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魔问道[修仙](重生)——燕十六(3)
这座宫殿幽冷而死寂,仿佛没有其他活物存在,笼罩宫殿的阵法环环相扣,繁复至极,以他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他需要一个离开宫殿,现于人前的机会,唯有如此,方可有一线希望。
而魔尊似乎已料定了他的心思,提出这般羞辱践踏他的条件
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魔尊微笑道。
不。姬临川闭上双眼,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唯有此事,绝无可能。
魔尊笑意收敛,冷冷盯着他,突然叹道:你总是如此明知反抗无用,却总是要我强行命令你,这可不好呐。
完事过后,姬临川被其随意扔在寒玉池中。
滚烫的温泉水将身上的青紫伤痕浸没,引发火辣辣的刺痛。尤其身后那处被人着重凌虐之地,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混杂着白浊在水中散开。他的双腿酸软,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之地,只得扶着池壁缓慢调整姿势,闭上眼睛低低喘息。
口中还残留着膻腥味道,姬临川只觉胃部翻涌,突然侧过头干呕几声,伸手捂住眼睛,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内心对魔尊的恨意已升至极点,不仅恨魔尊,恨将他推入此境的小师弟,更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他用力深呼吸几次,方才慢慢平息了沸腾心绪。
并非是不恨了,而是这恨意已被深深印刻在神魂深处,此生再不能忘。
就这样静默在温泉中许久,姬临川才恢复了些微体力,伸手开始擦拭着这一身不堪的痕迹。他用力之大几乎骨节泛白,落在伤口上更是极其疼痛,他却眼也不眨,只一遍又一遍擦拭身体。
但轮到清理被魔尊揉躏得红肿不堪那处时,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其实这本用一个清洁术法便可解决,魔尊却非逼着他亲自动手,不过是想借机羞辱他罢了。
折腾许久,才算清理干净。
他收回手,无力靠坐在寒玉池边,再不想动弹分毫。
不知泡了多久,直觉魔尊可能已等得不耐烦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却突然想起,魔尊并未给他准备衣物。
不,不是没有准备,而是压根儿就没打算准备。他回想起被困在魔宫这数年,自己在魔尊面前,竟都是壹丝不挂、毫无尊严可言的。
魔尊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在魔尊眼里,他可能是一件物品,亦或一个用以泄欲的玩物,而唯独不是一个能与其平等对话的人。
姬临川身体有些发冷,而他的心却也仿佛坠入了冰窟,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冷寂。他低头站于水中,凄冷的月色落在苍白身体上,显出近乎虚幻的透明,墨色长发蜿蜒身后,水珠顺着背脊流淌,落入水中。
突然,神魂禁制被触碰,识海中传来魔尊辨不清喜怒的声音。
怎么洗了这般久,嗯?
姬临川面上露出一丝屈辱,半晌才传去意念:我需要一套衣物。
魔尊似是沉默了一下,才似笑非笑回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为了这等小事。
姬临川沉默不语,手却已渐渐握紧。
作为魔剑,本就不需这等外物,三年了,莫非你仍不习惯么?魔尊淡淡道。
姬临川心中陡然怒火升腾。魔尊说的倒是轻巧,这叫他如何习惯?诚然,魔尊从未当他是人看待,但是他却也从未接受过被人强加的魔器身份!
正当他强忍怒意,准备再度请求时,魔尊的神念却再度传来:罢了,毕竟允你一个为人的身份,满足这些许要求也无不可。
说罢,空间便被撕裂开来,其中落下一物。
接好了,然后速来见我。
姬临川下意识接住,低头却发现并非衣物,而是那把魔尊专门为他祭炼的剑鞘。
魔尊予他此物究竟何意?
他握着剑鞘,差点忍不住将其扔进水里。
然而下一刻,这剑鞘便散发出幽幽亮光,随后化作一套黑底红纹、散发着淡淡魔气的衣物穿在了他身上。
姬临川神魂蓦然战栗,剑鞘上的噬心炼魂阵已然再次将他锁定,只消魔尊一个念头,便可给予他以无尽炼魂之苦。
他试图解开这衣袍,却发现完全无法做到,甚至念头刚刚升起,便有阵法发动,强行禁锢他的动作。如此一来,这衣袍便唯有魔尊方可脱下。
当真是好手段,好算计,便是这时,也不忘给他再设下一个禁制。
姬临川冷冷地想着,眼底愈发冰寒。
终有一天,他会将魔尊所给予他的一切,一一奉还。
魔宫主殿。
魔尊慵懒地坐在高座之上,周身魔气森然,气场深不可测。
立于下首的三人额角不约而同流下冷汗。
他们分别来自魔域三大宗门,皆是门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在魔尊面前却战战兢兢如同蝼蚁,唯恐惹其不快,心中猜测魔尊唤他们前来的目的。
这三人中有一妖娆女子,轻纱缥缈,胴体曼妙,美艳脸庞精致绝伦,乃魔域赫赫有名的妙舟仙子。
这妙舟仙子乃极乐仙宗的副宗主,修为已至渡劫期,不知被多少修士所倾倒恋慕,然而妙舟仙子向来高傲自矜,并不如其他魔道女修般放浪不堪,但此时见了魔尊,却是粉面微红,对这世间一等一的强大修士动心不已。
魔门女子向来不拘礼节,因而尽管心存忌惮,妙舟仙子仍是上前一步,微笑着问道:奴家这厢有礼了,敢问魔尊此次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妙舟仙子一双美目秋水横波,直直凝望过来,其中充满了爱慕崇敬之意,更衬着那张妖娆粉面如盛开荼靡动人至极,怕是这世间男子看了,没有哪个会不动心的。
然而魔尊却是个例外。
他只懒懒地在妙舟仙子脸上扫过,却没有停留哪怕一秒,声音亦是淡淡:不过给尔等引介一人罢了,静候便是。另外,不想就此殒命,最好把你的极乐无极大法收起来。
妙舟仙子口中突然闷哼一声溢出鲜血,显然已被魔尊隔空重击以示警醒。她暗忖失策,见满腔情意已被无视彻底,只好万分不愿地退了下去。
旁边围观二人心底嗤笑妙舟仙子鲁莽做派,实在是毫无头脑愚蠢至极,谁人不知魔尊冷血无情喜怒不定,在他面前做小动作无疑于自寻死路。
嗤笑过后,却又对魔尊口中那人感到好奇,疑惑究竟是何等人物,才值得让魔尊亲自传讯命令三宗来人,只为引介其身份?
但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长发如墨,眉目清冷,神情冷淡的青年道修自殿外缓步走进来。
他一身气质如仙临尘,缥缈空寂,似山间冷月,寒天飞雪,偏生却身着黑衣,衣摆上还绣着妖异诡谲的血色暗纹,周身魔气虽淡,却不容忽视。
两种不同气质交织,矛盾至极,却也惊艳至极。
妙舟仙子怔愣片刻后回过神来,蹙眉细细看了好几遍这青年道修的脸,方才惊讶地吐出一个名字:姬临川?!
第5章
也怪不得妙舟仙子这般惊讶。
姬临川虽是小辈,修行岁月甚至不足百年,但在许多大能修士眼里,却是个鼎鼎大名的角色。
不单是因为其妖孽资质和修炼速度令人忌惮,更是因为星罗仙门曾作出的那则轰动天下的批命千年之内必成仙,世间修士无可撄其锋芒者。
星罗仙门的话在很多时候便代表了那冥冥中的命数。纵使许多修士势要将如此妖孽扼杀在摇篮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然而姬临川却缕缕逢凶化吉,修为更是因此一日千里。
他容貌清俊,气质超然,不知多少人为其绝代风姿折服,甚至暗暗倾慕于心,姬临川之名,很快传遍修真界,可谓天命眷顾,气运盛极。
如此百年不到,大部分为难他的人便已心生怯意,转而想要拉拢交好,妙舟仙子也是其一。然而姬临川性情冷淡,全然缺少了常人应有的七情六欲,对诸多讨好视而不见,妙舟仙子无法,也只得无奈放弃。
一晃数年,此前还传出姬临川陨落的消息,妙舟仙子却是不信。堂堂天命之子,哪有什么陨落之危?十有八氿是困在某个秘境中遇到机缘了罢。
但不料事情似乎非她所想,再见面时,竟是在魔宫之中。而且看姬临川的模样,分明已然入魔但一个被断定成仙的天之骄子,又怎会入魔呢?
然而更惊讶的事还在继续。
只见魔尊嘴角微勾,招了招手。姬临川似是犹豫了片刻,才慢慢走上前去,在魔尊面前跪了下来。
那面容清冷的青年道修就那样跪伏在魔尊膝上,乌发垂落,看不清神情。而魔尊则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动作温柔缱绻,不似情人之间的调情,却更像是主人在抚摸着自己的宠物。
妙舟仙子不禁恍神莫非魔尊这次想引介之人,便是眼前这似已被驯服的道修天才?
想想也便释然。这世间,或许也只有魔尊这等人物,方可违逆天命,把这气运极强的天才傲骨折断,化作身下娈宠,尽情享用。
但魔尊接下来的话语却令她感到有些意外。
诚如此前所言,吾今日唤诸位前来,是想给尔等引介一人。魔尊满意地感受到姬临川的身体微僵,继续道:此子自愿背弃宗门入我门下,所有前尘往事一并勾销,此后便是吾座下唯一真传弟子,离渊。
魔尊禁锢住姬临川骤然颤抖起来的身体,冰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三人:诸位可有话说?
妙舟仙子等人已然目瞪口呆,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恭贺魔尊喜获良徒,姬离渊既为魔尊座下弟子,辈分崇高,理应是魔域三宗真传弟子之首。我等这便去传递消息昭告魔域,不知魔尊可还有其它吩咐?
魔尊见目的达成,便拂袖道:且去罢。
待其余人等消失,魔尊才解开在姬临川身上所下禁制,俯身在其耳边道:满意我为你准备的新身份么?我的魔剑。
姬临川挣扎颤抖的身体已慢慢平息,他侧头凝视魔尊眼睛,眼中尽是冰冷杀意,设计我众叛亲离,名姓无存,吾主似乎很是高兴?
魔尊低笑道:这世间可没有值得我去设计的人。所有我想要的,终会变成事实。
姬临川道:是么?那您最好现在就把我杀了,否则万事流转,我却是永远不会遂您所愿的。
魔尊抚上他的长发,道:我怎舍得?他的声音很是温柔,说出的话却带着暧昧意味,能用又能屮的兵器,这世间可就仅此一把,我的离渊。
姬临川不说话了,面色却是隐隐发白,厌恶之色无法掩饰,胃部隐隐翻腾。
魔尊却继续调笑道:如今你我在外已是师徒身份,不若叫我一声师尊听听?
姬临川冷声道:休想!
他的师尊从始至终都是上玄仙宗清霄峰主道衍真君,而非魔尊这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仇人!
只是,不知师尊出关之后,见他这不孝徒儿居然叛门而去,会是何种感受,即便是魔尊强迫在先,归根到底,也是他修为不足,才被算计至此等境地。
思及此,他的眼神微微黯淡。
明知道不可反抗,却依旧执意而为,魔尊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乖顺了许多,未曾想仍是这执拗性子,当真是本性难移,自找罪受。
姬临川闭上眼睛,漠然道:纵被折磨神魂躯体,受损亦不过皮囊表象,若违背本心臣服于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愚不可及。
魔尊看着他那一副全然不顾的模样,开口嘲讽道:我看你坚持的,也尽是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你以为你那师尊见你叛门入魔,会是什么反应?即便你将一切缘由解释清楚,事情真相亦大白于天下,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也绝容不下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回到上玄仙宗,做回以前那个光风霁月的道修天才不成?他慢条斯理,温柔又残酷地说着,不可能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魔尊话语字字诛心。
姬临川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指甲亦深深陷入掌心。
况且现在有又有什么不好?你在上玄仙宗是万人敬仰的首席大师兄,到了我这魔域,也是当之无愧的真传弟子之首,同样身份尊贵,受人钦羡。魔尊顿了顿,在说到师兄二字时,不知为何声音有些飘忽,突然之间就带上了一丝委屈,我这般厚待于你,你怎么就学不会领情呢?
我从不在乎这些。姬临川睁开眼睛,一双狭长的眼眸清冷而静寂,好似万事万物皆无法留下痕迹,唯有那苍茫而不可捉摸的天道,似亘古般倒映其中。
我一生所求,无关富贵荣华,无关爱恨悲喜,唯道之一字,心所向之,纵死无悔。吾主滞留下界久矣,想必是沉溺于红尘声色,早早弃了当初的求道之心,才会对我说出这般荒谬话语来。
魔尊看着他那双清冷到极致却也透彻到了极致的眼眸,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言语。
姬临川说罢,亦不再看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魔尊脸上那冰冷嘲讽之意渐渐退去,妖异俊美的脸再度面无表情。他眼中一片漆黑暗沉,好似已沉寂了久远岁月,沉寂到不见波澜,然而这平静的眼眸深处,却似藏有无尽执念,兀自翻涌不休。
他看着姬临川,却似是透过他,看向遥远岁月中那人。同样清冷淡漠,天资绝伦,却独独在面对他时,流露出不动声色的温柔。
但所有一切,其实皆是虚妄。
他原以为那人的淡漠不过是不善言辞,温柔则是外冷内热的流露,却不曾想淡漠是假,温柔亦是假,什么外冷内热通通狗屁,唯有决然无情才是真!
于那人而言,这世间无可留恋之物,无可挂念之人,所谓尊敬师长、爱护同辈,都不过是俗世所强加于他的责任,那人唯一心心念念、日夜求索之物,便只有
好一个一心求道,魔尊慢慢地,一字一顿开口,眼中仿佛有恐怖凶兽挣脱牢笼,在人前显露其狰狞獠牙,一心求道,呵
魔尊狠狠捏住姬临川的下巴,触动噬心炼魂阵的禁制,迫他冷淡的脸上露出痛苦神情,怒极而笑道:好,当真是好极了。
神魂灼烧的痛楚让姬临川的身体痉挛颤抖不止,他却仍断续回道:自然是好极了。吾辈修士,当诚求道之心,以征修道之途反观您,竟因欲望沉沦俗世,实在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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