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51)
齐长老说他们是受害者,江月寒本来没在意,可是现在她发现角色似乎弄反了。
为了掩盖秘密不折手段的人,怎么可能是受害者?他们掌握着一座城,有着权倾天下的势力,可白露只有一个人,她身后唯一的助力便是谢君卓。
谢君卓身为谢霄贤的女儿,不帮着自己的父亲反而为了白露奔波,这本来就很有问题。能让自己的亲女儿恨之入骨,毫不犹豫地背叛,这个谢城主只怕干的还不是一件小事。
何飘受到惊吓,在江月寒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精神放松下来,疲倦感倍增,很快就睡了过去。
江月寒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便让她在这里这边休息。好在她这屋有两个房间,并不会不方便。
安顿好何飘,江月寒一个人在桌子边坐了许久。
城主府在极夜之中,没有白天,呆的时间长了还会模糊人的时间概念。
从江月寒他们进入此地的时间算,这会儿的正常时间应该是晚上。江月寒准备了一个沙漏,来回一个颠倒便是六个时辰。
对于城主府的人而言,这会儿是什么时辰并没多大用处,但对于江月寒而言却不一样。除了极夜之地要提防,另一边的白昼也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在城主府找不到真相,她还要去另一边走一趟。
谢霄贤给三清宗的弟子办了接风宴,虽然他心里对这群人的到来没有丝毫的高兴,但表面上还是笑容满面,其乐融融。他打滚摸爬至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便被邹不闻气的火冒三丈,转过身还是能笑脸相迎,把自己的怒意藏的半点都看不出来。
接风宴办的很有诚意,除了三清宗的弟子,宴会上还有七星宗的人。三清宗穿的圆领袍,绣莲花,而七星宗是对襟广袖,白底蓝边,力求飘逸出尘。
江月寒、邹不闻以及齐长老是这次出门的主事,他们和谢霄贤坐在主桌,其他弟子分散到下面的桌子上。
何飘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跟着王卓没有多言。谢霄贤既然敢下手就不怕三清宗的弟子张扬,江月寒让何飘把话都烂在肚子里,装作没有看见。
七星宗的弟子江月寒认识的不多,主要是上辈子有头有脸的都被谢君卓杀光了,剩下的小喽喽这会儿自然没有资格坐到主位上。
谢霄贤左右逢源,两杯酒的功夫就把席面上的人介绍了一遍。他身边坐了两个七星宗的人,一个叫林慕,是七星宗的宗主,一个叫苏在理,是七星宗的长老,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苏在理还是谢涟的师父。
七星宗和城主府都在极夜之中,他们联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区区一场接风宴把七星宗的宗主和谢涟的师父都叫上,难免让人心里生疑。
谢涟此人江月寒没有太多接触,但他在三清宗的所作所为江月寒通过邹不闻了解的一清二楚。谢君卓设计让他和魏宇狗咬狗,他修为跌了一个境界,魏宇也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当日离开时就心有不甘,想要找谢君卓问个清楚,是江月寒出面把他挡回去。
七星宗和魏宇一派想要对付进退堂的阴谋被破坏,谢涟办砸了事回来会怎么复命江月寒不清楚,但不用猜也知道没什么好话。
这样看来,今天这场接风宴还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邹不闻曾是七星宗的目标,哪怕到了现在,眼盯着进退堂的人也不少。
谢霄贤把随时可能对邹不闻不利的人聚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想解除眼下的危机,还是想把眼前的危机升级,再给自己多树立几个敌人。
林慕身为一宗宗主却没有什么架子,他看起来像是个和睦的中年人,两鬓斑白,但人还很精神,眼神清明。他和邹不闻也有过几面之缘,今日重逢,谢霄贤做东,他看起来很高兴,举杯和邹不闻叙旧。
邹不闻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十分配合林慕,小酌两杯。
江月寒因为身份也是一个显眼的存在,林慕和邹不闻多说几句后就把目标转向她,举起酒杯便要敬酒。
席间布菜的丫鬟给江月寒倒上酒,压根不给江月寒反对的机会。江月寒看着酒杯没有动,她要是不乐意,谁也不能逼迫她。
林慕还举着杯子,其他人都停住筷子看过来。
邹不闻拿过江月寒面前的酒杯,懒散地抬了抬眸道:我师妹从不饮酒,恐怕要辜负林宗主的好意,若是不介意,这杯我替她喝了。
林慕身为宗主又是长辈,断然没有强迫一个姑娘家喝酒的道理,更何况邹不闻还主动挡了酒。他态度随意又自然,说话的时候声音平缓,却让人难以拒绝。
林慕和善地笑了笑,道:邹堂主说笑了,是我思虑不周。
言罢便不在提让江月寒喝酒的事,邹不闻干了杯子里的酒。眼神在一桌子的人身上扫过,大家吃吃喝喝,只谈闲话不聊正事,彼此间都很沉得住气。
邹不闻心中冷笑,干脆直接放纵,说个两三句便要拉着人喝上一杯,让大家都喝个尽兴。他酒量好,就是把这一群人都喝趴下也不见得会醉。在邹不闻的搅合下,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酒意上头,神志就有些不清不楚。
齐长老是最先倒下,趴在桌子上睡觉。
邹不闻借口要送他回去,谢过谢霄贤的招待,带着大伙准备离开。
邹堂主请留步,齐长老我会吩咐下人照看,烦请邹长老和江道友随我们进花厅一叙。林慕拦住邹不闻的脚步,眼神诚恳地看着他。
邹不闻一笑,道:好说。
他转过身,对王卓招了招手,王卓上前走到他身侧,他手臂搭在王卓肩上,道:乖徒儿,你先把师弟师妹带下去休息,不要乱跑。
邹不闻的手指在王卓的身上点了三下,这是提醒他小心。
王卓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大伙退下了。
邹不闻回头,道:林宗主,请。
请!林慕嘴角含笑,苏在理和谢霄贤跟着起身,他们三人走在前面,邹不闻和江月寒稍后。
江月寒面无神情,她把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在旁人看来,她显得没那么起眼。而相对的,邹不闻把自己的懒散稍作收敛,他认真起来,存在感就很明显。
他们二人一个吸引目光,一个降低防备,配合的极为默契。
第69章
小花厅有人专门打扫过,屋子里放了一个香炉,里面燃着淡淡的熏香,味道有点若有似无的甜。一群人前脚刚进门,后脚侍女就送上醒酒茶。
春桃、秋水也在,她们二人一个走到谢霄贤身后,一个走到林慕身后。纤纤玉指搭在二人的肩上,准备给他们按摩。
林慕抬手阻止了秋水的动作,轻咳一声,还在享受的谢霄贤一惊,顿时反应过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春桃佯装嗔怒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走了。
江月寒看着面前这一幕,只觉得荒唐可笑。春桃、秋水的动作如此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即便有客人在场,她们也毫不避讳,可见平日她们也是这般在小花厅里伺候。这到底是城主府谈事的地方,还是供人玩乐的秦楼楚馆?
比起江月寒的愤怒,邹不闻倒是见怪不怪,他低头轻笑一声,独自端起桌上的醒酒茶抿了一口,道:软玉温香在怀,谢城主可真会享受。
谢霄贤面色一僵,觉得有几分尴尬。他这个人一向无色不欢,来和他谈事的早就习以为常,不敢多问,以至于他平日都没个收敛。今日春桃自动凑上来,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要不是林慕提醒,他只怕等事情结束也不会发现。
邹不闻本来就和谢霄贤不对付,谢霄贤虽然尴尬,但还不至于无地自容,他很快收敛了情绪,避开邹不闻的话,清了清嗓子道:今夜请两位到小花厅一叙是有要事商谈,实不相瞒,寮城此刻正面临极大的危机。
谢霄贤一说谈正事,另外两人也是正襟危坐。江月寒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并未忙着接话。寮城的不对劲用眼睛就能看出来,但至于是不是寮城的危机还很难说。
邹不闻见江月寒没有反应,知道这事要落在他身上,他搁下手中的杯盏,把个人情绪也往一边放一放,认真道:我们刚入寮城时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到了城主府更加确定。询问开门的老伯,他说是城主的家事,我们就不好多过问。既然谢城主这会儿提起这事,那不妨说说看,要是我们能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脱。
邹不闻嘴上说的是大义凛然,心里却在一个劲的翻白眼。他心想这都是什么烂摊子,一看就知道和面前这几个人脱不了干系。
忠伯搪塞江月寒的事谢霄贤知道,这会儿极其自然地顺着邹不闻的话道:说来惭愧的很,这件事一开始的确是我的家事,后来才逐渐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想到那个孩子会走上这条路,她明明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谢霄贤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看起来是十分的惋惜,连声叹气,林慕和苏在理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邹不闻眉头微挑,对面前这出戏很感兴趣,他十分配合地问道:那个孩子是?
她叫白露,原是我七星宗的弟子。林慕接了邹不闻的话茬,自责道:是我没教好她,让她得到一颗坚定的道心时也让她丢了做人的仁爱和宽厚。
好整以暇看戏的邹不闻一惊,桌面上的手指轻颤,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头的同时也挡了眼中的异色。
如果林慕说的是别人,邹不闻或许还能淡定地笑一笑,可他说的是白露,白露之名邹不闻也算有所耳闻,前来七星宗之前还和玉清聊起。
那个时候他还感慨近两年没有白露的消息,没想到到了寮城的地界,林慕就丢给他这样一个震撼的消息。这位七星宗的天才也太短暂了,在她没有消息这些年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寮城变成这个鬼样子?
林慕等人不知道邹不闻早已从七星宗的弟子口中了解白露的存在,见他和江月寒都没什么反应,便继续往下说。
事情的说辞倒是和上辈子没有太大的差别,白露是白家旁系,和谢霄贤的夫人白纤纤这一支算近亲,她爹算起来是白纤纤的堂哥。白露她爹没什么大的作为,由于不善经营,祖上的基业很快就败落了,只剩下一亩三分田,足够维持生活。
白露自小就是个争气的好孩子,懂事的很早,白纤纤心地善良,见她爹实在烂泥扶不上墙,不想他拖累孩子,就给白露开了个后门,送她去七星宗。
彼时的白露已经错过修行的最好年纪,可她肯吃苦也有一点天赋,渐渐在宗门展露头角。林慕见她是个可造之材,平日便多有照拂,资源上也给的丰厚。
原本这是件好事,即给白露找了个出路,也能给七星宗增加战力。可好事好到极致,它便成了坏事。
白露看起来是个温柔的性子,实际上倔强而且好强,大概是受父亲的影响,导致她在很多方面容易变得极端。她因为一个处理恶鬼的宗门任务和其他弟子生出嫌隙,双方争执不下,她便甩手回了家。
林慕当时觉得让她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可谁曾想后来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她家遭遇变故,让她备受打击,一怒之下走了极端,化为地煞,将寮城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如果我们当时多开导开导她,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林慕叹了口气,他看着白露一点点成长起来,对她给予厚望,她会走上这条路,他真的感到很痛心。
林慕的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在宗门任务和白露的家事变故上含糊其辞,导致旁人一深想就觉得漏洞多多。按理说他作为一个宗门的宗主,就事论事时,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这般含糊其辞,倒像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说的不对。
邹不闻没有贸然接话,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白露作为七星宗给予厚望的天才,即便她和门内弟子有争执,林慕也应该是选择保她,而不是放任她回家。
联系起进退堂这些年没有收到白露的消息和林慕所言相对比,邹不闻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邹不闻未曾见过白露其人,但他相信白纤纤的眼光。林慕在白纤纤帮助白露这件事情上并未说谎,因为他说这件事时神态最自然,时不时还会回想一下。
以白露的天赋七星宗不会放弃她,除非白露和七星宗不是一条心,亦或者白露发现七星宗的另一面,主动离开了七星宗。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和七星宗有了距离,成了他们的弃子。
林宗主,敢问白露家出了什么变故?
邹不闻正在心里分析着情况,江月寒忽然问了一句。她对林慕的其他话没什么反应,倒是对白露的家事很感兴趣。
提到这个问题林慕没有多言,而是把目光转向谢霄贤,示意他来回答。
谢霄贤面色凝重,神情变得严肃,又是惋惜又是生气:白郑羽,就是白露她爹,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家里的事办不好,外面的事也不会处理。老了老了,还染上赌博的烂毛病,手上一有两个钱就拿去赌。而白家的变故也正是因赌坊而起,白郑羽在赌坊杀了人。
白郑羽自从染上赌瘾就没赢过钱,哪怕每次都是小打小闹,也赔进去不少。那天他在赌坊又输了个精光,想着家里没好脸色的妻子,心里越来越觉得憋屈。他向周围的人借了一笔钱,想连本带利赚回来,结果又赔了进去。
他心情不好,便动手掀了赌桌,意外发现赌坊的人出老千。坐庄的东家在桌子底下换牌,这才将他的钱都骗了去。
在场的人看见这一幕,赢的自个揣了腰包溜了,输了的一拥而上要教训庄家。白郑羽更是火冒三丈,上前和人扭打起来,下手没个分寸,竟然将人推撞到尖锐的木刺上,对方当时就咽气了。
他杀了人,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是想赖也赖不掉,谢霄贤不得已先把他关入府中的地牢。
杀人偿命,这种事情是躲不过去的,更何况对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姓之家。白郑羽在牢里他们没办法,便带人去白家闹事。
不巧的是那段时间白露去给自己弟弟采药不在家,家里只有她娘和病弱的弟弟,对方又是砸东西又是放狠话。白露她娘为了护着自己的儿子,提着菜刀砍死闹事的人。
这下一家子都陷入杀人的大罪中,几个大家都很震动,百姓纷纷要求谢霄贤处理。谢霄贤没有办法,只得下令斩了他们二人平息众怒。
等白露外出归来已经晚了,她得到的不过是爹娘的尸首,和被众人迁怒打成重伤的弟弟。她当时反应很奇怪,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处理了后事。
谢霄贤不放心她和她弟弟,带人去帮忙,还劝走了不怀好意的乡亲。白露谢过他,还说让他别担忧,谢霄贤当时就觉得不安,后来果然出事了。
白露杀了她的亲弟弟,用他的魂魄献祭,化身地煞,开始疯狂地报复寮城里的所有人。她限制了寮城和外界的联系,把整个寮城都控制住。
七星宗和谢霄贤很快做出反应抵抗,可是他们竟然不是白露的对手。白露吸收了城里的一切怨恨,变得格外强大。她把寮城分为两个天地,掌控白昼里的普通人,以他们为人质,一点点地摧毁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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