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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性下等——回南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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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踏进家门,回到相对熟悉的环境,我的神经才算彻底松懈下来。
    瘫软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垂下脸,闭上眼,佝偻着静止在那里,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个梦,一个光是回想就足以让人从心底里发出恶寒的梦。
    一阵翻找过后,冉青庄坐到我身边。
    我睁开眼,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个急救箱。
    他将箱子放到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支酒精棉签,示意我伸手。
    前阵子我们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孔檀怀疑有人通风报信,最近一直在严查这件事。
    冰凉的棉签轻柔地落在我的指尖,伤口其实很小,血早就凝住了,也不再痛了,只是有些痒。
    我控制不住地蜷缩了下手指,被冉青庄又掰回去。
    动什么?他抬眼。
    我眼睫一颤,底气不足地吐出一个字:疼。
    他垂下眼皮,然后棉签就更轻,也更痒了。
    可能是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总觉得他对我像是有了温度,说话做事都不再冷冰冰的了。
    静了片刻,我想起他的话,重拾话头道:他怀疑你?
    孔檀今晚虽然绑的是我,但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和冉青庄有关,与其说是怀疑我,不如说怀疑冉青庄。
    他不是怀疑我,他只是恶心我,毕竟你名义上是我的人。冉青庄将棉签丢进垃圾桶,从急救箱又取出一块创可贴,把我那根受伤的手指包了起来。好了,这两天别进水,应该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针戳进去的时候虽然疼,但其实伤口也就针尖大小。想来孔檀也知道要是真掀了我的指甲,就把冉青庄得罪狠了。而且那样我也没办法再教小少爷大提琴,金辰屿怕是要骂死他。
    弯了弯处理完伤口的食指,除了弯曲的时候有点刺痛,问题不大。
    冉青庄在急救箱翻找一阵,拿出一支凝胶给到我,叮嘱道:还有这个,睡前记得涂脸上,明天就能消肿。
    我双手从他那里接过,好好道了谢。
    冉青庄开始收拾急救箱,将东西一一归位。他的手和我的完全是两种风格,比我的黑,比我的大,骨节也更鲜明一些,用力时,手背上的筋和指骨便会突显出来,是一双充满力量感的手。唯一美中不足,可能就是左手小拇指的畸形了。
    他说,你的手是他弄的。
    冉青庄扣上箱子的动作一顿,显然转瞬便知晓我在说什么。
    嗯,是他弄的。这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吧,对留在身边的人,金先生总是格外谨慎,要经过一系列的考核。大概是四年前,我刚加入合联集团满一年的时候,金先生对我各项考核都很满意,就让孔檀最后试我一下。
    就跟今天一样,冉青庄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绑进了小黑屋,并在那里渡过了一夜。
    孔檀对冉青庄并不像对我这样手下留情,可能是存了私心,也可能被冉青庄言语激怒,孔檀不仅生生掰断了冉青庄的手指,还让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事后也就赔笑一句,称自己是为了金先生,为了大家,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我被扎针都这么痛这么害怕了,难以想象冉青庄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四年前他也就二十出头,那会儿我和南弦才刚从学校出来,尚且不知社会险恶,满脑袋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拿到乐团offer那天,妈妈特地买了一个蛋糕为我庆祝,小妹则用自己的零花钱选购了只非常漂亮的琴盒赠我,南弦为显地主之谊,替我出了前往崇海的机票钱。
    我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冉青庄却被关在昏暗冰冷的简易房里,遭受孔檀的毒打刑讯。
    曾经说绝不会走他父亲的老路,最后却仍然和他父亲进了同一个组织。子承父业,成了金家的狗。
    而追根溯源,错不在孔檀,不在金斐盛,全都在我,是我害了他。
    放在膝头的手一点点收紧,我哑声问:你爸爸不是为了救金辰屿去世的吗?金家就这么对你?
    冉青庄朝我看过来,显得有些意外:你还知道的挺多。
    我一愣,怕他以为我打探他隐私,又和我生气,忙解释起前因后果。
    我也是无意中听小少爷提起的
    冉青庄听完后没发表什么意见,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爸的确救了大公子,但那是他,我只是他的儿子。金先生能带我在身边,让我一个没资历没根基的毛头小子晋升这样快,已经是看在我爸面子上了。说完他拎着急救箱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也跟着起身,缀在他身后,看他将急救箱塞进了高处的一个橱柜里。
    孔檀一直逼问我和你的关系,我就跟他说以前你和我处过,但目前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你、纠缠你,你不过是被缠烦了才跟我做了炮友。说到最后一个字,不免忐忑,你记一下,不要以后露出破绽。
    冉青庄光是听着,没有作答。
    其它的我什么都没说。我又补充了一句。
    扶着橱柜门,冉青庄背对着我,忽地重重叹了口气。可能是今晚受惊太过,光是这口气就叹得我心都跟着颤了三颤,开始迅速回顾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冉青庄关上橱柜门,转身面向我,有些难以理解:都这样了你还不走?钱有这么重要吗?
    我留在岛上,之前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工资高待遇好,但在经历了今晚的事后,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要尽快跑路走人,毕竟命比钱重要。可我偏偏又走不了,因为冉青庄还在岛上。
    就算告诉他,我是为了他留下来,他应该也不会信吧。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突然遇上了,突然说要赎罪,突然就甩不掉赶不走了,怎么看怎么可疑,还不如爱钱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
    而且,钱对我来说的确挺重要的。从以前到现在,都挺重要的。
    嗯,很重要。我低低回答,多少带着点难堪。
    冉青庄闻言微微蹙眉,虽然尽量掩饰,但眼神中还是流泻出些许无法抑制的反感。
    我垂下目光,不再与他对视。
    那就随便你。
    像是再懒得管我,留下一句话,他擦着我往厨房外走去,行走间在我身侧卷起一道冰冷的风。
    我望着他的背影,遗憾地发现,他身上刚升起的那点稀有的温度,这会儿又消散一空了。
    金辰屿也是自知理亏,隔天就给我放了带薪假,让我好好休养,养好精神再回去上课。
    可能是带着点安抚的目的在,又或许是有意将孔檀与冉青庄隔开,金辰屿不但给我放了假,还给冉青庄放了假,让他陪我一起养精神。
    手指不过皮毛小伤,脸第二天也不肿了,加上南弦让我陪他爬山,我想了想这样也有助于放松心情,便知会了冉青庄打算让陈桥送我出门。
    没成想冉青庄听到我要出去,放下正在练的哑铃,让我等他十分钟,竟是要陪我一起出门。
    本以为昨天最后闹得有点不开心,他这两天不会再理我了。
    看一眼传出水声的浴室,我靠在门边,默默等了冉青庄十分钟。
    快速冲完澡,冉青庄湿着头发就出来了。
    我盯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道:不吹头发吗?也不差几分钟
    冉青庄穿完鞋,直接开门就出去了。我闭上嘴,跟着他进了电梯间。
    陈桥开车去东边接好南弦,我们四个便又将岛上各个景点逐一游览了遍。
    南弦不是个内向的人,得知冉青庄是我高中同学,直呼缘分,之后又迅速与同样外向的陈桥打成了一片,一口一个崽的叫着。
    爬上灯塔所在的小山,陈桥领着南弦进教堂里参观,我去过了,就同冉青庄在外面等。
    岛上小动物多,鸟类,松鼠,野兔,还有猫,非常多的猫。
    冉青庄站在护栏前抽烟,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野猫喵喵叫着跑到他脚边,拿头各种蹭着,还躺到地上露出肚皮翻滚。
    冉青庄吐出口烟,低头看了眼,不为所动,继续望回远处一望无际的碧蓝海面。
    我觉得有趣,蹲下身观察起小猫,怕被抓,只敢拿手指碰它的尾巴。
    小家伙是只正宗狸花猫,把自己喂得膘肥体壮的,肚子上都是晃荡的腩腩肉。
    我们读书时,学校附近也有好多流浪猫,你还记得有只狸花猫不?它经常跟一只小黑狗混在一块儿,骗学生给它们买火腿肠。两只比亲兄弟还亲,特别有意思,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要活到现在,都得十多岁了,流浪动物寿命都很短,多数是不在了。
    冉青庄的脚动了动,小猫迅速翻了个身,仿佛才发现自己一直蹭着的柱子原来是个活物,小跑着一跃上了教堂边上的一张长椅,转悠一圈,趴上头晒太阳去了。
    你忘了?
    我仰起头,冉青庄背着阳,表情陷在阴影里,但我还是能通过语气分辨出,他有多错愕。
    什么?
    冉青庄怪异地看着我:小黑早死了。我们一起埋了它。
    脑海里爆发针刺一样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碎片式的记忆。
    黑夜,小巷,鲜血,狗的尸体
    我站起身,一时不察脚下踉跄,难以自控地向前栽倒,被冉青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你没事吧?
    头痛很快消失,我站直身体,脱离他的搀扶:谢谢,可能有点供血不足
    过不多久,南弦他们便从教堂出来,我们又去了别的景点参观。可至此之后,我就有点心事重重,别说放松心情,就是专心游玩都做不到。以至于连南弦都察觉异样,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我有苦难言,嘴上承认没睡好,心里却在琢磨自己到底忘了多少事。会不会越忘越多,最后跟阿尔兹海默症一样,将自己的亲人朋友全都忘光了?
    第15章 你到底喜欢林笙哪里?
    休息了两天,手伤恢复后,我便重新开始给小少爷上课。
    早上起床时,冉青庄已经出门,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下雨。到下午时,风已经很大,刮着树冠,将枝条压得东倒西歪。云厚实地蒙住天空,仿佛转眼就到了晚上。
    岛上安检一向严格,上岛要查,进娱乐城要查,给小少爷上课,自然也要查。
    半路上开始下雨,车上就一把伞,陈桥替我撑着,我背着琴,两人快步跑进大门雨檐下时,身上都有些湿了。
    陈桥送好我便走了,让我下课记得打他电话。
    按照惯例,琴盒过安检机,我则举起双手到一旁接受全身检查。
    而就在我检查到一半时,门外又来了辆车,这车我至今只在电视上见过,看款式和规格就知道坐里面的人必定身份非凡。
    很快,司机撑着把黑伞从驾驶座下来,恭敬地拉开后车门,将伞完全倾向乘客。
    一只纤瘦白皙,穿着细高跟的脚踏出来,我不由好奇地一路往上,顺着白色珠片裙,一直看到对方的脸。
    脸蛋小巧,双眸明艳,唇边是招牌式的甜美笑容竟然是阿咪。
    阿咪下了车,并未直接往里走,而是弯腰又从车里小心扶出一名五六十岁的中年男性。
    这名男性一头灰银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露出瘦削又严厉的五官,唇上留着两撇精美的八字胡,胡尾卷翘上勾。穿着也十分讲究,燕尾服,白手套,左手持文明杖,皮鞋擦得光洁锃亮。
    他下车后,由司机举着伞,被阿咪搂着胳膊,颇有气势地走进雨檐。
    蒋先生,我家主人已经在里头恭候多时了,这边请冯管家从门里快步迎出,弓着腰,陪着笑脸,为八字胡引路。
    八字胡头都没低一下,更遑论与他交流,拄着手杖直直进了门里,别说安检,连停下意思意思举个胳膊都没有。
    两人快要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阿咪忽然回头,冲我俏皮地眨了眨眼,显然一早就发现了我。
    我不由也冲她笑了笑,算作招呼。
    安检完毕,我背着琴,在女佣的带领下来到小少爷的学习室,准备了十分钟,小少爷便蹦蹦跳跳进来了。
    老师,你前两天生病啦?他自觉抱着自己的小琴,坐到凳子上。
    嗯我抬头看向他,突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金辰屿的影子,瞬间嘴角的笑都要维持不住。
    之前不小心着凉,现在已经好了。调整了心态,摒弃杂念,我走过去纠正他的姿势,开始了今天的教学。
    之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危险的是这座岛,有病的是金辰屿,小少爷不过是个孩子,所有的腌臜事和他都没有关系。
    可我在刚才突然意识到,不可能没有关系。他迟早会成为这座岛的一部分,他迟早会长大。
    他现在年纪还小,像只纯洁无害的小鹿,没有坏心眼,没有世俗的欲望,做什么都调皮又可爱。
    但他的爸爸是狮子,哥哥是狐狸,身边环绕的尽是蛇虫鼠蚁,他又怎么可能单纯一辈子?过不了多少时日,小鹿就会长出锋利的犄角,变得好斗,变得凶猛。他会继承他父亲的产业,成为兄长的得力帮手,主宰这座金钱的帝国。
    身处这样的环境,他就算做不成狮王,也绝不可能成为一只柔弱的鹿。
    结束课程时,外头已是风雨交加,陈桥将雨刮器开到最大,仍然看不清前路,只能开得很慢。
    枯枝树叶被风卷起,被雨托着,暗器一样胡乱飞舞,动不动砸到车顶窗前,恍惚间有种在龙卷风中心行驶的错觉。
    记得以前有一次,高二那会儿,雨下得也很大,我和冉青庄被困在教室里,两个人都没带伞。
    我正愁要怎么回去,冉青庄的奶奶就来送伞了。
    老人家带了一把,自己另撑一把,本以为保准够了,没想到还有我。
    哎呦,我这不知道你也没带伞。老人家看向孙子,臭小子,你跟我一把伞,另一把给人家撑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等雨小点自己回去就好!我连忙拒绝。一来冉青庄个头那时候就很高,他奶奶只到他胸口,两人身高相差巨大,迁就谁的身高都不好撑伞。二来伞小也撑不了两个人,把其中一把伞给我,那他们两个这么长路走回家,肯定会被淋湿。
    叫你拿着就拿着,废话怎么这么多?冉青庄抓过他奶奶手里的伞塞进我怀里,随后看了眼自天而下连绵不绝的雨,举起书包顶在头上,深吸一口气冲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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