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帝王(穿越)——青色兔子(23)
美人何不说有孕在身?
那宠妾一愣,抚着小腹,可是、可是我没怀孕呀。
妇人怀孕本就艰难,虽然有孕,难以落地的,也是常有的。
那宠妾这才明白过来,含泪呆了一呆,却是已经把婢女这番话听进去了,道:可是将军不肯见我,我又如何告诉他呢?
那婢女便自告奋勇,接下这差事来。等她出来,自有王允的人给她疏通,让她去有机会告知吕布。
而另一边吕布却是晴天霹雳,没想到一场酒后贪欢,弄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来。
园中避人的角落里,那宠妾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对吕布泣道:将军不愿要奴,都是奴姿容不入将军之眼的缘故。若不是因腹中孩儿,奴如何敢来烦扰将军?
吕布有些迟疑,道:这孩子也可能是董卓的啊。
那宠妾自然明白他的迟疑,叹道:将军糊涂。这太师府中已多少年未有孩儿降世,若是太师尚能,何至于到如今也没个儿子。
吕布恍然大悟,太师府中终究不是说话之处,然而眼见美人垂泪,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愉是□□愉,可人家怀了他的孩子,又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既然董卓已不能使女人有孕,这美人有孕,月份久了,遮掩不住,此事还是要暴露。
吕布觉得头有点大,只得道:你放心,我定想法子接你出来。其实他也觉有点糊里糊涂的,还没想出确切的办法来,只是不能不安慰她罢了。
他顿了顿,这才问道:你姓甚名何?可有小字?
孩子都怀上了,才想起问姓名。
那宠妾本是垂泪忐忑,听到这一问,便觉心中稍安,低声道:奴自幼飘零,无姓无名,都只唤奴柔儿。
吕布便道:我记下了,柔儿。你在府中小心,不要露了行迹。我想法子接你出来。
柔儿便破涕为笑,望着吕布远去的背影,没想到婢女说的法子真就奏效了。
而吕布这次出了董卓的太师府,只觉头晕脑胀,正骑马漫无边际走在路上,偏巧撞见了总是一同往王允府中喝酒的骑都尉李肃。李肃也是并州军出身。
李肃一见面,便又招呼吕布同去喝酒。吕布正是满心烦乱,需要一场醉之时,便跟着李肃同去。
一场小宴,都喝得有些醉了。
李肃等人渐渐借口有事离去,吕布仍在灌自己闷酒,上首的王允却眸色清明,不着痕迹打量着吕布,仿佛一只优雅的黄鹤在打量它的螳螂。
这一场纷乱的酒局,所有人都是猎手,只有吕布才是那唯一的猎物。
此刻那猎物已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在王允开口以前,同为猎手的李肃等人早已往吕布胸中塞了足够多的愤懑对董卓的愤懑。
董卓实在对不起咱们并州军!咱们为他抛头颅、洒热血,最后桃子给凉州军摘了。
最对不起的就是奉先兄!为了追随他董卓,奉先兄顶了多少骂名!什么卖主求荣、忘恩负义、白眼狼,都往奉先兄身上安。
看看,奉先兄额上的伤口还没长好呢!真是叫人寒心呐!
吕布越听越恨,越恨越是海饮。
室内静下来,只剩了王允与吕布二人。
王允终于开口,他低声道:若不是因为与奉先乃是同乡,又长久交往,性情相投,我本不该将太师的安排透露。唉,但我可惜奉先之才。
吕布听这话大有文章,心中一惊,道:还望大人教我。奉先以后自当报答!
王允却不说破,只道:我也不好多说。看看大牢里的人,若是说错了话,我恐怕也要进去。若我是奉先,一定早做打算。
吕布惊疑道:义父要对我如何?
王允端起酒杯,含糊道:未必是针对你,不过是对并州军的调度罢了。
对并州军的调度?
吕布大惊,过去的阴影又浮上心头。难道又要他们并州军去送死牺牲,保住凉州军?是要叫他们去前线,换下牛辅、郭汜等人来?还是说董卓已经发现了他的不轨之举?
冷汗顺着吕布的额头滴落下来。
吕布有些心虚,越发要大声吼出来,道:我为了追随义父,连旧主丁原都杀了,义父却这样对我。我非要、要
要怎么样?
吕布醉眼朦胧中,只见王允突然凑了过来,带着叫人不安的笑容。
要、要他说不出来。
吕布说不出来的话,王允帮他补全了,若是寻常男儿,遭此横辱,也非得杀之才能立于天地间。
吕布一惊,酒杯掉落在案几上,酒水淅淅沥沥沿着柱脚滴落。
他嗫嚅道:可、可我与他,乃是父子
王允嗤笑道:你姓什么?
我姓吕啊。
他呢?
他?他姓董啊吕布沉默了。
王允悠然道:既非同姓,又非骨肉,算什么父子?
吕布彻底醉了。
他摸了摸腰间董卓所赠的匕首,想到柔儿抚着小腹的模样,眼前又闪过那一日直飞而来的手戟,耳边又响起王允暗示董卓要对并州军有非常举动的话语。
吕布咬紧了后槽牙,形势所逼,却也怪不得他了!
的确是形势所逼,王允与吕布的部署动作很快,三两日内便都安排好了。
为了不让外人起疑,这几日吕布仍是如常去给皇帝上骑射课。
而这一日,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吕布早已安排李肃、秦谊等人带着十数名力士,作卫兵打扮,守在宫门旁。而另一边,王允已令闵贡假传皇帝诏书,要董卓前来觐见。
董卓入宫,必然要经过李肃等埋伏的宫门。
此时吕布提醒过皇帝不要外出后,辞别离开,便又往董卓身边去护卫,要往李肃等人埋伏的宫门走去。
是日午后,阴云密布,鸟雀不飞。
长乐宫中,万年长公主的女先生蔡琰午睡中惊醒,素服散发,望着窗外阴暗的天地间,仿佛梦中那一生才是真实,而此时的际遇却是一场梦。
蔡琰胸中情绪难以抑制,挥毫写下了一首长诗。①
诗曰:
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
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
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在梦中,她不曾来过长安城,而是在旧籍被羌人掳走,远赴异域,艰难生活许多年,生育两子,又被迎回汉朝,却不得不抛却尚且年幼的孩子。回来之后,亲人都已死光了,只自己形影相吊,悲苦磋磨。
这一场大梦,叫蔡琰只觉骨冷齿寒,醒来望着富丽堂皇的长乐宫,犹有不真实之感。
恰在此时,长公主刘清算着时间,来寻蔡琰,一眼见了案上笔墨,笑道:好哇,先生又有什么佳作了?我来拜读一番!
她便上前,捧着墨迹未干的纸张念起来,只看开头便是一愣,待念到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等语时,竟是落下泪来。
刘清念完全诗,回过神来,郝然揩泪,嗔道:先生编出来的故事,倒叫我看得心酸。她以为是蔡琰根据当前的形势,推演出来的一则妇人自传诗。毕竟此时的蔡琰素服清丽,韶华正盛,居于长乐宫中,与诗中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励那位不得不舍下孩子回归中原的妇人,怎么都不会是同一人。
刘清又道:先生怎么想出这则故事来的?又怎么知道胡地景色?倒像是先生去过一般。
蔡琰蹙眉,轻声道:我做了一场梦
什么梦?刘清凑上来,捧着那诗,道:这等好诗,怎能没有题目?
蔡琰凝目看自己写下的字句,回想起梦中那汹涌的情绪,便将之拟为题目,写在首行。
刘清看时,却是三个字,《悲愤诗》。
刘清一愣,望着蔡琰清丽的侧脸,又看向那苦楚惨痛的诗,不禁觉得胸中情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两姝观诗沉默之时,忽然有宫人传报之声,如旱天雷般破开了厚积的乌云。
长公主殿下,西安门外有卫士作乱,太师董卓遇难!
陛下驾临长乐宫!
董卓,死了?
刘清与蔡琰都是一惊,犹有些不敢置信,却见皇帝已踏入殿中。
曹昂、淳于阳等郎官候在殿外。
太师董卓已死,宫门外扰乱不定。朕担心皇姐与蔡先生受惊,便过来看一眼。刘协径直走进来,脚步轻快,笑道:你们在看什么?给朕也瞧瞧。
蔡琰已不好阻拦。
刘协自皇姐手中取过蔡琰的《悲愤诗》,垂眸细看。
刘清哪里还顾得上诗,忙问道:董卓死了?他竟然死了?怎么死的?卫士作乱是想要做什么?他们会不会打进宫里来?哎呀,都什么时候,你还只顾着看先生的诗。
刘协却像是被这首诗深深吸引了,连刘清的问话都不曾听到。
这首悲愤诗,在真实历史上,乃是文姬归汉之后所作。
如今却自年方二十的蔡琰笔下写出来。
刘协只知道自己是穿越的,却没想到蔡琰会是重生的。
蔡琰见皇帝只是看诗,想到梦中小皇帝后来失去了皇位,大汉裂为三国,不禁唏嘘而又怅惘,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等奇怪又真实的梦。
她等着皇帝开口询问,便解释只是虚构之作,当不得真。
可是小皇帝看完长诗,却一言不发,只看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蔡琰便觉得整个人都被小皇帝看透了。
她根本无需开口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①《悲愤诗》的确很感人,看一次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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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董卓一死, 密谋布局此事的王允立即下令,将狱中的荀攸等人放出来,又将董卓全族尽数诛杀。那些跟着董卓来到长安城,享受了几年富贵的董氏族人, 如董卓的弟弟董旻, 侄子董璜, 连同被董卓特意迎接来的年迈老母亲, 曾拿着紫绶金印把玩的董氏女子, 都陪着偌大的眉坞一同覆灭了。
长安城最热闹的集市中,董卓尸身上的灯芯燃烧了起来。
曾经占据了洛阳, 杀死过少帝,执掌朝政的太师董卓, 就此谢幕。
消息传到民间, 百姓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未央殿中, 刘协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诏书,用了皇帝印。
这是一封给予王允管理朝廷日常事务权利的诏书。
董卓还在的时候,朝廷细务便都交给王允。
如今董卓伏诛, 王允乃是幕后的联合发起人之一, 另外的发起人何喁已经被董卓杀死。
当此之时,自然要王允站出来,保证朝廷的正常运作。
在此之外,刘协又将吕布擢升为奋威将军,仪比三司, 晋爵温侯。
吕布立在百官之前,手捧诏书,神思恍惚。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仿佛还能嗅到董卓血的腥味。他曾经那样激动忐忑,事到临头,原来只要一枪便将人放倒了。就好比从前他杀丁原一样,眼一闭,刀一递,并不比战场上杀敌人更难。董卓,丁原曾经压在他头顶的人,其实都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
王允在上首,道:既然诸位都没有疑议,那请老将军皇甫嵩出马一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奏请陛下拜皇甫嵩为车骑将军,由他统领军事。
眼见就要散会,吕布忙问道:那长安城中的凉州军旧部,当如何处置?
董卓死之前,手下兵马分作两部分,主力之一跟随牛辅屯防在陕县,主力之二则跟随李傕、郭汜、张绣等人布防于函谷关附近,警戒袁绍等人。剩下的兵马则由徐荣、胡轸率领,在长安城中驻守。
董卓之死,很是突然。
远在陕县、函谷关的牛辅、李傕等人还不知道消息,但就在这长安城中的徐荣、胡轸却早已清楚。
好在因事出突然,胡轸与徐荣有些懵了,又见城中民意汹涌,己方势单力薄,不敢冒然出头,便投降了王允。
此刻见问,王允便道:胡轸、徐荣等人已经投降,还要如何处置?
吕布却觉不能安心,他跟胡轸本就有过节,便道:他们如今投降,并不是诚心相投,不过是看不清形势,不敢冒险罢了。咱们可不能信他们。
王允也清楚吕布与胡轸之间的过节,便有些疑心他要公报私仇,因道:论迹不论心,岂有因为怀疑,毫无证据,就杀了他们的?底下兵卒闹起来,如何叫他们闭嘴?
吕布打心眼里不赞同王允那句文绉绉的论迹不论心,当着朝臣却也知道辩不过他,又另有一则极为关心之事,便暂且抛下徐荣、胡轸的处置方案一事,转而道:董卓一死,他府中那许多金银财宝,该如何分配?眉坞里存的那够吃三十年的粮食,又该给谁?他这么问,显然是自己有想分之意。
王允便问道:你说该怎么分?
吕布自然是恨不能自家并州军全吞了,但当着众臣的面,也不好自己发财,便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不过自从车驾西行,百官将士日子过得都苦,既然有这些财物粮食,不如拿一部分出来,给大家都分一分?叫大家也都鼓鼓劲。这是行兵打仗常用的手段,攻占了一处,总要叫士卒抢些财物,得些好处。否则当兵这样苦,没有好处,谁还愿意再跟着打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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