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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穆兰正愁着怎么拒绝沮渠牧犍的盛qíng相邀,恰巧拓跋焘就送来了枕头。
花将军,今日陛下在宫中设下晚宴,大宴各位功臣。下官奉陛下的御令,请您现在梳洗更衣,随下官等一起入宫。
拓跋焘传御令很少用宦官,都是用宫中的文官做天使,沮渠牧犍架子摆的再大,也不敢和这些天子近臣对上。
更何况他国使臣结jiāo武将传到皇帝耳中也未免有些不好,沮渠牧犍见御使来了,立刻和贺穆兰匆匆告别,带着几个随从返回自己的院中。
那几个文官直到沮渠牧犍走了,这才重新摆出对待自己人的笑脸:将军,陛下赐下了衣冠鞋帽,请您更衣吧。
花木兰出身普通,全身上下最好的衣裳也不过是那两件半旧的玄衣,和若gān人贡献出的褶裤。今日在宫中大宴,像贺穆兰这样立下大功的将军是肯定要入席的,可他既没有时间准备礼服,也没有像样的衣服可以换。
好在拓跋焘在这种小事上反倒细心了起来,提早派了礼官给贺穆兰送去新衣,又让礼官陪同她入宫,以免礼数不周出了丑。
贺穆兰对拓跋焘的细心对待自然是心中熨烫,礼官们奉上衣衫,她也不扭捏,拿了衣服就回主室净面更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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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昌殿内。
拓跋焘目送着礼官走出殿中,忍不住调笑身边的赫连明珠道:想不到你竟如此细心,我都没想到花木兰可能没有入宫穿戴的礼服,你居然还能抽空提醒了我。
不但提醒了他花木兰根本就没有衣服穿,还提醒了他那位将军是糙莽出身,也许连礼仪也不通晓。
赫连明珠低着头没有出声,她被花木兰狠狠拒绝,原本应该心中恨他才对,可花木兰此人实在是太过完美,即使他拒绝了她,她心中除了难过和羞愧,一点恨意都生不出来。
这也大概和她在花木兰身上投入的都是单相思有关,若是两人曾经相爱过,又或者花木兰给过她什么让人误会的暗示,也许她此番也就不是遗憾,而是由爱生恨了。
所以当拓跋焘召了礼官上来去宣贺穆兰参加晚上的晚宴时,赫连明珠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和拓跋焘上了之前的谏言。
她终是无法看着花木兰出丑。
那样的英雄,不应该受到别人的嘲笑才是。
拓跋焘随口夸了她一句细心,她居然没有立刻回话,倒让他有些好奇。
在拓跋焘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经过白鹭官调查的,之前拓跋焘兴致一起,觉得赵明有些意思所以把她带到了身边,白鹭官却不敢马虎,在夏宫众人身边调查了一番。
这些白鹭官查出赫连明珠公主身边并没有什么得力的宦官,只有两个得力的女官,其中一个叫玉翠的,在城破之前就消失不见了,这位女官据说xing格沉稳坚毅,一直保护着赫连明珠公主不受宫中yīn谋诡计的迫害,之后赫连明珠被许给了狄子玉,另一个叫玉叶的女官被要了回去,却没人提起玉翠,想来应该是在城破时出了什么变故。
拓跋焘等人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一位公主居然会去那全是死人的殿中守灵,所以只把这位赵明当做了玉翠,暗地里派了宫中有经验的老宫人看了,都说一定是女人而非宦官。
拓跋焘见她做事确实勤勉,xing格又细心,加之拓跋焘身边不爱用宫女,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时候恶劣心气,逗弄逗弄这个面皮浅的家伙,也权当是给自己减压了。
他自觉在自己要比那公主要英明个几百倍,玉翠但凡有些脑子都知道在他身边要比在一个亡国公主身边更有前途,所以拓跋焘行事虽然恶劣,却一点也不愧疚。
拓跋焘原本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只不过他身边接连出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官员,有一个还是宦官,所以对赵明也有些好奇起来。他发现自己只要一说花木兰,对方就有些不自在,再想到贺穆兰之前对这位假宦官颇为照顾,而赵明也曾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伤qíng,顿时升起一个好笑的猜测。
依花木兰那xing子,怕是看出赵明是个女人,所以才多方对她照顾,可她却不一定知道。但凡女子,总觉得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必定是对自己有意思,又或者要投桃报李一番,我身边这位假宦官,不会对花木兰生出了好感,恋慕上了,所以才这般关心吧?
拓跋焘面色怪异地抽动着脸颊,按下汹涌而上的笑意。
哈哈哈,花木兰到底是怎么掩盖自己身份的,这赵明照顾她这么多月,居然都没让她看出她们都是女的吗?赵明也是心细如发之人,否则我早就把她赶走了,怎么对待花木兰这事上这般糊涂?
拓跋焘越想越好笑,只觉得自己这位真女官假宦官喜欢上了花木兰这样的假男人,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事qíng,忍笑忍都要腹痛了。
他招招手正准备让赫连明珠上前说话,再逗弄她一番,却见到一个侍卫急匆匆进殿通报,说是古弼求见。
古弼侍中的职位等同于半个宰相,但凡内政和国防之事都是他负责的,此时急忙求见,必定是有要事。拓跋焘立刻收回了手,正襟危坐后请了古弼上来。
这位要臣和好说话的崔浩可不一样,若是有个不对,是真的指着鼻子骂的。
古弼并不是鲁莽的大臣,可进来的时候却脚步不稳,显然内心动dàng极大。拓跋焘见到他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安,连忙出声问道:古侍中可是有要事上禀?
废话,不是有要事上禀,我就好生生的穿着礼服等着吃饭了,何必要跑到这里来一趟!
古弼心中腹诽,持着手中的急报就向着拓跋焘禀道:
柔然大破之时,西边也向统万送来信件,竟是西秦来求援的信件,说是赫连定已经攻破了天水,杀了西秦大将姚献,西秦全境覆灭,仅剩小城南安苟延残喘
什么?
一直准备等处理完柔然之事就腾出手去招安赫连定的拓跋焘猛然跳了起来。
奚斤呢?不是让奚斤派兵盯着长安吗?
赫连定自立为帝,据守长安以来,一直都算安静,既没有招兵买马,也没有胡乱蹦跶。
拓跋焘为了招抚赫连定,让他在征柔然的时候不要有异动,把他的亲妹妹赫连明珠都送去劝降了。加之他的儿子赫连止水也好生生的在他老丈人那里,有常山王拓跋素照看,所以赫连定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以来长安传回来的消息都很平静,所以所有人都轻忽了赫连定这个睡着了的老虎。
古弼也是苦笑:西秦国的国主乞伏暮末求救之信一到,常山王也是诧异不已,连夜派了人去奚斤帐中,后来派出探子进入长安调查,原来赫连定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分批让将士趁夜离开了长安,只留百姓佯装守城将士骗取奚斤的防备。我们在征讨柔然之时,赫连定也一路向西,把西秦给灭的差不多了。
西秦也是十六国中的一国,是乞伏鲜卑的酋长建立的国家,十几年前也qiáng大过,还灭了南凉,只是后来残酷bàonüè的国君乞伏暮末登基之后,西秦日渐衰败,国力凋零,可谓是众叛亲离,贤臣名将纷纷离开西秦,或是惨遭迫害,曾经qiáng大的西秦沦落到三不五时就被北凉和胡夏攻掠的地步。
赫连定经常征讨西秦,西秦百姓只要提到赫连定两腿都发软,他带着一万奇兵攻打西秦,西秦将士只要一看到赫连定的旗帜就纷纷溃逃,于是给他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王城之下。
乞伏暮末也是鲜卑一族,他旁边的北凉已经归顺魏国,夏国也灭的就剩长安,这位国主就也生了让西秦归附魏国之心。只是他把西秦经营的太差,就连拓跋焘都瞧不上他,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想来在拓跋焘的心里,虽然派出大军去把西秦灭了虽然麻烦一点,却要比接受他的归附每年送些便宜货收益要多。
听说从去年起,西秦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饿死人了。
赫连定到底想gān什么?他难道想把西秦灭了,在西秦重新立夏?拓跋焘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拍案又起。
是了,他不是要西秦,他是要北凉!好大的胃口!
谁说赫连定一定会归降?
谁说赫连定一定会顾及妹妹和儿子的安危?
他真是看错了人,竟把他的妹妹给他送了去,结果对方还不是拍拍屁股就离开了长安,跑去攻西秦了?
拓跋焘脸色又红又白,原本晚上准备大宴群臣的好心qíng也dàng然无存。他当然不是生气赫连定虚晃一枪带了轻骑去没西秦了,也不是因为赫连定根本不管使者的劝降依旧任意妄为,而是他心中笃定这赫连定一定最后会为他所用,却莫名其妙的跑了!
跑了!
陛下,现在不是关心他要什么的时候,而是西秦的国主求援,赫连定已经围住了南安一个月,我们到底要不要出兵去救?
古弼对打西秦一点兴趣都没有,西秦如今国力是北方诸国中最弱的,土地也贫瘠,就算打下来也没什么得益。
大军一动,又是粮糙先行,救下乞伏暮末也就得到一个烂包袱而已,可谓是jī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拓跋焘想法也和他差不多,而他现在烦躁的要命,恨不得把桌子都给砸了消消气。
不救!一个西秦,随时可以灭了,为何要为它消耗粮糙?
拓跋焘咬牙道:他真是让人出乎意料。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给的诚意还不够吗?我甚至愿意封他为王,他却qíng愿去打那边陲小国,也不愿接受我的诚意!
拓跋焘自认自己以诚待人,他连赫连定和赫连昌这样的人都愿意用,自然希望别人也能真心归附。
北方十六国经常互相征战,今日你在这里为官,明日你可能就在那里为官,你今日在这里为王,明日可能在那里为将,魏国有不少十六国时期小国的后裔,如今都在好生生当着官,他抛出这样的招揽之意,却被对方打了一个巴掌!
可是陛下
陛下!陛下!平城门外来了一支使节队伍!
一个礼官叫喊着在殿外禀报,并不敢入内。
拓跋焘心中烦躁,对着门外骂道:什么使节,来的这么慢,随便找个地方先招待了就是,还要入宫禀报?鸿胪寺官员呢?
没一会儿,门外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再一听,正是如今的鸿胪寺卿。
这位鸿胪寺卿朗声在门外说道:陛下,这群使节实在身份奇异,我不敢擅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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