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丞(GL)——宁远(36)
童少潜喝完之后瘫在胡椅上,出神了半天,还在回味这汤绝妙的滋味,甚至忘记了被翟五郎拒绝的痛苦,被咸肉带到了云端,被豆皮缠绕,被笋片覆盖
童少潜握住妹妹的手:我现在知道你为何喜欢那唐见微了。这女人,有一手。
童少悬骂了一句,挣开她的手,将砂锅重新打开。
砂锅保温,药还是热的。
从小吃药吃惯了的童少悬早就掌握了喝药的技巧。
无论再难喝,再苦的药,只要不去品它,它就不存在。
为了明天后天的美食,干了!
童少悬捏着鼻子屏住呼吸,直接将砂锅端起来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咕咚
宋桥:你这孩子,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童少悬: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来抢一抢。
跟汤一样,这锅药也一点渣都没剩。
童少悬不想让唐见微的一番好意被浪费,一丁点都不想。
次日书院正好休息一日,童少悬叫上季雪和柴叔,出门买些棉衣和厚被褥回来。
季雪觉得挺新鲜:我们四娘到底是长大了,都懂得开始为家里准备过冬的衣物了。
童少悬当时没说,用马车将物件运回来之后,跟季雪道:
帮我送到西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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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悬:你喂我吃药我给你添衣,我真是个不计前嫌的好人(捂着发苦的心口
第32章
今天秋心又来西院帮忙, 唐见微早就做好了一盘子各式各样的小酥点,请她随便吃。
秋心受宠若惊:真的吗这么多, 都是给我的吗?
唐见微很肯定地说:自然是给你的,多谢秋心娘子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若是没有你的帮忙,西院这么多琐碎的事儿需要处理,紫檀再能干也会疲累,我可真舍不得。
唐见微一边收割秋心,一边怕紫檀有被冷落之感特意提及她。
本来对秋心专供酥点颇有些眼馋的紫檀,被唐见微这么一疼爱, 立即道:
我哪有那么娇弱?能够服侍大娘子和三娘子,我一辈子都不会累!
说话之间,秋心已经塞了三四块酥点到嘴里,发现这些说点心不仅外表各有千秋,内馅儿也完全不同。
圆形酥皮的里面是黑黝黝的芝麻馅,椭圆形那块中段掐了一个腰形状的还真是花生馅。
红豆、绿豆、芋艿
每一枚都做得极其精巧用心。
秋心曾经跟着主母去过夙县最知名的酒楼鹤华楼里,见过类似的点心。
当时秋心站在一旁帮忙自然没有吃着, 却也没耽误她偷偷去瞧。
偶尔听到了点心的价格, 吓得秋心当场瘦了一斤。
三枚就要卖到五十文钱,真贵啊!
可是再贵, 秋心都念念不忘, 想要尝尝。
秋心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就是喜欢吃, 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当时秋心就下定决心, 好好干活, 好好攒钱, 希望此生有机会能去鹤华楼里好好享受一回, 吃她想要吃的佳肴。
没想到这个心愿居然在西院实现了
唐姐姐做的点心可比鹤华楼的还要好看!还美味绝伦!怕是要将鹤华楼甩开一条街!
秋心边吃边抹眼泪:这么精致的点心我居然能随便吃,实在当之有愧我从来没想到能有这么幸福的一天谢谢唐姐姐!谢谢唐姐姐!
唐见微: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紫檀:我也快馋哭了。
唐见微问秋心以后早上是否能腾挪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西院帮忙照看唐观秋,回报便是她想吃的任何点心都可以尽力做给她吃。
秋心娘子喜欢吃什么口味,只要我能做,一定竭尽全力达到你想要的口味。
唐见微这番话分外真诚,秋心赶忙道:
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口味,只要是唐姐姐做的我都爱吃!放心吧,我一定会将唐唐大姐姐照顾好的!
秋心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四岁,似乎除了吃之外没什么擅长之事,但唐见微仔细观察过她干活,看得出她干起活来麻利又可靠,照顾人的话应该也不成问题。
西院这边有秋心照顾着,唐见微就能够带着紫檀一块儿去出摊。
今日她俩一块儿协作,唐见微专心炸油条,而紫檀帮忙打包算账,主仆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本就极有默契,一个眼神或者一两个字对方就知道什么意思。
今日准备的面和豆浆是以往的两倍,一个时辰忙活下来全卖完了不说,唐见微也不觉得累。
胡二郎今天又是赶马车来取货,发现紫檀这个生面孔,便好奇地问唐见微:
这是你妹妹?
紫檀正要澄清自己不过是个家奴,唐见微便接话道:
是我妹妹,比亲妹妹还亲。
胡二郎笑道:难怪长得这般水灵!我的油条呢!
老地方放着呢。
紫檀要去帮忙拿,被胡二郎拦下了:
哎,我自己来自己来!唐老板,我拿走了啊!
胡二郎将油条装上车,照例留下豆浆桶的五十文钱。
唐见微叫住他:胡哥,豆浆桶您拿走便是,不必再压钱,回头有空了将桶送到童府后门就行。
胡二郎乐呵呵地将钱收回来:这么信得过我?
自然信得过,若是您不回来,我直接上县衙击鼓鸣冤去。
唐见微一张巧嘴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高峰期过后,陆陆续续还有人过来想要买油条豆浆,发现卖完了,便对老板埋怨道:
唐老板啊,你这油条这么好吃,得多卖一些。不然我们这些起得晚的都抢不着了。
说话的这人唐见微知道,徐大郎,隔壁坊开酒庄的,专门给酒楼供货,酒楼小厮亲自上门来运酒,不用他劳神。
生意做得大,也有人打点,所以许家一大家子往往睡到辰时才起。
从唐见微早点摊路过的,除了赶早出工的人之外也有像徐大郎这种无须早起的街坊。
这便是第二波生意。
没有人会嫌银子赚得太多。
以前是没人帮忙,靠她一个人支撑,精力有限,往往有多少卖多少。
如今紫檀跟着她搭把手,估摸着能够再卖五百套,不成问题。
行啊,明个儿您再这个时辰来,一定给您留。
好咧,那我就等着了啊。我家的小子们都吵着要吃油果子,还非你家的不吃!你说你家的生意怎么这般好,晚来片刻都赶不上。唐老板,你这油果子这么好吃,有什么秘诀吗?还请不吝赐教啊。
生意人最好打听,徐大郎这个卖酒的,虽然说不上是正儿八经的同行,但唐见微也不可能跟他说实话。
而对方也未必指望能真的套着机密,不过是看唐见微是个年轻的小娘子,或许想法单纯,随意聊两句,能套多少是多少。
唐见微心中明白得很,带着笑回道:说不上什么秘诀,不过是祖传的一点手艺,哪好意思在徐老板面前献丑。要说赐教,还得是徐老板赐教。据说当年县里最热闹的两家酒楼,鹤华楼和九门东可是为了抢徐老板的独门供货大打出手,也不知此事当不当真?
这事儿是买油条的客人等候的时候随意聊到的,唐见微随意听了几耳朵,不过她记性好,这些闲趣翻出来便能找到主角。
不过就算是闲话,也没将徐大郎夸得这般厉害,人家只说鹤华楼和九门东都有意向他买酒罢了。经过唐见微一夸大,徐大郎摇身一变变成了这手可热的大老板,好像这两家大酒楼离了他的货便会开不下去似的。
徐大郎这些年没少听恭维的话,可是唐见微这番话还是戳中了他最舒服最虚荣的地方。
哎!多少年前的事了,何必再提。徐大郎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大抵算是默认。
唐见微继续问道:我听说徐老板所供的葡萄酒味浓且甘香,丰厚又平衡,可谓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喝过的人都说好。
听唐老板这话,似乎也是内行?徐大郎还真被她说得来了兴致。
在徐老板面前谁敢称为内行,小女不过在博陵时认识几位酒商,对葡萄酒有些了解。
据说博陵酒楼高百尺,弦管连夜,遍地当垆!
那徐老板可知博陵最大的酒楼是哪家?
听说,是那百尺华楼茂名楼!
茂名楼便是唐见微阿娘,苏茂贞开的酒楼。
也是唐见微最熟悉的地方。
徐大郎说到此处,似乎想到了什么:据说茂名楼和博陵唐家是一家,你
唐见微坦然承认:茂名楼正是我阿娘的心血。
徐大郎当然知道唐见微是从博陵来的豪门之后,听她这么说更是起劲,一直追问博陵酒楼的地价、供给、运作、客流
唐见微也知无不言,从博陵的酒楼说到夙县酒肆。徐大郎听出来了,她的确是行家里手。
唐见微:所以最后徐老板还是给鹤华楼签订了契约,给鹤华楼供酒?
说到这事,徐大郎便有些气愤:本来是要与鹤华楼订契的,可后来我听说他们老板鬼得很,总是在订契上使手段玩猫腻,他收我一坛酒只给到三
说到此处,徐大郎突然停了下来。
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差点被她套去了最重要的行商秘辛!
就算这位是博陵贵人,可如今落难被嫁到了夙县,看她的手艺和野心,估计不会只满足于支个早点摊勉强维持生计。
同行即冤家。
现在还不是同行,不代表以后不会是冤家。
徐大郎瞧着唐见微一张天真无邪似乎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的脸,额头上冒汗。
他一时有点瞧不分明唐见微是真的在套话,还是随意闲聊罢了。
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徐大郎还是走为上策。
唐见微与他道别,紫檀将碗全部收到车中,从车后露出一双眼睛,笑道:
这人当真好笑,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三娘,你可把人家吓坏了。
唐见微当真无辜:聊聊天罢了,都还没真的开始套话。他不愿说的事情,我又不可能拿刀将他嘴撬开。跑得这叫一个快哎,可别真的吓着,明天不来买油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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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胡二郎提了一百根油条,依旧边吃边驾车往回走。
到了县衙后门,已经有几位同僚等得心火难消,在门口候着了。
看胡二郎的马车终于驾到,立即迎上去。
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的油条别不脆了!
快快快,给我来一根,我要饿死了!
胡二郎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们迎的是我,结果只是油条!
刚将早点搬下来,一伙人便将其拆开,伸手抓了就吃。
胡二郎嫌弃他们饿殍投胎,一群衙役热热闹闹地吃着,进了衙门里。
路对面包子铺的六嫂全程都暗暗瞧着他们。
行啊,今天又去做那骚蹄子的生意了!
六嫂看到这群衙役吃油条吃得老脸开花的模样,心里的火便烧得天灵盖发痛。
自从景阳坊那个倒霉的唐氏早点摊开张以来,夙县城东北角这一带的早点生意仿佛被她承包了一般!
六嫂的包子铺地段不错,处于两条路的交汇核心,周遭食肆少,竞争自然也少。
原本对面的县衙和后方的菜场,以及过路行人都会图方便买她的包子充饥。
六嫂在此地卖包子卖了十多年,生意从来没有这般惨淡过!
衙门里那群臭当差的不嫌麻烦,就算驾车奔出二里地去,也要吃什么油条?!
那胡二郎按的是什么心?一买就买一整车,硬要整个衙门的人都吃,吃完之后谁还来买包子?
姓胡的不是成心跟她作对是什么!
连续三日六嫂的包子只卖到平日里的一半不到,放在整锅里热了又热,到了第三日根本无需再包新的,蒸锅都要放不下了。
六嫂只能降价贱卖,打算先将存货清空再说。
原本荤馅包子五文钱两个,素馅三文钱两个,现在改为五文钱三个和一文钱一个。
降价之后倒是引了一波人来买,有个包工头过来问了之后,直接将剩余的五十多个包子全都买走。
六嫂稍微安心了一些,正琢磨着往后是继续贱卖还是想别的招,那包工头杀了回来,劈头盖脸对着六嫂一通骂:
馊掉到包子也敢拿出来卖?!你这贼娘皮要不要脸!
六嫂呸了一声:老狗,骂谁呢?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六嫂在这里卖包子卖了几十年,什么时候卖过馊包子?诬陷你娘倒也找些好借口!
包工头直接将一口袋的包子往六嫂的脸上倒:
你来自己尝尝看!看你耶有没有诓你!
六嫂没好气地掰开一枚,用力咬进去,一边咀嚼一边道:
这不是好好的么!哪有呸呸呸呸!
刚吃了两口,六嫂就被臭肉味给堵了个正着,连忙吐了出来。
包工头大笑不止,差点跳到她蒸笼之上:贼娘皮自己也吃出来了吧?馊是不馊?若是你能把所有臭包子都吃了,耶耶也不跟你计较了。不然你就把钱赔来!
可能是这三日来包子一直都没卖出去,她将包子热了又热,没发现已经坏了。
六嫂只能认倒霉,将买包子的钱全都还给了包工头。
结果包工头还嫌不够,还要再要一两银子。
六嫂瞪着眼珠子:凭什么!
我那边的伙计吃你的臭包子吃出病来了,不要看大夫,不要赔工钱的么!只要你一两银子已经是照顾你孤儿寡母的了,不然咱们找官爷来评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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