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他不懂爱(修真)——眉开挽(8)
凌危云摇了摇头,看看他,神色有些一言难尽,道:罢了,不吃了,好歹是你的同族。
说不定哪一条还和倜夜沾亲带故的有点血缘关系,他实在下不去那个嘴。
倜夜听他如此说,就知他果然是失忆得十分彻底,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止对自己毫无芥蒂,甚至由此及彼,忍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也不想他不舒服。
倜夜见他如此,心口觉得一阵潮热,某个一直被他克制的念头,也不由开始骚动,冒出了头来。
既然此时凌危云失忆,又没有旁人搅扰,他对自己更是毫无防备,若是
此时凌危云突然又开了口,道:所以你是担心,我若是知道你的原身,会对你不利,你才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去另外山头去蜕皮?
倜夜一下没言语。
凌危云顿了顿,继续道:上回在山洞里,我没来得及细想,你说我知道了你的原身,或者是想起了过去,所以才赶来杀你难道我从前,想过要杀你吗?
凌危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困惑和茫然。
这些日子里,倜夜的确同凌危云讲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倜夜拜师学艺的那一段时间里,凌危云作为倜夜的大师兄,对他照顾有加的一些事情,言语中也能听出倜夜对自己的深厚孺慕之情,凌危云便一直以为两人关系该是极要好的,却没有料到,从前自己竟还想过要杀了倜夜。
倜夜当时身处绝境,又见凌危云招招致命,显然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下意识便以为凌危云是想起来一切了,一时便脱口而出,竟是说漏了嘴。
但这些日子以来,倜夜仔细回想了当日情形,已经做好了被凌危云质问的准备,所以眼下倜夜虽然心中已是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像是做戏一般,神色变了变,却没有回答,倒像是默认了。
凌危云见他如此神情,也知自己所问不差,不由脸色复杂,又有些疑虑,问道:为什么?
倜夜微抿住唇,像是受了委屈,却很倔强的模样,片刻,才有些闷闷地道:我原身是蛇,蛇性妖邪,本来就不容于你们人修,大师兄你出身正统,是少年一代的天纵奇才,道心纯正坚定,自然不愿与妖邪为伍,后来我不慎现出原形,被宗门发现,是以
是以凌危云要杀了他。
凌危云听得张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从前的自己,居然是个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倜夜继续道:我不想死在你剑下,却也不愿伤你,所以叛逃师门,躲命去了。
倒是解释了二人从前之所以会分开的原因,这样一来,就一一对应上了。
凌危云却轻轻蹙眉,仍难以置信:我,我如何会因为你是条蛇,就想要杀害于你?
倜夜轻哼了一声,眼中陡然掠过一丝暗翳,却又瞬间隐去,他道:或许大师兄你的确不想杀我,只是我以妖修入道,本不配与你们为伍,反而掩藏身份,混入你们人修之间,后来还使得宗门大失威风,众怒之下,又兼师命难违,大师兄又如何能够违抗。即便大师兄为我敢触众怒,我也不忍见大师兄为难。
最后一句,说得倒很冠冕堂皇,显是做了一番美化修饰,将凌危云从中摘了出去,只是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否则在洞中,倜夜也不会那样脱口而出,惨然质问凌危云。
凌危云一时无言。
他与倜夜虽然重逢不久,但倜夜言行之间,待他都十分亲近,有时甚至亲近得过了,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否则他也不至于以为自己和倜夜从前关系多么要好。
如今知道了从前两人竟还有这样一番恩怨,而倜夜再见自己,竟无丝毫怨怼,反而助他唤出冰绡,重新习得术法,待他仍然亲近如斯。
饶是凌危云现在已经是冷心冷情,也不由觉得倜夜有些可怜,从前的自己也太过无情。
但凌危云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通,微微蹙眉,道:你说是师命难违,众怒难犯,但是当时想要杀你的人并不少,而我又一贯与你亲近,他们为何一定要逼我来出手?
就不怕他心软,把人放走了吗?
谁知倜夜闻言,下巴蓦地绷紧了,紧紧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片刻,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倜夜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道:因为他们要你杀我,以证道心。
第12章 可如果我们是道侣呢?
凌危云听得愣住了:杀了你,以证道心?
他失忆已久,连一些基本的常识也不记得了。
如今的修真界,大多追求的是清净一派,需得道心清净,绝情绝欲,反之,若是心有挂碍,为人欲私情所累,于修真大道上绝无半点好处,还会拖累修行。
倜夜道:你是宗门最负厚望期许的内门大弟子,宗门自不容你有半点污点。
凌危云对过去的事半点不记得了,听得倜夜说起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受宗门重视,也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微微蹙了眉,道:那也不至于到要杀你以证道心的地步。
说白了,他与倜夜不过是出于同门,有些师兄弟情谊罢了,难道为了证明道心,他要把整个同门都杀尽吗?
倜夜眼睫微垂下去,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下面的一双眼睛,他道:若你我只是普通师兄弟,自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可如果我们是道侣呢?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惊雷,凌危云这下不止是愣住了,简直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那张总是镇定,面无表情的脸,居然有了一丝丝崩裂的痕迹,他伸手指了指倜夜,又指了指自己,满脸的震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我,道侣?
倜夜抬起头来,他看着凌危云,眼里是一片纯然的漆黑之色,看起来竟有几分天真纯稚,他点了点头,又轻声道: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全都不记得了,不相信我,觉得不可能,我也很明白。
正要脱口说怎么可能的凌危云,顿时被噎住了,那句话也卡在了喉咙眼里,不上不下地堵着,半晌,他才咳了咳,道:我的确是不记得了。
倜夜眼中眸光轻微闪动,他看着凌危云,仿佛有一点委屈,却又很快垂下眼睛,嗯了一声。
声音低低地,分明带着伤心和失落,却又强忍住了的模样。
凌危云:
凌危云莫名有种自己是薄情负心汉的感觉,因为前程,狠心抛弃发妻,还险些杀了对方,结果多年之后,再度重逢,自己不仅没认出来对方,还又向人刺了几剑,导致对方现在只能虚弱地躺在床上。
这一串联想,简直让凌危云有些坐立不安了。
这听起来也未免太渣了一点。
凌危云勉强问道:你说我是你的大师兄,怎么没有告诉我,你我曾经还是还是道侣呢?
倜夜垂着眼睛,道: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贸然同你说我们是道侣,你肯信吗?
凌危云顿时无言,心里默默道:别说那会儿不信了,现在他也不是很信。
倜夜又道:何况在我叛逃师门之前,我们之间的侣契就作废了,你我既然已经不是道侣,更没甚么好拿出来说的。
凌危云一愣:作废?
倜夜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不想多说。
不过凌危云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如果倜夜所说是真的,按照当时情形,怕也只有解除侣契可解,否则两人只怕已经走到覆水难收的境地,现在也不可能够重逢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去,在这之后,也没有谁再提起过这件事。
倜夜的伤,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好全,只是奇怪的是,这伤口分明在头几天恢复得极快,到了后面,却反而停滞不前了似的,每回凌危云来给倜夜换药,都觉得这伤口和上回见到的差不太多,既没有好转,也没有变得更坏。
凌危云一时纳闷,还以为是自己的草药出了问题,换了几种,结果也并无变化。
倜夜还是柔弱不能自理,并且劝他:伤筋动骨,本来就痊愈得慢些,只需慢慢养着便是了,不用担心。
凌危云道:我倒也并不全是因为担心。倜夜面露疑惑,凌危云默了默,道:我怕你伤好之后,连衣服怎么穿也不记得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凌危云正在给他系胸前的黑石盘扣,凌危云指骨纤长,手指轻巧灵活,他垂着眼睫,睫毛细密,银白发亮,垂下来的时候,仿佛流苏轻盈扫动。
倜夜垂目看着他,蓦地轻笑一声,道:若我真的忘了,那怎么办?
凌危云沉默了,大概也没料到此人脸皮厚至如斯。
却也真的顺着对方的话,认真思索,在帮倜夜系上最后一颗盘扣之后,他叹了口气:也不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你。
倜夜目中眸光闪动,他突然伸出手,手指勾住凌危云落在颊侧的一缕长发,将它勾回凌危云的耳后,他低低地笑一声,道:那我便当这是大师兄的承诺了。
凌危云心中想的是,现在他已经捡回了大部分的术法,大不了到时候,每天掐个诀,帮倜夜自行更换衣裳,还不用洗,多么省心方便,便点了点头,算是认了倜夜的话。
两人各怀念头,殊不知对方所想,与自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凌危云心中想的是,若他和倜夜从前果然是一对道侣,那么倜夜的种种举止,那些时不时就会冒出头来的亲密,也就情有可原了,因为在从前,两人就已经有过比师兄弟更为亲密的一层关系结果自己全都忘记了。
这样一想,凌危云就会觉得倜夜有些可怜,面对他的时候,也不自觉比之前更心软一些,就算倜夜再有一些亲密举止,凌危云只当倜夜惯性使然,也都任由他去了。
至于倜夜,他不知道凌危云心下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只是自前些日说出了这个秘密之后,他就像是放下了包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再克制,十分坦荡地对凌危云表现出了亲密和暧昧的态度,而凌危云也从未对此表现出反感之色,反而处处纵容,对自己可谓是无有不应,倜夜理所当然有了一番计较,于是更加地风度翩翩,每日里眉梢带笑,一派春风多情模样,瘸了条腿也不耽误他撩自家大师兄。
俩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误解下去,一时竟没有谁察觉出来不对,相处得也十分和睦,任谁来看,也要赞叹一声:琴瑟和鸣,佳偶天成。
甚至于倜夜在这数百年间惹的无数烂桃花,其中一朵终于寻到倜夜踪迹,不远千里追到此处来,结果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这对男男衣衫不整,颠倒榻上的时候,也在一掌拍碎白玉栏杆之后,怒斥一句:好啊,夜吾仙君,你躲着我数月不见,却是在这里和新人颠鸾倒凤,琴瑟和鸣了!
乍然有人闯入,还发出如此大的动静,床榻上的两人闻到这一声,一起转过头来。
此时两人情形确实不太雅观。
倜夜仰面躺在床上,衣衫不整,衣襟大大敞开,从胸口往下,一直露至小腹,凌危云则跪坐在床尾,虽说衣衫尚且完好,外袍却也是脱在了床下的。
现在天光尚好,两人这副情形,由外人看来,俨然是要白日宣 淫的姿态。
然而实际情形是,倜夜得伤一直未能好全,严重的又在左腿处,人一躺下之后,伤口就面向了床的里侧,凌危云涂药不便,每每要爬上床来,跪坐在床尾,把裤腿给他撩上去,才能施为,有时候够不太着,他还得往前倾身,半压在倜夜身上呢。
只是凌危云于某些风月之事全无了解,没什么意识,也就不觉得两人这样如何,至于倜夜么,反正他也一个字没说过。
此时来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撞破两人这副情状,倜夜却也毫不尴尬,神色依旧如常,倒是凌危云有些困惑的模样。
他问倜夜:你不是设了结界,怎么有人能够进来?
重点也落得十分清奇。
倜夜眼珠漆黑,神色坦然,道:不知道,许是我受伤太重,结界法力也随之减弱了罢。
凌危云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又道:那改日我帮你加固一下结界,不然你我做着正事,总有人破门而入,却不大好。
倜夜见他一本正经地说两人现在做的是正事,嘴角不自觉往上翘了翘,发出了一点闷闷的笑声,又即刻收住了,也是郑重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很是。
俩人兀自谈论,全然不理会门口的人,将之晾在一边,来人是个年轻仙君,生得一副白嫩面皮,眉目间有种清冷色,只是此时涨得通红,气煞了的模样,那点清冷也随之消失殆尽,甚至气得都不叫倜夜的仙号了:姓倜的,你在我那里装得个好似君子,作出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模样,却躲在这处大行 淫 乱之事,简直仙格有失,仙德败坏
骂了前面一长串之后,白面仙君横眉竖目,怒而陈词:你不要脸!
第13章 道侣的桃花来砸场了(修)
兜头被这么骂了一通,倜夜倒是没有露出被激怒的神色,他微挑起眉,嘴唇要弯不弯,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玉罗君这话说得有趣,你我瑶山相逢,不过点头之交,我自然以君子之礼相待,后我离开瑶山,你我情谊也就到此为止。现在我在自己洞府里,关起门来做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毫不相干,怎么你强行破门而入,闯进我的家,还要骂我不要脸?
玉罗仙君一时语塞,又气个不休,一张白面嫩脸涨得通红,他怒道:反正你一个好好的仙君,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淫 乱的事,就是不要脸!
凌危云在旁边听着,觉得自己不太明白这位玉罗仙君的逻辑,于是诚心地发问道:这位仙友,你说的话,有几点我不太明白。
玉罗仙君扭着眉毛,不善地看向他。
凌危云道:第一点,我们是在正经疗伤,并非是在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不要脸从何而来。
玉罗仙君愣了一下,仔细再一看,这才看清楚,两人虽然衣衫不整地在床上,但凌危云手里确实有一碗绿油油的草药汁,另一只手还拿了把刷子。
玉罗仙君张大嘴,一时哑口无言,半晌,他犹自倔强,道:哪个疗伤像你们这样子的,即便,即便是我误会了,也是你们先引人误会的缘故。
凌危云:
倜夜:
凌危云又道:还有一点,你说倜夜在你那处是个正人君子,到了这里就变成淫 乱之徒,并且因此大为不满,我不太明白,你究竟是因为倜夜淫 乱而不满,还是因为他没有同你淫 乱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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