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逼我谈恋爱(无限)——我沉山海/山河长
沈安行一向过得不好。
四周人来人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都嘻嘻哈哈的在一片天寒地冻之中笑着闹着。
柳煦不急不慢,反正明天是周五,他又不用像往常一样急着赶回家写作业,刚下了一场大雪地上还路滑,万一急着赶路给自己摔了一跤,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一边想着,一边嫌天气实在是有点冷,就去街边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回来,一路捧着热乎乎的杯子,嗦着奶茶往家走去。
他得赶紧把奶茶喝完,不然等回了家被保姆阿姨看到他喝奶茶,又要代替他妈啰嗦他了。
柳煦一边想着,一边暴风吸入那杯奶茶。
八年后的柳煦窝在自己八年前的身体里,完全感受不到当年那杯奶茶的味道,只感觉到一股奶茶口感的水进了嘴里。
算了,反正也喝不了多久。
早已知道要发生什么的柳煦如此想道。
八年前的柳煦一边嗦着,一边不急不缓的走在路上。
夜里的雪下的很轻很柔,飘飘而落,像极了语文教科书里的诗人们写过的雪。
柳煦走在夜里的繁华雪景里。走着走着,远处的一个人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嗯?了一声,咬着吸管的嘴不经意间松了松。
在不远处,有一个人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蹲在路边,抱着路灯低着头,在雪里瑟瑟发抖。
这个夜晚很冷,可那人却只穿了一身单薄校服,这就免不得会在在一群羽绒服和棉大衣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应该是在那里蹲了很久了,身上的雪都积了一小层,就那样在暖色的路灯下闪烁着银光。那是个很高的人,头发有点长,背上还背着一个极其眼熟的包。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自打他转学过来以后就跟他连五句话都没说过的同桌沈安行吗?
肯定是他啊,找遍他们全学校恐怕也就只能找出来沈安行这一个神经病了明明天气都入冬了,他却一件衣服都不给自己加,生怕冻不死似的,天天就只穿着一身单薄校服走来走去。
柳煦就觉得稀奇了,作为一个交际花,他觉得在这里遇到,可能是和冰山同桌拉近距离的大好机会。
于是,秉着这种不知算不算纯的动机,柳煦朝着沈安行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后,柳煦才发现,沈安行正把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不可能吧,卖火柴的小女孩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啊。
天儿这么冷,这得是多有病才能在这天寒地冻里睡着啊?
柳煦一边想着,一边低头弯了弯腰,朝沈安行说:喂,你在这里自闭什么?离家出走了吗?
沈安行没动。
柳煦等了他半天,都没等来一个回应,就抽了抽嘴角,丝毫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又道:哈喽?你不会真睡着了吧?
沈安行依旧没有回应。
柳煦无语了,又叫了他一声:沈安行?
沈安行被叫到了名字,忽的浑身一抖,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慢慢的、僵硬的、十分费力的抬起了头来。
他眼里如同被扑了一层水雾一般朦胧,脸上一片通红。
沈安行似乎是真的睡着了,这满眼朦胧就像是刚睡醒似的。他抬起头来时,还好似看不清眼前事物一般眯了眯眼,又声音极度发哑的问了一声:谁?
柳煦一怔。
沈安行眨了几下眼,这才终于算是看清了柳煦的脸。
再然后,他就说出了那句柳煦至今都忘不了的话。
是你啊。
他哑声喃喃了这么一句,然后又眯了眯眼,像是在努力的试图回忆起什么事情,又说:你叫什么来着?
柳煦:
我靠不是吧阿sir,同桌一个月你不记得我名字!?
柳煦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想要吐槽出来的话给压回去了毕竟沈安行在他们班是出了名的冷脸,脾气也不怎么好,为了双方长远的交往关系着想,这个时候还是矜持一点比较不错。
这是柳煦作为一个交际花的自我修养。
可谁知他这自我修养还没开始践行,沈安行就接着哑声叫了他一声:柳树?
有一瞬间,柳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刚才在路上被冻掉了。
不是。他有点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我叫什么??
沈安行一点儿不想跟他多说话,他表情一下子变得嫌弃了起来,一看就是嫌柳煦太麻烦。
然后,他就满脸嫌弃的对柳煦说:爱叫什么叫什么,关我屁事。
这话说完,沈安行就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扶着路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过程中,还往前狠狠的晃了一下,差点没面朝地倒地上去。
柳煦见状,吓得连忙上前,伸手要去扶他一下。可他的手刚碰了下沈安行,对方就猛地一哆嗦,转手就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沈安行哑声喊:别碰我!
柳煦:
柳煦一时无言,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歪了歪头,看向沈安行身后。就见沈安行还扶着路灯站着,且扶着路灯的那只手,还在一阵阵的发抖。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碰你是可以柳煦小声说,但是你没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沈安行。
沈安行脸色红的厉害,双眼里也还如同铺了一层水雾一般朦朦胧胧,看起来很像是被冻得感冒或者发烧了。但奇怪的是,在柳煦询问他时,沈安行的两眼里却一下子袭上了另一些东西,那像是警惕,又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似的难堪与害怕。
你看起来不太好。柳煦小心翼翼的关切着问道,没事吗,要不我送你回家?
不用。
沈安行声音颤抖发哑,却又毫不犹豫的放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就转头就走。
在这片雪夜之中,他走的极快,身影又控制不住的晃晃悠悠着,远远看去,就像是在寒风暴雨之中根本立不住脚的一叶扁舟。他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也寻不到去的方向,只能摇摇欲坠的随波逐流,没有去处,亦没有归处。
柳煦站在他后面,在寒风中被吹了个满头凌乱,被沈安行的态度搞得有点头大。
沈安行果然还是沈安行,一天到晚就这张冷脸,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谁都别想贴上去。
交际花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柳煦还是有些担心沈安行,但心里也十分无语。看了片刻沈安行离去的背影之后,他就低头叹了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叹完,他就突然又听到了扑通一声巨响。
柳煦一怔,随后便抬头看去,就见刚刚还在往前走的沈安行竟然倒到了地上,周围的人群还被吓得阵阵惊呼。
柳煦也愣了,然后,他才连忙跑了过去:沈安行!?
他一边叫了一声,一边跑到了沈安行跟前,把面朝地倒下去的人给翻了过来。
沈安行已经昏过去了,柳煦把他翻过来时,沈安行紧闭着眼,但他似乎犹能感受到不适,昏迷中的表情还一阵阵抽搐着。
这一翻过来,柳煦也才发现,沈安行的脸真的红的很厉害,刚刚在路灯下灯光太强尚且不显,现在这么一看,就真的红的像要烧熟了一样。
柳煦被他吓了一跳,然后,他便伸出手去,试探着摸了摸,发现沈安行额头上烫的厉害。
柳煦一怔。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连忙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罩到了沈安行身上。
一脱下来,跌破了零度的冷空气就当场把他吹成了一个傻逼。
柳煦被冻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还咬紧了牙关。但他来不及管这些,立刻又拨通了120的电话,叫来了急救车。
人间自有真情在,周围的人群也很快凑了过来询问情况,对面开串串店的老板还飞一般的跑了出来,给了柳煦一件外套。
你先穿着,回头再给我送回来。老板说,反正我在这里开店,你找得到的,年纪轻轻的别冻病了。
柳煦感动得近乎要落泪,连连道谢,接过了老板的衣服,套到了身上。
老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
很快,一阵急救车特有的鸣笛声就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的逼近了过来。
沈安行很快就被抬上了救护车,柳煦也赶紧跟了上去。
急救车里,医生有条不紊的检查了一番这位活活把自己搞得烧晕过去的烈士的身体状况,然后就头也不抬的吩咐了一番用药。一位护士迅速的撸起了沈安行的袖子,打算先给他扎上一针退烧剂再说。
但刚把沈安行的袖子撸上去,她就我草?了一声。
医生还在检查,头也不抬的道:怎么了?
手上全是伤啊。护士纳闷道,怎么搞的?
柳煦:?
他一愣,也起了起身,看了一眼沈安行那只被撸起了袖子来的胳膊。
和护士说的一样,沈安行那只胳膊上青青紫紫,全都是伤痕,甚至还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柳煦一怔,这才想起他转学过来的这一个月里,沈安行总是把袖子拉得很长很长,只露出几根细长的手指来。
管他怎么搞的,先注射再说。医生说,能烧晕过去的话,那少也得39度朝上了,别浪费时间,赶紧退烧。
柳煦听到这个数字,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握草,39度。
恰巧就在此时,另一位护士测好了体温。她把体温计拿了出来,往空中甩了两下,又平视着看了一眼,十分平静的说出了一个数值:40.8度。
柳煦:
柳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了两眼昏迷中的沈安行。
不是
40.8度他还活着吗?
第59章 初冬(五)
沈安行还活着。
他也肯定死不了,发个烧也不会死人。到了医院之后,他就被推进了病房去,挂上了点滴。
叫救护车来的是柳煦,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的也是柳煦,他得负责沈安行的一切。所以挂点滴之前,护士就拿着账单来找他了。
那时候柳煦和沈安行还不是很熟,更不知道他父母的电话,但沈安行又急着用药,柳煦也没多想,更没多问,二话不说就掏出钱包来,先帮他把药钱全给垫上了。
也好在他钱多,还能撑得住这笔开销。
付完钱后,护士就取了瓶输液用的药,以及另一小瓶不知道是干嘛的药,领着他到了病房去。
怎么说沈安行都是在路上活活烧晕了过去的人,当然有必要安置一张病床。
病房是个三人的病房,其余两人躺在床上输点滴,床边都各自有一个人看着。几个人表情冷漠,沈安行被送进来的时候,他们只冷淡的瞟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柳煦被领进去时,就看到一个医生正站在沈安行病床前,很冷静的端着个写字用的垫板,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沈安行还躺在床上昏迷着,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虽然他还昏着,但表情已经好了不少了。想来应该是刚刚在急救车上时,医生和护士给他扎的那一针退烧药的功劳。
那玩意儿应该很管用。
他们走进来后,医生就转了转头,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他就收起了纸笔,对柳煦说:把这瓶液输完,你同学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
柳煦眨了眨眼,有点茫然他的钱包告诉他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医生。柳煦看了眼护士,说,这么一瓶药要我472?它是宫廷玉液酒??
护士正在那儿挂点滴给沈安行扎针,听了他后半句话后,就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
医生也轻轻笑了下,说:怎么,你光付钱不看单子的?
情况危急嘛。
柳煦说了这么一句,又不好意思的朝医生干笑了两声,然后才拿起了手中的单子来,看了一眼。
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钱都花在了哪儿,单子上都把各类药品明码标价了。这么一看,柳煦才发现,他买下的药可不只有这一瓶液。单子上面列的药品足足有五种,全是柳煦看不明白的名字,只看懂了一个葡萄糖。
医生走了过来,指着他单子上的药品名称,一样一样给他讲了起来:这个是刚刚在救护车上给他打的针,这个是现在要挂的液。刚刚看了下你同学手上的伤,我有点在意,就检查了一下全身,发现身上伤的有点多,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刚刚测了一下指尖血糖,发现还有点低血糖。所以输完这瓶液之后,他还要再打一瓶葡萄糖。开的这个药是退烧用的,这个药是用来外敷的,他左胳膊上有个还很新的伤口,一看就没好好处理,得赶紧外敷点儿药才行。
柳煦一怔:有新伤?
是啊。
医生也不含糊,直接把他带到了床边上去。护士给他扎针输液的地方是右胳膊,输上了液之后,她也换了一边过来,准备处理一下医生说的那个新的伤口。
柳煦一走过来,也看见了。那确实是个新伤口,是一大片聚在一起的口子,有重有轻,上面还没完全结痂。这些伤口周围青青紫紫,还隐隐约约冒着血点,看起来非常严重。
而且,他这条胳膊上不只有这个伤口,其他地方还留有许多已经痊愈了的疤痕,以及一些淤青的痕迹。
全部都触目惊心。
柳煦看得眼皮直跳。
他记得,沈安行有时候来上学时,脸上也会有挂彩。柳煦还以为他是不学好在外面打架,才惹了满脸的伤。
可他万万没想到,沈安行的胳膊上居然也会有这么多伤。
都是打架打的?
医生早就看惯了人的伤口,见怪不怪的对柳煦说:这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伤的太多了,应该是被他爸或者他妈打的,平时应该打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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