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重生)——刘狗花(4
薛晏知道,这就是争宠了。
如今锦衣卫归他统领,此番南下,也会带些锦衣卫的随从。厂卫向来争斗不休,段崇此番,定然是要安插个亲近的人在他身侧,才好放心。
这段十四,正是段崇的义子。
当年他暗中养了二十个孤儿,以编号为名,统一训练,之后将他们放在一处自相残杀,最终留下了一个,被他收作义子。
段十四今年,刚过十二岁吧?薛晏先了掀眼皮,问道。
那番子道:是。不过段公公说了,您不必担心他年岁小。段十四办事利索得很,不会拖累您。
薛晏闻言,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那便多谢段公公美意了。他说道。
当天晚上,君怀琅写完了信,夜里便坐了个梦。
一年了,他头一次梦见自己回到了鸣鸾宫。他仍旧与之前的每日一样,清早起身,收拾停当,薛允焕便在他宫殿的前厅等他了。
五殿下呢?君怀琅走出来,颇为自然地问道。
薛允焕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什么五殿下?
接着,他像是恍然想起来了一般,说道:噢,那个煞星啊。他怎么会在这里?谁知道被父皇赶到哪儿去了。你问他干什么?
君怀琅一顿,转身便走了出去。
薛允焕连忙追上来:你干什么去?
君怀琅道:我去找他。
之后,薛允焕似乎没再跟上来,倒是他自己,在宫中找遍了,也没找到薛晏在哪里。
直到天光乍破,君怀琅醒了过来。
他躺在床上静了静,才从梦中回过神来。
梦里,他想到的竟然不是薛晏会重蹈覆辙、再做一遍前世的事,而是在担心,他不在鸣鸾宫,无人护他,又会受到怎样的欺凌。
待回过神来,君怀琅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且不说以现在的薛晏,绝不会再受欺负,就单论自己,哪有能力在宫中护住他?
不过想着想着,君怀琅又想到了些旁的事。
比如在鸣鸾宫中时,薛晏一本正经地承诺做令欢的哥哥,比如过年时他塞给自己的那一大叠银票,比如自己屋前的琉璃灯、自己落水后他湿淋淋地落下的那滴眼泪。
想着想着,君怀琅的唇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这些事,不想便罢,但一旦开了这个头,君怀琅才发现,自己清楚地全都记得。
这日他难得地赖床,直到拂衣来唤他起身,他才恍然回过了神。
在这之后,君怀琅便未雨绸缪,开始隔三差五地去临江书院旁听了。
幸而如今快要入夏,便有江南各地的学子陆陆续续赶到金陵,汇集在临江书院附近。日日都有新的学子到临江书院进学,书院也有接纳学子的传统,故而君怀琅此举便不显突兀。
他便有机会,时常到河堤边去看一看,稍作检查。
而沈流风则颇为高兴,真当君怀琅是来读书的,还每日给他留好座位,好教他同自己一起读书。
君怀琅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平日里便来往于府衙、临江书院之间,将自己所查所学,包括前世的记忆和经验,全都暗中罗列起来,来回比对分析。
眼看着便入了夏。
到了夏天,江南的雨水便更加丰沛了。阴雨连绵的,连书院的角落都生了青苔。
这连日的雨水可苦了沈流风。他只觉被这连绵的雨给关住了,终于寻得一日放晴,不等休沐,白日里一下课,他便将君怀琅拽走了。
今日哪儿都不许去。他说。我已经派了人,去东湖上包了一条游船,今儿晚上跟我吃船菜去。
江南人有不时,不食的习俗,向来讲究赶在什么时节,便吃什么饭。江南多水,夏季有丰美的河鲜,江南便有风俗,会在湖中打捞水产,就在船上现烹现吃,谓之船菜。
而东湖就在金陵东郊,与长江相连,北边还接上了运河。东湖湖面宽广,水流平缓,北侧建了个码头。南下、东来的船只,要停在金陵,便都是停泊在东湖的码头上。
而除却航线和码头,便都是游玩的地方了。
江南富庶,在金陵尤甚,到了夜里,东湖上便满是游船画舫,入夜点起灯来,热热闹闹地映照在湖面上,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灯光,只站在岸边,就能听见湖上袅袅的歌乐之声。
君怀琅今日没什么旁的事,闻言便未曾推辞。
而他们二人都不知道,有艘长安来的硕大官船,正顺着南下的运河,一路静静驶向金陵。
恰会在今夜,泊在东湖之上。
第61章
这日夜里, 晚风习习,将东湖广阔的水面吹皱了,泛起粼粼波光,倒映着湖上的灯火。
岸边的画舫上有隐约的歌声, 靡靡地散在水面上。挨着湖岸, 还有许多点着灯的小摊贩, 卖些奇巧的物件。一轮圆月悬在夜空中, 反而显得夜色冷清, 倒映着夜幕下的一片繁华热闹。
君怀琅和沈流风二人没带下人,独他们两个,穿过湖边的夜市, 一路到了岸边。
沈流风包的游船已经停在那儿等着了。
那船不大, 前头有个不大的甲板,上头摆好了桌椅灯盏。船篷里便是厨子做饭的地方,放了一篓新鲜捞上来的鱼虾螃蟹。船尾站着艄公,正冲他们二人招手,笑着请他二人上船。
今日这厨子,是我特意从家中带来的。沈流风说着便往船上走。他是半点武功都没学过,说着话分了心,刚踩上去就是个趔趄, 还是君怀琅眼疾手快地搭了把手, 才没教他摔进湖里去。
君怀琅跟着他上了船, 就听他接着说:做了十来年的苏菜了,手艺是最好的。我跟叔父说要请你来吃饭, 他便让我一定将这厨子带上,一定叫你尝尝。
二人闲话着,艄公便撑船离了岸, 缓缓划着船往湖里划去。厨子给他们端上了早温好的酒,便进船篷中开了火。
船破开水面缓缓行驶,带起湖面微凉的夏风。岸边杨柳依依、灯火葳蕤,船上灯火摇曳,头顶圆月高悬,杯中的酒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艄公是提前打好了招呼的,知道沈家少爷喜静,一路缓缓撑着船,便往东湖北面划去。
那儿的码头晚上便没什么行船了,都靠在岸上,周遭也没什么游船,远远还能看到南岸一排明亮的灯火。
不过些许功夫,周遭就安静了下来。
厨子陆续将菜端上了桌。
太湖三白,松鼠鳜鱼,蟹粉菜心,银鱼羹,都是些合时节的苏菜。还有道汆糟青鱼,特是用酒糟腌过后煎来的,一摆上桌,就有阵清冽的酒香。
沈流风招呼着君怀琅动筷子。
君怀琅不由得笑道:从前只听闻江南好,如今来江南走了一遭,果不其然。
沈流风笑着道:那便别回长安去了。我难得寻到个这么合得来的朋友,也不大舍得放走。
君怀琅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南岸逐渐远离了的灯火。
岸边连着水面,一片璀璨葳蕤。
若非他重活一世,他也想象不到,要不了多少时日,这一片太平锦绣,就会被一场大水冲碎。
他渐渐收了笑容,目光沉了下去。
而沈流风并没有察觉,兀自饮酒吃菜,笑着同他闲聊。那一道汆糟青鱼酒味极足,深得他心,吃完了上头那面,他又用筷子费劲地掏着底下的鱼肉。
翻个面岂不方便多了?可我叔父总说,船上吃鱼不能翻面,也不知是个什么讲究
就在这时,安静的湖面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呼救声。
救命!
但只一声,命字刚出口,便像是有什么人捂住了呼救者的嘴一般,后头的尾音短促的消失了。
君怀琅顿时收回目光,往湖面上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不大的画舫,没人撑船,本是停在那儿的。可此时,那船正不正常地晃动着,似乎有人在内挣扎厮打。
君怀琅皱起眉头。
却见旁边的沈流风愣了愣,定定地道:我怎么听这声音,像是小倩姑娘?
君怀琅自是听不出的,但也知那呼救者是个女子。此处僻静,不远处的码头已经没有人走动了,周遭的船只,除了他们这只之外,都远得很。
君怀琅知道,自己船上没几个人,但若他们不管,今日便无人能救那姑娘了。
划过去看看吧。君怀琅对沈流风说道。莫真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他们二人清楚地看见,有个姑娘挣扎着推开了画舫的窗子,衣衫已经有些凌乱了。
你放开我!
可紧跟着,她就被个男人拽了回去。
想跳下去寻死?没这么便宜
嘭地一声,窗户关上,也挡住了他之后的话。
这一次,沈流风清楚地听见了那女子的声音,也看见了她的脸。
是小倩姑娘!
他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带得船都晃了晃。可他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命令艄公道:快,往那边的船那儿去划!
艄公听他唤得急,连忙用力撑船,带着船转了个方向,往那画舫那里划去。
何人这般畜生!沈流风在船上急得直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君怀琅抬手拍了拍他,以作安抚,自己也站起身来,扬声往画舫那儿喊道:何人在那船上,在做什么?
那人能将船划得这么远,定然是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看到。教他们听见声音,也好暂缓他们的行为,即便想强迫那姑娘,也不敢在人前露出自己衣冠不整的丑态。
果然,那船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个男子急忙地推开画舫的门,似要跑到船尾去,将船划远。
可他们的画舫远不如这游船灵动,不出片刻,两只船便挨在了一起。
透过敞着的船门,君怀琅一眼就看见,画舫中坐着个公子,正是那日在酒楼之中,往台上砸银子的那个。
周遭几个男子,看上去都是伺候的下人,钳制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那女子鬓发散乱,衣衫也被拉扯开,此时只勉强蔽体,狼狈得很。
什么人在这儿多管闲事?那公子见到靠上来的船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杯墩在桌面上。
沈流风的眼都红了。
你是个哪来的畜生,在这里撒野!
他怒斥一声,径直就往对面的船上去。两只船离得很近,他纵身一跃,便跳到了对面的船上。
流风!君怀琅阻拦不住,跟着走到了船边。
就见沈流风一躬身便进了画舫,伸手就从他们手里抢夺苏小倩。那几个下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有拽着苏小倩的,还有将沈流风往外推的。
却不知沈流风哪里来的蛮力,竟将苏小倩拽出了些。
但紧跟着,沈流风就被他们拉住了。
先出来!君怀琅眼疾手快,提醒苏小倩道。
苏小倩笼着衣裙往船外跑了几步,恰在那划船的丢开竹篙要抓她时,向君怀琅伸出了手。
君怀琅握住她的胳膊,顺势一提,将她拽到了他们的船上,一把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盖住,按进了船舱里。
流风,来!紧跟着,他回过身,对沈流风喊道。
却没想到,船中的那公子竟然这般大胆。见苏小倩被救走,顿时火起,大声道:将这多管闲事的给我丢下湖去!
那几个家丁立马对沈流风推推搡搡。沈流风本就不会武功,被多面夹击也没什么章法,立马就被推着出了船舱。
君怀琅连忙伸手过去接他。
但紧跟着,那握着竹篙的家丁便抬起竹篙,一棍将沈流风打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沈流风落入了湖里。
君怀琅的心跳都停住了。
这东湖是自然形成的湖,所连的长江乃大雍的第一大河,和宫中那些开凿的湖水,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人若落进去,可是连尸体都捞不上来的。
流风!他顾不得管那一船的人,俯身趴在了船边上。幸而湖水不冷,沈流风还在湖面上挣扎着。
面对着黑洞洞的湖水,一股恐惧感从君怀琅的心里油然升起来,让他按住船沿的手都冷得打颤。可他却顾不上这么多,探着身体,伸手试图去捞他。
篙拿来,让他抓住!君怀琅吩咐船尾的艄公。
艄公忙将篙递过来,纵身就跳进了湖中救人。
可对面船上的那个公子,却优哉游哉地走出了船舱。
把他给爷往下打。他摇着手里的扇子,笑眯眯地道。死了算爷的。
船上的家丁们立马拿着船桨和竹篙,将水中的二人往下打。那艄公虽说深谙水性,可年纪大了,一时被打得呛了好几口水,拉不到沈流风。
你可知他是谁!君怀琅怒道。他可是
爷管他是谁。那公子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破地方,天王老子都是老子敢得罪的。
说着,他吩咐道:这船上不是还有一个吗?把他也给爷丢下湖去!
那几个家丁此时愈发猖狂,得了命令,径直便往君怀琅这边的船上跳。
君怀琅单手扣住船沿看向他们,咬紧了牙关。
就在这时,不远处飞来几个黑影。
那几个影子快极了,像是湖面上迅捷的鱼鹰。只听嗖嗖的几道风声,便有个影子落在了画舫的船顶上。他落得极轻,连船都没怎么晃。
紧跟着,又有两个黑影跃入了水中,一把便将沈流风和艄公救起来,纵身一跃便带着他们二人上了船。
紧跟着,一个比君怀琅矮了大半头的少年落在了他的船上,背对着他,面向画舫中的那几人。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那公子哥一愣,紧接着便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那两个多管闲事的给爷绑来!
一个家丁壮着胆子往前踏了一步。
紧跟着,一把锐利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肩上,紧贴着他的颈侧。
主上有令,来一个,杀一个。
那少年单手执刀,开口道。他还没变声,少年音有些沙哑,并没多好听,再加上没什么语气起伏,夜色里听着便有些渗人。
那家丁顿时一动都不敢动。
那少爷借着灯光,才看清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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