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落魄亲王的恶夫君——拾途(12)
谢风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直言道,你要是喜欢谢安,就多准备些银子,少于二十两我娘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说完扭头就走,胸口的一块石头沉沉地落了下来,他呼出一口气,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下午被听见了,宋景文心里咯噔一下,而且谢风还没听到完整版本。多少感情的夭折都是因为有误会却不去解决。
宋景文小跑着拉住谢风,脑子一热就将人拥在了怀中,蹭了一脸的温热液体。
我不喜欢谢安。宋景文说得口干舌燥,一双手越勒越紧,谢风狠着心将人往外推。
宋景文轻拍着他的背,如对待稚儿般温柔。
宋景文敏锐地察觉到谢风不挣动了,有些慌张地抬起他的下巴,却见谢风面上遍布冷汗,咸湿的泪水混着冰冷黏腻的汗水沾湿了头发。
第17章 告白
宋景文小心地松开手,一只手低低地托在谢风的手肘下,蹙着眉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今天上山是不是遇到危险了,身上伤着了?
谢风咬着牙不吭声,宋景文急了,捉着他的手臂要看身上的伤。
谢风怎么能如他愿,汉子和哥儿本就有别,要是被他看了去,他的名声怎么办。况且自己与他也没什么可能了,宋景文嘴里的话他是轻易不敢相信了。
什么不喜欢谢安,他下午在宋家院子里听得明明白白,宋老太打算让谢安给宋景文做小。
谢风纤长的睫毛似羽扇般不停颤抖,牙关都被咬出了血,流出的汗水淌过伤口,又是激起一阵刺痛,他现在只想回去换上干燥的衣服。
离我远点!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既然你想娶我弟弟,就该明白这个道理。谢风眉心拧出纹路,弯着腰抱住自己,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宋景文拽不动他,又是气又是急,我不喜欢他!说了多少遍了,别闹了。
谢风不理他,独自埋头缓解那份痛苦。
他守了一天才发现了这只狍子,追赶的途中滑下了陡坡。他射中了狍子,却被狍子吊着口气踢了一脚,嶙峋的石头划伤了他的身体,他只能紧紧护住自己的头。
所幸,腿上没有大碍,忍过那阵疼痛后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那一刻,他想的是也许不该那么任性,不应该赌那口气,丑是事实,情人眼里才出西施,他们两无亲无故的,何必按着宋景文的头作假呢。
谢风一路滚进了山溪中,不甘心地往上爬。顺着血迹找到了狍子,猎物已经失血过多死了。他不敢在山上逗留,万一引来了其他的猛兽,他是真的要折在山上了。
回家后趁着其他人没回来匆匆洗了澡,晚上刻意没在父母面前转悠,以免露馅。
宋景文见谢风依旧闪闪躲躲的,这才恍悟他是个哥儿,自己不能随便看他的身子。
宋景文软下性子,蹲在他眼前,两手坚定地抓住谢风,我从始至终去谢家都是为了你,谢安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一字一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明珠在前,我何必去看璞玉呢。而且,今天奶奶说的话你没有听全就跑了,我真的没动过那种心思。
谢风从臂弯中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景文,像是在辨别这话的真实性。
鸦睫上还沾着泪珠,长而翘的睫毛并成了一簇一簇的。宋景文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心疼地摸着谢风脸上的泪珠。
谢风像是要问什么,又顾忌这自己哥儿的身份没有问出口。
宋景文轻柔地揉着他的脑袋,压根不敢碰谢风的身体,毕竟他也不知道对方身上的伤口在哪。
他在感情方面就是张白纸,而谢风行事也完全是出于本能,两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腔热血冲撞在一起。
宋景文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谢风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尽管若基15号声称他是自己的贵人,但他起初对谢风的好并不是怀有目的的,他只是单纯地想为谢风做些什么。
在陌生的世界中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恩人长得颇有一番姿色,他可耻地承认自己对对方有好感。
不可否认的是,始于颜值的爱情普遍存在,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宋景文捧着谢风的脸,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的态度说道,我发现我是喜欢你的,你受伤了我会心疼,你伤心我也为你忧愁。
宋景文擦掉谢风眼眶中不断滚落的泪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耿直道,我后知后觉的悟到一见钟情的滋味!
一见钟情是什么,是爱!
谢风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扑进宋景文的怀里,低沉而又痛苦的哭泣声从鼻腔断续地溢出来,他撕咬着,在宋景文的衣服上发泄着自己的委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现在才有人告诉他,不,你是有人爱的,你并不比谁差。
谢风的失态让宋景文的一颗心狠狠揪起,他爱怜的在谢风哭肿的眼睛上烙下滚烫的一吻,莽撞青涩却又真挚。
走吧,去陈郎中那边看看伤。宋景文用一种宠溺的语气拦腰将人抱了起来,小祖宗,我看真是服了你了,一个人跑去山上还带回一身的伤,我当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谢风眼神朦胧,泪水湿润了眼眶,视线一片模糊,任由他牵着自己,哦。
嫣红从他的眼角晕染开来,染得苍白病态的脸颊平添了一股旖旎的味道。
谢风一会儿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偷偷地笑。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扯着宋景文的衣角往手里攥,轻飘飘地如同踩在了云端。
不去看郎中,我家里有药,回去自己抹一下就行了,不要去浪费钱。谢风的眼神从迷茫到清醒,执拗地拉住了宋景文。
宋景文皱着眉头不太赞同,那你刚刚怎么还那么疼,你那个药粉不管用。
谢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后背上的伤他又够不着。宋景文好笑地掰过他的下巴,现在就知道替我省钱了啊,还真有点儿管家婆娘的意思。
谢风惊慌地看着他,怯懦而又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管着你。我没带钱,我回去取吧。
宋景文不让,谢风不肯。谁都不肯让步,最终也没能去成陈郎中家。
无法,宋景文只能让谢风在宋家院子外等一下,他悄悄摸进自己的房间和若基15号买了一瓶碘伏,又用碗装了送给谢风。
若基15号的其中一项功能就是提供购物,只不过量少还贵。宋景文身上一共六两并十二文钱,五十毫升的一瓶碘伏就花了一两银子。
宋景文没觉得不值,满腔热忱地送药给对方,只是清醒后才痛骂若基15号是个奸商。
宋景文亦步亦趋地将人送回谢家,不舍地叮嘱道,回去一定要涂这个药水,伤口不会感染,等药水干了再穿衣服。后背用小棍沾着碎布头涂,别心疼,身体要紧。
谢风眼眸中闪着笑意,青涩痴迷地看宋景文关心他的样子,糯糯地点头,一幅乖乖样儿。
翌日,宋景文充满干劲地在院子里锻炼,他现在满脑子只想发财,这种念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为热切。
宋老太瞧着他有些亢奋,心想年轻人果然火气大,相亲这件事该提上日程了!
宋世林去大爷爷宋兴德家借了牛车,昨日宋景文未送出去的小罐辣子粉被当做了礼物。宋景文本想给谢风留着的,谁想他受伤了,那还是少吃点辣的。
宋世林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闲暇时也是要干农活的。宋景文身娇体贵的,宋老太年纪又大,驾车这种事只能落在了宋世林的头上。
宋景文挺不服气的,牛车有什么不好上手的,纯粹是宋老太舍不得绳子磨了他的手。
自己家驾牛车去镇上,要比平时快上很多。因着牛车进不了豆子胡同,宋世林将其暂放在了驿馆。
三人徒步朝王满家走去,得知他们今日要来,黄闲芳摊都不出了,坐在家里等他们。
这可是一比大生意,谈好了可是抵得上王满一年的收入了。
黄闲芳笑脸迎人,主动搀扶着宋老太往自家屋里走。宋景文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旁边跟着的就不知道是谁了,看着比宋景文还要小上一些。
黄闲芳偷偷看了一眼就专心地和宋老太讲话了,宋世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像个透明人一般。
王满和宋景文搭着肩往里走,两人这段时间的关系突飞猛进,宋景文三天两头地来王满家,看看他带了些什么稀奇的东西回来。王满也对这小子独到的眼光和聪慧的头脑敬佩不已,主要是在他的帮助下缓和了婆媳矛盾。
宋景文是这场谈判的主体,他不客气地往王满对面一坐,迫人的气势兜头而下,你家的小茴香,辣椒和八角我全都收了。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还未当家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王满无端地觉得自己被压了下去,他摇摇头,你要全买我没意见,还是那句话,你买多了没用。
这个男人应该改名叫王木头,头脑一点儿都不圆滑,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好在他娶了个精明的婆娘,你们收这么多辣椒干什么啊,这可不便宜,自己吃不了那么多吧。
这显然是一句陈述句,宋老太看着妇人没吱声,避开她询问的目光朝屋顶看,这老太太也是个贼精的人。
宋景文有心将这两人收在自己手下,他现在不仅缺人还缺钱,如果让王满入股的话,他可以省下一比不小的投资,生意运转起来后再给甜头。
拉对方入股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穷,兜里没钱,走路不稳,要想站得直,脸皮就得厚。
宋景文慢条斯理地抿着茶水,左右思索了一番,经他观察王满确实是个老实人。
他出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王大哥,兄弟我这边有条发财的路子,就不知道你要不要走。上次你说想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但凭你自己再干个三两年的都不一定能赚上一百两。
你也是个实在人,我不瞒你,我这边要做生意,卖吃食,而这材料宋景文顿了一下,半明半昧地观察王满的表情,有些激动,还掺杂着些许怀疑,正是辣椒,我会将它加工出来,你只需要提供材料,到时候我这边给你分成。
王满觉得宋景文有这个能力,但他又害怕押错了宝,他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宋景文看出他脸上的迟疑,也不催他,只缓缓给出了另一条路,或者,你将我定的东西卖给我,咱们就算清了。之后由我四叔和你签个契约,你就只用给我供货。
第18章 空手套白狼
宋景文一脸平静地看着王满,实际心里也比较慌张。
王满摇摆不定,他偏向于第二种解决方法,盯着站在角落里的宋世林说道,我不识字,怎么签契约。
我识字!黄闲芳出声打断自家男人的讲话。
黄闲芳想得更为长远,她拉住王满道了声失陪,夫妻俩进里屋商量了。
黄闲芳认为第一种方案更讨巧,如果只是像平时一样卖辣椒,怎么能发大财。宋景文提出的分成实在很吸引人,他们不用继续摆摊,只用带回货物就能拿钱。她不摆摊了也可以和王满一起出海,自家男人在海上漂的时候她不免也会担心。
而且宋老太一开始就不想说,宋景文提出这种建议的时候还被瞪了一眼。
虽然比较隐蔽,但黄闲芳一直盯着老太太呢,哪能发现不了。说明宋景文要做的生意绝对有利可图,黄闲芳自然了解王满,争执了一番还是男人先败下场。
黄闲芳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劝王满,我以后还可以跟你一起出远门,难道你就舍得我一个人在家吗?
王满心头一梗,当然舍不得了。
他左思右想还是和宋景文签了契约。黄闲芳比王满多识了几个字,勉强认得上面的字。这份最初的契约更多的是靠双方的诚信,宋景文相信王满可以把这件事情办好,王满也对宋景文畅想的未来感到振奋,自然不会去拖宋景文的后腿。
宋景文交了四两的定金就将王满家的存货都拖走了,昨天还是个怀揣六两银子的小富豪,转眼就剩下一两,还多亏自己机智地用三七分成替下了兜里的银子。
这里头的利润有多大,他心里门清,但是奈何自己一穷二白买不起全部的香料和辣椒,只能便宜了王满。
要知道,在古代掌握一门技术,就相当于有了一项吃饭的家伙儿。匠师轻易不将技术传给徒弟的,所以宋景文想出的这个辣椒的加工方法要比王满提供的辣椒更有价值。
宋家的经济状况他大抵是了解的,还欠着宋老太娘家的银子没还呢。做生意这种事情本就有风险,他不能将宋家全部压上,也就没跟宋老太伸手要钱。
宋景文忧伤地摸着手里的银子,将这仅剩的一两银子交给宋老太去收辣椒了,将豆子胡同里的辣椒都收了,他要做个奸商,搞垄断!
原本豆子胡同里辣椒最多的就是王满家,其他人家的都是晒干后的辣椒,数量也不多,只花了三百五十文就全都买断了。
三人从荣福酒楼跟宋兴平知会一声,送了点儿家里腌制的咸菜就回去了。辣子粉的事没和宋兴平细说,只提了家里要做生意了。
自从上次宋家卖板栗带起了一个镇上的买卖板栗风潮,还赚了足有六两银子,宋兴平也就由着宋景文胡闹了。
宋家几个汉子出来卸下辣椒、小茴香和八角,他们认识前面那种东西是辣椒,后面两样只闻出来很香。宋家人有个特点就是不张扬,几个叔叔避着人将东西藏在了厨房,大侄儿刻意交代了要将这些东西放在干燥的地方。
宋家的不张扬在宋景文身上体现出一种突变,有事没事那张不饶人的嘴就喜欢乱说话。
昨晚上卖辣子粉赚了二百多文,宋老太今天更是在家门口摆了张桌子卖,不要竹罐子装的一律多送点辣子粉,所以排队的人还不少,都是带着自家的瓦罐过来的。
毕竟就在家门口,不如用竹罐子来多换点辣子粉,竹子自己家就能砍,没必要特地买个竹子做的罐子回来。
今天排队的人可比昨晚偷偷来的人要多多了,宋景文看见几个小孩远远地躲在树后,身上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服,村里人的衣服有补丁很正常,可却没见过这么多的,衣服被洗得发白,似乎风一吹就能风化掉。
宋宇给他搬出个凳子,一副大人样地嘴里叼着根草,解释道,大哥,他们是我们村里最穷的,你还是不要看了。我们都不带着他们玩的,他们平常都是去挖野菜吃的,今天肯定是闻着我们家的味儿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有圈子文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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