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88)
谢风垂首瞥了一眼,瞧着得有三十了吧。
我猜四十。宋景文不认同,有的人不过是看着年轻罢了,就这个侍卫怎么看都是个阅历丰富的人。
他眼睛一瞥看到了人群中熟悉的两个身影,那是爹和娘吧,他俩怎么站在下面,我让人去把他们请上来,上面位置好。
谢风拉住他的衣角,摇头示意,娘好像在跟别人说话,不用去喊了。
就这么微乎其微的小事,谁也没放在心上。正如很久之前贺千恒说的京都要热闹了一样,哪天不是人头攒动?
宋景文也没闲到追在贺千恒的后面问他说的京都的热闹是怎么回事,想来,贺千恒把宋子琛带走之后就没再露过头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贺千恒人没到,消息却送来了。元十一来去无踪,从房梁上忽地跳下来,将手里的信送到就走了。
太子说什么了?谢风看宋景文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脸皮子都快抽抽了。
宋景文将信搁在蜡烛上点了,笑道,太子让我准备好去狄竺国一趟,两国是打不起来了,他就动了捞钱的心思。这家伙野心倒是比我还大,里奇国还不够他吃的,又着急忙慌地开展新航线了。
谢风的眉心拧了个疙瘩,忧虑道,敏英公主不会就是陛下替他相看的吧,你看一旦娶了狄竺国的公主,不就等于是钳制了对方的动作嘛。除非那个公主对那边来说不重要?
宋景文的手顺着谢风的衣袖口爬了进去,嘴对着嘴地去吃他的舌头,含糊不清道,那公主是用来交换的,艾德蒙还活着呢,这是留他一命的筹码。另外,狄竺国可割地赔款了,你想不想借着这个机会去狄竺国看看?
部分消息是宋景文通过自己的渠道得来的,照理说狄竺国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风犹豫,奶糖怎么办?我想跟你一起去,倒不是为了回去看看,我不想跟你分开那么久。
宋景文笑得狡黠,随意地答道,奶糖太小了,扔在家里给爹娘好了。爹娘要是没空就送回石坡村给爷奶,咱们俩偷偷地去玩。
正在抱着小狼的前肢往上爬的奶糖耳朵动了动,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什么了不得地东西。转头又没心没肺地忘在了脑后。
谢风还在为两人即将到来的行程担忧,生怕在狄竺国有去无回。若说母亲当年也是个公主,但如今物是人非,狄竺国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安全的地方。
有人忧心有人喜,丽贝卡眉飞色舞地领了一人进来,谢超雄紧跟在后面,纠结地瞪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微微蹙起的眉泄露了他的紧张。
丽贝卡轻飘飘地咳了一声,谢超雄就加快了脚步,落在后面一步带上了房门。
谢风迷蒙地瞅着几人的架势,宋景文同样摸不着头脑地和谢风歪头,一无所知地摊手,比着口型,这不是公主侍卫吗?
谢风显然也是想起了这人,点头。
丽贝卡大大咧咧地介绍,这是你舅舅德里克,前几天刚到贾国。叫舅舅啊,这是你亲舅舅。
丽贝卡和德里克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容貌也是有六分相似。不过,德里克的一张脸更显硬气点儿,深邃的一双眸子里蕴含着沧桑。
德里克的身上有一股煞气和贵气,他笑吟吟地拍拍谢风的肩膀,小心地像是碰着瓷娃娃一般,感慨地叹息,我之前听七弟说谢风长得和我们皇室的人像得很,我还纳闷呢。这怎么可能,你嫁了个贾国的人,咱们皇室的血统都不纯正了。
德里克似乎是个粗神经,明晃晃地直言瞧不上谢超雄,但对唯一的小外甥还算照顾,大方地像个矿主,甩了一袋子的水晶给谢风当见面礼,诱惑道,你要是跟舅舅回去,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现在不行,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对你们不好。
谢超雄气得握紧了拳头,回怼道,风儿是我儿子,跟你回去干嘛?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回去了指不定被怎么欺负呢。
德里克轻笑出声,姐夫,要不你也跟着我一道回去。反正我姐姐是要回去的,到时候也给你弄个驸马当当,我外甥就是个亲王。我在,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
谢超雄觉得他话里话外总像是在责怪自己没能力护住妻儿,他一时气闷。
丽贝卡伸出手,板着脸分开了这俩冤家,说起了正经事,风儿,你要不要跟娘亲一起走?景文也跟着一起走好了,狄竺国和贾国互通友好了,不会开战的。什么时候你想到贾国转转,娘再带你回来。
德里克的眼眸中滑过一丝阴鹜,只有时刻注意他动作的宋景文看到了,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难不成狄竺国不是来求和的?
好在宋景文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这一群狄竺国来的客人倒是挺安分的。只不过,德里克来宋宅的频率太高了,不免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贺千恒摇着扇子,心情愉悦地登了门,恰巧和德里克打了个照面,公主的侍卫,怎么跑这儿来了?
德里克不爽地推开眼前的扇子,装作不认识这人似的,依旧自得地喝着小酒,和谢风拉家常。
投缘呗。宋景文接了一句,吩咐人把小狼带下来,省得冲撞了太子。
奶糖屁股往下一坠,嘴巴一撇,要哭不哭地看着小狼被带走的方向,气愤道,巴巴,坏!
你才是小坏蛋,贺千恒用脚尖去勾他的脚底板,眼角一弯,从我这儿骗了不少好东西。
奶糖一听这个声音就激动地擦擦手爬了起来,眼睛滴溜溜地在他手上打转,见贺千恒的手指头上光秃秃的还同情起来了,等等呀。
这人肯定是穷了,奶糖决定送个东西给他,不然就太可怜了。
说完就自己一扭一歪地走去了自己的小房间,摸了块儿绿色的拇指大的小水晶出来。这个颜色最多,他兴高采烈地拿出去送人了。
贺千恒摩挲着那颗水晶,兴致很高的样子,我只是让你准备准备,你这么早就下手了?跟一个侍卫搞好关系有什么用,他又不懂这些。你不如去跟艾德蒙商量,人快放出来了。
宋景文将这个误会延续了下去,讪笑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不过,你怎么还没把宋子琛放出来呢,把人藏哪儿去了?
贺千恒的动作一顿,笑得更开心了,他自然有他的去处,还活蹦乱跳着呢。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扇子半遮面地笑眯了眼睛。宋子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贺千恒心情好了就允许元莫意透过孔洞瞧上两眼,心情不好了就谁都别想好过,墙里墙外的都得陪着他哭。
一个元莫意罢了,不过是个小玩意,一条叛逃的狗,怎么可能脱离自己的控制。贺千恒得意地笑了,他总有办法叫对方不敢与自己叫板。
谁还没有个软肋呢?
宋景文闻言挑了下眉,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却是没接着追问了,半开玩笑似的,你别把我的左膀右臂玩折了,这可没法子尽心尽力的赚钱啊。残废的效率你就别指望多高了。
德里克留着一耳朵听两人的对话,赶在晚饭之前从宋宅走了,临走时真像是为了宋景文许下的好处才屈尊到此的一般,当着贺千恒的面卷走了不少金银。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板日记 元隆历十八年 4.2日
好吧好吧,媳妇回狄竺国了,我却只能眼巴巴地在乌门关搬砖?这仿佛在开玩笑,大舅哥和舅舅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一个把我扣着去钓谢风,一个把我媳妇扣着,来钓我。
咋,你俩养鱼呢???
第121章 禁足
报纸的功效渐渐显了出来, 因着诸国并存的局面,狄竺国派来公主和亲一事成为导火线。一群文人雅客不再满足于吟诗作对,而是胆大到将自己的言论公诸于报纸之上, 好将这天下人拉进时事中。
无论懂或不懂,总要叫人能照着报纸说上两句。
不知谁起的这个头,起先还是颂扬两国交好, 后来却是上升到战乱中死去的百姓。舆论的故意引导下, 不少民众对着狄竺国来的人都是怒目而视, 指指点点地一幅激昂的模样。
德里克走在路上收到的白眼都能拿出去批发了,他摇摇头, 面不改色地走进洋槐楼,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进了包间才屏退闲杂人等, 丽贝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快地往他对面一坐,很担忧的样子,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入这里了, 不安全。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多年未见, 姐弟两倒是一点儿不生疏。更何况,德里克好不容易爬上皇位,一部分原因就是不相信当年和亲的姐姐已经身死, 凭着这份执念,几番潜入贾国。
德里克抻着腿,笑得恣意,自然是等我们的敏英公主出嫁之后咯。
少拐弯抹角的,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敏英公主。丽贝卡哼了一声,数着木匣里的珠宝,挑了许久才拿出一对艳得滴血的缀玉耳环戴了上去, 配上这身红衣也是极美的。
暂不说这敏英公主是不是真的公主,单是冲着德里克敢只身到贾国晃悠,这肯定是留着后手呢!两人商讨了一通,也未将报纸后面的人给猜出来。
德里克笑了,将青绿色的耳坠摸到了自己怀里,打算去哄外面的小姑娘,那个就不用管了,我说有公主,贾国的皇帝也不能说没有吧。再说了,样貌一等一的,小老儿准备自己留着呢。择日纳入后宫了,啧。
丽贝卡神色一凌,越过桌案扯住了德里克的耳朵,眼睛眯了起来,你为何未曾娶妻?你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装什么嫩啊,孩子都该一大群了。
德里克干咳一声,哎哟哎哟地叫着,讨巧地从丽贝卡的手下挣了出来,我这叫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可烦那些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的,我那些兄弟多得是,到时候从谁那边过继一个儿子就是了。
还片叶不沾身,丽贝卡觉得她弟弟有点儿问题,别是早年间夺权看淡人世了吧。她也没见德里克跟哪个姑娘走得近的,就楼里的姑娘也是最多牵个小手喝个小酒。
德里克盯着丽贝卡幽幽的目光,从洋槐楼里钻了出来,迎面撞上一个人。袖口的耳坠顺势掉了下来,被对面的人接住了。
德里克的脑中懵了一瞬,懊恼地想刚刚竟是没有将耳坠送出去。
郁郁葱葱的一双芊芊手直愣愣地杵在他的面前,连指甲都是粉嫩可人的。德里克刚想不要脸地调戏着眼前的姑娘,就听着这人脆生生地问道,你还要不要了?
听着似嗔似怒,德里克却是后背一紧,这显然是个男人啊。他抬眸的动作顿住了,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滚了下喉结,不要了,送你。
凌东昊转了转手腕,随手一抛将干青种的耳坠掷了出去,啐道,我才不戴别人不要的东西呢。
他面无表情地斜睨德里克一眼,心里已经打起了算盘。这人也是他的菜啊,比那什么艾德蒙还有男人味!
精雕细琢的面庞如同在玉台上打磨过一般,睫毛纤长,隐隐地在阳光下露出点儿白,鼻梁高挺,就连那两片薄唇都叫人挪不开眼。
德里克摊摊手,一眼的惊艳过去也没想着和这哥儿有什么交集,毕竟桃花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东西,那麻烦让让嘞,那耳坠扔了就扔了吧。
就是年纪似乎有些大?凌东昊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见人要走才一把将人拉住了。他从他哥眼皮底下溜出来是带着任务的,打探敌情啊!这大好的机会,哪能放过?
小间谍当上瘾了还,对着谁都能伸爪子挠一下。
凌东昊不依不饶地勾着德里克的衣摆,傲慢地动了动嘴唇,你不能走,你得跟我去重买一对耳坠。我赔给你。
德里克挑眉,意有所指道,真的?
他对眼前娇生惯养的小哥儿也不反感,本也只想当是个陌生人。奈何桃花来了挡不住啊。他故作无意地摩挲了下凌东昊的手掌,虎口指腹的茧子将人卖了个彻底,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还真是有趣,都是千年的狐狸,就看谁套得住谁了。
凌东昊无畏地点头,拽着人就往最繁华的街上跑去了,唯独独那里没有首饰铺。
比起外面还算是轻松的环境,宋宅则是蒙了层阴霾。
谢风一脸复杂地捧着报纸寻来的时候,宋景文也正在看着这篇洋洋洒洒的文章,拧着眉不虞地敲着桌面,这期的报纸是谁经手的,谁给他的胆子妄论时政,我强调过多少次,咱们的报纸以娱乐为主。没事多发些家长里短,逸闻趣事就成了,搞这种敏感的话题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季舟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一脸不忿,又憋屈又气愤,他暗戳戳地磨牙,不知道哪个孙子给他下的这个绊子。一个不留神,这东西就发出去了。
现在不是还闹出什么动静吗?要不用其他的事盖过去。季舟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将花名册翻开,在上面勾画了一阵,我回去就把报社的人筛选一番,再拨个人过去好好盯着。
季舟说的没闹出动静,是指上面还没反应过来。至少还没人叫宋景文过去谈话不是,还有得补救。
在两国和亲的大好时机闹出这么一出事,简直是疯了!
谢风伸手抚平了宋景文眉心的疙瘩,轻叹一声道,把排话剧的消息放出去吧,就说要选角,把注意力都吸引过去。那个《西游记》的画也张贴上去,再让各个地区的分店好好宣传宣传,应该没事的。
谢风来了就好办,省得宋景文炸毛,季舟缓了口气儿,应了。
等到季舟退出去之后,宋景文捞过谢风就是实打实地啃了一口,被手下人气得头疼,你信不信,贺千恒他又要来了。
谢风被他拱得痒痒,哼哼唧唧地往后仰,来就来呗,他又不能拿你怎么办,今年的银子他还没收到呢。想要卸磨杀驴也不成啊,让他自己气着吧。
宋景文在谢风的眼皮上落下个吻,笑着捏了下他的屁股,谁管他气还是不气,这家伙给我画的大饼还没实现呢,这才让人上火。先前那条里奇国的商道也被他拿走了,要不是你相公我机智,咱们家迟早被贺千恒搬空了。
宋景文将话题引到正事上,我也不是怕他来,关键这事涉及到陛下。咱们家的报纸生意要倒霉了,不能畅所欲言了。
谢风心里的那口欲吐不吐的怒气终于是泄了出去,自家的报纸上登了让他舅舅难做的事儿,怎么说他心里都会有点儿负罪感。
更何况,这亲舅舅对他确实是没话说,他可不能做那种反咬一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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