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秀才(GL)——七月岸(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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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三言还是有些怕了, 不是怕如于塔一般不知所谓的人,而是怕自己身为女子入学,万一遇到迂腐之人找茬, 甚至似之前那般污蔑,若是闹到了会试上,只会带来麻烦,倒不如直接杜绝所有的可能性,不去府学一了百了。
江三言沉默片刻道:先生言之有理, 是学生的想法狭隘了。
李铢点点头,指了指地上半米见方的大木箱道:这是为师特意给你搜罗来的书,里面有历年会试题目,以及现任礼部尚书和各位侍郎的墨宝和喜恶。
会试历来由礼部主持,这些人中无论谁做主考官只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九成副考官都会从礼部抽调,你要尽量迎合他们的喜好, 倘若做不到,就须得避讳他们厌恶所不喜的。这样才能避免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后面也就没了机会参加殿试。
江三言眼眶微酸,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搜罗来这一箱书该是费了很大功夫,她何其幸也。
先生大恩,学生没齿难忘,请受我一拜。
李铢挑了挑眉,这木头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好了,我收集这些书只是举手之劳,你快去跟钱大小姐道个别, 这几日就出发吧。
一句话又让江三言红了脸,她讷讷两句没再做争辩,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两人没名没分没关系,现在已经议亲,且定下婚期,再推脱反而显得自己矫枉过正了。
书房,她将要去府学之事告知钱小乔,此去要四个月之久,纵使情分尚浅,心底也多少萦绕着丝丝不舍。
可钱小乔的表现却与自己不同,江三言看着眉目带笑,神色间没有一丝不舍的人,只觉的心里被人扎了一针,不痛却能使人无法舒坦。她握了握拳,重复道:我去府学要四个月才能回来,届时稍作休息就要赶往京城。
嗯,一路珍重。钱小乔浅浅点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讲自己也会同去京城的事,到时候再给这个人一个惊喜好了。而这段日子,她所筹谋的事也该着手布置了,江三言走了反而方便办事。
江三言噎了一下,不好意思把心里的话问出来,你这么高兴好像很希望我走的样子,一别四个月的时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若是往常,钱小乔或许能敏感地察觉到眼前这人的期待,但她此刻心中都是所筹划之事,是以只简单表示,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一路顺风。
原本还想多待几日的江三言,心底稍稍泄气,便决定第二天启程。她要振作起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儿女情长要暂且抛诸脑后才对。
翌日,江三言独自上路,钱小乔与江小丫牵手站在钱府门口,两个人笑着招手送别。她自我安慰一整晚好不容易拔掉的针,又精准地扎在了心房上,为何妹妹也这般开心?
马车渐远,钱小乔牵着江小丫的手,转身上了另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我今日就带你去打狗,你要记得,聪明人不是打了狗就算了,还要学会不沾一身腥。
钱小乔认真地看着江小丫,她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和循规蹈矩的江三言不同,有些人虽然行为恣意了些,但心里却异常传统和守旧。
而有一类人看似守规矩,心底却一点也不想墨守成规,只是差一个机会罢了,或者说只是差一个理由罢了,一个让她有能力有胆量做自己的理由。
钱小乔赌江小丫是后者。都说眼睛时心里的窗口,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譬如挣扎的不甘、譬如无声的反抗。
江小丫紧紧抓着钱小乔的衣袖,这一刻她突然好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上有自己向往的一切,她正带自己去做那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是的,那晚之后她无数次想拿起厨房里的菜刀,想冲进大伯家,想和那个人同归于尽,可是她又怕,怕死,怕打狗不成反伤了自己,所以就只能反复煎熬和迁怒别人。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两人与霜儿一样蒙上面纱,江小丫只觉得两耳如鼓,心跳好像在血液里沸腾,她抓着钱小乔的衣摆走进一处农户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骨瘦如柴的模样明显营养不良,他似乎已等待多时:大夫说我娘撑不过这个月了,到时候你们要厚葬她,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少年的眼神阴翳,里面藏着令人胆寒的狠戾,无所畏惧却也不堪一击,钱小乔静静打量着,而后问到:听说你伤过人?
是杀过人,还不止一个,那些想动我娘的人,都死了。少年混不在意地道,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底气更足些。
钱小乔叹了口气,突然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心道,果然有些原则还是无法违背啊,哪怕有正当的理由,也依旧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带我们去见你娘。
进得房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汤药味,床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一脸病容,却难言清秀之资,虽然也有些瘦,却明显比那少年好上许多。
我没有别的要求,这条命现在给你们也没关系,只要几位恩人答应给谷儿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床上的女人与少年有着如出一辙的冷静和狠戾气,说出的话也几乎没什么差别,钱小乔默然不语,半晌后才走出去,看向院里的少年道:你母亲的心疾患了多久?
从我记事起就有了,不然也不会被那个男人赶出来。
钱小乔摸了摸江小丫的头,又看向霜儿:把计划说出来听听,包括他们母子的身世。她此举是为了让江小丫明白她们在做什么,也是让眼前这少年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生了孩子就生了心疾,自此缠绵病榻,夫君只是普通人家,久而久之花费的银子越来越多,就逐渐动了别的念头。
那男人休了妻,为了新人连儿子也不要,母子两个一路逃荒至此,如今已是走投无路、药石罔顾。
到时候咱们派人把江解近迷昏了绑到这里,谷儿就用刀阉了他然后官差会来拿人。
这个少年愿意用牢狱之灾来换母亲最后的日子富贵、得意,病床上的女人愿用命来给儿子换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江小丫听完便忍不住双手发抖,她抬头颤声道:我不想报仇了,我们回去好吗?
她没有娘,却不想让里面的那个女人为了儿子而死,更不想让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少年为了娘去蹲大狱。
钱小乔低头,将小姑娘搂进怀里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们回府,去找最好的大夫来,无论花多少银子,都要全力救治,至于计划,容后再议。
半月后,这一天是江解近从县学回家的日子,上次被抓紧大牢后,爹爹的秀才功名就被革除了,连村里的私塾也换人了。
好在他没有受太大波及,依旧以童生的身份在县学读书,只是日子过得难捱了些,江林氏几次去娘家打秋风,都一无所获。
他现在连马车都雇不起了,便只能趁着天还没亮就早早出城,以防被同窗看见,路过一个茶摊,摊位前立着一个木牌,上面贴着一张红纸。上面竟然写着有偿品酒,一碗一两银子。
现在时辰还早,天色刚亮,江解近看前后无人,不用担心被认识的人看见,一时财迷心窍走了过去:喝一碗当真给一两银子?
当然,我们东家研制了新酒,特意在这摆出来试试普通人能喝几碗会醉,只要客官您酒量好,银子尽管拿。
好,先给我来十碗。
江解近眼睛一热,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端起酒碗就一饮而尽。殊不知这酒极烈,才两碗下肚就头脑发懵,舌头也捋不直了。
他心一横,闭上眼睛猛灌,最后也只堪堪喝了八碗,他揣着八两银子,店家还好心的送了一个钱袋。
两脚深一步浅一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已经醉得几乎站不住地他,没看到身后的茶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摊走人。
半刻钟后,江解近两腿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他双眼发直,视线有些模糊地看着前方,似乎有人走过来了,有什么东西撞了他。
他伸手一推,就听见耳边一阵大呼小叫,接着只觉得有人在推搡自己,再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人,我娘素有心疾,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此贼借着酒劲抢了我们的银子,还害死了我娘,求大人做主啊。骨瘦如柴的少年一脸泪痕,满目沉痛的盯着地上烂醉如泥的人,仿佛要杀之而后快。
县令方守信拍了拍惊堂木:肃静,本官自会查明真相,为苦主申冤。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上周六的~
晚会还有两更,分别是上周天和今天的~
(明天会集中改这几章的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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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检查完之后, 走上前道:大人,属下验过了,确实是心疾之症, 约摸就是这少年来报官的时候咽气的。
方守信凛眉,一脸威严道:本官问你,当时可有人看到?你又有何证据能证明他抢了你娘的钱袋?
大人,我那钱袋乃是我娘亲手所绣,上面有我的名字:汤谷儿, 里面还有我的卖身契,为了给娘看病,我已将自己卖给钱府为奴,里面的八两银子就是卖身钱。当时此贼抢了银子之后,我就呼喊路人帮我擒住了他, 堂外的几位好心人就是证人啊。
方守信闻言看向一旁的衙役,示意他上前搜身, 果然找到一个钱袋,却不想醉糊涂的江解近还能反应过来死死攥着钱袋不放, 最嘴中还念念有词道:不许抢我的银子,这是我的银子。
衙役查看一番之后将钱袋呈上去:禀大人, 与这少年所说一模一样。
人证物证俱在,来人,速速查明行凶者身份,给他签字画押,此子系酒醉伤人,杀人虽非本意,终究害人丧了命,判其□□二十年退堂。
方守信隐约觉得此人面熟, 一听到汤谷儿提及钱府二字,他突然福至心灵,隐约想到了什么,便迅速结了案。
待江解近醒来之后,便已身在狱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不知是谁先说起的,他是仗着读书人的身份,辱□□女,且被当场逮住。谣言一经传开,同一间牢房里的人眼神都变了。
当晚江解近就经受了非人的遭遇,不仅命根子毁了,自己还沦为了其他犯人泄火的玩物。也怪他不曾劳作,细皮嫩肉的,长得也不差,这有了一就有了二。
他求饶求救了一整晚,却无济于事,第二天向牢头告状,牢头见他身上用血写着:辱□□女者,吾等恒辱之。
便只不痛不痒地丢下一句:不要闹出人命来。而晚一步收到信的江满正和江林氏花光最后一点家财,才有了探视的机会。
见到的就是一个神志已经失常,全身上下不堪入目的江解近,江满正心口一闷,当场就晕了过去,只剩下江林氏跪在地上哭嚎不止。
此案人命关天,又发生在青天白日里,那么多见证者口口相传,着实闹出了一些动静。而钱府在知晓之后,不仅厚葬了汤谷儿的娘,还免了他的奴籍,被钱老爷收为义子。
一时间钱家的名声又上升到一个新高度,被人称一声仁义。
钱府,江小丫端坐在书房,努力的跟账房先生学着拨弄算盘,一旁的汤谷儿则一笔一划地习着字。那件事了之后,这两个孩子似乎喝了迷魂药一样,竟一致请求学习经商。
钱小乔简单考校一番,发现江小丫在算学上颇有天赋,而汤谷儿则更喜欢读书做文章,她衡量之后,问过两个孩子的想法,便决定了这两个人学习的方向。
路始终要靠自己走,才能脚踏实地稳稳当当,她充其量是个指路人,日后是何造化,就看个人了。
另一边,江三言在府学已半月有余,她依旧独来独往,不主动去招惹任何人,遇到善意便报以感谢,遇到恶意便避而远之。
这天,她收到了来自钱府的书信,来自江小丫。妹妹懂事了许多,竟然愿意读书识字了。她欣慰之余还有一丝丝说不清的失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信只有一封的缘故。
正兀自惆怅,院外有人敲门,此处乃是她特意租住的小院,很是清幽,平日里路上都没什么行人,这么一大早怎么会有人敲门呢。
江三言走出去,犹豫一番没有着急开门:不知足下何人?
我等乃是赐县的举人,闻听江举人落脚在此,出于同乡之谊,特来拜访,以后也好在府学相互照料。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话里的意思似乎不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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