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然后,他就很用力地把门关上,锁住,转身靠在了墙上,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毫无理由的气。
柳煦刚刚和蔚晴说话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蔚晴在运动会上给柳煦喊加油的样子也同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仰着头,看了会儿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又默默低下头来,垂了垂眸。
似乎是觉得自己实在太好笑,沈安行抽了抽嘴角,很勉强地轻轻笑了一声,笑得音尾都颤抖。
干什么。
他忍不住想,他从头到尾都在干什么?
人家两情相悦,他夹在里面就是个笑话。
他也没有资格夹在里面。
醒醒吧。
沈安行对自己说,醒醒吧。
你有什么资格去呛蔚晴啊。
他又一次长出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很累,也很没意思,便背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
算了。
他想,本来就该是这样的,柳煦本来就该去喜欢那种好看又温柔的女孩子。
本来就该这样的。
本来就会这样的。
沈安行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这样念叨着,像是想说服自己。
可他越是这样,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力感与颓废感就越是强烈,渐渐地就侵蚀了他整颗心脏。
算了。
他不想去想了,就低了低头,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就这样呆了几分钟后,早自习的上课铃就很是时候地响了起来。
沈安行被吓得浑身一哆嗦,无语地抬了抬头,叹了一声。
铃声孜孜不倦地响着,沈安行却一点儿都不想回去。
他一点儿都不想再看到柳煦对着蔚晴脸红的样子。
纵使他知道那理所当然,他也不想看。
虽然他知道不看并不意味着这事儿不存在,但至少不看不会这么难过。
沈安行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又抽了抽嘴角,默默地站了起来,在早自习轻快的铃声里沉重地推开了厕所隔间的门,走了出来。
很奇妙的,他又觉得不看不行。
一想到蔚晴会在他不看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柳煦搞到手,沈安行又觉得心里莫名很不平衡即使他明白这不平衡也很没资格。
沈安行心里又乱又纠结,便叹了口气,压下心里所有不愿意,硬着头皮回了教室。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他一推开后门,就和柳煦撞了个脸对脸。
柳煦正扬着个脖子往外望,一见沈安行回来,他就莫名浑身一抖,嘴角下意识扬了扬,心虚似的道:回回来了啊?
沈安行现在看他就不爽,眉头一皱,很不乐意地嗯了一声。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柳煦又问他:去哪儿了?
沈安行横了他一眼。
柳煦浑身一哆嗦。
沈安行嘴角动了动。
他现在心里闷了一团闷火,实在是很想找到正主头上呛他两句毕竟不论怎么说服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他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心里不平衡就是心里不平衡,这东西控制不住的。
可是他一看柳煦,一对上他那双眼睛,那些个恨不能揪着他嗓子歇斯底里骂给他听的话又全都蔫了下去。
到了最后,沈安行就只好很没出息地低下头,蔫蔫应了句:厕所。
是吗。柳煦眨了眨眼,又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沈安行的眼神默默飘走: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像是还怕柳煦接着往下问,沈安行又低下头去,补了一句:别问了。
柳煦是真的还打算往下问,一听这话,又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乖乖地坐好到自己的位子上,道:好嘛。
沈安行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遥遥看了眼前面的蔚晴。
蔚晴正在和身后的女生笑着,时不时地就偷偷看向这边,一看就是在偷看柳煦。
沈安行看过去时,还正好跟她撞上了视线。
蔚晴立刻慌了,连忙低下头,装作和后座女生聊天的样子。
沈安行又眉角一抽。
他心里突然很不平衡,也很不甘心,更无力又颓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心里绞成一团,搞得他心里难受得厉害。
他也想喜欢柳煦。
沈安行忍不住想。
算了,控制住。
沈安行暗地里默默叹了一声,又对自己说,别跟她较劲了,你连当个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低下头,从桌斗里随便掏出了一本书来,看也不看直接放在桌子上,转头就看向外面,开始发呆。
这是五一放假前的最后一周。
那一周里,蔚晴真的一直都在偷看柳煦,还每次离开教室都特地从后门走,很频繁地在柳煦跟前刷存在感。
沈安行很不爽,但也只能不爽了。
他舍不得呛柳煦,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呛蔚晴。
但他依然很不爽。
喜欢这种心绪是没办法靠说服自己就能控制的,沈安行纵使千压万压,都没办法把它彻底压下去。
它从他指缝里趁虚而出,悄悄在每一个角落里生根发芽,长成无数参天大树,把他整颗心脏撑得要爆炸。
他还是喜欢柳煦。
而这些无法完全压下去的喜欢,也总是在无时不刻地影响他。
他心里不平衡,也很不甘心,自然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对待柳煦,纵使知道不该这样,沈安行也还是控制不住地对柳煦没有好态度。
还不止这样,他对自己说着不行不行,也明知不可以,却还是总在蔚晴来找柳煦的时候想尽办法地搅浑水。
蔚晴给柳煦买水,他转头塞给贺高寒说他是体育生他更需要,贺高寒被他搞得老脸发绿。
蔚晴问柳煦题目,沈安行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你去办公室找老师不就行了,直接把场子搞得冷掉。
蔚晴说柳煦一周没来,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沈安行就直接把贺高寒的全科笔记都掳过来,说男人就该看男人的笔记。
到了最后,宁乔直接无语,周五午休时跟柳煦说了声这人借我以后,就和贺高寒一起直接把沈安行拽了出去。
沈安行被他拽到后花园里,开始了校园文恶毒男配被批斗大会。
你在干嘛啊!?贺高寒冲他低声喊,你搞什么啊你,这要放在校园文里你活脱脱一个恶毒男配啊!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好的气氛啊!每次都是你出来搞破坏!!你是看不得柳煦有女朋友吗!?你知道蔚晴喜欢他吧!!
就是啊行哥,你在干嘛啊,你是改名叫程咬金了吗天天从路上杀出来!!够了啊我们班不需要你这种感天动地兄弟情!!我们要青涩美好的恋爱!!我想吃狗粮啊!!我想看煦哥和晴姐在一起恩恩爱爱!!!
沈安行一声不吭,坐在草地上撸着大芳大芳是他给七中后花园流浪猫猫王起的名字。
大芳趴在他腿上,仰着头看着沈安行呼噜呼噜。
沈安行低着头撸猫,听得有些不服,嘟囔着道:你们又没问过他愿不愿意被追。
沈安行毕竟还是有我不配的自我意识的,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
贺高寒和宁乔都没听清,俩人一起莫名其妙地歪了歪脑袋:啊?你说什么?
沈安行撇了撇嘴,又转了转头,道:没有,没什么。
行吧,没什么就没什么,但是我说你这事是真的干得不地道啊!
贺高寒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跟着蹲了下来,伸手想去摸趴在沈安行怀里乖乖受撸的大芳,道:煦哥是跟你关系好,那你也不能剥夺了人家的择偶权啊,你
他话刚说到这儿,伸出去的手就被大芳一爪子拍飞了。
大芳还朝他哈气。
贺高寒:
贺高寒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宁乔看得想笑,但毕竟在说事情,他只好板着一张脸,很严肃地对沈安行说:总而言之,你就不要妨碍他们俩了。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都问过煦哥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沈安行心里一颤:
贺高寒一听这话,也连忙应了几声:对对对,而且一听就是蔚晴!
沈安行一听这个,才终于抬了抬头,问:他说是蔚晴了?
那倒没有。宁乔说,但是就差念她身份证号了。
贺高寒也说:是啊,他说是个很安静又很温柔的人,不太爱说话,笑得很好看那不就是蔚晴吗。
沈安行:
沈安行垂了垂眸,又把头低了下去。
沈安行一向是个很自闭的人,这点贺高寒和宁乔都清楚。
他俩谁都没看出沈安行的不对,接着说:总之,人家两个两情相悦,你就不要心态不平衡了,煦哥喜欢嘛,没办法的,作为兄弟呢,你该做的是帮他追人家姑娘,不是给人家下绊子。
沈安行没说什么,只低头摸了下大芳的下巴。
他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没人看到他眼眸颤抖,只有大芳抬起头来,朝他喵喵叫了一声。
像在关心他。
那天之后就放假了。不论沈安行再怎么不想回家,法定节假日都不回家也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柳煦担心得不行,临出学校时,还在老妈子似的叨叨着嘱咐他。
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啊。
别硬撑着啊,真出了什么事儿你直接去我家找我都行!
要不你给你爸打电话说你去我家住?
不行。沈安行低着头道,他都见不得我有朋友的。
靠,真有病。
柳煦嘟囔着骂了句,又说:那他不在的时候你出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沈安行低着头不肯看他,说,我自己会。
你会个屁啊,你天天拿酒精一抹就完事儿了,我家楼下肉店给肉杀菌都比你步骤多,就没见过你这么敷衍事儿的。
沈安行:
而且,你怎么一下午都低着头啊,干嘛不看我?柳煦又纳闷道,你这一周都这样诶我干什么了吗?还是中午那两个人跟你说什么了?不会跟你说我的坏话了吧!?!
没有。
沈安行嘴上说着这话,却还是不肯看他。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学校门口。
沈安行把书包往肩上颠了颠,说:我走了,下礼拜见。
别下礼拜啊,假期出来玩嘛!
沈安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应了句:到时候再说。
柳煦:
柳煦站在原地,被他一句冷淡至极的话塞得无言。
沈安行走进人群里,身影很快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他已进了人海,柳煦却还傻愣愣地愣在原地。
落日西沉,天边的云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一片通红。
咚一声闷响。
沈安行被按着脑袋,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他脑袋一痛,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跪倒到了地上。
眼前早就被一片鲜血染红,空气里飘荡着沉重发臭又呛人的酒味。
沈安行伸出手,轻轻颤抖着去摸了下脑袋。
摸了一手鲜血。
你搞什么。
男人被烟酒浸泡了长年而显得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道声音浸透了沈安行整个人生,光是听到,他都忍不住一哆嗦。
恐惧从心里升腾而起。
沈安行抿了抿嘴,喘了几口粗气,慢慢抬起头,在一片昏暗的灯光里,看到了沈迅居高临下的目光。
沈迅看着他,啧了一声,很不满地皱起了眉,抬脚就狠狠踹向他,歇斯底里地大骂起来:我问你搞什么!!
上个学就他妈这么不抗揍了!?站起来啊!!我让你跪下了吗!?你他妈的怎么更废物了!?
沈迅一边扯着嗓门骂着他,一边伸手拽起他头发,强制性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沈安行痛得哽了一声,又紧咬住牙,不肯叫出声,也不肯哭出来,表情却一阵阵痛得扭曲。
沈迅把他拽起来以后,又一把将他摔到墙上,骂道:自己站好!!!跪一次老子就踹你一次!!!
沈安行被摔到墙上,头痛得厉害,头晕又目眩地根本看不清眼前。
他喘了几口气,知道沈迅说这话是真的会踹他,并且力度肯定不小。
他只好手撑着墙,哪怕疼得都想当场晕过去,也紧咬着牙撑住了这一口气。
可没想到,他这也又惹得沈迅不高兴了。
沈迅啧了一声,伸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他妈的那什么表情啊?!!
沈安行被一巴掌扇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沈迅就拽着他领子把他拽了过来,又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很用力地把他踹飞了出去。
沈安行又一次摔到墙上,被揍得眼前都冒金星,浑身都痛得厉害,再也站不住了。
他靠在墙上,慢慢滑落下去。
可还没完全滑落下去,沈迅就又走了上来,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揪住了他头发,大骂道:谁让你坐下去了!?!
你个婊子生的死玩意儿,吃老子的睡老子的,揍你两下就撑不住了!?!
沈迅揪着他的头发,骂骂咧咧地正要再揍时,突然间,一道清脆的铃声很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他愣了愣,语气很不善地啊?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铃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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