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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追你啊——谢与迟(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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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一点给陆沛兴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出了门。
    陆沛兴在后面发了许久的愣,双手慢慢握成拳。
    陆博容说得对,别说他,就算是陆惟,可能在陆博容心里的实际地位占比也比不上陆安回,但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放弃陆安回,那样对待一个精神病人,何况是他们?
    这个人,就不配做什么父亲!
    这出闹剧并没有传到陆惟耳朵里,他是在几天后才知道陆沛兴被打包回老家了。
    陆氏大张旗鼓地给自己动刀,陆惟这个准继承人当然闲不着,陆博容想借这个机会让陆惟在董事会间建立话语权,把许多事情交给他去做,正好助他轻易得到了一直以来在艰难收集的东西。
    这年陆惟和郁启非都迎来了大四最后一个学期,陆惟本来是能提前毕业的,但为了陪男朋友一起毕业,他就以忙得没时间写论文为借口延后了。四月份他名正言顺地跟陆博容请了半个月的长假,理由是写论文。
    实际上他的论文早就准备好了,教授也过了目,他请假,只是为了做最后的准备。
    郁良看完他准备的东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神色肃重地问他:你真想好了?其实你跟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你的陆少爷有什么不好?
    陆家的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不可惜。陆惟的表情也很认真,说完又看了眼旁边的陆安回。
    当初那个脆弱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个敢做自己主的大男孩,他母亲是个美人,他容貌也不差,与他鼻梁上的眼镜一搭配,还真有点文质彬彬的意思。
    看到陆惟看过来,他便笑笑:我妈嫁进陆家的时候,是带了一部分资产进来的,而且如果不是跟我们家联姻,陆氏也到不了今天。我妈去世前手里握着不少资产,现在都并到陆博容手上了,但其实她立过协议,说是等我成年了以后,这些股份要归到我名下。
    原本陆安回也不知道这些事,他妈去世的时候他年纪太小了,等他出了事,知情的胡姥姥就更觉得跟他说了也没什么用。现在陆安回过了十六岁,能正常生活了,胡姥姥才告诉他。
    我跟我哥的股份加起来,加上原本属于陆家的股份,足够接管以后的陆氏了,我就当是把我妈妈当初带过来的东西拿回来,重新开始。陆安回说,当然,这是顺利的情况下,如果不顺利,那就不要了呗。
    孩子,你确定你想清楚了,他是你爸,就算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单凭这法律上的父子关系,就注定你们断不清,你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呢?郁良说完陆安回,又看看陆惟,你也是,你这些年,难道全是忍辱负重吗?
    陆惟也沉默了一下,他当然是想过这些的,陆博容虽然是个人渣,对他也未必有什么真情在,但毕竟也维护了他好几次。陆惟不会因为这个就感动得觉得陆博容好了,他明白自己只是陆博容眼里的一段香火,只是觉得真算起来,他是欠了陆博容一点人情的。
    但是他欠的人情他换种方式还,陆博容创下的债,自己负责后果。如果陆博容清清白白,也轮不到他抓把柄。
    然而他还真有点担心作为老一辈的郁良会觉得他冷血,别人怎么想他可以不管,老丈人的不行啊!
    倒是陆安回毫不犹豫地开了口:没什么不好面对的,我以后会尽赡养责任,像他对待我的那样,这就够了。
    陆惟点点头:还是您帮我分析的,这次的事顶多影响陆氏现在的股价,不至于伤根基,陆氏依然会在。
    郁良看着这两个孩子,脸上分明地写着胡闹,但是他也不是第一次这种表情了,早在陆惟最早跟他透露全部想法的时候,他就觉得陆惟也实在太敢、太舍得了。
    好吧。僵持许久后,郁良点了点头,你们家的事,是该你们自己评判,倘若抛开人际关系站在公正的角度上讲,你们做得没错。
    没多久,有人匿名举报陆氏逃税。
    第63章 05 Winter
    陆氏逃税,已经是相距八年的往事了,估计陆博容自己都快忘了,所以被公安找上门的时候,陆博容就猜到了肯定有人故意搞陆氏。
    刚赶走了周自成,自家就出了事,陆博容当然得往他身上怀疑。只是有些疑惑,逃税这事就是周自成自己开的头,真算起来周自成也脱不了干系,这是要鱼死网破不成?
    陆博容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想方设法地补救,然而他再怎么补救,也藏不住不利证据。而且这事查到后面,不用陆博容供出周自成,就查出了最初周自成虚报数额其实是为了自己吞钱。
    八年前正好是陆氏有些动荡的时期,陆博容虚报税额多少有为了公司的意思,却没想到那个艰难的时候周自成竟然还在捞好处!
    后来缓过劲来,自然也不差这点款,按理说主动补上也就没啥大事了,但是陆氏旗下某个公司又准备上市,陆博容为了不影响上市,就把逃税的事藏住掖住了。
    陆博容这一辈子少有抱着侥幸心理的时候,这是唯一一次,还以为藏得够深了。
    判决书下来的第二天,陆惟在学校参加完了自己和郁启非的毕业典礼。
    说来也巧,两个学校的毕业典礼撞到同一天去了。
    陆惟本该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表一下感言,被他用一个户口本复印页也婉拒了,老师还挺奇怪怎么回事,一查陆博容的名字,好家伙,正在开庭呢,还以为陆惟是为了这事伤心,同情地拍拍陆惟的肩膀,曰:我相信你是个好青年,不要让上一辈的事影响你们年轻人。
    因此当天的毕业典礼陆惟就撑到了拿个奖状拍两张照,下了台就光速往Y大跑,将将赶上了Y大领导发言结束。
    他站在礼堂最后方,看见他家小郁同学一身西装上台,举手投足都有了点成熟温雅的气质,这瞬间下面响起一片起哄的呼声,可见郁启非在学校还是人气高的。
    陆惟第一次遇见他,他是个连加速度公式都背不出来的小孩,再遇的时候,也在为一道圆锥曲线苦思冥想,那时候的老师同学哪能想到,有一天郁启非也能成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呢。
    陆惟想着想着就笑了,再没有比他家小郁还好的人了。
    典礼结束,他们便在校园里逛了逛。
    我看到新闻了。郁启非说,最后判了缓刑。
    这也不是很意外。陆惟平静地说。
    郁启非:你还要在陆氏待一段时间,你会怕跟他见面吗?
    陆惟:没什么好怕的,我还准备去找他呢。
    郁启非不解:嗯?
    陆惟:董事会施压,要求他把CEO的位置让出来,陆博容答应了。
    ***
    陆博容争取了四年缓刑,他偷税虽然数额大了点,但是比例不算高,因此没被判为重大,加上时间久远,之后该补的款项加倍补了,算是悔过态度良好。陆博容的律师更是业内金牌,这个缓刑争取得不算太难。
    陆惟在陆家别墅见到陆博容的时候,他的头发竟然有几撮染上了灰白,他刚开完视频会议,当时陆惟在车上,视频里的他消沉地说着致歉词,董事会追问集团以后的事情,他也只是说之后再由助理代他传达意见,看起来暂时不打算在集团露面了。
    陆惟知道,陆博容是在为他精心塑造多年的形象崩塌以及陆氏即将面临的糟糕局面而消沉,缓刑刑期对他的影响反而不大。
    来了。陆博容看见他和陆安回进门,淡淡说了句,赶上饭点了,吃饭吧。
    陆家桌上的饭菜难得这么清淡简洁,可能陆博容没想到他们来,只让保姆炒了两菜一汤,不过桌上的三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吃饭,两个菜都显得多了。
    陆博容看着对面的小儿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印象中的陆安回只有两个样子,一个是乖巧机灵,一个是阴郁怯懦。
    而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这几年他的确很少关注这个小儿子,丢给陆惟以后几乎没有过问,以至于他差点都忘了这个小儿子也是看游街的时候骑在他脖子上过的,是他真正倾注过全部期望和心血的孩子。
    此时此刻,他倒有种对面两个小辈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的错觉。
    平和的一顿饭吃过,陆博容开门见山:你们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他可不觉得这两人纯粹是来探望他的,他们对他的感情可没那么深厚。
    陆惟说:其他董事要你让出一部分股权用以弥补企业的损失。
    陆博容:我没答应。
    陆惟:是,但是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你卸任CEO,其实是在法庭上就宣读过的,是用以表现悔过,争取缓刑更顺利的一个加分手段,他们一定会再跟你开口。
    更何况,集团各公司现在股价下跌,周自成造下的局面还没彻底缓解,又遇到这事,集团恐怕又要重蹈八年前的覆辙,偏偏这时候,你卸任了。
    陆博容眼皮跳了跳:你想说什么。
    陆惟: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接下来的打算。我会堵住股东们的嘴,争上CEO的位置,尽量稳住集团的情况,集团依旧掌握在陆家人手中,你觉得呢?
    陆博容:你想让我帮你?
    不。陆惟很坚定,你帮不帮不是必要的,我只是希望你既然都打算隐匿了,那就不要随意插手。
    看来我没进监狱,你很失望。陆博容盯着他。
    陆惟并未接他的话:没人舍得自己奋斗一辈子打下来的家业,反正你当初找到我,也只是为了不让陆氏落到异姓人手中不是吗?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少年:安回,有话说吗?
    陆安回看着陆博容,说:保重身体。
    这本该是句贴心的话,然而陆博容却听出了语气中的疏离和客套,这不像是在对一个亲人嘱咐,倒像是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合作伙伴,冷冰冰地完成一个此时应有的社交用语。
    他们坐得那么近,连户口本上都只隔着一页纸,却有这么远的距离。
    陆惟走之前,陆博容又叫住了他: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你跟我说,你要是继承了我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弄垮我这次的事,是你举报的吗?
    陆惟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这个重要吗?
    不重要,因为陆博容别无选择。陆惟说对了,陆家的人来继承陆氏这一点对陆博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然而此时此刻他基本已经得到了答案,心里满是郁愤,想要给这胆敢逆反到天上的小子一点教训,不想让他得逞。
    此时甚至连跟陆惟走得近的陆安回都被他厌恶了起来。
    他不由得想起了陆沛兴,那也不是一个好种,而且陆沛兴被送走的时候,跟他闹得不太愉快。
    如果这时陆博容能冷静下来想一想,便明白陆氏宁可交到陆惟手上都不能给陆沛兴祸害,但这一刻愤怒大破天,他想不了那么多,一心让钱助理帮他把人带回来。
    几天后,陆沛兴重回这栋别墅,他顶着一副知错悔悟的态度兢兢业业在陆博容面前忍耐了大半个月,听到了陆惟接任陆氏集团CEO的消息。
    陆沛兴在陆博容面前愤愤不平:出了事他也没来看您,就惦记公司里那些利益,现在还不知出了什么手段当上CEO,他有这种手段,不知道是谋划了多久等等,没准就是他举报的呢。
    陆沛兴当然不是真情实感,他巴不得陆博容坐牢呢,只是此时为了陆博容手里的股份不得不低头。陆博容让钱颢叫他过来的时候不够冷静,声称宁愿把股份全给陆沛兴,钱颢也不确定他是认真还是说笑的,但是被陆沛兴拒绝的时候,还是把这些话说了。
    陆沛兴这段时间发现陆博容已经开始敌视陆惟了,虽然其中的原因不太清楚,但这也让他对陆博容的气话信以为真。
    而此时,陆博容却说:我提议任命的。
    陆惟当然也有自己当上CEO的办法,但他毕竟年轻、资历少、股份也少,这个过程肯定很艰辛,但陆氏现在一天都等不得,陆博容更不想让其他股东来培养自己的势力,万一这时候给他们机会了,以后陆氏彻底失去了最大股东的身份怎么办?
    所以陆博容出面用自己手里的股份做筹码给董事会施压,加上陆惟自己的准备郁氏趁着陆氏股价低进行了大量收购,成为了股份占比较高的股东,加上存在陆博容那里的属于陆安回那部分的股份也被端上了明面,这两方都支持他,使得陆惟这一方本身占得股份加起来就足够他掌握很大的话语权了。
    再加上陆博容也给了提议,优势一下子特别明显,于是一帮股东也就同意了让陆惟上任。
    可是乍一听到那句话的陆沛兴却想不清楚这里头的因果,只觉得震惊无比:你你不是恨他了吗?
    陆博容被戳到了痛处,不愿就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没好气地道:我是恨他,可他还得是我继承人。
    这话藏着浓浓的愤怒、无奈与讽刺,且不是针对身边人,而是针对陆惟的,可陆沛兴此时只记住了话,忽略了话语间透露的感情。
    那你说要把全部股份给我
    陆博容知道陆沛兴肯定也是为了股份才回来的,但听他亲口提出来,陆博容当然不高兴,皱着眉说:开什么玩笑。也懒得解释,径自上楼去了。
    玩笑。陆沛兴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这两个字。
    最后一回的期望被碾碎,还是陆博容先给了他一些保证,又说这是个玩笑。
    陆沛兴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得疯狂起来。
    几日后的下午,陆惟开完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董事会,正口干舌燥的时候,接到了钱颢的电话。
    陆博容被人投毒,进了医院。
    第64章 06 Winter
    当一个人瘫在床上,他往日的那些运筹帷幄叱咤风云时留下来的痕迹,都会在他身上渐渐褪色,你看着他,想不出他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回想记忆里的人,也没法跟这个躺在床上脾气暴躁的人联系到一起。
    最后连那点风光也将消失,只留下一些面目可憎的过往。毕竟记仇总是比记好容易。
    陆安回眼神有些冷漠地看着床上的人,觉得随便换一个人这样痛苦地成了个废人,他都要惋惜同情一番,偏偏对着这个是他父亲的人,他同情不起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双腿被废心理障碍的时候,陆博容是怎么对他的。
    他倒也不至于学着陆博容的丧心病狂全部报复回去,甚至还做到了行为上的孝顺,每天推着轮椅亲自送汤,探望,有时候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守床,好让忙活了很久的护工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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