言论后,反而觉得南时对于为什么出门坐马车还不装暖气的问题还挺合情合理的,至少是正规需求。
他长袖一挥,马车周围自动围上了一层密密匝匝的夹板,将外围全数盖去了,冷风顿时没了来的途径,他斜睨着南时:还有什么话吗?
池幽说的委婉,然而南时感觉他脸上分明写着再逼逼就弄死你,顿时不敢再废话,他往池幽身边挨了挨,讨好的道:多谢师兄!还是师兄疼我。
池幽冷哼了一声,没搭理南时,生怕自己破功送他去投胎。
被围起来的马车暖和多了,虽然没有达到暖气的水平,但是没有冷风就已经很好了,南时坐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玩起了手机这马车其实不怎么颠簸,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
玩了好一阵,马车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南时觉得有点气闷,伸手拉开了窗,顺口问道:师兄我们要去哪里啊?还要多久才能到?
池幽没吱声,反而是外围的清河回答道:禀少爷,大约还有半盏茶就到了。
南时应了一声,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点愣怔外面的景色很奇怪,不,应该说是非常奇怪。
这是一片虚无的世界,没有月光,也没有星辰,更没有什么景色,只有笔直的一条大道,很窄,几乎只能让他们的车子同行,而道路两侧每隔十几米便竖着一挂白色的灯笼,没有其他装饰。
所有的光源都来自这些灯笼。
他这时才发现马车其实走的很快,那些灯笼正飞快的后退,几乎出现了残影。
清河仍旧是低眉敛目的走在马车的一侧,步伐不疾不徐,完全没有奔跑的样子:少爷,此乃鬼道。
南时顿时一僵,还未来得及把头缩回去,就见大道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疾驰的马车,正在飞奔而来,眼见着就要撞上了!他连忙道:前面有车!
清河正想回话,便听车中池幽淡淡的说:停车。
是。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而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两辆马车的车窗恰好相对,南时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脖子后面的衣领传来了一阵力道,将他拖了进去。
正在此时,对面的马车竹帘掀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得很奇异的青年,看着很年轻,二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古装,层层叠叠,看着极有威仪的样子。
池幽一手掀开了帘子,另一手则是按着南时的脖子叫他趴在了车座上,不让他起来,池幽微微点头:凤君。
青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他的神色极为冷淡,几乎可以算是没有表情:池山主,所为何事?
池幽轻笑着说:可否向凤君求一片尾羽。
青年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一物飞了过来,落在了池幽的掌心中:报酬日后来取。
可。
两人短暂的交流后便不约而同的放下了帘子,两辆马车背道而驰,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南时这下才给放了起来,他捂着脖子内心骂骂咧咧他师兄的手太冰了!
师兄,干嘛把我按下去!
池幽随手将那东西抛进了南时的怀里,接着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直视凤君座驾?眼睛不想要了可以直说,师兄帮你就是了。
什么凤君不凤君的南时嘟哝了一句,低头看着手中之物。
那是一片灰色的羽毛说是灰色或许不太恰当,那是由红、青、黄、白、紫五色组成的,只不过因为颜色过于黯淡,一眼看上去才像是灰色,上面淡淡的泛着一层说不上来的光,神奇的是这羽毛握在手里,便半点不觉得冷了。
但却又不是那种这根羽毛在散发热度的感觉,而是简简单单的不冷了。
池幽抬眼看了一眼南时不过齐耳的头发,道:你的头发也养的太过慢了些,等到你能戴簪,便能用上了在此之前,就先收在怀里吧。
南时应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池幽的眼睛落在了酒杯上,南时很知情识趣的上去给他斟满了,他捏着杯子,这才接着道:凤凰的尾羽,可保寒暑不侵。
哦,寒暑不侵等等,啥凤凰?你说刚刚那个是只凤凰?!
是。池幽举杯饮尽: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南时吞了口唾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刚刚他还真就随手揣进去了!
这可是凤凰的羽毛啊!凤凰的!那种会飞的凤凰!
他是不是应该把它供起来!
他觉得自个儿祖坟这会儿差不多该冒青烟了,他可出息了,都用上凤凰毛了!
池幽看着南时这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低嗤了一声,但到底没开口说他。
还未等南时想好是一天三炷香还是一天五炷香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清河禀报道:山主,少爷,我们到了。
一只手探进了马车:少爷,请下车。
南时率先下了马车,又做足了弟子的态度,伸手将池幽扶了下来没办法,规矩比较大。
冰凉的手在他的臂上轻轻一搭,池幽偏自马车上悠然而下。
走吧。
南时低头应是,跟着池幽走了两步路,没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我擦!青云观!
他师兄知道他的计划了吗?!他师兄什么时候发展出读心术这种能力了!
等等,师兄别进去!他现在不想叛门而出了!
还是跟着他师兄混比较有前途!!!
有凤凰毛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甜甜的!
①:来自金庸先生对于黄药师的描写,超过10个字了还是备注一下叭!
第9章
青云观中门大开,却只有一个发须皆白的老道士在门后候着,见池幽一行人来了,稽首道:池山主,久候了。
嗯。池幽淡淡的应了一声,与平时南时看惯的高傲的、讥诮的、从容的、浅笑的师兄都不大相似,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池幽的脸色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的,他波澜不兴的扫了那老道士一眼,便不再关注他,径自往里面走去。
老道士也不以为意,落后一步与南时并行。
在一片死气中混了个活生生的人,就跟黑夜里头的明灯一样,那自然是扎眼得不能再扎眼了,老道士颇有深意的看向了南时,却没有发问。
南时这人有一点好,知情识趣。他被人这么盯着看,到也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向老道士微微颔首,便一心一意的跟着池幽往前走。
池幽似乎来过这青云观一样,直接越过了供奉三清的正殿,带着他们越走越偏僻,最后在一个小破院子前停了下来,老道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师叔祖,池山主到了。
里面有一把苍老的嗓子远远的传来:贫道身体不便,恕不能亲自相迎,池山主,请。
老道这才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幽神色不动,举步入内。
南时本想跟着进去,却发现清河等人的都停住了脚步,正在犹豫之间,就听池幽道:阿南,随我进来。
是。南时连忙跟上了。
在南时入内后,老道便关上了大门,如同一尊门神一样守在了门旁。
院子里头看着比外面还要破,甚至都挂上了蜘蛛网,不过好歹门窗都是完整的,不然真就《荒村鬼宅》拍摄现场。
池幽行至门前,那门便自动开了,里头没有点灯,却不显得黑暗,月光透过窗子投了进来,倒也是一片清凌凌的光。
南时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形似枯骨的老人低着头在塌上坐着,看不清脸,身上衣物残破,发丝蓬乱。
南时一看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不过想想刚刚人家还能说话
是人!不怕!就是看着有点恐怖而已!
池幽并不与对方客气,直接坐到了塌上另一处空位上,眉目微微一动:你要死了。
对方笑了两声,却没有抬头,还是维持着刚刚那个古怪的坐姿:池山主好眼力现在还活着,不过也快了。
现在去投胎还来得及。
不必了。老道又道:老道求于池山主,本来应该上门来见,如今却让池山主亲自来见,真是失礼之至。
池幽拂了拂袖子,好整以暇的道:我不与死人计较。
他似乎也不愿再与这古怪的老道再墨迹,便直言道:你所求为何?
老道想问一问,我那弟子如今如何了?
池幽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是。老道士的仍旧是不动,只是低着头作答:所以我想求池山主,替我那弟子逆天改命。
哦?池幽似乎听见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只欠青云子一个承诺,此事之后我与青云子两清,你当真不后悔?
老道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刻说道:不后悔。
南时侍立在一旁,听得稀奇他师兄这么牛逼?都逆天改命了还问人家后不后悔?
他有点好奇了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出声的时候,回头再问他师兄好了。
可以。池幽抬起一手,幽暗的室内陡然被点亮了,一道金光自池幽的指尖迸现,无数金光在室内攒动,室内突然起了风,卷得南时衣袍飘飘荡荡。
南时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只见满室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条金色小鱼,凭空而游,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纷纷向池幽的指尖靠近,逐渐成了一个金色的漩涡。
那漩涡不断地向内收束,最终压成了一个极亮的点,随即迸裂开来,成了一张偌大的八卦盘,它缓缓地转动这,八卦定八方,十天干定时光,十二地支排光阴,再外,又有周天星斗
再后面还有东西,但是南时看不清楚,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他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光晕。
这些他看不清的东西在八卦盘转动时不停的碰撞着,被碰撞的光晕有的化作了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有的成了一团更大的光晕,又或者变得几不可见。
南时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张八卦图,他有预感他得好好的看,或许这张图才是池幽带他来这儿的最终目的。
池幽神色宛若古井无波,周围的风几乎可以称之为酷烈,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他却丝毫不以为意,五指微张,一旁的老道陡然出声:癸酉年正月初七。
嗯。池幽低低地应了一声,整个八卦盘快速的转动了一下,定格在了某处,随即又开始混淆了起来,无数字节脱离了原本所在,与其他字节争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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