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秀才(GL)——七月岸(11)
贾大人轻哼一声,他身为正五品府官,在这襄北府除了知府大人外,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二把手,什么时候被这样落过面子。
他将双袖一甩道:看来本官是来错了,年轻人,做人留一线,此案即是赐县辖内之事,本官也没时间管闲事了,告辞。
大人,哎贾大人,这这就恢复江三言第一名的名次,重新张榜公示,退堂。方守信看到李铢的眼神,心道这位不依不挠的架势实在吓人,万一真的闹到陛下跟前去,他这个芝麻官肯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既然主考官表明不再管此事,现在便是他说了算,那就改了吧,左右这江三言本来便是头名。
闹得纷纷扬扬的案子就这样收了尾,江三言这个县试头名也传遍了整个赐县。
当天下午,江家村族长江大书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备了五贯铜钱找了两位族老浩浩荡荡地去了江三言家。到了之后却见篱笆院开着,房门则从里面反锁着。
他脸上堆起笑,走过去轻敲门温声道:三丫头,我带两位族老恭贺你来了,你既中了秀才,依例族里该给你一些嘉奖的。
话音落,里面毫无动静,江大书脸色变了变依旧和颜悦色道:三丫头,是叔糊涂,叔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咱们同根同祖,就不要计较了,这不我带两位族老一起嘉奖你来了。
里面依旧安静,两位族老拿拐杖敲了敲地面,怒道:不像话,还想怎么样。
正说着里面传来了江小丫的声音:我姐不在家,你们要抓人去抓她,别想骗我开门。
院内一静,江大叔冷了脸,看向众人道:今天可看到三丫头回来了?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正是播种的季节,村口也没什么人,若不是江林氏被抬回来的阵仗让人看到了,他们连江三言被改为头名的事也不会知道。
江大书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阴沉着脸摆摆手让大家散了,脸上本就不多的和气也散了个干净。就算是县试头名了又怎样,府试还不一定考得上呢,多少穷秀才一辈子都考不中,这三丫头的气运还能一直好?他就不信了。
钱府,钱小乔听霜儿转述完,才问道:本该就是她的,不过是失而复得罢了,看把你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考中头名的是你呢,李先生呢,她回李园了吗?
霜儿笑吟吟地道:嗯,回李园了,还带着那个女秀才。
钱小乔的右手食指轻敲了两下桌面,思忖片刻后道:备两坛上好的桃花酿,随我去李园。
她想着那江三言只要不是个傻的,也该明白了李铢早就知晓排名之事的实情,不知那师生两个会聊些什么?
小姐,你要去和那女秀才喝酒吗?
谁说我要去找她喝酒,我是去找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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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李园。
师徒两个相对而坐,下人送上酒水后便静静退下,李铢轻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我说过我乃京城李氏学院的先生,专司女学吗。
江三言点头答道:学生记得。
李铢忽而又笑了一下,仿佛方才的叹气不曾存在过,她挑了下眉毛道:记得就好,你无需许多疑问,只要晓得女学的夫子也要举人才能担任,所以为师便考了举人。
江三言又规规矩矩地点头应道:学生受教了。她原本有些疑惑想要问出来,但一路过来,这想要解惑的念头又淡了许多。
一来她不曾到过京城,二来也不知李氏学院,三来打听清楚李铢的身份并非必要之事,恩师想说时自然会说,所以这个时候打破沙锅问到底显然不妥。
李铢端起酒杯来,一脸嫌弃道:你这个人啊,在我面前大可随意一些,行了,喝杯酒就回去吧,不要打扰为师把酒言欢。
江三言迟疑了一下道:先生您就一个人如何把酒言欢,学生可以陪你一会,不过天黑之前我就要走。
李铢放下杯子,佯装愠怒道:快走,谁说我一个人就不能把酒言欢了。
江三言站起来行了个礼道:学生告辞,酒多伤身,先生您保重。
李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又挑了挑眉,心道幸亏我知晓你的性子,不然一定拿脚踹你两下才痛快。
所以当钱府的马车到李园时,钱小乔想见的人已离去,便只能做那个和李铢把酒言欢的人了。
另一边,襄北府府城,同知大人府上,一只信鸽落下,他赶紧把信取下来打开,只见上面写到:吾友亲启,李相爷府上的腰牌确是你所描述的样子,但其并无在外的亲眷,倒是府上大小姐一直远游在外,此女姓李名铢,若是遇到切莫怠慢
贾大人看完信心头一凉,差点抓不住手里的信件,他这时才想起赐县县令方守信的种种态度,明显是知晓内情。
他忍不住大呼一声:方县令误我。而后便急急快马加鞭,亲去赐县一趟。
待见到人后,李铢并无为难之意,她看向汗流浃背的贾大人,宽慰道:贾大人无需如此,也不必惊慌,家父是家父,我只是个普通举人罢了,只望您今后行事能公平对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且说江三言回到江家村后,敲开了紧锁的房门,她把妹妹抱在怀里道:小丫不怕,我说过今天会回来对不对,你看我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晚饭吃了吗,看姐姐给你买了什么。
用油纸紧紧裹着的半只烧鸡还微微冒着热气,江小丫左手拿着鸡翅,右手去掰鸡腿,狼吞虎咽了一番才后知后觉地小声问道:姐,你吃了吗?
江三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我吃过了,乖,吃完把另外半只给张奶奶送去。
江小丫瘪了瘪嘴,不情愿道:我明天还想吃,这半只留下不行吗?
江三言闻言眉毛轻皱,语气严肃了些道:我教过你什么,滴水之恩当。
当涌泉相报,我知道了,这就给张奶奶送去。江小丫低头,不去看姐姐的眼睛。她伸手去拿那半只鸡,还没碰到就被制止了。
江三言无奈扶额道:小丫,我还说过什么?要爱干净,你满手的油怎么送,去洗一下。
江小丫撇了撇嘴,语气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天要黑了,送了就回来。
嗯。
记得说一句谢谢张奶奶一直以来的照顾。
嗯。
江三言:。心里突然一阵无力,还有想打人的冲动,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秋叶落尽,寒风渐起,转眼已是冬至。
江三言一早去买了肉和菜回来,然后带着江小丫一起去了张奶奶家,三个人围着桌而坐,或是熟练或是生疏,其乐融融地包着饺子。
小张氏便是在这个时候登了门,她提着一个竹筐,里面不多不少刚好三碗饺子:哟,我一猜咱们的大秀才就在娘你这呢,今天冬至,正好我带了三碗饺子,江秀才也一起吃吧。
今时不同往日,之前江三言只是个小童生,后来中了秀才不说,还运气好的成了县试头名,没看江林氏都被县太爷打板子了吗?到现在都不能下床。她是一句坏话都不敢说了,生怕这女秀才来找自己算账。
小张氏寻摸了这么多天,总算在冬至这天找到了机会,她一大早就在路口望着,见江家姐妹进了自家婆婆院里,转身就去煮了三碗饺子,算着时间端过来了。
江三言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个饺子包好,又拿起一个饺子皮,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事实上她不想原谅曾经为难过她们姐妹的人,但也不想太过交恶,免得张奶奶为难,是以便只当没听见,不打算搭话。
三丫头买了肉菜过来正包着饺子呢,就不吃你的了,放灶台上吧,老婆子我留着吃。张奶奶见江三言没有理会,始终是自己的儿媳妇,她看了眼小张氏,眼底也是深深的无奈。
小张氏有了台阶下,不见外地搬了个小板凳坐过来,殷勤道:好嘞,娘,您歇会,我来包,我包饺子啊特别快。
江三言看着手里的饺子,瞬间就觉得有些扫兴,她坐开一点,正想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几声呼喊。
江秀才!江秀才在家否?
张奶奶,江秀才在你这吗?
几乎是同时,厨房里的四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饺子皮站了起来,江小丫最是着急,脚下生风地跑了门,然后又一溜烟地跑回来汇报道:姐,是媒婆来咱家了,说是要招你做女婿。
钱府请的是官媒,通俗讲也就是得了官府认可的媒婆,说话和行事上都很是讲究,也最是会察言观色。
媒婆一眼就认出江三言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她脸上一笑,走过来言语热络道:哎呦这就是咱们江秀才吧,这气度这身量就是不一样,怪不得钱府千挑万选就非你不可呢?我这次来啊就是受钱老爷之托
一番话落,简直可以说是舌灿莲花,把江三言说成了一个金饽饽,把钱府说成了富贵窝,就差说她和钱大小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围观的村民反应过来,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本县钱府的名头,那可是第一富商啊。
江三言若是入赘了岂不是一步登天,就像是那麻雀摇身一变成了金凤凰,只是那钱大小姐是女的吧,这i两个女子怎么成亲,怎么成百年之好,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所有的人都看着江三言,看她怎么回答,不曾想站在她身后的江小丫站了出来,红着脸道:我不同意,我姐才不入赘。才不会娶你们小姐。
说完就红着眼睛抱住了江三言,她知道入赘是什么意思,就是以后跑人家府上住,给人家做女儿了,那她怎么办,姐姐入赘去享福了,谁来管她。
所以江小丫在理解了媒婆的话后即使害怕,也勇敢地站出来了,虽然姐姐早晚会嫁人,但总要晚几年,总要嫁个愿意帮她的姐夫,而不是入赘到别人家,娶一个女的为妻,那样不仅没有彩礼,还会被大伯娘他们说三道四,所以不能同意。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江三言适时地接过话来:有劳您走一趟,如今我一心读书,并没有心思和时间来考虑婚嫁之事,还请帮我回绝了吧。
她从前也不止一次地想过若钱家再遣人上门,自己要不要答应,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否定的。或许也有过那么一丝动摇,只不过在上品茶楼中见过钱大小姐广撒网的场面后,那一丝动摇也随之不见了。
江三言两世为人都不曾对谁有动过心,更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她潜意识里并不排斥和女子成亲,只是终身大事,不能草率决定。她与钱大小姐连面都没有见过,万一最后不得善果,岂不是害人害己。
一个多时辰后,听完媒婆的回话,钱小乔看向霜儿道:这结果也算是不出所料把,但我偏要招她入赘,霜儿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霜儿思索了一番,想劝小姐说不要感情用事,这女子不识相就算了,咱们就去招个德才兼备的姑爷,但看着小姐眼里的认真,她话锋一转道奴婢这就去打听清楚她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徐徐图之,只要咱们肯用心,小姐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钱小乔闻言思忖片刻,轻轻点了点头道:倒也无不可,不过还是先见上一见吧,免得我真的选错了人,两厢耽误。
当晚,接到李府送信的李铢,看完之后抬头望月道:看来我要管的不只是弟子的学业,还要给钱大小姐做个牵线的红娘,真是身负重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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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咱们上元节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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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申明:本文架空,每个朝代的科考过程都略有不同,作者记忆不好,所以综合整理了一个相对好理解的:乡试(童生)县试(秀才)府试(举人)会试(进士)殿试(金榜题名)
19
由于江家村距李园略远一些,江三言虽然不怕吃苦,但是李铢却不愿她每日辛劳往返,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不说,也耗费太多体力。
所以就约定每三日一次,其于两天就布置一些题目给江三言,让她自己在家中练习,如此三个多月后,新年到了。
百钺二十四年的正月初六,江三言携妹妹一同前去李园给李铢送年礼。她囊中羞涩,送不起什么贵重礼物,便干脆和本地人亲戚之间走动一样,备了几样点心和年货。
一早到了李园,却闻李铢不在,姐妹两个在厅中等了两刻钟,还是没有等到人,便放下年礼原路返回。
大约一个时辰后,李园的下人到钱府传信,李铢想了想道:这一来一回要两个时辰,三言又带着妹妹一起,想必不会等那么久,你且回去,若人未走就邀她上元节相见,若人已经走了,也下个帖子要她上元节务必到府。
吩咐完,她又转身过来看向钱小乔道:我只把人给你带到,至于后面的就看天意了。
钱小乔但笑不语,她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良久才道:先生相信天意吗?我只信事在人为。
李铢沉默片刻,闷声答道:事有可为,也有不可为,在此一道上,我远不如你。
她也曾相信事在人为,结果上天却开了个阴差阳错的大玩笑,有些事总是不尽人意,有些人也注定了不能相守。
正月十五,上元节。
江三言按照约定时间,在临近傍晚时分来到李园,与李铢闲聊几句,两人便趁着夜色尚浅,乘马车到了赐县县城。
上元节又称花灯节,,等她们师徒二人下了马车,夜色也已经降了下来,街上行人如织,到处灯火通明,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花市灯如昼。
李铢从马车上拿下来准备好的面具,一个黑色有些睿智的猫头鹰,一个黄色有些蠢呆的柴犬。然后她把柴犬面具递给江三言道:戴上,为师带你去廊桥边上猜灯谜。
江三言接过来为难了几秒才戴上,总觉得这面具和自己不太搭,但师父好意,她也不方便拒绝,免得扫了今夜的兴致。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县城中央最大的廊桥边上,这里的猜灯谜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江三言抬头看去,此时最热闹的地方属桥上最大的那个花灯彩头。
如今竞争已达到白热化,只剩一个戴白色狐狸面具的盛装女子和一个戴金色狐狸的锦衣男子在你追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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