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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榜秀才(GL)——七月岸(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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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尚书果真是老糊涂了,这天下不姓周也不姓云,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太后心系百姓便是心怀天下,如今万民所向,便是天下择主,太后如何不能当得?李锱冷哼一声,仿佛并不把云奉放在眼里。
    只在低头的瞬间,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同朝为官,两人都是肱骨之臣,有些时候不需要多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只要对方说出话来,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应对,或者说该怎么配合。
    一派胡言,老夫不管你诸多诡辩,奉女子为帝,荒谬至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唐。
    云奉似是气急,看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殿前失仪,扑过去踹李锱几脚才解恨。
    李锱转过身来,依旧不慌不忙,倏尔他脸上扬起一抹冷笑:云尚书似乎忘了,先帝在位时就改了祖制,允许女子为官,而且,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应天下之所求,太后监国以来,勤勉朝政,治国有方,如今称帝乃是为了万民福祉,乃是应万民所求,不是你这等为了一己私名,罔顾百姓的迂腐不化之辈就能随便反对的。
    你说破天老夫也不会答应,太后若还认我这个爹,就不要理会这些荒唐言。云奉被反驳的无话可说,转而以孝字压人。
    李锱没有再反驳,满朝大臣似是被他这种无赖之举所惊住了一样,一时间无人说话。
    寂静的朝堂上,云凇看着众人,良久无言,事情在这种滑稽的反转之下变成了死局,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依旧静静地等待着,似乎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臣有本奏,臣弹劾户部尚书云奉不顾尊卑、以下犯上,公私不分,公然在朝堂上拿家事来挟持国事。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江三言站了出来。
    继续讲。云凇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乎终于等到了一般,眉眼间的寒意都淡了几分。
    天地君亲师,亲在君后,君臣父子,臣拜君乃是臣子之礼,太后若尊云尚书也是回以家礼,眼下在朝堂之上,论国之大事,云尚书却以家来论国,如此蔑视皇权、冒犯君威、当以重罪论处。
    铮没有任何声音,群臣脑海中却都被拉响了一声琴弦,疾而有力,提起了所有的心脏。
    江三言面不改色的站着,仿佛方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一脸的风轻云淡,如果忽略云奉发抖的脊背和太后面沉如水的脸色的话。
    退朝。无言中云凇打破了这个僵局,拂袖而去。
    云奉终于也跪道在了金銮殿上,却没有人敢去说话,只有李锱对着江三言留下一句听不出意味的孺子可教。
    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没有人去拦,便迅速地传遍朝野,就像背后有什么推力一样,把李锱贺云奉的针锋相对以及江三言的弹劾推到了众人面前。
    后日上朝,就传来云奉知罪,自请告老还乡的消息。原本就极少的反对只言就像是落在湖面上的石子,溅起两点水花,便没了动静,没有搅动平静的湖水。
    新年刚过,百钺二十八年太后云凇称帝,天下大赦,第一位女帝名留百钺国史。云凇没有改国号,甚至没有什么大动作,就如往常做监国太后时一样,不声不响地改变着当今天下的女子地位。
    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襄南府,育林县县学也因新年还在放假中,常墨迎了两位贵客,三人身穿便服站在县学中,围在一众学子后面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
    虽然是假期,但因着天下大赦,广开恩科,学子们自发的来到县学,纷纷向老师请教问题。如此少了在课堂上的拘束,学生的问题也相对自由了许多。
    先生以为,女子的地位提高是好事还是坏事,如今当权的乃是女帝,我等男子若入朝为官会不会因此变艰难?一名言辞比较激进的男子发问,众人静下来看向中间那位被称为先生的人。
    李铢握着手中的书,背在身后,然后语带笑意朗声道:私以为在男女地位平等的情况下,无论哪一方盲目提高都不是好事,但若是在男贵女卑的当下,必定是好事,人生而平等,无论男女应以能力、以修养、以道德来论之,而不是仅仅以性别来分高下。
    男子中就没有无能无德之辈了吗?女子就没有有才有德之辈吗?你们看,一个人有能力并不会因为他是男子或她是女子就改变,同样的,一个人生了恶念也不会因男女之别就改变。这些需要你们自己去分辨,为师就不多做赘述了。
    李铢顿了顿,给他们一些思考的时间,视线划过学生们的时候,在某一处短暂地停了停又收回来,然后接着道:如今陛下虽是女子,但推行的种种举措只是要提高女子地位,并没有打压男子之意,由此可见陛下所求乃是想让男女平等而已,至于为官自是能者居之,无关性别之分,你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众人点点头,还待问什么,就见李铢开口道:今日就到这了,你们回去好生领悟一番,为师有故人来访,大家也多日不曾休假,明日就都在家中好好修息一天。
    一句故人来访,让准备悄悄离去的人守住了脚步,见李铢走过来,江三言下意识地双手作揖,恭敬行礼道:先生,学生。
    你如今也是三品大员了,虚礼就免了吧。
    学生不敢,先生先生你认得我?江三言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她盯着李铢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钱小乔和常墨,似是要得到她们两个的确定一般。
    为师还没糊涂到不认识自己的学生,常伯伯,小乔,我们到里面坐吧。李铢扬眉,眼中笑意不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进了李铢的院子,江三言打量了一下,心中大约能领会之前钱小乔所说的自在是什么意思了。墙角错落有致地竹子,门前的几盆花,院中水缸里的两尾鱼,整齐却又不失大气的书房,简单的书画,每一处都在彰显着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整体看上去既清雅又不失庄重,就像是清俊的松柏,不理会风雨,自顾看云。她欣喜地看向钱小乔,两人对视一眼,先生没有变,依旧是从前那个博学睿智的先生。
    先生却也有了一些改变,比如从前没有,而今处处透着的那股闲情逸致,让她们方才的那一丝担忧尽数褪去。
    年前就慢慢记起来了,此处甚好,你们不必担忧。闲聊几句,李铢见她们两个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一声,她无疑是幸运的,能遇到钱小乔和江三言这般亦徒亦友,怀抱赤子之心的人。
    先生要长居于此吗?江三言想起离开京城前,李锱的叮嘱,若想起来,让她不要回京,家中一切安好,只愿吾儿活得轻松惬意。
    李铢看着面色紧张的三人,无奈地笑了笑:你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似京城有豺狼虎豹在等着我,怎么,难道不希望我去江府尹府上坐坐?
    不是,先生若想来,学生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复杂,还是先不回去为妥。江三言眨了下眼睛,保持面色镇定,一本正经地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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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铢收了笑意, 在心底无声地叹了一下:三言不必如此,为师知道你们担忧什么,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暂时没有回京的打算, 父亲那边,且让他放心,我一切都好。
    话尽于此,大家都懂了,如今小皇女不足一岁, 云凇又刚刚称帝,哪怕有可能也变成了不可能,更何况握住权力的人又如何舍得再拱手让人。
    午饭后,常墨离开, 江三言才把朝堂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一一讲来, 讲到小皇女时她顿了顿:小皇女依旧姓周,名十六, 周十六, 表字还没取。
    李铢惊讶了一下:礼部没有异议吗?下一秒她又在思考十六这个数字的含义,她们是百钺十六年在东宫初见面的,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江三言想起朝堂上的争锋, 直至现在也觉得有一点荒唐:陛下说皇女的表字让礼部议定, 她只取个名,谁再反对,她就把龙椅让给谁。
    就差直说谁反对就是造反谋逆了,也不知道云凇为什么要对这么个数字情有独钟,未来的一国之君,叫周十六, 像话吗?饶是江三言已经够想得开了,还是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新任户部尚书是哪一位?李铢没有再纠结这个名字的事,她想起右丞相眼看着就要告老还乡,原本要接任得云奉反而先一步离开,那这个补户部尚书之位的人就不简单了。
    是常县令的学生,翰林大学士褚源,当年先皇对他很是看重,朝臣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正五品到正三品的跨度有点大,但大家似乎都接受良好的样子。
    李铢沉默片刻才道:当年太上皇临终前曾召两位丞相和六部尚书觐见,这褚源算是被当作储相来培养,太上皇一生知人善用,没有看走过眼,所以先皇才会重要褚源,想来云陛下也认可他的才干,所以才如此任命吧。
    江三言是不知道这等事的,如今一想,当时除了几个有微词的新臣,一向异议颇多的老臣们确实反常的支持了。
    想必未来的两位丞相中,必有褚大人一席了。
    李铢看向江三言,面色怔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三言也很不错,如此年纪就已是三品大员了,平时若在公务上遇到不解之处,可去左相府寻我父亲答疑解惑,也算帮为师尽尽孝心,多去陪陪他。
    先生放心,我一定常去拜访。江三言点头应下,每次去和相府,李锱总要问她一些公务上的事,两个一心为公的人交流还算融洽,她也在一次次交谈中学会了很多。
    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江三言与钱小乔也不敢逗留太久,在育林县待了三日,她们就悄悄回了赐县。
    好在这一程知晓先生已无碍,她们回了京城也能放心一些,至于当今陛下,也就是云凇,江三言有着和李锱一样的顾虑,出于对上位者的忌惮,也是出于对李铢的保护,此事依旧要瞒的一丝不漏。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转眼十五年,百钺四十三年的冬天,出乎所有人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的,自右丞相告老之后一直空着的相位给了时任礼部尚书的江三言。
    其实若细心一些,太后此举也有迹可循,这么些年,这位年轻的女官,从刚开始的吏部、户部到京兆府尹,再到把六部走一遍,如今出任右丞相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这次回乡省亲的排场不同于上次的不声不响,所到之处,各府官员列队跪拜,百姓相迎。
    赐县,县令朱从闻在城门外恭迎完江三言后,望着那华贵的马车,久久回不过身来。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秀才时。
    学堂里第一次见那个女子走进来,最朴素的衣服,不施粉黛,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有着让人心悸的魔力。
    可笑自己还想把那等人物圈于家宅后院,如今他还是一个七品县令,而当年那个女子却已经是当朝宰辅,世事弄人啊。
    同一时间,京城,临近先帝的祭日,宫中如往年一样增添了几分肃穆和哀戚,因为当今圣上云凇每到这个时候便会罢朝几日,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深夜,云凇披上外袍,独自点燃火烛,临窗独坐。她怀里抱着一幅旧画像,望着夜空枯坐到天色微明。
    眼看着先帝祭日已过,朝臣上朝时却没见到云凇,只有太监总管来传话,陛下病了。
    云凇感染了风寒,除了御医和送药的宫女不见任何人,就连她的亲生女儿,皇女周十六多次求见也没能进去看自己的母亲一眼。
    三日,五日,十日,那扇宫门依旧不曾打开,一时间众臣惶惶,告老多年的云奉被群臣请进宫中,虽然生分了多年,毕竟还是父女,如大家所愿,云凇召见了。
    云奉推开门,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药味,宫女举着药碗和太医跪在床边,床上的人闭着眼睛,不过十几日的功夫,竟似被抽去了所有精神。
    云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爹爹快起来,女儿时日不多了,这些年没能在您身边尽孝,还望莫怪。云凇没有自称陛下,一声爹爹似隔了许多年,恍若当年未出阁时的亲昵和依赖。
    云奉抬起头来:陛下定会长命百岁,不过是风寒而已,吃几幅药就好了。他身后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坐到床边,可床上的人却没有配合的意思。
    都退下。云凇命众人退下,房间只剩她与爹爹两人,原本没什么神采的双眼瞬间灌满泪水,须臾那泪水又被强逼回去,她坚强了太久太久,久到不允许自己脆弱。
    凇儿听话,爹爹喂你,我们把药喝了好吗?云奉忍住喉间哽咽,像多年前一样,哄着小女儿喝药。
    床上的人红了眼眶,默默撇过头去,泪水再一次被逼退,却没有再回过头来看父亲一眼,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
    凇儿你就算为了天下为了十六。云奉说不下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已经为这天下殚精竭虑十几年,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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