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61)
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对。
凌危云于是又点了点头,坦荡承认:是啊。
否则一直呆在宫里,看着缇晔和其他贵女见面,他恐怕会执念更深,甚至入魔也说不定。
缇晔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但从脖子往上,整张脸,连带着耳垂,全部都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层晕红色,那被强行下压的嘴角,看起来几乎都有些抽搐了。
他又用力地咳了几声,道:好,好吧,既然如此
他想说,既然如此,那便早日启程回京,其实他连旨意都已经拟好了,回去可以直接准备大婚。
突然听得凌危云道:你说我满口谎话,十年前就骗了你
缇晔浑身一僵,神色不定地看着凌危云:什么,干嘛,自己一怒之下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了,想要和自己算账吗?
凌危云道:原来你一直都记得的啊?
缇晔:!
他正要为对方不是生气而松口气,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提了起来。
凌危云继续道:所以你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都是骗我的吗?
缇晔:
凌危云还十分地不解:明明你一直没有忘记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呢,是生气了吗,还是唔
装失忆被扒开的缇晔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堵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嘴。
隔日清晨,凌危云早早被闷醒过来,缇晔长手长脚,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人箍进自己怀里,怀抱得密不透风。
凌危云有些呼吸困难,歪过脑袋,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算缓过来。
昨夜两人到底还是同床睡了,缇晔躺在他身侧,担心他身体尚未恢复,都不敢过于靠近,碰也碰得小心翼翼的,结果睡着之后,就什么都忘了。
凌危云缩在缇晔怀里,也没想着把自己挣出来,意识渐渐回笼之后,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昨日才从昏迷中清醒,问过之后,得知自己竟然昏迷了五天,难怪缇晔反应会那么激烈。
五天。
他昏迷的时机太不凑巧,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记得当时自己应该已经将魏王的血抹到了玉箓上面,也催动了符文,但是他好像没感觉到灵气的震荡,这难免让凌危云有些疑虑。
他有心重回魏县,去看看那个封印的情况,但想想也知道不太可能了,他在山上半死不活地被缇晔找到,还被怀疑跟着魏王跑了,光是听到魏县两个字,恐怕缇晔就会怒气冲天,火冒三丈。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找个人去看看,也便罢了。
反而是跑了的魏王,更让凌危云不安。
虽然他没说得太详细,但是魏王已经大体知道了玉牌的作用,也知道了那个法阵的封印之处,虽然魏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用,但凌危云莫名有些不定心,毕竟是易修的子孙,怕就怕魏王跟他那个祖上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地出来咬一口。
而且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易修当年要用吞灵阵来对付的那个妖魔,到底是什么。
凌危云越想心情越凝重,突然感觉到眉心被碰了一下。
缇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见他眉头深蹙,便伸出手,用指腹在他皱紧的眉间捺了捺。
凌危云抬起头,缇晔对他挑挑眉,阴阳怪气道:干嘛,在我怀里醒来这么难受吗?
凌危云眉头一松,见着他,便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道:没有啊。
还往对方怀里又缩了缩。
缇晔顿时露出一种美滋滋的神情,又迅速收敛起来,问:那做什么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凌危云当然不好说出真正的原因来,但他现在的撒谎功力已经是炉火纯青,便面不改色道:我是在想,我现在跟你回京,那便是要去做你的皇后了,你真的确定吗?
这种时候的缇晔,好像某种犬类一样,一听到皇后两个字眼,耳朵便受刺激地动一动,嘴角的弧度收都收不住。
他道:有什么不确定的,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
凌危云被他威胁的眼神一看,又笑了下,道:但是满朝文武,还有你母后,他们真的会同意吗?
缇晔却是满不在乎道:不同意也没法子。
大不了,缇晔顿了顿,脸上露出某种微妙的异样神色来,他耳根红了红,道,你就把我劫走,关起来呗。
第98章 你敢负我儿子半分,我要你的命。
原地修整几日,凌危云原本便是旧疾发作,又不能根治,调养几日便差不多,又有飞书不断传来,催促缇晔尽快回宫。
于是车马整队,继续往京城前进。
半月之后,车队抵达京城,进城之后,车队并未停留,缇晔带着凌危云,竟是直接回了宫。
正是黄昏日落时分,为了等皇帝回宫,宫门迟迟没有落锁,终于在天边只剩一线余光的时候,皇宫前的御街驶来一队车马,一直行到宫门前。
守卫宫门的侍卫早前已经得了令,知道这是皇帝的车驾,并不敢拦下,队列宫门两侧,恭迎天子归来。
车驾从他们眼前驶过去,行进时带起的风,撩开了马车的车帘。
有人从那短暂的一瞥中认出来,里面坐着的,正是当今的少年天子,而他怀里的那个男子,则是前段日子里,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
现在他又回来了。
凌危云离宫一个多月,如今原样不动地又搬了回来,还是那座偏殿,和他当时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改变。
连侍候的仆从都还是同样的人,凌危云到的时候,云信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云信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恭谨:恭迎公子。
凌危云朝她笑笑:辛苦你。
他没有和缇晔说一声,就去求了太后的旨意出宫,这中间过程,他虽然没有刻意透露,但云信想来是知道他在做什么的,但他还是顺利地出宫了,这样来看,云信倒不全是缇晔的人,恐怕更偏向太后一些。
在他跑了之后,缇晔大发脾气,但云信居然没有被牵连,并且还能留下来,继续伺候他。
从这点来看,凌危云觉得,缇晔同他母亲的感情,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深一些。
而太后显然是不肯愿意让他儿子立个男后的,否则后世史书,少不得要落得个昏君的名头。
虽说缇晔说过了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凌危云也不怀疑他的决心,但毕竟母子情深,尤其缇晔终于有了一个能护着他的母亲,凌危云是不愿意他们产生嫌隙的。
却不知道这桩矛盾如何解决。
略略一想,凌危云便觉有些头疼起来。
缇晔倒是完全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将他接回宫之后,仔仔细细又问了云信一遍,看殿里还缺什么,着人送了来,还在收拾着,又被小太监紧催着回去处理政事。
缇晔满脸不耐烦,但毕竟没能被劫走,目前还坐在皇帝这个位子上,也就只好不快地踹了一脚小太监的屁股,还是只能臭着脸去了。
临走前,还捉住了凌危云的衣袖,咳了咳,脸色不大自然地,道:我已经着人卜过了,下月有一个极好的日子,百年难遇,最适合婚嫁之事。
凌危云微微一怔,惊讶地:下个月,这么快?
听他如此语气,缇晔本来不大好意思的表情,立马转为一种凶恶,道:怎么了,你不愿意?
凌危云连连摇头,道:我只是以为你们人间的皇帝,立后不都是要准备很长时间吗?
因为过于惊讶,他甚至不小心说漏了嘴。
好在缇晔似乎也没注意到他话里的漏洞,只哼了一声,道:还是快一点的好,否则时间一长,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跑了。
凌危云:
他好像隐隐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两次和倜夜结为伴侣,都那么迅速的原因了。
凌危云微微一笑:好吧,如果你想的话,其实今天举行典礼我也是可以的。
毕竟他连当天选妃,当天入洞房的经历都有了,这实在不算什么。
缇晔一瞬间,居然也真的露出了心动的神情。
但最终理智占了上风,缇晔严肃道: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一定得祭告太庙,昭告天下才行。
凌危云:
这种浮夸的作风,果然非常倜夜。
缇晔又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凌危云一怔,不由得又想起来,当时他和倜夜结道侣,倜夜排场极大地劈了一座山送给他,因为动静太大,还引起了仙界的震荡,现在他开始怀疑倜夜是故意造成轰动,引人来围观的了。
如同卷轴被缓缓拉开,当年那个仙君遮遮掩掩的众多小心思,此时巨细无遗地在脑中呈现出来。
凌危云一下想通了很多当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想到那个人在自己冷漠无情,全然察觉不到他的心意,也无法作出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一根筋地将心放在他身上,不由觉得心软,还有些心疼。
凌危云又微笑起来,神色柔软,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冷淡之色,他看着缇晔,点了点头:好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
你也是我的。
得到满意答案,缇晔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前脚他一走,后脚凌危云就对云信道:劳烦你,带我去见太后一面。
云信惊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凌危云已经知道她真正的主子是谁了。
云信福了福身,恭谨道:公子聪慧,云信这就去向太后回话。
凌危云被云信领着去了太后的长福宫,章锦仪此时还在祠堂里念佛经,一卷未毕,教他稍待。
凌危云点了点头,倒是很沉稳,在外间坐下了吃茶。
章锦仪自撤下垂帘之后,便深居宫中,整日不出,吃斋念佛,对身边伺候的宫人也都十分宽容温和,倒是一点瞧不出之前的铁血手腕,严苛治吏了。
小佛堂就在这间厅堂里头,被一层墙板隔开,凌危云坐在外间,还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诵经声。
却不知是在为谁祝祷。
凌危云吃了一盏茶,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听到里头的诵经声停了。
而后章锦仪身穿素服,手持佛珠,从佛堂里走了出来。
凌危云起身,向她行了小辈之礼:娘娘安好。
章锦仪没有看他,径自在主座上落了坐,才将目光移向他,道:你今日回来的?
凌危云点了点头,见她对自己回来的事竟一点也不意外,不免有些诧异,道:娘娘知道?
但随即一想,缇晔亲自出宫去抓他,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外泄出去,却不见得能瞒得住这位太后娘娘。
章锦仪声音漠然,道:怎么不知,晔儿他为了你,连皇帝也不肯做了,说要让回给我,随便让我找个人来做呵,他说得倒是轻巧,为娘的这么多年替他操持,他说不要便不要了。
凌危云一愣:什么?
章锦仪看着他神情:怎么,你不晓得?
凌危云茫茫然摇了摇头。
你出宫之后,这小子大发雷霆,竟闹到我面前来,说是不是我哄你走的,章锦仪说着,微微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少年人一时情热还可,哪还有一头扎进去,不肯出来的,我为了要他死心,便哄他说你已知道他要立你为后了,但你不肯背负永世骂名,做个什么受人耻笑的男后,因此请去了。谁知这个不成器的,当场掷了冠,发了疯癫,非说不要当这皇帝了,他不做这皇帝,你自也不用做什么男后,遭到人耻笑了我知他是干得出来这样事来的。凌危云却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一番曲折,想到当时缇晔发疯起来,想必场面十分混乱,不由好笑,好笑中又心软不已。
又想,难怪缇晔一口咬定自己是不想当他的皇后,这才跑了,还说并不是听谁说的,想来也是为了掩护自己母亲,不想让他和自己母亲之间起嫌隙。
章锦仪继续道:我也不晓得,你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从来对你就是死心塌地的,十年前你母亲带你离京,许多日不进宫来,这小子便是大发脾气,还甩脱了所有人,跑出宫去找你,找自是找不到的,被禁卫军全城搜捕,捉回来之后,竟是疯了痴了一般,一连数日不吃不喝,气得我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
说到此,章锦仪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愤怒,她深吸口气,冷笑一下,道:谁知道十年之后,这小子更会气人了。
凌危云:
此时场合不大合适,凌危云不好做出太高兴的表情来,以免火上浇油,更气着了自己未来的丈母娘。
他轻轻咳了声,正要开口说话,却听章锦仪道:晔儿从小就黏你,长大之后更是非你不可,我也拦过他,但到底孩子大了不由娘,我若再拦着他,母子之情却难免有所伤损,实非我所愿。
凌危云话到嘴边,未能出口,有些诧异地听着章锦仪的话。
这位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
章锦仪继续道:晔儿既然喜欢你,非要你不可,那就由着他便是了,他要你做他独一无二的皇后,那你便也做就是了,你不用到我面前来表什么决心态度,我不稀罕。只是有一点,
章锦仪的语气蓦然凌厉,凌危云不由凝神静听。
你若敢负我儿子半分,伤了他的心,章锦仪厉声道,我便要你的命。
第99章 朕已经拟旨,择定婚期,照办即可
章锦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莫不充满了一种威吓意味,倒好像是不管凌危云意愿如何,是否自愿,既然她儿子喜欢,只想要他一个,凌危云就必须得听从。
章锦仪突然变得这么宽容好说话,却不是待他,完全是为了缇晔高兴而已。
凌危云从前就知道,章锦仪爱子如命,先帝之死也众所纷纭,蹊跷甚多,但现在亲眼见识到,还是不由被震撼到了。
凌危云甚至怀疑,如果这次自己没有回来,恐怕这位太后娘娘会亲自出马,将自己给捉回来,塞到她儿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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