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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卦(GL)——吹风成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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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我们才认识多久?薛彤轻笑一声,自作多情。
    荀若素没再深究,她手一翻,将金色的梵印握在手心中,薛彤,若真是我哪一辈子害你至此,你要讨债时,不必同我客气你身上这些债,谁也欠不起,我比晏清胆子大一点,却也怕厉鬼缠身。
    方才还有几分笑意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薛彤盯着荀若素看了好一会儿,总结道,有病。
    木头小人很会挑时机,在此刻跳起来敲了一下薛彤的膝盖骨,催她赶紧工作不要三心二意。
    薛彤笑眯眯地蹲下来,把木头小人的脑袋掰开,扔到了婴灵呆着的笼子里。
    下一秒,荀若素又感觉到了那股眩晕感,房间的陈设开始扭曲变形,她微一眨眼,周遭环境就变了。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荀若素知道自己此刻已经置身灯盏中。
    薛彤身上略显褴褛的长裙这会儿干净整洁,她很在乎个人形象,灯盏是别人的领地,她都能凭空掏出一根发簪,将长发盘了上去。
    荀若素打量她一眼,评价道,人模狗样。
    憋了许久没跟薛彤言语争高低,荀若素想,我先开口的,就不算是非要赢吧?
    陈槐月的灯盏中仍是这片院子,只是年轻很多,房门上没有铁锈,铺地的青砖颜色稍淡,也没被湿气氤氲的到处都是绿苔,两间寮房对门而立,中间有一口方形的井,井边槐树不到人高,看起来刚种下去不久。
    三十余年,槐树又不耐阴湿,被两间寮房遮蔽了阳光还挨着井,不可能长成而今这副欲与天比高的狂妄模样。
    第22章
    荀若素与薛彤正站在院子外,圆形的拱门自成一景,槐树梢支撑着偌大圆月,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井边上微微晃悠着双脚,她的肚子有点大,因为整个人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缘故,鼓起来的肚子也显得精神不济。
    旁观者都知道那里头是一个死胎,胎死腹中,已经不会再长大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陈槐月刚上山没多久,她虽然坐着,但一条腿姿势不对,像是遭人打断后刚续上,宽大的衣服里露出一截绷带,脸上的那道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焦黑色的疤痕像一只百足蜈蚣,纵使陈槐月长得再好看,这条疤也很吓人。
    本以为陈槐月生前会是个阴晴不定的忧郁小姑娘,现下看来却很正常,月光落了满肩,脸上带着笑容,并非薛彤那样的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气,元戒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捞起僧袍蹲在地上刮鱼鳞,他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儿,天气并不热,额头上却渗出了好多汗,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佛祖莫怪,佛祖莫怪,下辈子我也可以做一条让人吃的鱼。
    陈槐月年纪小,看这身子骨别说蛋白质和营养,估计连吃饱饭都难,三十年前,家家户户已经不算特别困难,总还有饿着肚子的人,看见地上半块红薯都觉得浪费。
    佛前杀鱼,是为了孕妇与孩子的两条性命。
    荀若素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院子正中靠井的地方,低头就能看到陈槐月的笑脸。
    小哥哥,你连杀鱼都笨手笨脚的,会做鱼汤吗?陈槐月很是怀疑,和尚都吃素的,杀生不好,我上次听别的师兄说,虔诚的和尚要是双手沾了血,要下油锅滚刀山,可惨可惨了。
    谁跟你说这些的?元戒阿弥陀佛,小月,你不是佛的信徒,不需要管这些,我倒是一个小沙弥,但我并不怕疼。
    陈槐月歪着头,不怕疼就行了吗?
    这对话未免幼稚,有些像是哄小孩子,元戒低着头继续跟鱼搏斗,这方小小的院子与外头森然佛气相悖,独自隔出了温情的小天地。
    就在这时,黑色的阴影漫延过来,脚下猝然一松,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荀若素的脚踝!
    薛彤曾经说过,亡者的执念将它们与人世间牢牢捆绑,一旦有外部力量干预,执念就会显像阻止,张越当时执着于怨,只是被更强大的力量所牵扯,挣扎半晌冒了个泡泡就沉下去了,但陈槐月不同。
    三十年养只猫都成精了,执念难消,在这灯盏中必定疯魔。
    那双手冰冷刺骨,荀若素的脚踝瞬间冻得发青,她将黄符一折,纸张蜕变为一把精致小巧的开信刀,刀尖划过手背,留下道火灼般的伤痕,熔岩色伤口外翻,藏在地底的东西吃痛,重新缩回阴影中。
    晏清若是在场,肯定要呼嚎着违背物理法则,古今中外多少物理学家都该诈尸而起,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摁回地里去。
    没事儿闹什么鬼啊。
    这不是挺能动手吗?薛彤也坐在井边,跟陈槐月仅一臂之隔,她眯着眼睛,你们荀家的人果然最会说谎。
    怎么,你被骗过?荀若素面色不改,骗人通常都有目的,我祖上骗过你什么?
    薛彤眸色冷清,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谁能骗得了我?
    不知为何,荀若素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掠而过的怨愤。
    陈槐月的灯盏都是些片段性的记忆,彼此之间连不起来,但大多与元戒有关,身处其中,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温柔,陈槐月的灯盏温柔而悲伤,她将佛放在了心上,佛却将她视作众生。
    黑暗中的阴影再度席卷而来,遮天蔽日,槐树梢的月亮转瞬被吞噬成细弯一道,全身湿透的陈槐月从井中爬了出来,她嘶吼着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偏偏受她保护的这些记忆温馨而美好,倒显得这些执念格格不入,背离了主人的初心。
    元戒点着一盏灯坐在槐树下雕木头,三十年前山中通了电,但电力不稳定,经常供应不上,家家户户还是常备着煤油灯和蜡烛。
    看得出来元戒并不擅长此道,他的手指笨拙而僵硬,时不时就要凑到烛光下看一眼,确保下手的分寸木头小人才有个粗糙的身子,上头沾着不少血渍,井边上搭着毛巾,元戒时不时就要嘶一声,用毛巾沾水,把血给擦了。
    陈槐月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窗户半开着,刚好能够看到外面,她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看来腹中的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这会儿的陈槐月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她半边身子落在黑暗中,烛火在眼角明灭不定,她的眼神嫌恶又疯狂,盯着外头的元戒,小声嘀咕着,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臭和尚将小月从我身边抢走,才导致我们一家的悲剧!
    虽是陈槐月那张脸,但咬字的方式、口音和表情都与陈槐月不同,荀若素掐指,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时候,陈槐月已经被生魂入体。
    这段记忆远不如之前的明媚,连周遭的环境都在渲染陈槐月绝望的心情,她想摆脱的人想摆脱的事就像一层阴影,无论她逃去哪里,最终都会追上来,将她拉回窒息般的困境中。
    小心!薛彤拉了一把荀若素,鬼魂湿漉漉的手从后者面门擦过,荀若素极薄的脸皮子稍有剐蹭,瞬间留下道浅浅的口子。
    口子在眼下,并不疼,只是有些痒,陈槐月的执念还在淅淅沥沥往下滴水,灯盏中容纳的记忆越阴暗,它就疯的越厉害,刚开始还讲点道理,这会儿恨不得将旁观的人双眼挖出来,最好连脑子都碾碎了。
    院子里开始下雨,到了大寒时节,原本只有人高的槐树短短几个月就长了一两米,已经逐渐有日后群魔乱舞的架势。
    从井里爬出来的陈槐月被雨打得更湿,她整张脸都阴沉着,好像心底里最重要的一丝秘密都被人翻找出来,于是恼羞成怒。
    薛彤!
    铺天盖地的雨打在人的身上,无论是站在屋檐下,还是直接进入房中都无法躲避,荀若素已经被淋得半湿。
    这些雨并非单纯的水汽,它容纳着陈槐月所有的感情,极端、浓烈,如溃坝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这里的每一滴雨,都是无数悲欢离合,薛彤受规则捆缚,原本就要分担亡者复杂的情感,这场雨对她的影响只会更大。
    果不其然,当荀若素看向她时,薛彤正站在槐树下,伸着手,雨落在她掌心中,直接透体而入,薛彤就像个无止境的容器,装满了陈槐月的喜怒哀乐。
    听见荀若素那一声喊,薛彤缓缓抬眼,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薛彤的眼睛是琉璃色的,难得没有断电,寮房里开着灯,冷白的光透过窗户沁入薛彤眼中,她瞳孔边缘竟泛出淡金的华彩,望向荀若素时,就像看着她身上另一人的影子。
    荀若素因此微微蹙眉。
    薛彤!荀若素又喊了一声,她双指将黄符一折,从中抽出把黑色的雨伞,雨被伞缘所阻,就算有风,也是半点侵入不得。
    荀若素打着伞走到薛彤身边,与此同时,记忆中的陈槐月也匆匆忙忙拿起墙角的伞跑了出去,两人擦肩而过,周遭景象被拉开,眼前一晃已经到了山门外。
    陈槐月打着伞,踮起脚尖正急切地等着什么,她怀里还抱着那只木头小人。
    你没事吧?荀若素伸手探了探薛彤的额头,被薛彤不着痕迹地让开。
    方才你看着我磨牙了,荀若素道,我越发怀疑,是不是哪辈子得罪过你,被你记恨。
    薛彤冷冷笑了一声,没有。
    没有是这个态度?
    就算有,我也分得清入轮回之人,已经与上辈子断了牵连,哪怕你曾经是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现在也不过是荀家不能自保的小卦师。薛彤大概察觉到自己态度不对,于是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你。
    荀若素思考片刻,将伞直接塞给薛彤,自己挪出了两三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受雨点的影响非常小,荀若素摸了摸自己的胸腔,那儿有颗活跃的心脏,但很奇怪,她能感知陈槐月的痛苦,却只是怜悯居多,难以深陷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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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2020.12.3
    第23章
    人形的怨念还跟在后面, 垂下的湿发显得更加凄楚无力,灯盏是它的地盘,但陈槐月是个极其压抑自己的人, 她的爱与恨都克制而得体, 再想要也不会强求。
    怨念受其影响, 并不能胡作非为, 它一脸又恨又委屈的表情, 偏偏拿两个入侵者毫无办法。
    而山门前, 撑着伞的陈槐月已经等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元戒将僧袍卷起来, 雨虽然不大,但他看起来长途跋涉, 身上全湿透了,僧鞋颜色深一个度,还满是淤泥,他一只手拎着布包, 里面装着刚买的菜
    陈槐月身体一直不好, 医生看过,说寺中饮食清淡有余却过于单调, 陈槐月刚产下死胎, 需要营养, 于是她的伙食跟别的僧众分开。
    而元戒另一只手上则拿着水晶球,远远的,隔着蒙蒙烟雨,元戒就冲她摇了摇手中的玩具,雪花倾覆而下。
    陈槐月这辈子见不得雪,她是在冬天出生的,卖给别人的时候一场大雪, 后来爹娘上门要钱,门外也在下雪,她被打到耳膜穿孔,好长时间什么都听不见,就像那场寂静无声的雪一直在下。
    但曾经的方丈找到她时,也在下雪,凌霄寺举目皆白,前殿正在修缮,佛像金身未曾安置,端坐在枯草堆中,他掌心向上,拢着一抔雪,当陈槐月经过时,有清扫的师兄调皮,将佛掌中的雪拨下,落了小姑娘一身。
    元戒将水晶球放在陈槐月手中,生日快乐,听说你出生的时候下了雪,下雪好啊,能活万物。
    下雪好啊,能活万物。
    薛彤将自己的手从伞下伸出去,雨丝入体,陈槐月的欢喜便汹涌而来。
    随后,陈槐月这短短的一生就结束了。
    天幕浓黑,她坐在梳妆台前,水晶球中纷扬的人造雪花刚刚沉淀,梳妆镜中的那张脸在跟陈槐月说,我要杀了那个和尚,是因为他,你才要离开我的!也是因为他,我的孩子才会死!
    镜中生魂才是真正的厉鬼,只要陈槐月活着,他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荀若素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没有太强烈的正义感,很多时候也不会强行分个对错。
    天地万物自有报应,薛彤这样厉害的人物还得依赖死冷的空调,只是有些报应会迟来,它不是给受害者的交代,而是一种必然的公允。
    这种公允叫做天道,凌驾在所有法则之上,自然也不会因为个人稍有偏袒。
    即便如此,荀若素还是对镜中的生魂感到厌恶。
    生气了?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薛彤还是撑着伞,我还以为你这种人天生的铁石心肠呢。
    荀若素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形容成铁石心肠,平常有顾客上门,临走时都要拉着她的手嚷嚷半天活菩萨,更甚者还有绣了锦旗送上门,上头偌大的字业务娴熟,超度圣手落款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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