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问道[修仙](重生)——燕十六(17)
他有些复杂地招了招手,离渊便跌跌撞撞向他行来,修长瘦削的身体上只披着一件松散的外衣,此时腰带已经掉落,露出了大半身体,然而那人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屈辱,没有不甘。
离渊顺从地跪在他的身前,神色沉默臣服,眼中却是全然的戾气和对杀戮的渴望。
这是一个魔器器灵所应有的模样。
明明一切都已经按他的想法发展,魔尊面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
他蹲下身,将离渊的衣物拉好,想了想,又找出一套完整的衣物让他穿戴整齐,才道:跟紧我。
离渊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言不语,神色麻木,犹如傀儡。
他的意识已经隐没在躯体之中,一切依靠被血煞之气侵染的身体本能活动。这具身体会顺从的服从魔尊任何指令,如同真正被炼神化魔。
而他的所有精神,则专注于体悟灰白印记上的道则,默默积蓄着反抗的力量,对外界再不过问。
这一回,魔尊应当满意了吧。
第30章
寒玉池。
袅袅热气升腾而起,清澈的池水倒映着天上皎皎圆月,形成一个模糊的虚影。
水波微漾,细微的波纹一圈圈散开。
魔尊背靠着冰凉的寒玉池壁,任由炙热的泉水浸泡周身,身边传来的血腥之气久久不曾消散,沉寂许久的心此刻却有一丝紊乱滋生。
他侧头看去,离渊正闭目靠在他的身上休憩,那清冷的眉眼低垂,纤长睫羽在面部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月色洒落在他苍白无暇的肌肤上,有一种几近透明的虚幻。
漆黑如墨的长发在水面上漂浮,如同铺开的精致绸缎,有水珠沿着他的脸颊向下滴落,落在向内凹陷的肩窝上,缱绻地不肯离去。
魔尊呼吸一窒,用拇指将离渊肩窝上的水珠揩去,然后环住他的身体,让他更加靠近,却没有如同以往般强行拉拽,而是下意识放轻了力度。
离渊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变更姿势,从靠在他身侧变成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浓密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离渊有些缓慢地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眸子冶艳而诡异,生生破坏了他容貌中那种清冷如同谪仙的美感。
他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映照着魔尊一个人的身影,但又仿佛任何东西都没有落在他的眼中,犹如一个失去生机的傀儡。
离渊身上氤氲着淡淡的魔气,缠绕在眼角眉梢,透出阴冷的鬼魅,这本是魔尊最熟悉的气息,但落在离渊身上,却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离渊跟在他身边这许多年,魔尊心底却仍旧记得初遇这人时的模样。
一袭白衣不染尘埃,纵使染血坠落于地,仍旧高不可攀如隔云端。
他三年前在离渊身上落下封禁之时,其实有过犹豫是否真的要把这个人彻底摧毁?
但犹豫只一瞬,数千年来对天道不公的怨恨盖过了所有,让他只能发泄在这个受尽天道宠爱的人身上。
于是离渊,成了他手下的牺牲品。
不过一把魔剑而已,又有何值得在乎的。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只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在这人记忆全失之后,却仍旧下意识抗拒着他时,他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怒意,数千年来求而不得的痛苦刹那间回荡心底。
明明他所有情绪都早已沉寂于心,却总是在频频因为这个人而再度忆起,那汹涌的情绪变本加厉袭来,犹如冥冥中不可知的牵引。
他厌恶这样的变数,于是他亲自下手,将这个人驯服成另外的模样。
可是为何如今却更为烦躁了呢?
他心中积郁,手中的力度不觉大了些许。
离渊忽然在他怀中蹭了蹭。
魔尊回过神来,便见那人抬眼看着他,眼中带着纯粹的茫然和疑惑,主人。
清冷的音色透着微微的沙哑,语气像是陈述,内容却像撒娇,他说:我疼
魔尊心中一跳,立时放松了力道,面色复杂。
以前离渊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即便在最黑暗和痛苦的时刻,他也只是默默将痛苦咽下,从来不会发出示弱的求饶,只有在被他折腾地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在嘴边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亦或一声低低的、被闷在喉咙里的呜咽,脆弱又倔强。
是真的不同了。直到这时,魔尊才终于确认,这人是真的已经炼神化魔。
他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这人一直在顽强地抗拒着煞气侵袭,只是境界原本就十分接近,此前被他塞了一颗血魂珠之后现在又在血池浸泡了许久,恐怕真的已经
心中似乎落下一声叹息。
他伸手抚摸着离渊的脸颊,让那处浮起一丝血色,又向下移动,将他浅淡的薄唇按压的嫣红。离渊的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看上去似有了一丝生气。
只是眼神依旧空洞无物。
魔尊只好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一手环着他瘦削坚韧的腰,另一只手着抚摸着他那湿漉漉的长发,却又想到这人再也不会露出那种压抑情绪,敢怒不敢言的神情了,不免感到一丝无趣。
他开始思索起自己变得如此奇怪的原因。
其实他之前早就料到,要取得黄泉之中的东西,离渊身上的封禁必然会被破解。
他期待着看到一个鲜活的他,后来离渊回来之后的确是鲜活许多了,与他之间的隔阂却也愈发深重。即使离渊拼命掩饰,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以前并不在乎两人是否有隔阂,他只要他身体上对他臣服。只是现在他却发现,他想要的更多了。他想要离渊全心全意地看着他,在乎他,不仅是服从他的命令,而是真心实意将他摆在心尖上。
这种莫名的*不停壮大。
是的,他想要彻底得到他。
只是炼神化魔之后,这种彻底得到的可能便已经化为了虚无,一个已经没有心的玩偶,又怎么会全心全意在乎他呢?
这应该便是他烦躁的原因吧。魔尊想。
不是的
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个反驳的声音。
魔尊不欲再深想下去,转身将离渊压在了寒玉池壁上,俯身再度将他狠狠侵占。模糊的水汽渐渐模糊了两人的身形,急促的喘息低低响起,离渊主动迎合着魔尊,眼泪从眼眶中淌落。
魔尊不经意间突然摸到满手冰凉泪水,将他翻过身来看到满脸未干的泪痕,心底顿时暗骂一声,觉得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掌控。
他匆匆结束一切,把离渊整个人收拾干净,抱回到其平时所居住的偏殿中,动作轻柔地将人放下,有些急切地想要离去,却听到那人一声呜咽。
他离开的步子又收了回去。转身便看到离渊正直直凝视着他,血色眼眸妖异得惊人,已完全被血煞之气侵蚀,满是赤果的渴求之色,断断续续地说道:主人,我想要血唔
渴望鲜血和杀戮,是所有魔器器灵共有的特性。
离渊以前压制得太好,以至于魔尊从未想过,他竟也会如此渴求着杀戮的浇灌。
魔尊犹豫片刻,走上前去,将他按入怀中安抚。
离渊的眼神愈发狂乱,他乖乖缩在魔尊怀里,指尖轻车熟路般在手腕处一划,浓稠的鲜血混杂着魔气流出。
他低头舔舐着手腕的伤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
魔尊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突然想起来,离渊身为魔剑,又被他时刻逼迫着炼神化魔,恐怕早就已经一直在被血煞之气折磨着神智,而他却长期将其囚禁于魔宫之中,恐怕其杀戮的*一直没有得到缓解。
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继续死撑,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像今日一般伤害自己。
魔尊妖异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连他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一把将离渊的手拉开,道:够了。
离渊抬头看他,下意识道:抱歉,主人尽管他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清楚,但身体本能告诉他,魔尊因他生气,他便需要认错。
魔尊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止住他的话语,道:过来。
他划破指尖,一丝蕴藏着惊人气息的血液渗出。
离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顺从地凑过去舔舐着魔尊的指尖,将缓缓流出的鲜血舔舐干净。
温热的舌尖像是一根羽毛般轻轻撩在了魔尊心上,明明是如此旖旎的场景,他现在却完全生不出什么欲念,只觉满心的烦躁。
他的血是极其珍贵之物,沉浸了数千年力量沉淀,为了一把魔剑如此贡献出来其实并不值得。只是,再看着离渊因杀戮的*无法满足而伤害自己时,他心中却压抑至极,放点血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离渊气息渐渐平复下来,血液中蕴藏的精纯力量极大地平复了他心底的杀戮*。
只是,明明是自己渴求不已的东西,他的动作却仍旧是小心翼翼极为克制的,眼睛时不时便要抬起望一望魔尊的表情,见其默许,才会将动作继续下去。
魔尊看着他犹豫的动作,不知为何更加烦躁了。他干脆将离渊抱到自己膝上,对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唇,就这样深深吻了下去。
离渊口中还带着血液的铁锈味,然而亲吻着那柔软的唇瓣,魔尊心底的烦躁却悄然降下了许多,他吻得愈发深入,许久才将人放开。
他听到离渊急促的喘息声,脸上浮起动人的血色,心情浮起一丝愉悦。
但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那双空洞的双眼后,良好的心情便骤然停滞。
为什么会这样?
魔尊眼中露出一丝压抑的痛苦,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将离渊化为长剑,扣在剑鞘之内,眼不见心不烦。
但思及离渊在剑鞘内会遭受噬心炼魂阵的折磨,他又将阵法关闭,然后才带着长剑匆匆离开。
他必须要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离渊处在剑鞘世界之中,意识聚集在那处灰白印记旁,被其逸散的气息护持着。他现在完全依靠着身体本能活动,意识无法从内府出去,否则便会完全被血煞之气侵染,彻底炼神化魔。
但他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究竟被做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像傀儡一般被魔尊摆弄,心中无波无澜,甚至于漠然,仿佛那已不是他的身体。
他全心投入到对灰白印记的感悟之中,他有预感,很快,他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若能逃出生天
他冷淡地想。
他必会让魔尊付出代价。
第31章
静室之内,魔尊盘坐于聚魔法阵之中,膝上放置着一柄魔剑。他伸出指尖,一寸一寸轻抚过手中长剑,俊美面容上神情漠然,眼底却似有暗流汹涌。
剑刃锋锐,泛着妖异凛冽的寒芒,剑身上则镌刻着精细繁复的纹路,似乎暗含天地至理,纯然浓郁的杀戮之气氤氲在魔器周围,邪恶而危险。
这的确是一件绝世魔器,任这世上哪一个炼器大师见了,都要赞叹不已。恐怕在下界之中,再找不到第二件能与此剑媲美的魔器了。
魔尊本应对此极为满意。
他寻觅了上千年,凑齐无数灵珍,最后还献祭上一个先天道体,方才炼出这么一把能够承载他所有力量,甚至可以抗衡天道的兵器来。
但当他的手一次又一次轻抚过长剑,却再感受不到其中涌动的压抑的情绪,唯有一片冰冷渗人的杀气传来时,却感到不适甚至于不悦起来。
魔尊拭剑动作一顿,修长的手微微收紧,旋即又放轻了力度。剑刃割破掌心,鲜红血液自指缝中滑落,沾染到剑身之上,然后慢慢深入其中。
魔剑剑身轻轻颤动了两下,向他散发出亲近的意味,似乎在渴求更多。
他垂眸看着手中长剑,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片刻后沉默地拿起身侧的剑鞘,缓缓将长剑扣回其中,随后起身走出静室,望向远方月明。
凄冷的月色洒落在这座森寒的宫殿之中,一切建筑都沉寂无声,蕴着岁月沉淀的孤冷,就如同他一样,数千年来,一直孤身一人。
他想要的,和得不到的,总是交织在一起,宛如既定的宿命。
魔尊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催动起魔道炼神之法来。汹涌的魔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为阴冷的魔息汇入体内,安抚着躁动的心神。
距离那一天的到来已越来越近了。
他本不该再为其他琐事耗费心神,离渊于他而言,本来不过一把祭炼完成的魔剑,一个用以对抗天道的道具,亦或者救活那人的契机。
他不能、也不应该产生方才那般软弱的情绪。
他所要做的事情,绝不容许他有一丝后悔,无论代价如何,只能不断前行,唯有如此,方可为那人挣得一线生机。
他强自将心底生出的不安压下,重复着告诉自己不能后悔,直至心底恢复往日般漠然的心境。
黎忱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子。为了再见那个人一次,他连生命都可不顾,又何须在乎其他东西?
想罢,魔尊心中再无犹豫。
他将思绪收回,便觉察到一抹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转身一袭艳丽至极的红衣映入眼帘。
黎忱?他平静道,你来做什么?
黎忱轻笑道:莫非无事便不可来扰你么?亲爱的顾师兄。他目光落在魔尊手中长剑上,面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调笑道:怎么,打搅到你和你那魔剑亲近了?
不过,对着一把冷冰冰的魔剑,又有什么趣味,还是恢复人形的时候有趣得多。
魔尊心中不喜黎忱这轻佻的口吻,直接开口问道:他身上的伤,是你治好的?
黎忱道:你看这偌大魔宫,除了你我之外,还有第三个能为他疗伤的大乘期修士么?
魔尊皱眉道:为什么?据他所知,自己这师弟可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之人。
闻言,黎忱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看在他是个美人儿的份上。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而艳丽,只是话又说回来,看着这等美人被你糟蹋,我着实心疼得紧,师兄若是不上心,不如将他让给我,我自会想方设法好好宠爱。
异想天开,魔尊打断他,低沉道:这是我的魔剑。他在我的上面咬字极重,沉默片刻,又道,况且,你明知道他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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