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炮灰(快穿)——烟下(18)
景淮虽然没有慕言的人生剧本,但也不难揣测。
慕言被丢在疗养院里无人问津,他手无缚鸡之力又生得不错,这样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会受到怎样的磋磨不难想象。
心智不全的他在那段黯淡无光的时日里生出的恨都是不甚明晰的,更多的是那无限的愁思,为什么哥哥不要他了?为什么哥哥不来看他?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他?
0706由衷地感叹,人啊,真是它这种统无法理解的生物,有着这么复杂的感情。
还好它有宿主爸爸,0706数着手里厚厚的一叠奖金,笑开了花。
【这次选个稍微难一点的世界吧。】
【好!B 级世界,走起!】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便如坠云山幻海。
朦胧中可见有一人影在其中,再仔细看那起伏曲线,倒像是趴在床上的。
床上那人发出断断续续的吸气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叫骂,好痛,该死的。
只是音量不大,气若游丝的。
屋外忽而一阵喧哗,很快有人踏门而入。
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帘帐被掀开,一雍容华贵的妇人已经坐在床头,望向床上的目光含着深深的关切。
趴在被褥上的人闻言抬起哭红的双眼,一字一字吼出泣血的控诉,娘!爹打我!
妇人见到他这幅惨样,也是心疼得不得了,拿着小手绢给自己揩眼泪,娘这回没理由教训你爹了,你这回闯的祸太大了。
肿着双眼的少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依旧不知悔改,不就是教训了宁清远那个小子一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妇人试图教他明白纲常大义,不可这般没大没小地直呼太傅的名讳,他如今是太子太傅,可比你这个纨绔世子高出太多了。
他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偏袒他!少年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哗啦一下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摆明了拒绝与外界的交流。
妇人,也就是云明国的长公主,对着她这个被宠坏的娇纵儿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她儿子听不进去,她也就没继续说这些纲常问题,转而絮絮说了一堆伤口的注意事项,还叮嘱了侍女一番才意犹未尽地走了。
景淮从被褥里探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一抬眼就看到0706满是崇敬的目光。
景淮的眼神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掏出剧本研读。
0706还沉浸在骄傲的情绪里,瞧瞧,它的宿主不仅长得好看,智商还高,业务能力也是一流!
这演技,杠杠的!
景淮这次扮演的是一个反派炮灰,剧本讲的是一个总受在朝堂上招风唤雨招蜂引蝶的故事,是的,他没看错,总受,景淮嫌弃地继续看了下去。
总受当然是他刚刚提到的宁清远,宁清远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智商奇高,自小便是乡里闻名的神童,十二岁成了皇帝钦点的状元郎,如今更是摇身一变,做了太子的太傅,才华品性,无人不惊叹。
值得一提的是,原主是一个直男,他与宁清远作对的缘由虽然是因为一个男人,却是为了真真切切的兄弟情。
原主花重锦是定远候与长公主之子,身份尊贵非常,从小就养了一副张扬跋扈的性子。
景淮快速翻到如今进行的剧情点,他在御花园里与宁清远起了争执,一时气愤将宁清远推下了池塘,害得宁清远感染了风寒。
这场风波当时被许多宫人看在眼里,他的罪名便是板上钉钉,要不是因着他的身份,他早就被处死了,哪里是被定远候打得屁股开花这么简单。
剧本还剩薄薄的一页,除了第一个试炼世界景淮拿到了主角完整的人生剧本以外,之后的世界主角的人生剧本会在原主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原主,很短命。
屁股疼的景淮静静地趴在床上思考人生,世界对他的限制还是蛮大的,他不可以主动改变剧情,只能由其他主要人物推动剧情,他再按照人设顺其自然地演下去。
可这次原主的人设很不讨喜,作得人缘剩不了多少。
就在景淮略感苦恼的时候,0706飞过来,手里捧着一枚铜镜,十分猥琐地嘿嘿笑着,【宿主,要不要欣赏欣赏你的美貌?】
景淮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惊了一下,前两个世界的自己其实长得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这个世界更胜一筹。
桃花眼,长眼尾,唇色嫣红如血,微微凸起的唇珠饱满如红色樱桃,一撅一翘都是求吻的媚态。
剧本中也提过小侯爷貌若好女,生得绝艳,但似乎也没这般惊心动魄,景淮略微思索便已了然,【是那个美貌buff的效用?】
0706笑而不语,藏住心里小小的得意,它可是一个谦虚的系统,才不是在邀功呢。
这样的美貌,竟然是个直男,景淮暗暗地摇了摇头。
不过有这么个壳子,他似乎也不必担忧接下来的生死危机了。
第36章 锦锈花(二)
景淮原本以为原主这样的性格没有朋友,其实不然,正经朋友没有,狐朋狗友却是有的,任平意就是其中一个,且来找他了。
任平意被他爹关了半个月,出来还是本性难移,但还是存了些良心,第一时间是来看望他那难兄难弟,甫一进门就大喊,小侯爷!小侯爷!尊臀可还安好?
是一个横着飞来的抱枕迎接的他。
任平意笑嘻嘻地接住,撤下抱枕露出一张十分讨女孩喜欢的俊朗面庞,凤眼薄唇,笑起来又蔫坏。
他是刑部尚书之子,上京有名的纨绔子弟,与同为纨绔的原主臭味相投。
他同原主玩得近,又事事以原主为尊,深得原主心。
干嘛!来看小爷出洋相?景淮对这个朋友着实没什么好气,他在床上趴了好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是下床走路还得扶着腰,小心翼翼地。
任平意知道他挨打的前因后果,也不好当面说景淮蠢,只能委婉一点,小侯爷你性子这般直,唉,别人使个小小的苦肉计就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他的眼神瞟向景淮受过伤的臀部,瞟着瞟着觉察出些不对劲,好友的屁股这么翘的吗?
景淮听了这话更加厌恶宁清远这个罪魁祸首了,这次是小爷太冲动了,下次定要做得隐晦些。
任平意呵呵一笑,也不劝阻,神秘兮兮地凑近景淮,听说青淮馆最近来了个新花魁,长相不俗,小侯爷要不要去瞧个鲜?
上京谁人不知重锦世子的一好一恶,一好是好美色,一恶呢,自然是恶宁清远。景淮眯眼笑,他这几天在家都闷坏了,猴急地去拉任平意,快走,快走。
任平意在景淮身形凑近时鼻翼不自觉翕动了一下,好友是知道他来邀玩事先在身上涂了香料吗?怎地身上这么香?且这香味他从未闻过,好闻得很。
但他知道,景淮最忌讳别人说他像女人,断然不会做出这等行径。他隐晦地拉近了与景淮的距离,细细嗅着,那香气时有时无,好像是景淮身上自带的。
奇怪,以前怎未闻到过?难道是他最近清心寡欲了几日,竟对好友产生了绮思?任平意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还是快些去青淮馆。
欸,你走那么快干嘛?景淮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他屁股疼,犟着嘴抱怨任平意道,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任平意内心复杂地放慢了脚步,随着景淮上了马车。
他们两人是青淮馆的常客,是以楼上有独属于他们的雅间。
景淮深深地吸了一口馆里的脂粉气,露出怀念沉醉的神色,还是这里好。
任平意到底深得他心,一进门就吩咐老鸨在景淮的座上放了软垫。
刚开始景淮如鱼得水,摸摸这个美人的玉手,亲亲那个美人的小脸,轻薄得不亦乐乎。
可没一会儿,他就不得劲了。
他爹打他屁股可一点都没留手,许多地方是见血的,现在结了痂,坐久了就隐隐发痒。
景淮隔一段时间搔一下,偶尔下手重了又疼得皱眉,那坐立不安的模样自然逃脱不了任平意的法眼。
任平意也不知自个今儿怎么了,明明温香软玉满怀,偏偏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地飘去好友那里。
酒杯被美人捧至他唇边,他敷衍地喝了一口,身体动了眼珠却未动。
景淮这边也被身旁的清倌喂了酒,他到底顾忌着自己重伤初愈,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透明的酒液薄薄地覆在他饱满的唇珠上,上了釉般的润泽,未干,仿佛现在上去吮吸一口还能淌出诱人的汁水。
任平意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刚刚才被酒液润过的喉咙莫名更干渴了。
他索性将怀里美人的酒杯整个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挥袖吩咐一旁的小厮,把微衣唤来。
微衣便是那个新花魁。
景淮连忙抻长了脖子去看,一红衣罩体的女子款款走进来,削肩细腰,长挑身材,最让人叫绝的是她裸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狐狸眼,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藏着魅色,勾得景淮魂都要飞到她身边去。
事实上,他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抚掌称赞道,美人啊美人!
相比于他的激动,任平意的反应就显得平淡多了。
小女子为两位贵人弹奏一曲。
微衣的声音柔柔的,听得景淮心中一荡,她坐下后便信手弹起了古筝。
景淮撑着下巴,听得专心致志,看得也目不转睛。
任平意垂着眸一个劲地饮酒,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曲完毕,微衣便起身告辞,小女还有其他邀约,便不多奉陪了。
等景淮还没来得及阻止,微衣便已出了门。
景淮追出门去。
微衣似乎生怕他追上,步子走得极快。
不一会儿,景淮就追丢了。
这青淮馆地方极大,布置得错落有致,平日里都是任平意领着他,才不至于迷路。
七拐八拐之后,景淮很快就绕晕了,但他此时一心惦记着找人,微衣姑娘!微衣姑娘!
他高声叫着,眼角忽而瞥见消失的一角红衣,连忙追了上去。
却在拐弯处撞上了一个人,这一下实打实撞得有点猛。
那人都被他冲击地后退了一步。
景淮的鼻子磕上了那人的下颌骨,痛到他飙泪,他一向强势惯了,先声制人道,你这个人走路不长眼啊!
看看,明明是他跑着撞上去的,他却偏偏要把错归咎到别人身上。
被撞的那人都气笑了,笑声低沉,短促。
景淮顾着揉鼻子没抬眼看那人的长相,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
待听到那人说话后,景淮炸了一身寒毛,世子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坦性率真。
听听,这些酸里酸气的话,除了宁清远还有谁会说!虚伪,呸!
输人不输阵,景淮自知自己此时红着鼻子的样子很不威风,但趾高气扬的气势一点都不能少,他轻蔑地抬起眼,哟,太傅大人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风寒这么快就好啦?
第37章 锦锈花(三)
宁清远经常被人称赞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当然,景淮私下里认为那些人肤浅地只能看到外表。
诚然,就算是以他挑剔的审美,景淮也得承认,宁清远长得还行。他的肤色白皙莹润,前额饱满,眉如远黛,狭长的凤眸中似凝着经年不化的冰雪,冷漠并缺少人气,确实与他们这群身陷浊世的凡人不同。
在景淮的印象里,宁清远总是端着这样一副清高模样,他也并非从来不笑,但每次笑都是微微一点稍纵即逝,夹杂着冰冷嘲弄的冷漠,仿佛转瞬即逝的雪花。
景淮就觉得这人就算笑也十分欠扁,怎么都看不惯。
譬如此时此刻,宁清远笑得就让他很不爽,世子来这干嘛在下就是来干嘛的,至于风寒,托重锦世子的福,已痊愈了。他这话说的实在有意思,他的风寒明明就是拜景淮所赐的。
不过景淮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他注意力全在他前半句话上,宁清远敢说,景淮却不敢信,反讽道,小爷还以为太傅跟传闻一样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呢!心里却在嘀咕,怎么不干脆病死算了。
世子成语用得不错,跟传闻不大一样,孺子可教也。
你是太子哥哥的老师,又不是小爷我的老师,景淮天生反骨不服教,小爷不用你来评教,犯恶心!
他在宁清远面前一口一个小爷,又出言不逊,实在无礼得很。
可能老师当久了也染了些迂腐的脾性,宁清远虽然看不惯景淮的礼数修养,但也碍于景淮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好克制着,嘴角再次浮现丁点嘲弄的弧度。
景淮一看怒了,他下意识想推搡宁清远一把泄怒,但想到上次这个弱不禁风的讨厌被他推进池塘后让他吃的苦头,又硬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好想锤他,又怕自己没掌握好力度锤死了他。
景淮忍得眼睛都红了。
青淮馆里整日乐音靡靡,随处可闻恩客与倌女的调笑声,氛围暧昧得很。宁清远觉得自己怕是受了这些不良风气的影响,不然怎么会觉得眼角鼻尖俱是发红的景淮意外地有些可怜可爱呢?
真是太荒唐了!
以后还是别来这种污秽地方了,免得堕人心志。
景淮全然不知他的想法,显然还在计较刚刚的事,考虑到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抓住把柄,罢了罢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下次再旧账新账一起算好了。
这样一想,还是找美人要紧,宁清远,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红衣美人经过?
红衣美人?宁清远心下了然,嘴上却说,没见到。
景淮并不相信他,他多嘴问一句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好远离宁清远罢了。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君子坦荡荡模样的宁清远,这个人果然满嘴胡话,虚伪得很。
小侯爷年纪轻轻,节制一点才是好事!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宁清远对着景淮说出了这句称得上是好意奉劝的话。
景淮哪里听他的话,老早就跑远了。
宁清远嗤笑一声,毫不留恋地拂袖而去,有眼无珠的小东西!
被宁清远耽误了这么一会功夫,人是肯定找不到了,景淮放弃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迷了路。他不是不想沿着原路回去,奈何自己是个辨不清东西的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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