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校面前和死对头表白了——木鸣珂(3)
余岑手一滑,指尖的笔飞速旋转而出,啪嗒一声,击落在关之涯桌面,又滑到了地上。
关之涯目光扫了过去,看看地上的笔,又看看余岑。
少年一张怕是不及他手掌大的脸上有点肉,但不掩眉眼精巧。此时眉毛轻轻皱着,肉眼可见的不耐烦。
关之涯把心形卡片从糖果盒顶抽出来,然后从盒子缝隙里塞了进去,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
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放在余岑桌子上。
关之涯看着面前毛绒绒的发顶,听见一声闷闷的,谢谢。
道谢也别别扭扭的。
关之涯似是极轻地笑了一声,嗯。
面前重新多了一堵墙。
余岑看见那堵墙动了动,把粉色的糖果盒放到了桌肚里。
余岑握着那支笔,心里翻江倒海。
嗯?
就嗯???
别人说谢谢你是不是应该说句不客气?!
你嗯是什么意思?
余岑用力掰一下笔帽,笔帽弹回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余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真的,非常,不爽。
这时监考老师来了,没多久,发卷铃响,考试就要开始。
余岑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暂时忘掉牛轧糖,专心考试。
柏二摸底考试的题一般都偏基础,没有太多超纲的部分。但难度不高,陷阱不少,需要极细心,才能保证低错误率,拿高分。
整套卷子做下来,余岑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阻碍。返回去把一些容易出错的地方认真多算了两遍,又把整张卷子粗略检查一遍,考试差不多快要结束。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都把笔放下,收卷子了。
等老师收完卷子,没有问题,考场好像被点燃了一般,轰地一声炸响,嘈杂四起。
学生们有的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数学考试,有的扎堆结伴飞奔去了厕所。
得赶紧去,不然一会儿队排长了就等得久了。
半小时之后还有文综考试,必须抓紧时间。
现在还没有正式分文理班,所以他们文理一共六科,都需要考试。
毕竟有很多同学一直都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学文还是学理,是要根据这一次考试成绩,来判断自己究竟是在哪一个方向更加擅长的。
余岑没有这个烦恼。他文理科成绩相差不大,但是他更喜欢理科,所以早就决定了,将来学理。
但文综也是要好好考的。
文综考完,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因为中间时间紧张,大家都没有吃晚饭,现在还饿着肚子。
监考老师一宣布放人,学生们就像被关久了似的,哄然作鸟兽散。
余岑还收拾东西,梁禹已经找了过来。
追着他问他难不难受,有没有再流鼻血。
我没事了,余岑拍开梁禹的手,你别扒拉我。
一看见梁禹,余岑又想起了牛轧糖。
前面那堵墙刚才已经走了,余岑抬眼往前一看,前面桌肚里空空如也,糖果盒不在。
梁禹看余岑的确是没什么异常的样子,也没再追问,又道:去我家吃饭吧?现在让你自己回宿舍,你肯定就不吃了。
梁禹说得对。
余岑的确不打算吃晚饭的。
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声,余岑拿起自己的书包,走吧。
倒不是因为想去梁家吃一顿晚饭,只是一想到今天给关之涯送牛轧糖的女孩子可能是严雅淇,余岑就有点心疼梁禹。
余梁两家是邻居,两人从小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
余岑妈妈白芷和梁禹妈妈陶芸,也是从学生时代就交好的闺蜜。
据说她们几乎是同时怀孕的,当时医生判断的预产期,都相差无几。
两姐妹还商量着,要不要凑凑,让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
但后来发生了些意外,白芷早产了。
就这样,余岑在只有七个月大的时候诞生,比梁禹大了快三个月。
余岑从出生起,就非常小,小的可怜。即便他已经在母体外长了三个月,体重也比不过刚刚出生的梁禹。
如今即便长大了,长成了175cm的个子,也还是很瘦,体重只有102斤。
也就脸上多长了点肉。
所以就连梁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其实余岑比他大三个月。
他们两家距离柏城二中并不远,骑车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左右。
两人骑车并行,余岑一路上都在犹豫,终于,在停车等一个红灯的时候,余岑问梁禹:严雅淇长什么样子的?
诶?梁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转头看余岑两秒才恍然,你终于肯关心关心我了。
余岑没吭声。
梁禹性格外放,什么事都习惯说出来,心里想什么也会直接说。
余岑不这样。
所以梁禹总觉得余岑对他不够关心。
信号灯变了,两人边骑车,梁禹说得很慢,好像边思考,边斟酌形容词。
她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脸特别小,头发很长,说话声音很温柔,很好听
余岑越听,心越沉。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吧。
他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太懂这种情绪。
但是现在这么温柔的梁禹,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梁禹差别巨大。
行为异常,有时候也是谈恋爱的一种并发症。
好在,梁禹这个语文差的,说的形容词都太宽泛了。
余岑听了觉得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两人走到他们的小区,把车停在单元门口。
余岑又问梁禹:有没有她的照片,能给我看看?
梁禹这才真的惊讶了。
怎么突然这么好奇她了?
余岑想了想,道:今天偶然遇到一个女生,好像听到别人叫她,我不确定是不是,想确认一下。
余岑话说得有些心虚。
高三和高二并不在一栋楼,他能偶遇高三学生的几率挺小的。
不知道梁禹会不会察觉到。
梁禹察觉到了。
但他给余岑想好了理由,你考完数学去小卖部买东西了?要真是偶遇她了那也太巧了吧!
嗯
余岑随口应付着,看着梁禹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翻出一张图片。
这是我之前从学校论坛上保存的,好像是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有人照的。我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才注意到她的
梁禹又开始羞涩了。
余岑心沉到了谷底。
就是她。
牛轧糖。
哎
余岑重重叹了一口气,抬手扶住前额。
梁禹一看他这反应,先是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了,在余岑否认后,才问:那是怎么了?
说着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好看?你看着她觉得不顺眼?
不是。余岑摇头,看着梁禹,想了想道,我是觉得,她挺优秀的,但不适合你。
梁禹一愣:为什么?
余岑脑仁疼,太优秀了。
余岑说着,抬步往楼道里走了。
半分钟后,听到梁禹一声嘶吼:你这是在说我配不上她?!
第4章
关之涯考完试,又去了校门口的书店。
他之前买的参考书和卷子都看完做完了,想再多做点有新鲜感的题目。
在同一卷和真考卷之间犹豫了片刻,突然,看到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想起今天似乎,在后面那个小同学桌上看到过。
拿了书准备去付账,手机上突然弹出一则通话。
关之涯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几秒,接起来。
对面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关关,考完试了吗?
嗯。
关之涯应了声,掏现金把账结了。
那晚上回来吗?
走出书店大门,关之涯往学校的方向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了。今天太晚了,明天还有考试。
对面沉默了一阵,非常安静。
关之涯觉得好像可以听到她轻轻吸气的声音。
明天考完试,能回来吗?
过了一会儿,对面人才道。
语气几近哀求。
关之涯一颗心接近麻木,没有立刻回答。
现在放学高峰期还没过,从学校里往外走的学生还有不少。
关之涯看着和他背道而驰的人群,在其中逆行。
关关?
电话那头又紧张地问了一句。
嗯。关之涯回过神来,答应,明天放学回去。
好!电话那头的女声陡然活泼起来,开心得像一个得到了糖果奖励的孩子,明天见!
.
余岑先回自己家放书包。
余成辉加班还没到家,白芷正在看学生论文,看他进门,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要住宿舍?
说着走到厨房接了杯水,递给余岑。
把书包扔回自己房间,余岑出来,接过水:谢谢妈妈。
喝完,才道:梁禹说陶阿姨今晚做炸排骨。
白芷失笑,又去芸芸家蹭饭。
陶芸做饭手艺很好,她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余岑挑食,她自己手艺一般,也就陶芸做的能让他多吃几口。
梁禹家就在余岑家楼下。
余岑去的时候,门没锁,给他留着。
陶芸一见他进门很是开心,招呼着他到饭桌上坐。
妈,梁禹已经把校服都脱了,只穿一件工字背心,从他房间跑出来叫唤着,岑岑今天流鼻血了!特别多!特别吓人!你帮他炖点银耳雪梨羹吧!
陶芸正把热好的菜往桌上端,闻言呀了一声,看向余岑,眼神关切:可能是上火了,嗓子疼不疼?
在客厅看报纸的梁父闻言也抬头看了过来。
余岑摇头,对陶芸笑笑:我没事的陶阿姨,您别听梁禹大惊小怪。
我哪里大惊小怪了!梁禹不满。
陶芸也笑:没事就好,我去给你炖汤,一会儿你多喝点。
谢谢陶阿姨。余岑道。
陶芸揉揉他的头发,转身回了厨房。
她前脚刚走,梁父梁皓空,坐到了余岑身边的椅子上。
梁叔叔。余岑叫了一声。
梁皓空点点头,对余岑道: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余岑想要拒绝,但没等他开口,梁皓空先说话了。
就看看。有没有事,也要我看过才知道。
余岑只能乖乖伸手。
梁皓空搭上余岑的脉。
梁皓空是学中医出身,如今在省中医院任职。
说实话,余岑有点怕他。
因为小时候,他妈给他喝过中药,就是梁皓空开的,给他调理身体的方子。
那个味道,深入灵魂。
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约莫不到一分钟,梁皓空放开余岑,看着他那张脸,好笑道:别那副表情的了,我不给你开药。
说着也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余岑的头,道:好好吃饭吧,多吃点。都是你不好好吃饭闹的。
余岑回到家时,久违得感受到了肚子饱胀的感觉。
在梁家一家三口的监视下,他吃了五块炸排骨,数不清的蔬菜,一碗米饭外加三碗银耳羹后,表示自己再吃肚子就要被撑破了,才被放了出来。
尽管梁禹觉得余岑吃的那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余岑这一顿晚饭也吃得远超他平日的饭量。
以至于余岑第二天早上,说什么也不肯吃早饭了。
本来早上胃口就差,再加昨晚因为吃得多,还有梁禹和牛轧糖的事闹心,余岑晚上也没睡好。
白芷给他熬的粥,好说歹说,也只喝了两口就跑出了家门,到学校去了。
今天天气很热,最高温有39度。
饶是余岑不爱出汗,走到学校时,身上衣服也微微洇湿了。
而更不幸的,一班教室空调,在堪堪工作了不到两个小时后,在考试中途,罢工了。
冷气散得极快,学生们答题本就焦虑,没一会儿,爱出汗的同学已经开始不住淌汗。
监考老师打开了风扇,但任凭老旧的吊扇再咯吱咯吱转,吹出来的也都是热风。
就这样艰难地熬过了理综考试。
下午,到了考英语的时候,空调还没有修好。
余岑一中午没睡。
他从昨晚开始纠结到现在,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把牛轧糖的事告诉梁禹,如果要告诉,又该怎么说。
梁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但不代表他没有心。
相反,他心思还很细腻。
余岑觉得如果直接告诉他,这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大概会在梁禹心里成为一个巨大的阴影。
余岑刚坐在座位上没一会儿,戚心心突然风风火火跑进来,奔到余岑桌边:余岑余岑!你快再跟我说一下,这个同位语从句怎么着来着?之前你给我讲过一次
戚心心坐在余岑前面听他讲题,听完后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抬头道:感谢大佬!考完我诶!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戚心心看着余岑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还不等她再问什么,突然感觉身侧投下一片阴影。
戚心心一惊,恍觉自己坐了大大佬的位置,忙站起身来往余岑那边退,超小声道:不好意思
余岑这时也抬头,看见了关之涯。
两人四目相对。
余岑本来觉得热,看到他突然感觉凉快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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