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GL)——干余(15)
靳语尘挑起她的下巴:君当如何,汝真不知?
不知。沈轻别放下筷子,身子正面对着他,懵懂道,当要如何?
靳语尘俯身抵近她的鼻尖,轻轻触碰她的唇瓣:不知,便为不知,是智也。
就知道他会这般说,沈轻别一点都不意外,回头继续吃自个儿的菜:何须对我这般谨慎,我知道你要什么。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阿尘你有事瞒着我,而且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沈轻别动手夹菜,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常,以前你还会对我吐露心声,向我抱怨,如今的你有些过于冷静了,还是你从来都这样,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我没有瞒着你什么事,很多时候我都希望我同你在一起时,能不要再谈论朝中之事,只是说些平常的无聊话家常话不好吗?一定要我每次都将朝堂上复杂又讨人厌的事情说与你听,平白败坏我俩的好心情吗?靳语尘有些不悦,况且我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有把握,轻别你这样,真的太看低我了。
沈轻别惭愧,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现在的阿尘给她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她抓不住,阿尘迟早就会飞走消失不见。所以她总疑心靳语尘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可听靳语尘这样说她又觉得确实很伤他,软下语气道:我错了,你莫要生气。
我没生气。靳语尘也不是真的不高兴,只是有些事当讲不当讲,旁人无需过于诘问,量过必得反。
你生气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看我,撇在一边,明显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往后我不这样了,你消消气,别不看我。沈轻别夹了他最爱吃的菜,又为他将空酒杯斟满酒,语气带了一丝讨好。
怎么她的语气越发的像是在哄自己了?靳语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看自己碗里是她夹的菜,杯子里也是她斟满的酒,就差动手给他喂食了。靳语尘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将自己碗里的菜夹到沈轻别碗里,语气听起来还是像在抱怨:你都不给我机会表现自己的。
表现自己?沈轻别试着理解他的意思。
靳语尘又给她夹菜:你才是变了,以前你明明都是仰仗着我的,用膳,游玩,你都不会刻意做打算,全凭着我来猜你的心思,现下你倒是越来越强势了,若是逆了你的意思,就要背上薄情的罪名,你现下连我想什么都要管着了,我觉得你这样就好像是,是
沈轻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为什么她觉得阿尘这个样子可爱的紧?她控制不住想要逗他一番,便忍着笑意追问道:像什么?
靳语尘直视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像是在喂鱼。
沈轻别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笑,鱼是没有记性的,脑子空空的每天都等着自家主人来投喂,连食物的量都要主人自己来操心,怕多了会撑死它们。
好个比喻。
第23章 东风
过了几日,大番的使臣带着大番本土的贡品进京,面见了靳鸣佐,当天靳鸣佐叫人收下使臣带来的东西后,叫人点查记录,便安排人给这些使臣找了个落脚处,行为可圈可点,看不出什么来,这次大番突然要来安庆国求亲,恐怕目的也不止这个。16595靳鸣佐晚上才摆宴招待使臣,很小的一个接面会,靳鸣佐的子女们倒是都到场了,只是来的大臣不多,看起了场面有些随性。
太子得圣恩出来,少不了要凑这个热闹,当初他提议将老八嫁到大番,总要自己亲自见证这一刻的。而靳语尘和其他皇子,单纯只是凑凑热闹,接风宴在宫内,他们也闲,看会歌舞也是打发时间。
爹,我不明白,大番来我安庆,这样的小宴你为何也叫我来?傅柏端坐在傅世国的一旁,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对面和八公主坐在一起的沈轻别,沈复南和沈轻别分开坐着。
为了让你看看,今天皇上要做的事。傅世国不以为然,平淡的拿起酒杯喝酒。
大番来这里是要求亲的,皇上也在朝堂上提到过,我估计大番的使臣会在即兴时提出和亲的要求。傅柏猜测道。
傅世国摇摇头:唉,你果然不适合攻于朝事,一点心眼都不留。皇上身边有我安排的人,大番和亲的事一早就有了定夺,皇上心里想着把八公主嫁过去,可大番前来的近几天,沈复南急急见了皇上一面,谈了许久,同是为和亲的事,我便有些好奇了,到底求亲这件事,皇上要怎么做。老实说将八公主嫁到大番,我并不看好。
确实,大番地处大漠,环境恶劣,八公主又是在经常里面长大的,难免会不适应那里的条件。
傻女儿,这就是我说你不适合权谋的原因啊,傅世国叹气道,大番终是个小国,虽然士兵都骁勇善战马术精湛,但始终是蛮夷一族。我安庆文化底蕴丰富绚烂,军队整齐有秩,大番做为安庆的附属小国,也敢肖想着皇室的儿女,未免太好笑了些,说是向我安庆进贡美女还要差不多,居然还想要皇女,若是真的将八公主嫁过去,安庆国就会成为各国之间的笑话。能做出这样短浅之事的人,他就不配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傅柏低眉,她本以为父亲是为八公主的终生辛福着想的,没想到竟是为了听起来遥远又冰冷的利益,听起来是为了国家和子民,但傅柏知道,爹不会那么宽厚伟大,他甚至不会去关心京城里四处乞讨的流浪儿。
爹到底希望我做什么呢?您也说了,我不懂权谋上的事,也没个心眼,可你为何要我来这里?
不会就学,傅世国严厉的低吼道,收起你那些不必要的关心,你手上有南北军一半的兵权,若是你能在文臣面前提高威望,以后傅家少不了要倚靠你,我要是死了,傅家全靠你来护着了。
怎么会爹,不是还有大哥吗?傅柏难以置信,现在的傅家不是很好吗?
别跟我提你大哥!傅世国压着内心的火气,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狗,谁的话他都不听,从此他和傅家没一点关系。再者你大哥虽然是禁卫军的统领,可禁卫军说到底只会听皇上的话,统领人人都可以做,实际权都在皇上手里。傅家出了你这么个女将军已经受到了排挤,我又没有其他子嗣可以来帮我,唯独一个你,傅家还能有如今的地位,靠的是你的战功守着,要是皇上找到合适的人了,随时都会想办法把你换掉。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只知道在军营里学到的那一套,做将军的哪能是个莽夫!你要试着在军中培养自己的亲信,自然要来跟宫里的人学学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爹,我不会
不会就学!否则傅家必死无疑,你想看傅家上上下下被砍头吗?爹已经是九皇子那边的人了,到时候鹬蚌相争,成王败寇,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我们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傅世国瞪大了眼睛,小柏,爹年纪已经大了,守不住傅家一辈子的,你大哥是个混账东西,好在你为人处世都很得当,有是个聪明的孩子,往后苦了你,救的是整个傅家,爹就算是死了也瞑目。
傅柏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面,她虽然还是没能真正理解爹说的,但她明白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不是吗?她要保护傅家,保护傅家里面所有的人。
爹放心,孩儿会好好学的。傅柏咬着牙,信誓旦旦的说道。
傅世国放心的拍拍傅柏的背:别怕,爹现在还在,还能护着你。
靳鸣阳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安莲溪不放,看见安莲溪躲避自己的眼神心里一阵得意,看来安莲溪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轻薄于她的事,就说明安莲溪心里出现了对他的恐惧,一旦对一个人恐惧了,那么就会变得毫无反抗。
安莲溪被靳鸣阳盯的心里一阵发毛,她总觉得太子的眼神可怕的很,仿佛要将她撕碎一样,她心里涌起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她就要哭出来了,可身边的母亲还在和皇祖母谈笑着,她不想在这个场合下说这种事,只好忍着,又不愿自己一个人回房间,那样只会加剧她心中的不安。
适时靳鸣佐终于发话:大番历来遵守两国之间的合约不来滋扰,朕甚感欣慰,此番爱卿们来提亲,想要娶我安庆国的女子,朕怎可不允?那就在京城张贴告示,选出几位知书达礼,端庄贤淑的女子来,算是安庆向大番的一点心意了。
他话一出,使臣连忙叩谢,他不好再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里是安庆,且他们一路走来,发现安庆国的内部十分祥和,民众和睦友好,宫里面的侍卫和看守都训练有素遵守法则,这就是一个强盛大国该有的样子啊!他们只能选择臣服。
傅世国对着傅柏说道:这里我要教你的就是,你永远要让你的下属知道,你是将军,他们只能听命与你,而不是劫持要求你,他们对你是职责所在,而你对他们就是恩惠,这样才可以抓住下属的心,以防他们起二心,陷害于你。
傅柏点头:孩儿记住了。
傅世国点点头:慢慢来,不急,不要急于求成,现下的局势还算是稳定的。只要太子的地位屹立不倒,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局势。
是。
对面的沈轻别也悠闲的给靳广希斟酒:不喝一些庆祝一下吗?
靳广希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索性也不再掩饰:是可小酌一杯。
不管怎么样,安庆都不能将你抛出去,八公主不单单是八公主,你的父亲是安庆国的君主,那你所代表的,就是整个安庆王朝,皇上不会那般草率。
靳广希还是笑: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他日若有难,定全力以赴。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已然到了岁数,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给你指婚。
这个我心里自有安排。
看来是不想同自己说,沈轻别也端起酒杯。
这件事唯独靳鸣阳黑了脸,怎么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那个样子呢?刚想要去靳鸣佐那里,就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想要回自己的东宫,却被父皇派来的人告知不准在宴会未散场时离开,想来靳鸣佐想要草包太子好好思考自己的错误,结果靳鸣阳不领情,坐在原地里喝闷酒。
真是个草包!靳鸣佐连看都不想朝那边看一眼了。
靳语尘同沈复南一起,端着酒走到裴元瑾那边,为上次陈国公府的案子举杯庆祝,余光扫到安莲溪那边,后者断断续续喝着酒,脸都红了些。
沈复南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走到别处笼络,靳语尘看着裴元瑾板着的一张脸,说道:干嘛搞得跟这里格格不入一样,让你保持中立不是这样的。
裴元瑾皮笑肉不笑道:当然了,你不会因为一个等会就要毁灭的妙龄少女而惋惜和难过的。
少装清高,我给你的东西,你不也接受了吗?靳语尘假笑着,外人看起了这两个人就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
可怜了这位小郡主对你一片真心了,裴元瑾没有想要停下来的念头,突然良心发现悬崖勒马什么的实在可笑,都已经决定要下地狱了,香囊等会就会出现在小郡主的身上,扶她去东宫的人,也会是我们手下的人,看来你入狱前养的死士觉悟都好的很,这宫里每一处,都有你的人,虽然数量实在不多,不过你还真是会安插。
当年我提出的户籍普查法,我外公在里面可钻了大空子,培养了一堆没有身份的人,东窗事发后都藏了起来,我便让其中一部分进了宫,以备不时之需,宗人府,御书房和各大宫的小小部门,都有我的人,要想坐在庙堂里纸上谈兵,没有眼睛怎么行。况且能在深宫里面藏匿那么久不被发现,裴大人你难道没有参与吗?靳语尘举着就被到他跟前,我们是一丘之貉,没有区别,若非要分出你我,那我是刽子手,你就是我手里的斧头,不是吗?
裴元瑾端起酒杯,轻碰,然后一饮而尽,上方的明月依旧皎洁,却透着刺骨的凉意:起风了,东风,大势。
第24章 落定
安莲溪无法融入到宴会的喜悦中,独自一个喝了好几杯酒解闷,但她似乎忽视自己不能喝酒,才下了几杯,醉意便涌上了心头,双颊酡红。
靳涵儿见女儿醉醺醺的,但又不好在太后兴头上午离席,便叫了守在她们这边的两个侍卫,见安莲溪扶回去休息。
靳语尘漫不经心的品着桌子上的酒水,裴元瑾也离自己坐的远远的,看着安莲溪被两个宫人扶走,动了动眸子,再次进入毫无波澜的平静。
紧跟着,太子也退下了,趁着靳鸣佐不在意,偷偷溜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宫宴里头,除了丢人再无其他,也没心思和其他大臣还有皇子说话,不如早些回去还得自在些。
再不久,就传来宫里着火的消息,一处宫女房失了火,烧的很旺,而今晚起的是东风,火势顺着风向,直直的烧到东宫那边(因为没去过真正的皇宫,所以在这里我自己做了一个设定,在每个宫殿里面都有偏房来给伺候主子宽衣,沐浴等等事的宫女住着。)
一瞬间宫里的侍卫和太监都火急火燎的提水灭火,可水源距离东宫尚且有一段距离,来不及灭势,只得将东宫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以免被火误伤。
太子呢!东宫失火了,太子怎么不见他人影?靳鸣佐叫住从东宫出来的一个太监问道。
太监低着头,又有些害怕又有些踌躇道:太子,太子在睡觉
都什么时候了,外面这么吵他难道没有一丝察觉吗?还不赶紧给我把他叫出来!靳鸣佐都要气死了,堂堂储君,自己的宫殿着火了他竟然还在里面睡觉,真是猪脑子吗!
皇上!太监跪在地上,头埋的很深,奴才,奴才不敢去叫醒太子,太子殿下他,他
火势越来越大,加入救火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四皇子也挽起袖子拎水桶灭火,耳边吵吵闹闹的,再加上大番的使臣又一直在旁边看着,靳鸣佐心里一阵急躁,吼道:太子殿下怎么了?你快说!
太子,太子他太监还是诺诺的不敢回答。
靳鸣佐一脚踹上去:狗奴才,朕问你话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吼声:禽兽!你不得好死!
接着从寝宫里便跑出一个衣裳不整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跑,嘴里还骂着:你疯了!你看清楚本宫是谁!本宫可是太子,以后要当皇帝的人!你敢拿剑指着本太子,你不想活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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