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的爱意糊了一脸[穿书]——炸牛奶(6)
两年,终于等来了一场刺杀。
他以为是计划好的苦肉计,宓葳蕤上前挡剑的时候他用冷笑掩饰那一丝丝不明显的溃败。
他觉得这样也好,这样他利用起来更不用心中愧疚。
可如今的结果仿佛是在嘲笑,一切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果然他就是个灾星。
生下他护着他的母妃因他在众皇子中过于出色而被逼至绝路,给他温暖却被他拉入皇权争斗的宓葳蕤他选择恩将仇报。
喻苏想起了母妃死掉的那一夜。
同样是狂风骤雨,他被关在羲和宫,一天一夜无人入内。
他意识到母妃前几日对他反复的叮嘱并不寻常。
起初他想要夺门而出,可还没踏出殿门,就被父皇派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他只能苦等。
天边电闪雷鸣,殿内烛火摇晃。
一夜风雨,看到安顺红着眼跪在他面前时,眸中的光渐渐黯淡。
想到那时的无能为力,喻苏死死握住拳。
直到掌心一阵刺痛传来,周身的沉郁之气稍褪。
片刻后,喻苏唤人进屋,把这个送到宓少师的住处。
是。婢女躬身垂首,然后冒着雨匆匆离开。
竹林海的小径上已满是积水,雨水轻易便能打湿衣摆鞋袜。
桂花糖?宓葳蕤摩擦着木盒上精致的纹路,糖盒泄露出味道甜丝丝的有些诱.人,替我谢谢殿下。
那奴婢先告退了。
宓葳蕤有些莫名,喻苏缘何突然送糖给他。
随手打开盒子,琥珀色的糖块中点缀着朵朵桂花,便是不喜甜的宓葳蕤也忍不住捏出糖块放入嘴中。
只是糖块入口,他眉头轻皱。
这糖有些甜,甜到让他隐隐心痛。
第15章
泥泞的山道上,莫新语不耐地斥骂着给他撑伞的药童。
这是通往国师在白露山住处唯一的路,平日里便又陡又险,此时下着雨更是难走。
药童费力地举着伞,衣衫鞋子浸满了雨水,眼见着就要跌倒。
此时莫新语神思不属。
明明是窦章交代他要按时将熏香给宓葳蕤的贴身药童,以便引着蛊毒发作。
谁料今日把他唤去。
出口便说他蠢笨如猪,竟是一点脑子都不动。
听完前因后果,莫新语是又惊又怒。
前两日炼药大会,他正与人厮混,熏香都是随便打发给了决明,哪能知道宓葳蕤竟炼出超品丹药。
窦章断言超品丹药定会引得圣上的注意,此时下药恐会坏了大皇子的图谋。
莫新语也明白窦章说的有理。
虽然心中不忿,也顾不得其他,努力思索着开脱之法。
因此哪能注意到变故陡生,一时间雨水泼了他满脸。
油纸伞翻了个落在一旁,药童抖着身子当即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废物!撑个伞都撑不好,要你何用?!莫新语气急败坏,抬起脚便踹了过去。
莫新语与窦章密谈时,药童就在屋外吹了一个时辰的风。
如今又撑伞淋雨,可谓雪上加霜。
这一脚用足了力道,药童身子一歪努力想要攀住崖边,可惜泥土被雨水冲的松软,只能双眼满是惊恐地跌进了山崖。
尖叫声被惊雷掩盖。
莫新语怔在原地,踉跄着后退一步,随后慌乱地看向左右的山路,空空荡荡。
又是一道惊雷,他猛地惊醒。
赶忙连滚带爬地拿起伞,期间脚下虚软摔了几次,最终沾了满身污泥才勉强站起身,脚步仓皇地冲下山,像是身后有恶鬼索命。
窗外的雨势愈大,宓葳蕤捏着糖块的手迟疑了一下。
有人枉死,有人扯上因果。
今夜的白露山注定少了几分平静。
他拿起木盒看了看,满满的一盒桂花糖已经被他吃得见了底,可依旧没找到让他心里难受的因由。
真是奇了怪。
宓葳蕤咂咂嘴,舌头发麻嘴里发齁。
此举犹如自虐,他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将腻人的甜味压下。
这雨少说还要下两日。
宓葳蕤收好糖盒,安安稳稳地待在屋内。
勉强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原本他就不乐意让人近前侍候,现下眼睛恢复,为免被看出不妥更是能免则免。
此时内室唯他一人,宓葳蕤也懒散地躺在软榻上,有一页没一页地翻了翻决明留下的《风俗志》。
正好书中有祭神仪式相关的部分,宓葳蕤便翻过去,入目便是一句,神狐甚喜童子,神使应沐浴焚香,以示尊崇
宓葳蕤笑得差点从软榻上翻过去。
喜欢童子?
写书的人怕不是以为神狐是依靠精血续命的狐狸精。
可从他了解到的种种,伽邑国信奉的神狐分明就是本体为狐狸的大乘期妖修。
他不禁怀疑,为何从先代国师之后伽邑国再未出现神狐显灵,怕是供奉错了东西才会如此。
被选为神使的童子再纯净美好,那也比不上本就修炼粹体容貌绝艳的狐妖。
简而言之,就是不够貌美。
想要神狐满意,不如多供奉些亮晶晶的宝石来得快。
宓葳蕤找到了书中的乐趣,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有人询问,才发现竟是到了夜里子时。
洗漱一番,宓葳蕤挑灭了帐外的烛火。
近来无事,不如明日让决明带他去一回藏书阁。
只一本《风俗志》怎么够看,他要自己亲自找找才好。
雨夜适合安眠,但喻苏却要借此外出。
只是离开之前
主子,您怎么来了?兰芷看到喻苏心中一惊,提着守夜灯迎上去。
我要离开白露山几日,竹林海一切照旧,这边你要盯紧些,别让那个贴身药童再钻了空子。喻苏交代道。
从兰芷开始说话,宓葳蕤就警醒地睁开了眼。
因着修行的缘故,他的五感比常人要好不止一星半点。
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喻苏离山要去做什么?贴身药童,莫不是在说决明。
是,主子放心,奴婢心中有数。兰芷应道。
屋外息了声,宓葳蕤却靠着紫气知道喻苏还在。
他有些不明所以。
下一刻,喻苏抬起脚走到屋外。
两人隔着一扇门,宓葳蕤觉得他甚至能听清喻苏的呼吸声。
第16章
主子,您?兰芷不解,宓少师应当是睡了。
嗯。喻苏掩饰着语气中的涩然,他身体如何?
下午用了补心安神汤后好了不少。兰芷恭敬地回道,晚膳特意准备的清淡,宓少师胃口还不错。
那便好。喻苏喃喃。
感觉到衣袖被扯了扯,兰芷垂着头朝安顺看去,见对方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愣了下随之恍然。
两人一齐默默退远了些。
不远处的竹林被雨水拍打的东倒西歪,刷刷的响动是掩藏声音的天然屏障。
兰芷不言不语,安顺颔首低眉。
两人并无交流,却都明白今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喻苏迟疑了许久,温软的手垂在身侧直到在冷风秋雨中变得冰凉,才轻声道:葳蕤哥哥,我今后便由我来护着你。
仿佛稍有撞击便会支离破碎的声音,颤抖而脆弱。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
话音落下,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廊檐下的滴水打湿了青石台阶,斑驳的雨迹像是流淌的泪痕。
安顺急急忙忙撑开伞追上去,兰芷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雨幕中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背影才转身离开。
屋内。
宓葳蕤坐起身,表情复杂难辨。
从喻苏遣人送来桂花糖他就觉得说不出的别扭,方才的那句话,又让那份别扭重新浮到了心上。
搡不开也抹不掉。
这种奇怪的感觉,并非厌恶或是排斥,而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葳蕤哥哥这个称呼太过亲密。
这般黏人缱绻,像是亲昵耳语,又像久别重逢。
若是以往宓葳蕤怕是会抖着鸡皮疙瘩疯狂拒绝,可此时他说不出,也不想说。
葳蕤哥哥宓葳蕤重复着低语。
心中泛起的熟悉感不是他的错觉。
他猛然想起秘境之书里一笔带过的某个场景。
喻苏见喜被送到白露山,起初整个人病的昏昏沉沉,等病好些能起了身,称呼宓葳蕤时便变作了葳蕤哥哥。
只是后来不知何时,突然就变得克制起来。
书中对此没有任何交代。
因为此时恰逢伽邑国北边昆城地动,随之而来的流民瘟疫更是让国之元气大伤。
惠仁帝当即派大皇子前去昆城主持赈灾一事,与之同行的还有现任国师窦章。
一行人抵达昆城,大皇子当即派兵镇压□□,组织城内富商捐粮施粥,夙兴夜寐,事事亲力亲为。
昆城太守心服口服,多次上书夸赞大皇子行事章 法有度,圣上教导有方。
期间窦章与太医院院判朱济善一同研制出针对瘟疫的良药,终是结束了在昆城内持续蔓延的瘟疫。
此番动荡长达一年之久,隔年秋初回朝后,惠仁帝大肆封赏。
大皇子也由此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惠仁帝最为信任看中的儿子。
这之后的五年。
喻苏与大皇子争斗,可想而知会是何其艰难惨烈。
与之相对隔岸观火,最终骤然起势的三皇子又是怎样的心机深沉难测。
之前宓葳蕤看出喻苏在做戏,便单纯的以为喻苏对他怕也存了利用之心,现在看这其中的纠葛怕是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大皇子平定昆城动乱,班师回朝的时间是在两年前,而他体内的蛊毒就是在那段时间被种下的。
单凭直觉,这之间定然有什么关联。
喻苏已离开许久。
宓葳蕤看到透进窗帷的光,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一夜未睡。
他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
情绪不受控制的被喻苏牵动,偏偏没个结果让他寝食难安。
第17章
雨足足下了三日。
白露山中不少院落遭了灾,药童提着木桶将积水来来回回往院外倒,决明也不例外。
宓葳蕤则落得个清闲,待在竹林海,感受不到喻苏的紫气,可见对方还未回来。
假扮的影卫每日做着和同样的功课,宓葳蕤远远看过一次,那影卫的腰粗了不止三寸,哪有喻苏的不堪一握。
心中烦闷之下,宓葳蕤在空荡的藏书阁一待就是一整日。
伽邑国的风俗人情,国法政令,甚至传奇志怪,全都涉猎了一番。
也知道了,在位的惠仁帝并非太后亲子,乃是低贱的宫女所出。
若非当初太子意外亡故,其余皇子废的废,死的死,这皇位也落不到他的手中。
登基之初,不少官员对坐在皇位上的捡漏皇帝阳奉阴违。
尤其是原先的太.子.党,太子虽亡故,可太孙健在,且已满十四,请立太孙的折子直到太上皇死之前都未曾断过。
不过太上皇虽然病重,脑子却不糊涂。
他不愿外戚做大,惠仁帝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果断将手中的势力交给了惠仁帝,紧接着下旨推自己亲儿子上位。
从这点来看,惠仁帝和太上皇倒是一脉相称。
当然,惠仁帝更狠。
在位二十二年,王府的原配病死后,再未娶过正妻。
世人皆道惠仁帝情深似海。
可宓葳蕤觉得这完全就是惠仁帝瓦解外戚的计策,也许其中还有些隐秘的恶趣味。
毕竟宓葳蕤看到,惠仁帝的妃子出生皆是高门贵女
如今中宫无主,高位的妃子皆育有皇子。
这样的情形之下,谁都有可能登上后位。
甭管当初入宫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进了这厚厚的宫墙,不斗的下场即便不是死也好不到哪去。
喻苏的母妃柔妃是丞相之女。
因生的花容月貌,在惠仁帝登基后头次选秀便被选入宫伴驾。
十二年间,宠冠后宫。
母妃受皇帝喜爱,喻苏自然也享受着爱屋及乌的待遇,更何况他本身就天资聪颖。
柔妃身死,对惠仁帝是必然,但对喻苏却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藏书阁外响起脚步声,打断宓葳蕤的心绪。
他拿起无关紧要的刻本摊开放在眼前后,决明和兰芷也迈步进入藏书阁中。
同行而来的两人皆面无表情。
前两日,决明还未明白兰芷为何对他严防死守。
回到居所说给师兄后,被师兄直戳脑袋,茫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五皇子当真对宓少师有着别样的心思。
宓葳蕤还不知道决明也信了山中流言。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可用晚膳,宓少师可要回?兰芷率先开口。
那便回吧。宓葳蕤扶着决明的手站起身,兰芷上前将带来的披风给宓葳蕤系好,随即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回到竹林海时间正好。
晚膳一如既往的清淡,宓葳蕤随便用了些。
久雨后空气中潮气涌动。
本体是狐狸的他,不可避免的毛毛有些泛潮。
宓葳蕤本打算雨停后去后山的那片露台晒月光。
可惜自从喻苏说过要护着他的话之后,院中不光是兰芷,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也比之前多了一倍。
宓葳蕤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院中的凉亭。
不过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晒个毛毛竟等到了几日未归的喻苏,看到喻苏连他自己都未发现,心中的烦闷在那一刻恍若烟消云散。
喻苏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
明明看到他眼光一亮,偏偏绷着脸,宓葳蕤暗自笑了笑。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休息?喻苏迟疑片刻,走上前。
宓葳蕤嗅到了一丝不明显的血腥气,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混杂成一种妖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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