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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骑这一战死伤不少,阿单志奇等人更是伤势极重,所以虽然贺穆兰受了伤,依然有不少医官先去医治虎贲军命垂一线的士卒了。
留下来的,大多是顶尖的医官和鲜卑族中一些善于跌打损伤的巫医,他们是受了拓跋焘的命令来柔然王帐以备不时之需的,但都想治了虎贲军的主将,好日后分得一些功劳,却被寇谦之赶了出来,怎能不气?
不过是一个妖人,竟如此自负!他也不怕治死了人!
一位御医气的胡须直动。
他以为自己真是神仙不成!
我看那花将军已有死气,若不能尽早止血治伤,必定活不过一个时辰。可叹这老道居然有妖法,把我们给抛了出来!这花将军,怕是要枉死啰!
一个巫医晃了晃手中的铃铛,那铃铛声音诡异,震的一gān虎贲骑心中毛躁,恨不得叫出声来。
我我就怕完不成陛下的命令
一个年轻一点的御医急的像是要哭出来了。面前有病人却不给治,这
那群出了王帐的医官议论纷纷,那罗浑实在是忍不住了,跳上去问道:各位为何不继续医治我们的将军?难不成花将军qíng况真的差到这样了?
几个医官扫了他一眼,有一个脾气不好地当下就冷哼出声:我们奉陛下的旨意来虎贲骑救人,哪里敢不施展医术?只是里面那老道说是要施展独门医术救你们的花将军,不得我们偷看。我们倒是想留在里面,可你试试看,你进的去吗?
北魏的国境大多在山西到内蒙古一代,这里原本就不是汉人大量居住的地方,名医更少,而汉人卓绝的医术,反倒大多由道教传了下来。
若说这些御医不好奇寇谦之用什么法子救人,那一定是假的,可是能在土壤环境这么不好的地方混成名医或御医,自然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和傲气,寇谦之所说的偷学云云,他们当然也不得不避嫌。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那罗浑和素和君对视了一眼,齐齐伸手去撩那王帐的帐帘。
可那帐帘就像是被人fèng了起来一般,怎么也掀不开。素和君要了一把长刀,试图劈裂这帐篷,帐篷再扎实,无非就是牛皮所制,长刀一划,应该就有狭口,可任他怎么劈、戳、刺,这帐篷诡异的随着刀尖的动作随意伸缩,就是不见破。
这位寇道长在平城也十分有名,是真正的得道之人。昔日窦太后得了眼疾眼前白茫茫一片,也是这位道长治好的。只是他难得出手救人素和君只能安慰那罗浑,他既然来了,肯定就有把握,我们就等等吧。
这般诡异之事都发生了,众人还能如何?只能等了。
好在那些医官虽然气xing大,但却知道轻重缓急,这边花将军被寇谦之包了,他们就去另外安置伤者的帐篷里,想法子为其他伤者减轻痛楚、救治一番。
阿单志奇原本已经濒死了,被一位御医用金针吊回xing命以后,堪堪活了过来,只要熬过这几个晚上,应该就能活下去。
至于巫医趁夜举行巫祭、安稳人心等等,更是不必再提。
担心贺穆兰的人都等在帐篷之外,希望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这寇谦之也不知道如何做到的,这种夜晚,帐篷里亮着那么多火把和油灯,帐篷上应该看到影子才对,可虽然看的出这盏帐篷亮的犹如白天,却没有丝毫人影映在其上。
这下子,更让众人对这寇天师敬畏起来。
不说别的,就凭这一手法术,在魏国传道已经是足够了。
每个人都好奇帐中发生了什么,而帐中呢
那虎皮大褥上早就被铺上了gān净的白布,贺穆兰衣衫尽除,露出一身可怖的伤口来。好在下/身还用一块白布挡了一下,寇谦之虽然年近七十,又是位天师,却也是古人,自当是避嫌。
这人魂魄不全成这样,居然还活得下来,先天真气之妙用,简直是骇人听闻。他摇了摇头,看着贺穆兰一身箭支,拿出几把小刀和钳子。
就是此番怕是要累死老道我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预祝各位明日chūn节快乐!
小剧场:
那罗将军,你让我们也听听!让我们也听听!
贺穆兰:(咬牙)你要敢应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众读者:(掀桌)这样居然还没有被看破女子身份!没有!这不是烂俗的言qíng套路吗?说好的谁看光了贺穆兰谁就是女主,阿不,男主呢!摔!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44章 天师的秘密
贺穆兰从未想过自己会活下来。
她是有过一次死亡经历的人,而且之前一直把这里当幻境,所以对生死看的反倒没有前世的花木兰那么重。
被无数箭矢she中身体时,她唯一涌上心头的是完蛋了这一定要被人发现身份了这样的想法,而没有多少遗憾和悔恨。
她求仁得仁,无怨无悔。
所以当她睁开眼,看到头顶是飞彩描金的帐顶时,第一反应是她又重生了,又回到了在库莫提身边做亲卫的日子。
妈的,这还要轮回多少次?这一次不会连力气的渣都不剩了吧?
贺穆兰的眼睛被明亮的火光刺的睁不开,想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只能感觉到手上传来锥心般的疼痛
嘶
她竟没有死?
她在库莫提身边当亲兵时,可从未受过这样的伤。
花将军,你身上伤口太多,加之流血过甚,身体虚弱无比,不能随便动弹。我用灵药吊住你的xing命,却不能完全治愈你的伤口,该疼痛的时候还是会疼痛,你且忍忍。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贺穆兰的耳朵,让她忍不住一愣。
寇谦之?
他在这里做什么?
她勉力转动自己的脖子,看向寇谦之的方向。
他正在收拾着自己的各种工具,将小剪子小钳子丢入滚烫的水中去煮,惊得贺穆兰瞪大了眼睛。
止血钳!
手术刀!
外科线!
你你是什么人?贺穆兰一出声,便觉得自己的嗓音嘶哑无比,简直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西医!
难道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竟是一个未来穿越回来的医生?
而且和她还不一样,是个外科医生?
他是不是凭借着对历史的了解所以才混上国师和天师的地位?
你莫激动,莫激动
寇谦之叹了口气,你这样如何养伤?我也从未见过伤到你这样重,没输血还能这么有jīng神,一醒来就质问人的。
输血?
他竟然还知道输血?
花将军,我也正好想和你谈一谈,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便说给你听听。寇谦之盘腿在大帐里坐下,捋着胡须:花将军,我看你三魂不全,似是人为被击到魂飞魄散过,而看这手法,还是我道门众人所为
他笑了笑。
我替你治伤,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子。你身为女子却在军中打拼,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可你身负先天真气,又魂魄不全,很容易英年早逝,你可知晓?
贺穆兰醒来有一阵子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对寇谦之的好奇心也都飞到了天边去。这时候她最需要的是镇痛泵,而不是解决疑惑,听到寇谦之的话,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胡乱点头。
我小时候有个毛病,老是离魂。寇谦之不知为何突然说到了自己。有时候我能看到自己的魂魄飞出了身体,到了奇怪的地方,有时候是在山里,有时候是在海中,有时候是在天上
幼年时,我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已,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我在父亲的灵堂前悲伤哭泣,又过了一年,我父亲果真死了,当日那灵堂上的摆设、吊唁的亲朋,都与我梦中毫无二致,这时我才知道,我大概不是做梦,而是离魂。我离魂时看到的,正是未来。
寇谦之可以算的上北魏第一奇人,贺穆兰之前和他jiāo集不深,只是和他的化身打过jiāo道,本体是见也没有见过,她听着他的故事,觉得分散注意力后,身上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所以一心一意地听着,因为有疼痛刺激,记得倒比其他时候还清楚些。
我们汉人名字之后带个之字的,必定是家中世代信天师道的。在晋时,天师道出了几位了不起的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他们家便是天师道的信徒,他们原本是叫王羲和王献的。我也是如此,我原本应该叫寇谦,因为家中信天师道,我父亲便叫寇修之,我叫寇谦之
他真的像是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鲜卑女郎说故事一般,说的细致无比。
我这毛病初时没什么,可年纪渐大,离魂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总是无缘无故昏阙,吓坏了家中的寡母。我父亲去世前是东莱太守,我哥哥也是县令,我若蒙荫出仕,至少也能做个县令,可我因为这个毛病,学东西都学不好,老是在大众广庭之下晕倒,谁也不敢举荐于我,所以我母亲便找来了家中供奉的道长们,想要替我治病
寇谦之似是很怀念那段时光。他如今已经年近七十,他和他的父亲、兄弟共处,自然是很早以前的时光了。
他的语气太过温暖,以至于让贺穆兰昏昏沉沉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贺穆兰迷迷糊糊想到。
若是他们把我当做离魂就好了。
我这毛病,天下任何一个名医都是治不好的,但是修为jīng湛的得道之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你那先天真气,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奇的体质,任何一个练武之人得了,都如获至宝。而我这可以随意离魂,超脱三界的体质,却是无数修道之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
他颇为自负的笑笑。
那时候,我已经完全不想当官,甚至连清醒都不愿意。离魂时天地何其之大,我年纪小,受不住那样的诱惑,魂魄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自己的身体,是以身体越来越弱,已经离死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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