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又凶又怂——竹喵(27)
他可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来迟平生这里寻求一个庇护挺怂的,但他在这偌大的北城也的确没什么地方可去了,能护着他的人不多。
爸。迟焰沙哑着嗓音开口:我进去过,一个人差点因为我死了,你失望吗?
你以身作则的教了我那么多年,我好像还是没能做到你期望的那样。迟焰回头看了看迟平生,笑了下:不过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我一点都不后悔。
您别怪我。迟焰说:也别怪他。
迟焰不知道在墓碑前坐了多久,等他起身离开走到山脚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倚着车子站在不远处抽烟,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距离太远也瞧不出那人的面容,但迟焰还是知道他是谁。
他站在原地静默几秒才迈步走过去,不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直接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顾已淡淡瞧着他,抽完最后一口烟也上了车。
已哥。迟焰笑着叫他一声:谢谢你来接我,你不来,我可能要都成冰棍儿了。
顾已回过头看他,率先被他风吹红的耳朵吸引了目光,伸手过去捏了一下,凉的指尖发颤,顾已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只是发动引擎,开了车内的空调。
其实现在这个气候,远不到开空调的时候,但顾已要开,迟焰也没拦着,风热乎乎的吹着确实挺舒服。
晚上一起吃个饭。顾已把车开出去的时候对迟焰说:跟我爸。
迟焰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啊,行。
你要是不愿意就改天。
没。迟焰笑了下:就今天吧,我也饿了。
顾已看他一眼,然后说:别笑。
迟焰的笑僵在脸上,不明白顾已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收了笑,看向了车外。
顾已开车带迟焰回了别墅,十年过去了,迟焰没想到顾青晖还住在这里,下车之前看了一眼顾已,顾已开口:
她早就不住这里了。
迟焰点点头,没说什么。
顾已推门进去,顾青晖正坐在轮椅上看晚间新闻,门开的时候滚动轮椅往门口靠近了一些:
来了?
顾已应了一声,叫了声爸,迟焰随后进门,喊了声:顾叔。
顾青晖的视线在迟焰的脸上停留许久,笑着招他过去:
听小已说你回来了,我腿不方便他也不带你过来,就让我在家干等着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迟焰走过去,在顾青晖的轮椅前蹲下身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迟焰每一次看到顾青晖两腿空空的裤管都要难受一会儿,为他,也为顾已。
高了,瘦了,也黑了。顾青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的:还能白回来吧?你小时候挺白的,白点好看。
顾已站在餐厅喝水,闻言看了一眼正蹲在顾青晖面前乖乖听话的迟焰,有点不太认可顾青晖的话,他觉得现在的迟焰也挺好看的,尤其是搭配着那卡尺发型,很有那股子野劲儿。
头发也不好看。顾青晖抬手在他脑袋上划了一圈:没以前看着乖了,虽然以前也只是看着乖。
迟焰笑笑:
等以后留长。
比起黎君,不管是顾已还是迟焰,都和顾青晖的关系维持的很好,对于他们来说,顾青晖是真正的长辈,能在他们迷茫和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耐心劝导。
迟焰一开始刚到顾家的时候虽然和他也不太亲近,但接触越来越多,后来又因为顾已,关系拉近在所难免,不过迟焰从来没有改口,顾青晖也不让,说:
小已从未喊过迟平生一声爸,你要是喊了我,那不公平,我怕地下见面他再找我算账。
从那之后,迟焰一直称他顾叔。
饭桌上顾青晖一直在和迟焰说话,没问他去哪儿,没问他为什么走,说的都是轻松的话题,比如他这几年养了几只流浪猫,又白眼狼的跑走了几只,比如后院里种了几种菜,但顾已都说不好吃,迟焰一直笑着回应,和乐融融的好像从未离开过。
顾已一直没说话,安静的坐在餐桌前听他们说,他会时不时的看一眼迟焰,分辨他的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饭后顾青晖指使顾已去切水果,家里有保姆,但顾已还是听话的去了,客厅里只剩下迟焰和顾青晖,迟焰以为他会问自己之前的事情,毕竟当初的事儿就连顾青晖也是不知道的,但顾青晖没有,他依然没问迟焰从前,他就问了一句以后,他说:
小焰,还走吗?
迟焰看着顾青晖,没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但有时候沉默未必不是一种回答,顾青晖在这样的笑容里瞬间明白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浅浅的笑了下,但这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是我连累了你们两个,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两个早走了。
顾叔。迟焰笑笑:别这么说。
说不说都是如此。顾青晖说:你受苦了,小已也受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晚九点低保,加更随机掉落~么~
第33章
这个晚上迟焰和顾已没回去,回到了二楼他们曾居住过的房间,门对门的卧室,迟焰却没进自己的房间,跟在了顾已后面。
顾已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
你的房间一直让人收拾着,不脏。
啊。迟焰应了一声,没动。
顾已推开了门,也没进,转身看着迟焰:想和我一起睡?
迟焰笑了,很坦诚也很真诚:行吗?
顾已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没说话,但转身进门却又没关门的动作无疑是给了迟焰答案,迟焰笑了下,迈步进去了。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找不出任何能体现顾已爱好的摆设,迟焰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感受浮上来,迎面就被一件衣服砸在了脸上:
去洗澡。
迟焰把衣服从脸上扯下来,对着顾已笑了下,便去了浴室。
迟焰这个澡洗了很长时间,顾已也没有催促他,等迟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顾已也已经在外面的浴室洗过了,头发还湿着,此时正背靠着床铺面对着落地窗坐在地毯上。
顾已很喜欢这么做,这个模样也让迟焰想起了他们年少时候。
静默几秒迈步走过去,才发现顾已的脚边有几罐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来的,迟焰笑了下也坐在顾已的旁边,随手打开了一罐,和顾已碰了碰,然后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顾已侧目看他:谁让你喝的?
不能喝啊?迟焰笑了下:那我明天买来赔你一罐?
顾已看着他没说话,今天的迟焰不太正常,从重逢到现在就没见他这么笑过,倒不是顾已不愿意见他笑,但这明显的假笑让顾已看着很想揍他一顿。
再笑一下就滚回自己房间睡去。
迟焰缓缓收了笑,不说话了。
两个人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开口说话,室内只有空调发出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少年时期他们在家里住的很少,迟焰回到顾家没多久就搬到了学校,后来因为和同寝室的一场架也搬出了宿舍,在外租房子住的顾已收留了他。
他们大部分的故事都是在那个出租房里发生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做/爱,但这个房间里也有他们的第一次,第一次拥抱和第一次打手/枪。
想着曾经的轻狂年少,迟焰没忍住笑了一下,顾已看过来,迟焰又立刻止住了:
我不笑了,别赶我。
他今天不想一个人待着。
顾已盯着他看了几秒,说:这个笑可以。
因为是真的。
迟焰看着顾已,突然明白了他今天两次制止不让自己笑是什么意思,少年时代的他们彼此没有任何秘密,连身上几根毛都知道,虽然很久没在一起生活,但有些了解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们的确变了,但是外表,是对旁人的态度,是对这个世界的妥协。
他们也没变,对彼此,从未变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想什么呢?顾已问他。
迟焰说:想在这个房间里,你第一次抱我。
第一次拥抱是酸涩的,那天是迟平生的忌日,却也刚好是黎君的生日,黎君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刻意,大肆庆祝,叫来了好多亲朋好友,迟焰心情本来就不好,但也没权利要求黎君不这么做,毕竟她和迟平生说白了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一大早就跳窗跑了,一整天都没有出现,黎君想要在生日宴上显摆的儿子成了打在她脸上的一记耳光。
迟焰很晚才回来,黎君却一直在等他,等着教训他,那天具体吵了什么迟焰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回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顾已的房门没有关,于是迈步走进去,直接把自己扔在了他的床上。
顾已正坐在书桌前发呆,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理,转过头去继续发呆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快相处一年的时间了,虽然在黎君和顾青晖的眼睛里还是不太说话,但他们两个很清楚,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同样的孤独,也同样的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迟焰在顾已的床上躺了很久,久到顾已去洗了澡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起来的迹象,顾已踢一下他垂在床边的小腿:
回你房间。
迟焰没再赖着,闻声就起来了,话也不说,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顾已叫停了他,迟焰回头看他的时候听到顾已说:
我是不是和迟平生长的很像?
迟焰愣了一下,却还是回答:是,怎么了?
顾已有几秒的时间没说话,就在迟焰以为顾已不会再说什么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开了口,说:
你要是实在难过,我可以抱抱你,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个同性恋的话。
迟焰看着他几秒,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迈步走回去抱住了他,那一刻,迟焰冰冷了一整天的心似乎瞬间落入了温水之中,被妥当安放。
那天和这天很像,都是这个房间,都是迟焰去墓地看了迟平生,都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话也不说一句。
就像现在这么坐着,好像就这么坐了很多年。
我和你想的不太一样。顾已出声打破这份长久的安静,继而转头看向迟焰,用很灼热的目光:我想的是,我们第一次打手/枪。
迟焰:
别告诉我你没想。顾已喝了口酒,看也没看迟焰。
迟焰仰头靠在床沿上,笑了下:想了。
那天是他们的生日,黎君在外地出差没回来,顾青晖知道他们对生日没什么好的感受便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可他们没想怎么办,就想安安静静的待着了。
生日这天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可庆祝的,毕竟错乱的一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那天他们各自在各自的房间闷着,连晚饭都没下去吃,顾青晖也没叫他们,由着他们去了。
半夜的时候两扇门是同时打开的,两个人在各自的门口看着对方一时都没有动作。
我饿了。
我渴了。
异口同声,然后又一起下楼,迟焰去厨房找东西吃,顾已打开冰箱拿水喝,然后看到了里面的几罐啤酒,静默几秒后微微侧身看向厨房里的迟焰,问他:
想喝点吗?
迟焰回过头来:行。
于是那天晚上的最后是迟焰没找到吃的,反而和顾已一人拿了几瓶啤酒回到了顾已房间里。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最后各自喝了一瓶酒后,顾已才开了口,他说:
我是不是应该对你说声生日快乐?
别了。迟焰说:我一点都不快乐,也快乐不起来,也不会祝你,你的脸拉的跟驴脸一个样了。
顾已轻笑一下没继续说什么,他的确不想听谁祝福他。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多,但因为酒精的关系,也因为时间太久,很多事情迟焰也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但也有一些事情是他记到现在的。
比如说,顾已为什么在学校公开出柜,比如说顾青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比如说他和黎君的关系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顾已公开出柜原因很简单,他就是想反抗一次,彻头彻尾的,甚至觉得如果能就此断绝关系也挺好。
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黎君的亲生儿子,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无所顾忌,于是他出柜了,迎接他的自然是黎君的暴怒,可他也没怕,早就做好了一刀两断的准备。
可顾已也大概没有想到,当他被黎君赶出家,以为真正自由的时候,顾青晖会追了出来,车子和货车相撞,侥幸捡回一条命,却是高位截肢的下场。
也是那一场意外让黎君和顾已都发现了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秘密。
黎君说:我养你十五年,你欠了我十五年!
以前顾已没觉得欠,但现在随着血缘关系的轰然断裂,顾已也觉得黎君说的可能是对的,尤其是在他确定迟平生也不要他的时候。
黎君说:你爸因为你终身残废,你这辈子都欠他的。
这一点,顾已承认,他欠顾青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
迟焰那天晚上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他看顾已一口一口的喝酒,听他讲了许许多多,最后问他:
你打算怎么办?
想走。顾已说:她养我十五年,我还她十五年,还完我就走,至于我爸,他永远都是我爸,他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走,我养他。
那好像是那个阴郁的少年第一次开口说出自己的心事,迟焰也在那一天告诉了顾已迟平生走之前是想看看他的,只是他走出病房去叫他的时候,顾已已经走了。
顾已听到迟焰这句话之后很久没有说话,就在迟焰以为他是难过的时候,他却突然倒下躺在了自己的腿上,迟焰僵了一下,却没动。
顾已很长时间没说话,就那么躺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迟焰也没动,酒精在他身体里发散,他也有点懒懒的,而且,顾已就这么躺在腿上还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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