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秀才(GL)——七月岸(15)
嗯?不曾讨厌。江三言又愣了一下,看着那一双清泉似的眼睛,说不出违心的话了。
她为什么不同意呢?以前是觉得自己高攀不上钱府,如今又顾虑什么呢?名声?别人的议论?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
大概是不忍面前这个明媚的女子会因此被指指点点吧,又或者是但忧这位钱大小姐只是一时兴起,日后若是后悔了,她怕只剩自己泥足深陷。
既然不讨厌,那就是喜欢了,刚好我对你亦是如此,那就定在明天,你到时记得答应。钱小乔心底紧绷着的弦一松,眼底浮现一丝笑意,但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表现的太欣喜,她生生忍住了,没让那笑意冲出眼底。
她看得出江小丫态度的软化,自然也没漏掉江三言眼里的松动,看来这两姐妹有一点还是一样的,就是都会被时间打动,或者说都会被别人的善意和真心打动,只是不知道她们何时才会拿出自己的真心。
江三言闻言没有再想着拒绝,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苏醒过来以后今世的种种,最后停在了上元节那晚,廊桥上等待自己换衣服的身影。
心底的彩云悄悄涌起又悄悄散开,如此反复最后都聚在一块,把一颗心撑得满满的,恍惚间她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同学们的关心,凭我的自愈能力,顶多挂几天点滴就好啦。
下一本新文开:乞丐预言家,诸位大侠速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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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就劳烦江秀才三日后来钱府,一来接令妹回去, 二来商议婚嫁之事。
好。
正午的阳光和暖,马车缓缓地驶往江家村,马车里的人一路上都在出着神。江三言托腮默默看着车帘,直到被外面的鞭炮声惊走了思绪。
襄南府张榜的同时便快马加鞭将各县中榜人数抄送,然后各县父母官又派人去往各为新榜举人家中报喜,所以江三言中举的消息先一步到了江家村。
我看见了,马车里是咱们江举人。窗帘轻轻晃动, 影影绰绰间露出车上人的侧脸,随着一声高呼,村口地众人行动起来。
族长江大书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喊了声:恭迎江举人回乡。一旁的县令方守信含笑看着, 并没有喧宾夺主,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江举人,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全村老少都在这恭候多时了,就等着您留一下墨宝,好打造一块功德碑, 令尊和江氏一族的先人们也能泉下有知了。
江大书见马车停下便快步迎上去,他满脸笑意,眼底却偷偷看着县令的方向,那里聚集了附近村子里的小财主,还有几个县里的豪绅。
他在心里祈祷着这没眼力见的三丫头千万别唱反调, 所以一张口就说了功德碑这种流芳千古的事来打头阵,接着又提了已逝的江老二夫妇和江氏先人来铺垫,务必要这小丫头点头。
江三言先是回身谢过了钱府的车夫,然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家父家母那里,我会亲自上香告知。
江举人这是哪里的话,你呀就是太谦逊了,咱们族里出了这么大的喜事,肯定要为您立个功德碑的,这可是流芳万代的功德啊。
江大叔面上一僵,然后又快速恢复,高声给自己打着圆场,一边说着一边还朝江满正使着颜眼色,当初可是你窜到我把三丫头除族的,这会还不快来帮忙。
江大伯收到暗示,轻咳一声,周围的人都看来,在村民的科普下已知这位乃是江举人唯一的亲人了,据说还是位秀才公呢?一时间大家更安静了,生怕得罪了这位新举人的大伯。
三丫头不必过谦,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大伯替你应下就是,你看看这都是来向你投献田产的,还不快来见过大人和诸位乡亲父老。他端着一张脸,心底一点也不虚,纵使这侄女中了举人,也不觉得需要尊敬,左右一个有了功名的丫头,不还是他们江家的丫头吗?
若是敢在这个时候不给好脸色,他就要这丫头知道不认亲故不尊长辈的下场,毕竟这里站着的可不止江家村人,还有县令大人呢?到时候这样一个不修私德的举人,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去。
所以他依旧摆着长辈的架势,说气话来也有恃无恐,无论哪种结果都是自己占理。
不劳烦了,我已接了钱府的投献。江三言又摇了摇头,而后向前朝着方守信躬身行了个礼县令大人。
此话一出,这一排小财主都面色稍稍尴尬了一下,钱府想必就是他们想的那个钱府了,人家名下田产无数,他们这些小芝麻在大西瓜面前一对比,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饶是这么短短几分钟的交锋,方守信还是从中看出了猫腻,看来这位女举人和族里乃至和她大伯之间,都有些不和睦啊,也不知因何事伤了情意,看来自己是来对了。
他在这县令位置上盘踞十几年了,也该抓住机遇动一动了,当即便做了选择,只要这江三言没有大的错处,他就要态度坚定地护着。
江举人不必多礼,一路辛苦了吧,快回家歇着吧。
江三言终于贡献出了她下马车后的第一个点头,她看向人群,几步走过去搀着张奶奶的胳膊柔声道:奶奶,三丫头是举人了,您高兴不?
原本挤在人群中心里惶恐的张奶奶,瞬间安了心,她两眼一花,两行泪水落下来,嘴上连声应着:奶奶高兴,三丫头有出息了,奶奶高兴高兴。
江家村众村民见此,脸上都微妙起来,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在心里懊悔不已,当初若是学老张氏帮一把,如今三丫头感激的就是他们了。
忽地,小张氏钻了出来,冲上去搀住了张奶奶的另一只胳膊,满脸恭顺道:娘,看你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哭了,媳妇给你擦擦泪。
见没有被甩开,一旁的江三言也没有说什么,小张氏顿时扬起了头,心里有一股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荣光。这是举人老爷,不,是举人奶奶啊,一般人哪有这样的机会。
江大书脸上笑不出来了,他只能恨恨地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然后凑过去小声道:这事你若不处理好,别怪我没提醒你,得罪了三丫头你以后还有得好?以前从族里吃进去的也都给我吐出来。
自中了秀才后,一直被族人捧着的江大伯头一次被族长这样警告,他脸上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这个时候才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族长和族老这几位无知愚民最会见风使舵,到时候村里的人少不了要跟风,为了讨好一个举人,他这个秀才还算什么。
站住,三丫头有出息了,连声大伯都不肯喊了是吗,你读圣贤书把德孝礼仪都读没了吗?
江大伯的话一落,一旁的江林氏瞬间理解了夫君的意图,心里虚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扯开了嗓子装腔作势道:哎呦没天理了,我们含辛茹苦把你们姐妹养大,你成了举人就不认亲,哪里有这样的白眼狼啊。
你爹娘死的早,从小就跟着我家相公读书,吃我们的用我们的,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现在连声大伯娘都不喊啊,这还有天理吗?
人群又静了静,江家村的人震惊这江家两口子脸皮如此之厚,外村人震惊这江举人竟是忘恩负义之人,可看她对那老太太的态度也不像啊,一时间准备离去的人又停住了脚步,看看这隔壁村的新举人是否真如江林氏所说。
张奶奶一气,又掉下泪来,江三言拍了拍她的手,回头正准备说话,就被一旁的小张氏抢了话口。
你们两口子的良心被狗吃了啊,举人奶奶什么时候吃你们的穿你们的了,明明都是我婆婆省吃俭用把她们姐妹拉扯大,人家举人奶奶中秀才的时候,你们就要把她卖给地主家的傻儿子,举人奶奶不从,你们还去县衙里编瞎话告她。
黑心的两口子,不管不问这么多年,一看举人奶奶中举了,又想起来攀亲戚了,人家不认就出幺蛾子,还想编瞎话,江林氏你屁股不疼了是吧,上次在县衙里没被打够是吧。
小张氏年轻气盛,这会有方才的荣光加持,只觉得自己可以大骂三天。江家村的人又默了,这位的脸皮一点也不比江家两口子的薄。
不过谁让人家有个走了大运的婆婆呢,而江三言接下来的话也算默认了小张氏的话,她向四周拱了拱手道:爹娘去的早,我和妹妹全靠家里的两亩薄田和抄书过活,未曾吃过大伯家一餐,也未曾穿过大伯家一针一线,不过上次中秀才时,族长奖励了一贯钱,都被大伯母拿去,味我们姐妹换来了一碗鸡肉。至于读书,感谢大伯在百忙之中,能逢年过节让我在院中请教一番。
她又看向江大书,接着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族长与族老们已经做主断绝了我与大伯的关系,并将我除了族,若不是张奶奶哭求,我怕是早已无家可归,这么多年来也多亏她照料有佳,我与妹妹才能好好长大,原本也曾感念大伯和族里诸位,但上次大伯娘勾结奸人诬告于我,往日种种便都不要提了,我已答应钱府的求亲,不日将入赘,与族里再无干系。
不错,本官还记得这江林氏诬告当时还是秀才的江举人之事,如此看来是尔等无德无义,若再敢口出妄言,本官不介意再请你们到公堂上走一趟,至于这除族和断绝关系之事,本官刚好在这,就替你们出份文书吧,免得今后有人损了江举人的名声。方守信见时机到了,便站出来一锤定音,堵住了江林氏准备反驳的口。
江林氏腿一抖,想起上次的杖责,她觉得屁股可能还没好利索,隐隐的又有些疼了。江满正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江大书,最终还是住了口,他此时才发觉,三丫头已经不是曾经任他们揉搓的三丫头了,入赘钱府,连县令大人话里话外也护着,他惹不起了。
江大书也面色讪讪地放弃了挣扎,接了钱府的投献,又要入赘钱府,他们江家村除了虚名什么好处也捞不着了,今天这么一闹,连虚名也没有了,怕是还要落下骂名,他看向江三言,终究是叹了一口起,三丫头这是铁了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暂定一周五更,时间大多在晚上。
(可能一天两更也可能两天一更)。错字在下一章更新前修改,抱抱~
剧透:下一章钱大小姐要来小江的篱笆院抓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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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钱府请的官媒就上了门,江三言当众应下,让原本存着几分侥幸, 想看笑话的江林氏等人黑了脸。
两日后,上品书楼的一个小厮来到钱府,他自称乃是江举人的同乡,门房向大小姐禀报之后,领了命去把那小厮领进府来。
江小风一路走着一路感叹大户人家就是不一般, 待见过钱大小姐之后,他把江三言所托之事道来。
原来她们约好在今日商定婚期,但江三言那边有事走不开,言称要延后两天再来拜访,劳烦钱府多照料妹妹两天。
钱小乔点了点头, 示意霜儿拿赏银:有劳江兄弟特意替江举人跑一趟,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江小风也不推辞, 一声江兄弟喊的他心里舒坦,这钱大小姐哪像传闻中那般傲慢, 明明就很亲和。
他下意识地想多说几句,但想起江三言的交代, 一时间又有些迟疑,毕竟是自己族内之事,说与钱大小姐听,也不知合适不合适。
钱小乔是何许人也,在商场上与人打过这么几年的交道,最会察言观色,她见江小风神色犹豫,便笑道:江兄弟既然与江举人是同乡, 按理说我也该叫你一声江大哥,你若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要见外,只管来钱府就是,只要能做到,小乔一定相帮。
这一番话说的敞亮,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让江小风觉得很受用,他知道人家只是讲客气话,但也因此放下了心中的忧虑:钱大小姐不瞒你说,遇到难事的不是我,是江举人,哎说起来也是族里糊涂,前几天县令大人让族长出了个除族的文书。
这不回头他们后悔了,就把两位族老请到了江举人院里,好说歹说就是不走,非要收回那封文书,这事闹的实在是不好看,江举人也因此被绊住了,我在族里也没什么地位,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传传话了。
有劳你一番好意,霜儿去安排马车送江大哥回去。
一刻钟后,钱府又驶出来三辆马车,由十二位府丁护着,一前一后离开了县城。前面马车里坐着的是钱小乔和霜儿,后面马车里坐着的则是叫嚷着要跟上的钱小丫,还有一辆不知坐了何人,只隐隐听到有佛号声传出来。
不长不短的路程,马车为了求稳行的有些缓慢,钱小乔闭了下眼睛,忽然有了困意,便靠着霜儿小睡起来。
小姐,那江秀才好像生了重病,几天都没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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