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118)
谭仁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赔礼,宝器和丹药一应俱全,还有一本品阶不低的剑谱。他将东西呈到江月寒面前,歉意道:我不知道江道长和游家有如此深的渊源,疏于管教,还请江道长大人不记小人,莫要和他们一般计较。
江月寒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说不上多珍贵但胜在周到,以一个小宗门的底蕴来看恰到好处,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江月寒无意和朝月宗计较,谭仁亲自赔罪,就是要她表个态。
谭仁并未催促江月寒,他知道她也要权衡。
谭宗主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江月寒淡淡地开口道。
谭仁做出为难的样子,江月寒眉眼低垂,道:你们朝月宗今日损失不小,这些东西你留着比我留着有用。
朝月宗的一地废墟,闹的是鸡飞狗跳。江月寒知道谢君卓是为了给她出气,但这宗门里也有无辜之辈。她们不能因为那些人数不在表面,就选择视而不见。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收谭仁的东西,他嘴上说是赔礼道歉,可谁知道他心里打的又是什么坏主意。江月寒收了他的东西就表示她愿意把这件事翻篇,这在一些人眼中看来,就会变成她选择原谅。
这种事江月寒可以做到不恨,但说原谅却是永远都不可能。
如此还不如找个由头把东西退回去,一来可以断绝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借花献佛,让谭仁也不能继续揪着今天早上的事做文章。
她尚且不予计较,谭仁若是执意找麻烦,岂不是很没风度。
谭仁没料到她拒绝的如此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留。他有些犹豫,东西已经送上门,哪里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江道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拿着,我反而内心不安。
江月寒抬头,道:谭宗主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内心不安?游家要找上门来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江月寒看似替谭仁撇清了关系,实质话里有话,别有深意。
谭仁被堵了个正着,剩下的话都咽回去。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江道长宰相肚里能撑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惭愧。游家的事请江道长放心,我已经将他们二人送回去,今后道长不会再看见他们。
江月寒的确不想在见到游家两老,可是这话从谭仁嘴里说出来却怪怪的。江月寒默了一下,道:不知游有为现在何处?
谢君卓一惊,诧异地看了江月寒一眼。
谭仁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便满脸堆笑,道:游有为是我门中弟子,他出任务受伤,于情于理都该留在宗门修养。我派人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子,让他的师兄负责照顾他。
江月寒点了点头,谭仁的安排合情合理,并无毛病。
我想去看看,谭宗主可介意带路?江月寒问道。
谭仁一愣,此时此刻的江月寒看起来和昨夜有着很大的不同,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柔和许多,没有之前那么不近人情。谭仁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道:乐意之至。
江月寒起身,拉过谢君卓的手,道:一起。
谢君卓莞尔,谭仁脸色微僵,试图阻拦道:江道长,这恐怕不妥你也知道,昨日游有为只是听见魔尊的名号便情绪激动,今日要是见到本人,只怕
谭仁意有所指,江月寒并未生气,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平静道:正因如此她才应该同我前去,比起他人转述,我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游有为的事和谢君卓有关,这点江月寒早就知道了,不需要谭仁来提醒。她此刻想知道的是游有为为什么发疯,想看一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谭仁这才反应过来江月寒的目的不是去探望游有为,而是为了证明他昨日和谢君卓对峙的真实性。他一开始的揣测错的离谱,还以为江月寒有了人情味。
江月寒执意要弄个明白,谭仁若是继续阻拦就显得做贼心虚,他心里揣了一肚子的不满,面上也不能太过表露,只能不甘心地转身为二人带路。
江月寒走到许不问面前,道:许师兄也一起来吧。
江月寒要去调查事情,只带一个谢君卓显得不够,这种时候还需要一个关键的人证,许不问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的话比任何人都有说服力。
许不问弯了弯眉眼,吩咐三清宗的弟子去渔村转转后,非常乐意地跟着江月寒二人前去。
谭仁说给了游有为不错的待遇并不是一句空口白话,他给他安排的小院清幽宁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院中还有一方小池,池边是个葡萄架。绿色的叶子爬满藤架,绿意盎然。
照顾游有为的静一师兄坐在葡萄藤下插花,他折来几只静心凝神的草药花,把它们放在瓶中喂养,花香沁人心脾,让人心情放松。
几人进门的动静大了些,静一闻声抬头,看见谭仁立刻起身行礼。
谭仁抬手道:免了,游有为怎么样了?
静一道:游师弟刚刚睡下,宗主可是有事吩咐?
谭仁摇头,露出身后的几人,简单地介绍两句,便让静一先行退下。静一的目光在谢君卓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躬身告退。
谭仁请大家进屋,屋子里清幽凉爽,阳光落在窗台上,光晕朦胧。
游有为躺在床上睡的沉,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偶,那是静一闲来无事照着他的样子刻的木偶。游有为不知为何特别喜欢,不管走到哪儿都要抱着,就是睡着了也不松手。
谢君卓嗅到屋子里有一股怪异的冷香,她不适应地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许是她的声音大了些,床上的人被惊扰,眉头紧皱,神色不安起来,紧紧地握住手上的木偶,冷汗连连。
谭仁于心不忍,埋怨道:魔尊这个喷嚏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谢君卓没有反驳,她环顾房间的布局,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她注意到屋子里燃了一种奇怪的香,让她不适的味道就是从哪里飘过来的。
谢君卓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对这种香并没有印象,应该不是她认识的东西。她面上不动声色,脚步悄悄地朝着一旁挪过去。
另外三人的注意力都在游有为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
江月寒在游有为的床边停下脚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陌生又带着血缘关系的弟弟,比起养的富态,已经很难清晰辨认五官的爹娘,这个弟弟和她还能勉强看出一些相似之处。
睡梦中的游有为倒是安静,江月寒拉住他的手腕,探出一丝灵力替他检查身体。灵力一入游有为的身体便遭遇阻碍,游有为的内息十分混乱,灵力堵塞,像是遭遇过重创。
江月寒眉头微皱,游有为一看就是受过伤。这一点和谢君卓的说辞相反,谢君卓当天的确没有动过他。只是一番恐吓,在他身上下了禁咒。
江道长,不知你对游有为的伤势有何高见?谭仁靠过来问道。
江月寒收回自己的手,道:谭宗主尽心尽力,照顾周到,我并无高见。
游有为的伤势是个问号,江月寒探不出多余的东西,她只确定一点,游有为今后的修道之途基本上就断了。严格说来他不是修道的好苗子,体内气息浮而不实,看上去雄厚,实际上都是丹药堆出来的空架子。
遭此一劫,本就不牢固的基础轰然崩塌,经脉堵塞,再难寸进。他想要继续往前走,除非破后而立,废除现在的这一身修为,从头再来,把基础打扎实。
江月寒的回答实在是没有参考的价值,谭仁觉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游有为没有清醒过来,也无法告诉在场的人他和谢君卓到底有没有关系。
江月寒看起来没有久留的意思,她们只待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谢君卓不知何时回到江月寒身边,乖巧极了。
临了,许不问盯着游有为多看了几眼,轻咦一声,道:这人本就是早夭之命,先天不足,是玉清仙君以真气为脉为他续命,但此刻看来,那道真气是散了。
三清宗的三位仙君都有逆天改命之能,玉清当年虽然恼怒游家所为,对年幼的孩子却没有那么狠心,他认真地给了他一条命,以真气续接他的生机,不出意外,他能活到七老八十,自然而亡。
可是此刻,玉清给的那道续命真气却不在游有为的身上,他看起来还很正常,没有体衰的状况是因为他接触了修道,多少有点灵力可以维持自己的生机。
江月寒对当年的事记忆的不是那么深刻,此刻听到许不问提醒,她心底咯噔一声,目光直直地看过去:许师兄,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许不问点头:玉清仙君给的真气不会自行消散,它是被人抽出体内!这就意味着,有人夺走了那股真气,从而导致游有为变成这个样子。
在场的三人一愣,谭仁直接看向谢君卓,似乎认定和她有关。
许不问抬手,道:此事非魔尊所为,她身上没有玉清仙君的气息。谭宗主若是想找出凶手,不妨询问一下最近宗门弟子可有修为突然暴涨之辈或突然闭关之辈。
玉清的真气,哪怕是小小的一点,对于不少修道者而言都是难得可贵的补品,吞噬吸收后受益匪浅。
许不问说的直接,他怀疑是朝月宗的人下的手。
这个结果让谭仁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要反驳,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君卓诧异地看了许不问一眼,没想到他会站在她这边,帮她摆脱这个嫌疑。
许不问察觉到谢君卓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眼神意味不明。
谭宗主,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下的结论,但这闲着也是闲着,查一查总是好的。许不问搭上谭仁的肩,道:你说是不是?
谭仁只觉得肩上的手似有千斤重,压的他险些抬不起肩膀。许不问看着他的眼神毫无笑意,脸上的神情虽然斯文,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谭仁意识到这是一个警告,额角沁出汗珠,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许长老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查。
许不问挪开自己的手,很满意谭仁的反应。谭仁心中叫苦连连,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人。
游有为未醒,许不问说他们还有事要办,不便久留,便和谭仁打了声招呼离开。
谭仁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不如随许不问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忙,许不问略微思索便同意带上他。
四人同时出门,静一就在门口,他环抱双臂,倚靠着白墙等候,看见大家出来立刻站直身体,态度恭敬。
许不问带着谭仁走在最前面,江月寒随后,谢君卓稍晚。她漫不经心地跟在身后,没有参与大家的话题,在她的身影就要和静一擦肩而过时静一忽然开口叫住她。
魔尊大人,请留步。
谢君卓停下来,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弟子。
静一很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出色之处,他面无神情,眼神却格外明亮。他对谢君卓一拜,道:魔尊大人,见过游师弟以后,不知道你对他如今的遭遇有何看法?
谢君卓挑眉,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有今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我能有什么看法?
玉清给了游家活路,是游家一头扎进欲|望的深渊之中无可自拔,步步走向毁灭。谢君卓不过是他们毁灭道路上的一个匆匆过客,远远达不到推波助澜的地步。
静一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魔尊大人和江道长交好,会这样想也不足为奇。可人要是有的选,又何必走一条绝路?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静一话里有话,他说游有为没得选,仿佛也是在提醒谢君卓她也没得选。
谢君卓觉得有些可笑,她往前半步,直视静一的目光,神情坚定而严肃:有没有得选是我自己说了算,而你身后这个院子躺着的那位,从一开始就没选过。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不曾回头。
游家卖了江月寒得来了富贵,未曾有过半点悔恨。游有为从来都不无辜,因为他有今天,是踩在江月寒的名誉上一步步爬起来的。他未曾想过自己的姐姐过的怎么样,反而埋怨不能索求更多。
静一把这样的人和谢君卓相比较,谢君卓不仅觉得恶心还觉得愤怒。
抱歉,看来是我失言了。静一俯身,道:或许死亡对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这辈子的故事到此为止,下辈子重新有个好的开始。
谢君卓冷笑,她觉得眼前这人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她懒得和对方多言,转身离去。静一目送她离开,等她走的看不到人影才回到院子。
游有为在睡梦中变得更加不安分,静一走上前来,灭了一开始引起谢君卓好奇心的熏香。淡淡的味道从房间里散去,原本温暖朦胧的光线像是被什么东西遮盖,屋子里暗下来。
一道墨色的阴影在房梁上浮现,静一恭敬地行了个礼,随后退出房间。他掩上房门,在门缝间可以瞧见那阴影覆盖了游有为的身体,游有为痛苦地挣扎起来,手上的木雕因为手掌失去力气,摔落在床下,滚了一圈便掉入床底。
静一闭了闭眼,完全关上门,继续若无其事地回到葡萄藤下开始插花。
另一边,察觉到谢君卓掉队的江月寒放缓了脚步,静静地等谢君卓追上来。谢君卓走的快,脸上的恼怒收敛的干干净净,看见江月寒便露出了一个笑脸。
江月寒揉了揉她的头,注意到她的衣服上落了花,抬手将花瓣拂去,边走边问:你可有发现什么?
有,谢君卓道:我在屋子里发现了刺鼻的味道,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静心凝神的药草,可是靠近去看却发现就是很普通的劣质熏香,是渔村的凡人常用的东西。
江月寒不解,道:这算什么发现?说不定他们就喜欢那个味道。
一只熏香并不足以证明什么,江月寒怀疑谢君卓是怕她忧心,故意逗她。
谢君卓莞尔,道:师尊有所不知,那东西味道刺鼻,渔民常用不假,但并非是为了好闻,而是为了驱赶蚊虫和苍蝇。修仙者自有真气护体,用不上这东西,我看燃香的人恐怕不是为了驱蚊,而是掩盖别的东西,比如味道。
江月寒这回明白了谢君卓的意思,那间屋子里还有别的猫腻。江月寒顿了顿脚,没有回望也没有返回,继续坚定地往前走去,道:真有什么也是他命中劫数,我不会插手。
师尊谢君卓似有几分担忧,她握住江月寒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陪江月寒又走了一段路,见江月寒实在是兴致不高,提议道:许师伯要去查童男童女一事,师尊此刻无事,不如陪我去渔村走走,我们顺便去海边看看小人鱼。我昨夜未归,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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