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43)
结果下一刻,小孩伸出爪子,两手抓住凌危云的脸,又是拍又是挠,还扯到了凌危云的头发,纵然凌危云心智早就成熟了,但身体毕竟还是个小孩,肌肤软嫩,被这么又拍又打,还是疼得嘶了口气,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小魔星丝毫不觉,也不罢手,揪着凌危云的脸,还咯咯地笑个不停。
最后还是皇后和凤阳,合力将两个小孩撕扯开了,才解救了凌危云。
但是小孩却立刻不干了,一碰不到凌危云,小孩就又哭又嚎,手脚乱蹬,简直撕心裂肺,凶得谁都按不住。不知道是谁小声感叹了一句:这真是个魔星啊。
到最后还是凌危云主动奉献自己,伸出手来,给小孩抓住了,小孩一揪住他,顿时不哭也不闹了,怕像刚刚一样被迫和这人分开似的,揪住人一根手指头,拽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甚至到了抓周的台子上,小孩都没松手。
于是凌危云被迫和他一起抓了周,小孩也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将一溜长桌上的东西全部摸遍了,最后啥也没拿,就揪着凌危云不肯放。
也让在场的人一言难尽。
要说这俩小家伙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吧,还能打趣说是天赐良缘,以后亲上加亲,还能成上一对。
但是这俩男孩子揪得这么紧,搞得生死不离的,这能干啥?能顶啥用?
不过无论如何,这小殿下在抓周宴上抓了自己的小表哥的事,就成了皇宫里津津乐道的一件趣事,也成了以后作为太子殿下的缇晔,被人频频打趣的一项谈资,因此十分不愿提起不过这当然是后话了。
眼下距小殿下成为太子殿下,尚且还有好些年,眼下的小殿下也尚未培养起羞耻之心。
自周岁宴上,凌危云被小倜夜,也就是如今的缇晔相中之后,皇后便时常召他入宫,陪伴小殿下玩耍。
只因缇晔委实太混,别说同龄玩伴,就是服侍他的各种嬷嬷侍从,没有一个不被他折腾得落荒而逃的,这些同样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弟,哪禁得起缇晔的折腾,避之唯恐不及,也只有这长公主府上的小公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敢当人先,从来不惧,甚至非常积极地要往小殿下跟前凑,长公主拦都拦不住。
这日凌危云又进宫去,正赶上缇晔指挥人手,在御花园的池子里捞鱼,大概是他魔星的名头远扬,连池子里的鱼都怕他三分,见这小孩儿一来,纷纷钻到荷叶底下,任凭缇晔拿着鱼食逗哄,也不肯出来,可把这小魔头气得,一脚将身边的一个侍从给踹下水去,叫他非把池子里这些不识好歹的鱼都给捞空不可。
凌危云到的时候,现场已是一片狼藉,侍从们都脱了鞋跳下水去,剩下的宫女呼啦啦跪了一地,无不瑟瑟发抖,缇晔则拎着条鞭子,正不由分说地抽打一个丫鬟。
只见这小人儿小小年纪,不过五六岁,站起来还没半个大人高,生得也是粉雕玉琢,只是眉目间却笼着一股子戾气,精致的小脸上,妖异的花纹不时流过光芒。
阿夜!
在缇晔的鞭子再一次落下之前,凌危云急匆匆地赶到了,隔着一行栏杆朝他大喊。
缇晔不耐烦地扭过头来,见到是他,满脸的戾气陡然消失,脸上露出一种天真又可爱的笑容,他扔了鞭子,朝凌危云跑过来,一头扎进了凌危云的怀里。
阿匀!
缇晔抱着凌危云的腰,高兴地喊了他好几遍,然后委屈地抱怨起来:八天!你都八天没来找我玩了!
凌危云像是一个巨大玩偶被他抱在怀里,两只手臂都被对方困住了,几乎动弹不得,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抽出来,道:对不起,这几天我生病了,被关在家里养病,今天好不容易来的。
缇晔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凌危云,后者一张脸白白净净的,下巴尖尖,有些苍白,确实明显能看出去,比之前又瘦了一点儿,缇晔这才勉强把自己的不高兴压了下去,道:好吧,你怎么老是生病啊?
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孩儿抱怨道:你一生病就不能来找我,我想见你也见不到。
凌危云摸摸他的头,道:这我也控制不了嘛。
凌危云也没想到,他现在的这副身体,是这么个病怏怏的样子,三天两头大病小病不断,和个药罐子也差不多。
凌危云猜测是他占用了这副身体,元神和肉体不匹配的副作用。
缇晔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凌危云看看他身后跪成一片的宫女,微微皱起眉,道:你又在罚人了?
缇晔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他们自己没用,叫他们干什么都不会,你又不在,我好无聊,就拿他们出出气咯。
小孩儿一脸的无所谓,说得非常轻巧。
凌危云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倜夜身上魔性未除,这回下界就是为了这个,他也有所预料,只是倜夜小小年纪,就显示出这样暴戾残忍的一面,还是让凌危云感到有些不适。
凌危云小脸严肃起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动不动就打骂别人。
缇晔看看他的脸,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撇撇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道:好嘛,不打就是了。
然后对身后那一大波人道:行了,你们滚吧,还有池子里的人,都一起滚吧。
那帮侍从宫女如获大赦,飞快地跑了。
然后缇晔仰着一张小脸,两眼亮晶晶,期待地看着凌危云,仿佛是想和他说:我乖不乖,夸我夸我。
凌危云伸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一直这么乖,才能夸你。
缇晔捂住自己被弹的额头,嘴巴撅得高高的,却没有发脾气,反而高兴地捉着凌危云的袖子,一会儿要他看自己的新玩具,一会儿给他吃好吃的糕点,一会儿又要拉着他和自己上床睡午觉,像只黏糊的小狗儿。
凌危云不禁感叹,虽然这家伙的确是失忆了,但好像和之前也没差多少。
当然,除了更幼稚一些,更黏人一些。
第69章 我脸上的这个图案,魔鬼才有。
不过缇晔没能快乐很久,到下午的时候,他亲爹就知道了缇晔把侍从全部踹进水池捞金鱼,还当众挥鞭责打宫女的事,当即怒不可遏,让人将缇晔拎到面前训了一顿,骂他年纪小小,却残忍任性,丝毫没有仁德气象。
缇晔不过五六岁年纪,当然听不懂他爹张口闭口的仁德是什么意思,而且胆子还大,一点也不惧他爹那张威严肃穆的脸孔,只站在那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无聊得玩起了自己腰带上的绦穗。
更将皇帝气得倒抽一口气,他两额一跳一跳,看到了缇晔脸上的花纹,脸上更闪现出一种反感之色,他沉下声,问自己的儿子:你知错没有?
缇晔抬起眼睛,那双眼睛漂亮极了,眼睛圆圆,睫毛浓翘,眼仁和眼白黑白分明,分明是很童稚,又可爱又漂亮的相貌,但是配上了那脸上的花纹,硬生生有了些诡异的色彩。
缇晔张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父皇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觉就更浓厚了。
皇帝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但是这小子是他儿子,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想到自己一瞬间被自己的儿子给吓到了,又觉得恼怒起来。
皇帝的声音已经有些阴沉了:朕问你,知错了没有?
缇晔的眼睛才眨了眨,好像不太明白似的,脸上显出一种天真的神情:父皇,孩儿做错什么了吗?
皇帝简直要觉得这个魔星是故意的了。
如果不是皇后及时赶到,缇晔恐怕已经挨了一顿好打。
皇后本来在纺织司,和一群女官正在商量关于今岁桑蚕丝绸的事,一名侍女突然疾步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皇后眉头一皱,匆匆与在场的人说了几句,便往外走。
纺织司门口站着一个小孩,穿着玉白色的圆领小袍,眉清目秀,小脸尖尖,如同玉做的小人一般,正是凌危云。
皇后见到他,脚步放慢了一点,走到了凌危云身前,本来蹙紧的眉头微微一松,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赶来告诉我。
凌危云摇了摇头,原本苍白的两颊现在浮着一层红色,他急促地喘着气,着急地道:皇后娘娘,阿夜他现在被皇上的人叫走了,我,我担心他
皇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几乎有些温柔了:嗯,我知道了,你不要慌。
皇后把凌危云一起抱上坐辇,不用抡着自己的两条短腿跑,很快就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外。
凌危云目送着皇后进去,自己等在外面,不多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应该是争吵声。
但是因为有些模糊,听不大清楚。
凌危云不由更提起了心,但是还好,他很快见到了缇晔从里面走出来。
缇晔出来的时候,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几乎显得有点阴沉,但是在看到了门口候着的凌危云之后,那张脸上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他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缇晔一路小旋风似的,跑到凌危云跟前,又伸出手,很用力地抱住他,兴冲冲又黏糊糊地喊他阿匀。
凌危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本来因为刚才疾跑那一阵,还没缓得过来,这下子脸都憋红了,用力地咳起来。
缇晔连忙松开了他,但还是捉着他的手,慌张起来,道:阿匀,你怎么了?
凌危云咳个不停,险些连肺都要咳出来了,甚至感觉到了喉头一股血腥气,他反手抓住了缇晔,借着他的支撑,好不容易站稳住了,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没事
他的脸咳得通红,额头上还冒着青筋。
缇晔被他吓住了,半晌,才呆呆地反应过来,道: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凌危云闭着眼皮,喉头滚动几次,勉强将那种想要咳嗽的劲儿,还有那股血腥气,一起给咽了回去,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
缇晔连忙让人抬了辇过来,把凌危云抬回了殿,又踹人去找太医。
等太医来的途中,凌危云被缇晔强行按在床上,想动都不行,缇晔振振有词道:生病的人不能乱动,要乖乖躺好休息,这是我母后说的。
凌危云心想:那是专门对你说的。
但一时对缇晔也没辙,只能被缇晔压着手和脚,四肢摊平地躺在床上。
过来的太医是个老熟人,平时常常出入长公主府,一见了凌危云,就知道怎么回事,给他把脉过后,责备道:小公子既然患有心疾,不该劳动心神和力气才是,怎么还跑起来了?
凌危云一声不吭,乖乖挨骂。
倒是旁边的缇晔,一脸凶恶,道:他都这么难受了,你怎么还骂他?
太医敢斥责凌危云,却不敢触这位小殿下的霉头,毕竟后者出了名的凶横,又不讲道理,僵了僵,太医转了个口风,道:殿下,小臣也是为了小公子着想,小公子生来患有心疾,是不能够劳神费力的,小殿下你与小公子交好,为了小公子好,平时也该多提醒小公子一些。
缇晔听得一愣一愣的:心疾,是什么病?
他只知道凌危云身体不好,却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病,更不明白所谓心疾是什么。
太医还要再仔细地说,被凌危云一句话给截过去了:陈太医,还请太医不要将今天的事告知我母亲。
陈太医声音一顿,看向床头半躺着的小男孩,后者一张尖尖小脸上神情平静,明明也才七八岁的年纪,却有着成年人都未必有的沉静,虽然病气缠身,却丝毫没有一般患者身上常有的孤僻或者乖戾,反而像一湖静水,平静而安宁。
有时候让他这个老头子都觉得自愧不如。
陈太医回过神来,又叹了口气,道:小公子在宫里出了事,长公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说完,又取了一颗丹丸给凌危云,看着他服下去之后,又叮嘱两句,才走了。
太医走后,缇晔还是有些不明不白地,问凌危云:你那心疾到底是什么?
凌危云看他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想了想,道:就是我的心脏,跳得跟常人的不太一样。
缇晔茫然地:哪里不一样?
凌危云看着他,道:从前我答应了一个人,说要给他我的心,但是那会儿我没有这个东西,所以我只好找了一颗心过来,为了弥补那个人,这颗心就比普通人还要再快一些。
缇晔像是被他给说懵了,似懂非懂的。
凌危云也没指望他能懂,应该说,正因为缇晔不懂,凌危云才敢这么直接和他说。
不过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从前没有心,七情六欲不全,对什么都是无感的,所以现在有了心之后,仿佛为了弥补,比平常人都要加倍敏感,一点情绪起伏,都会让他感受到那颗心脏鲜明的存在。
虽然这个存在感有时令人难受,时不时就要生一回病,但凌危云也乐于接受这样的结果。
让他知道,心脏的存在,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缇晔脑瓜子还没发育全,听不懂,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不懂,就放弃了。
他又钻上床来,说是要陪凌危云一起休息。
两个小孩并肩躺在被子里,闭眼睡觉,但是缇晔到底年纪小,没有困意,没一会儿就躺不住,在被子里面拱来拱去,凌危云也被他弄得没法睡。
皇后也还没有回来,凌危云不免有些担心,问缇晔:你出来的时候,你的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缇晔本来还把自己钻进被子里到处拱,听到凌危云的话,小孩像是突然静止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凌危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忍不住想掀开被子,却没掀动。
小孩还扯着被子呢。
凌危云隔着被子,摸到了对方的脑袋,轻声地问:怎么啦?
缇晔没吭声,但到底没憋上太久,在凌危云的安抚下,还是忍不住出了声:父皇不喜欢我。
却是没头没尾的,也没回答凌危云的问题。
凌危云道:怎么说?
缇晔哼了一声,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道:我亲耳听到的。
他对我母后说,我是不祥的人,想把我送出宫去。
凌危云一愣,片刻没有说话。
缇晔没听到他的回应,有些紧张,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阿匀哥哥,你在听吗?
缇晔很少叫他哥哥,除非是心虚,或者是惹他生气,想要卖乖讨好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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