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师兄的云养崽——止沿儿(20)
任沿行垂了垂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小月在旁边收拾着碗,嘴里还不时嘀咕几句:陛下,听说过几日宫里要举办一个宴会,说是什么迎接非乐国的公主,到那时啊,肯定没人管我们,我们又可以出宫去玩了!
非乐国的公主?任沿行抬头问了句。
是呀,听说那非乐国的公主,生得可漂亮了小月歪头想了想,说道。
嗯任沿行低低地应了声,往窗外看了一眼。
对了,无止托人送的琴到了。小月说完,任沿行才注意到房间里放着一把漂亮的蓝色古琴。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在琴弦上抚了抚。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碰过琴了。
他指尖轻挑,一段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
指尖上的刺痛迫使他停了下来。
陛下,别弹了!小月上前捂住他的手指,您手指还未好,今日早点休息吧?
他低头再次扫了自己手指一眼:嗯。
小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给他拈了拈被子。
夜晚里有些凉,房间里黑漆漆的。
任沿行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才勉强暖和了些。
他现在这副身子,越来越差了。
不仅失去了灵力,就连旧疾也一并复发,现在连一点寒冷也抵御不了。
他手脚冰凉,凉意顺着脚爬上他的身子,肚子里传来一阵绞痛,让他不由蜷缩了起来。
他昏昏沉沉地阖上眼,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接着冷风一贯而入,将他猛地惊醒。
他抬头往门外看去。
无止走了进来,他瞥见了抬头的任沿行:还没睡?
嗯
无止关上门走了进来,他轻轻掀开帘子,任沿行只觉得眼前亮堂堂的。
你看这是什么?无止从背后拿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来。
这是一盏极其漂亮的灯,用纸糊成了一只兔子的形状,两只耳朵竖了起来,看起来俏皮可爱,它周身发着温暖的光亮,照得任沿行身子暖和了些。
兔儿灯?任沿行打起精神来。
任沿行喜欢灯会,是因为小时候母亲总爱带他去看灯会,那时候母亲总是会给他买一盏兔儿灯,他拿在手里,总觉得手里热乎乎的。
喜欢吗?无止见他有了精神,不经意地问道。
灯会不是结束了吗?你从哪搞来的?任沿行端详着兔儿灯。
我让人做的。见他一直盯着兔儿灯,无止将灯递到了他手上,目光一愣,你手怎么这么凉?
他下意识抽回了手:没什么。
无止看了他会儿,将兔儿灯挂在了床头,随后他伸手揽住了任沿行的腰,将人抱进了怀里:暖和了吗?
任沿行垂着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无止那样对自己,对宁清,对顾茗
他怎么可能不恨。
但若要让他真恨这个人,他又恨不起来。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对方已经伤地你体无完肤,可是你还是依恋,去贪恋。
无止抱了任沿行会儿,随后倒在了床上,他伸手拿过任沿行的手捂着:还冷吗?
不冷了任沿行觉得有些困。
无止看着怀中的人,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堪堪遮住了肩膀:睡吧?
他低低地应了声。
头顶上的兔儿灯照在他身上,暖暖和和的。
那个非乐国公主只是来玩玩,过几天我就派人送她走。
无止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顺势吻了吻,
对不起。
他抬了抬眼,没听清:嗯?
没什么,快睡吧?
嗯。
*
清晨出了太阳,暖阳透过纸窗照射进来,落在了床角。
无止缓缓睁开眼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人。
任沿行靠着他的胸膛,似乎睡地十分香甜。
无止起身来,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伸手拿起放进被子里。
突然无止手一顿。
这手怎么这么冰凉?
他低头看向任沿行,下意识唤了声:起床了?
唤完后他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唤任沿行,想叫他,也只是一句生硬的起床了。
房间里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回应他。
他有些着急,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轻地可怕,就像没有重量一样,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
那双手纤细柔弱,水蓝色的镯子贴在手腕上,突然暗了暗。
无止突然有些害怕,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抱紧了怀里的人,着急地唤他:阿沿?
起床了
微阳从窗户斜射进来,有的只是落在屋角的一块暖阳。
没有人回应他。
任沿行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任凭阳光洒在他身上。
不管无止再怎么唤他,他都不会再回答了。
无止喉头突然哽咽。
那个一直和他争锋相对的人,那个一直在他身旁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心突然发狠地疼。
他看着怀里的人,任沿行竟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一件薄衣着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单薄。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任沿行,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真的瘦了。
阿沿
对不起
无止沙哑着声音,抱紧了怀中人,贴着他的耳廓,一声一声地重复着对不起。
我带你去看灯会,给你买兔儿灯,不让你弹琴了我也会放了顾茗和宁清,你别睡了好不好
对不起
可惜那个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
三月后,
茯州城内开着鲜艳的玫瑰,与外面的冬日隔绝开来。
绿色的花枝突然乱颤起来,似乎是感应到了人的来到,缩进了黑暗里。
那人身着黑衣,他走进大殿,裹挟的花枝突然缩了回去,露出被裹挟的人来。
宁清费力地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无止的脸。
那双原本勾人心弦的桃花眼此时显得黯淡无光,他此时看着十分憔悴:你走吧。
宁清跃到了他面前:站住。
你还有什么事?无止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师尊呢?
提及这个,无止突然没了话。
宁清上前几步揪住他的衣襟:你告诉我!
抬起头来,宁清突然愣住了。
一滴眼泪从无止的眼尾滑了下来,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宁清的手上。
宁清的手松了松。
在他的记忆里,无止这个人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目中无人,即使在八大门派讨伐他时,他也只是视而不见。
宁清一度不愿相信这是眼泪,他突然感到揪心,上前猛的捏紧无止衣襟:你告诉我!!
良久,宁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愣了会儿,瞳孔骤然放大。
无止,你不是人
无止,你这个畜生!!
宁清猛地按倒无止,拔剑横在无止脖间:如果没有他,你还能站在这里?
无止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
深渊之池三天三夜,你以为是谁带你出来的?
八大门派当年讨伐你,你以为仅凭你一己之力,真的能够抵挡?
宁清突然哽咽。
你以为你是怎么复活的?
是他当年在你死后,不顾各大门派的反对将你的残魂收集起来
是他在焰火山抽了火雀的毛,在无歧狱挖了天狗的心,又灌入南北海的无尽海水,好不容易制造出一个可以复活死者的小球
说到这里,宁清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打湿。
你该死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宁清吼地撕心裂肺,你该死!!
天地突然震动起来,湛蓝的天空突然碎了一角下来,落下蓝色的碎片。
这个世界在坍塌。
无止只觉脑袋一疼,昏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不停在说着什么,他想去听清,可又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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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只妖王
视线陷入混沌的黑暗。
无止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缕尘烟,随风飘浮。
一瞬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胸口传来阵阵刺痛。
好疼。
胸口剧烈的疼痛迫使他醒来。
他睁开眼来,神情还有些恍惚。
映入眼帘的是破烂的屋顶,还扬下几丝灰尘。
屋顶破了一个洞,蜘蛛网垂在半空中,兴许是感受到无止的目光,蜘蛛转过头来看了无止一眼。
无止:
这是哪?
他还未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正想下床,突然瞥见自己破了个洞的鞋子。
大指姆从破洞里蹿出来,看起来已经蹿出来许久了,露出来的部分被冻地通红。
无止总算回过神来,他四处环顾,正好和几只老鼠对上了目光。
这什么地方!
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破寺庙里。
他刚才睡的地方,哪里是床,是一堆杂七杂八的稻草。
宿主。归魂球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因为上一个世界的崩塌,您来到了新的世界。
无止抬了抬眸,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咕
肚子的叫声让无止回过神来,他伸手摸了摸肚子,居然摸到了有史以来最平扁的肚子。
他饿了。
腹里的绞痛容不得他思考,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副身子是有多久没吃饭了?
他有想过就这么饿死算了,反正这世间已经不值得留恋,可是这副身子驱使着他,强大的意念告诉他,他得活着。
他想了会儿,最终抬腿走了出去。
外面是茂密的森林,大片的绿色闯入他视线,几只蝴蝶扑扇着翅膀从他头顶飞过。
几只野兔在草丛里蹿来蹿去,似乎在做什么有趣的游戏。
看见这几只野兔,无止快步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两只。
看着手里的两只野兔,无止低了低眸。
他寻思了会儿,提着野兔便往回走,还不忘捡几根树枝,拿回去烧火用。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今天给小爷打断他的腿!一道尖锐的男声从无止身后传来。
无止转过身去,正好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往树林里跑来。
来人十分慌张,似乎是有人在追着他,无止还未看清对方的脸,就看见一个壮汉将他按在了地上。
少爷,抓到了!
这小子还敢跑!
哼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给我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还跑不跑!
被按住的人咬了咬牙:你有本事就真的打断我的腿。
你还真当我不敢哪?金衣男人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子,有什么好逞能的?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侍奉本公子,侍奉本公子可是你的福分!
蓝衣男人悠悠回道:侍奉也得侍奉长得好看的吧?
无止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谁?金衣男人气地直咬牙,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树下站着的无止,你是哪来的乞丐?
是皇帝老子派来的。无止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下一秒跃在了金衣男人面前,确实长得不怎么好看哪
金衣男人气地直跺脚:给我打死他们两个!死一块算了!!
闻言旁边几个壮汉上前想抓住无止,却不想无止已经跃在了他们身后,一脚踹倒了其中一个壮汉:到底是谁打死谁啊?
突然噗嗤一阵笑声从无止身后传来。
原来是那蓝衣男人站了起来,他一袭蓝衣,面上带着不经意的笑,漂亮的眼睛弯了弯:真是白长一身肉了。
无止有一瞬间的愣住,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这令张他魂牵梦绕的脸
任沿行
在经历后悔,失望,绝望后,这种再见故人的激动在无止心中燃起。
似乎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重要了。
只要看见他,看见他还安然无事,无止心中便涌现出股前所未有的欣喜。
这就是他的任沿行他的阿沿
金衣见自己的手下被无止踹在地上,也有些害怕,他扯了扯嘴角:你等着!
随后他快速扶起地上的壮汉,一溜烟地跑了。
无止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人。
任沿行面色有些不太好,他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
好在无止手疾眼快接住了他,在端详了他一会儿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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