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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红尘之轻(GL)——四百八十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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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定十一月。
    交给我们做了吗?
    还没有吧。
    得抓紧了,两个月都匆忙。
    江若景抬起头,什么东西要从眼中溢出来,你就这么急着想我走?
    明逾愕然,自己只是说公事,并没有催促她的意思,她熄了引擎。
    若景,你对我有怨?
    没有。江若景低下头,她今晚越界了,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互不负责,没有义务。
    明逾沉默了,她知道怨恐怕是有的,只是对方说不出口。
    半晌,是你自己要求回去的吗?
    一半一半,我的签证也快到期了,现在这情势,续签很难,绿卡更是遥遥无期。
    嗯明逾拧起眉头想了想,国内现在挺好的,以你在海外这些年的资历,再加上自身能力,回国可能比留在这里更有前途。
    逾我回去家人就会逼我和他结婚了。
    明逾去摸烟,突然想起这停车场禁止吸烟,手上摸了个空,心上烦躁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帮江若景解决这个问题,她的立场很尴尬。
    逾,我只想要你。
    我不该参与到你的考量中来。
    可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更深一层的发展?
    明逾的眼中透出寒光,我要喝杯牛奶,难道非要去养头奶牛?
    薄情的话最容易讲,她习惯了如此。过多的解释也不过是围着薄情的本质兜圈: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谈情说爱,每个人的内存空间都有限,我的全被工作占着,我是个打工的,需要每小时每天的薪水需要每笔提成去维持我现在的生活和地位,不能出错。
    说得掏心掏肺,对方也不会认同。
    江若景感到心脏都被刮了一下,这调调明逾不是第一次表达,可几年了,面对自己要离开的现实,她竟也岿然不动。
    你不就是被
    无关。明逾快速打断了她的话。
    江若景那下半截话就这么消散了,眼中的光灭了又亮,低头笑了笑,是啊,这不是明逾喜欢的方式,明逾想要什么?没心没肺的一场欢愉罢了。
    她伸了个懒腰,眯起媚眼,再说吧。明总送我?
    送你去哪儿?明逾发动起车子。
    江若景歪着头,刚才不是说好了送自己回家?她抚上明逾的颈项,声音也轻了,送我去天堂?
    明逾偏过脸来看着她,漂亮的眼眉,湿漉漉的唇,本能地倾身轻啄,对方早按捺不住,轻启贝齿,小巧的一截滑溜溜地钻到明逾齿间,寻她的舌。
    呼吸也重了,费力地从喉间溢出几个字:逾只有你可以燃起我
    明逾的吻也认真起来,什么东西透过紧闭的眼睑照进来,一闪又消失了,她睁开眼,对面一辆车正驶离,驾座上的女人是陈西林,唇角还含着一抹笑意。
    到了十月,C城就冷起来了。
    职场远没有那么光鲜,对于明逾来说,工作更多的是日常的繁琐事务,酒会之类的活动,不过是繁琐中的重活儿。
    她刚从荷兰飞回来,拎着两盒巧克力糖随电梯升到九层,出差度假回来能带给同事的最好礼物就是糖果,美国人嗜甜,对甜度的需求是欧洲人的两倍,在这方面显得较没品位。
    明逾曾尝试去思考为什么美国人偏爱甜腻、油炸这些重口的食物,这些无疑是最容易果腹的,她猜想一个民族或者国家的口味来源应该追溯到他们的祖先,当年从欧洲移民美国的大多是中下层人,在那个物质尚不丰富的时代,中下层,尤其是底层人,一定偏爱最容易让他们果腹的食品。
    但他们也知道欧洲的巧克力是好的。九楼是做派遣人员家用品搬迁业务的部门,明逾搬了只高脚椅坐在走道和他们聊天。
    女士们先生们有没有好好照顾我的客户呀?
    当然了,Ming的客户都是我们的重点优先处理目标啊!皮特说得奉承,自己也意识到了,带头笑起来掩饰尴尬,其他人也跟着哄笑。
    Ming的客户?明逾眯起眼睛想,Ming的客户可不就是公司的大头么?
    VIP们怎么样?有没有客客气气地待你们?她又问。
    FATES的客户分普通和VIP两种,像白鲸这样每年接近一万起人员跨境调动的就是VIP客户,而VIP里又有凤毛麟角的保密性高层,他们的调动是商业机密,FATES的人员不可以透露,甚至对内也不能谈论,而他们的一切个人资料,包括姓名,是不能够输入公司系统的。
    每个部门都有几个熟手专门处理VIP客户,他们就像小众顶级奢侈品牌店的销售,不光业务水平要熟练,个人素质还要过硬,知道如何与这些VIP的高层交流。
    有趣的是,你会发现每个企业都有它独特的性格。A公司的客人都比较好说话,B公司的客人都比较苛求大约企业招人时都会选择与企业文化贴合度高的候选者,进去后再继续腌制,味道就都差不多了。
    我这周的还行,Louella粗声说道,嗨,约翰,你上周那个客人要干啥来着?要不要和Ming分享一下?
    在美国,如果你看到一个又长又有法国味的美丽女名,几乎就可以断定是个非裔女人,她们的父母特别钟爱这种类型的名字。
    噢,你简直不敢相信,上周一位客人坚持要带五十二瓶窖藏葡萄酒。
    从哪里到哪里?明逾问。
    San Jose到阿联酋。
    嘶~明逾皱眉,那可是红标国家怎么解决的?
    跟他解释这批酒要单独运,他的公司不负责运费和海关税费,要自己掏钱,他还在考虑中。
    嗯明逾想着,确保他知道这是我们的额外帮助。
    好的,Ming。
    五十二瓶红酒,明逾想,也许是他半生的收藏,可对于FATES来说不过是某天某单中的一个小麻烦。
    其实这些细节问题都不是她该操心的,她只是时不时来基层表达一下关怀,也顺带了解些情况他们的主管不会向上汇报的情况。
    Ming,荷兰好玩吗?听说那里大麻合法?美女温蒂问道。
    对啊,我们坐在酒吧里可以点一针大麻。明逾说得认真。
    真的吗?温蒂的蓝眼睛倏地放大。
    可能吧。明逾看着她笑。
    温蒂脸红了,大家笑了起来,哄笑中明逾瞥见小隔间里辛迪在讲电话,神情颇为严肃。
    她站起身,好啦,大伙儿,keep up the good work!
    在大家的道谢声中,明逾往小隔间走去,越走近听得越清晰,辛迪口中不断蹦出你的飞机这个短语。
    等走到近前,辛迪正好挂了电话,Hi, Ming!
    嗨,辛迪,怎么,有麻烦吗?
    没有没有,不过倒挺有趣,辛迪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这位白鲸的高层有意向运一架私人飞机去中国。
    运?直接飞去咯!明逾听到白鲸两个字,特别关注起来,不觉凑上身去。
    辛迪将电脑显示屏朝她转去,边说:是直升机,飞不了那么远,她在硅谷代步用的,听说中国的海城交通也很堵,她在考虑是不是运过去。
    明逾朝屏幕看去,上面显出一张英国护照,名字是Lynn Si Chin。
    再看照片,明逾完全将她认出了,是那个不明身份的陈西林。
    她要搬去中国?明逾问。
    对,计划年底人先过去。
    这么急飞机她是认真的吗?
    就了解一下,我跟她说了关税的事,还不如买架新的。
    不光是关税啊,中国对私人飞机管制不像美国这么松的,停在哪?一天多少钱?要飞的话是否能申请航线这些都考虑进来的话很不实际。
    是的,所以她也只是打听一下,看是不是她想得那样,听口气应该是放弃了。
    明逾刚要再说什么,内部广播响了,前台通知她去顶楼1603会议室。
    她翻了个白眼,往电梯口走去。
    第3章 食言
    打开会议室的门,窗边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掐着腰看着窗外。
    你就这么用内部广播呼我过来??明逾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伊万转过身,浅棕色眼睛里透出笑意,进来吧,好歹我也是FATES的董事,找你跟我汇报工作总可以吧?
    请问你需要了解哪些工作?明逾依然把着门。
    伊万笑着走过去,想将她背后的门关上。
    你小心点,明逾低声控诉,我向HR汇报性骚扰。
    逾,伊万将这个字发得字正腔圆,九年前他练了很久,我有事找你谈。
    明逾冷冷站着,看他关上了门。
    最近怎么样?伊万问。
    你有什么事?
    一点热场的客套话都不能有了吗?逾,我对你也不太坏。伊万脸上闪着无奈的笑意。
    明逾看着他,九年前的他英俊挺拔,像极了好莱坞一个明星,现在的他已微微发福了,跟着他妻子一道发福。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太过认真,这些年,这些人,早将她锤打成一个不去较真的人。她坐在会议桌旁,翘起二郎腿,吐字也润滑起来,我还不错,你呢?最近又去哪儿快活了?
    哈,我有什么好快活的,我要是个寻快活的人也不至于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明逾渐渐皱起的眉,不想拱了她的火,亲爱的,我记得八年前七年前,你很想要个孩子?
    明逾挑起眉看着他。
    现在呢?
    明逾的眼中喷出火来,你他妈的想说什么?她的声音不大,反而轻轻的。
    那天我在网站新闻上看到你的视频,别误会,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可是,逾,如果你还想要个孩子,或许我可以帮忙
    你他妈的有病?跑到公司把我传来会议室跟我讨论你那无处安放的精子?你是突然有了生殖爱好?还是到了中年产生播种危机了?新一轮的竞选区长你需要公益政绩?还是捐献生殖功能可以帮你避税了?
    伊万的双手都举了起来,作投降状,Wow, wow,缓缓,缓缓好吗?首先,我来会议室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把我赶出了FATES,我连个办公室也没有了,你也不回应我的私人电话,其次,这件事于我个人毫无好处,你说的那些那些可笑的玩意儿,上帝,你的小脑袋里怎么能想出这么多滑稽的东西,不,我只是单纯地向你提供一种可能,毫无冒犯之意,如果你还想要孩子,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并且不愿意用精子库的话,我,是你的一个选择。我表达清楚了吗?
    明逾的唇角挂上一丝冷笑,突然来找我提这个,你想要什么?
    伊万的眼眸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他低头看着明逾,逾,我们不继续说了,你记着我的这个offer就行。
    明逾笑了起来,你对自己,她从上到下打量着伊万,那眼神足以让对方不举,和你的那些小男孩们,她的目光在伊万的裤缝处停留了一刻,究竟有什么自信?我连男人都不喜欢了,更别说再和你上床。
    你误会了,伊万认真地将她看了看,看来那些关于你的传闻是真的OK,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我是说,如果你需要,我们去医院做,不是上床做,伊万说得真诚,如果你不想孩子和外界知道生父是谁,我们甚至可以找律师签署保密协议,总之,一切按你的要求,我不占任何好处。
    明逾眯起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董事先生,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除了祝你一切顺利,Maam,没有了。
    那就滚出去吧。她轻声说。
    伊万走了,明逾的腰再也挺不起来了,她的手肘支在桌上,脸也往手肘倒了去。
    她恨起自己了。
    这些年,人前的光鲜都不足以让她停止鄙视自己,伊万是FATES的股东,如果他愿意,滚出去的是她。
    晚上和CEO视频会议到九点,FATES要并购荷兰的竞争对手,这次出差去荷兰也是为了这桩事。会议结束全然没有了吃晚饭的欲望,洗了澡爬上床,大脑却还歇不下来。
    人的精力放哪里,哪里总会好起来。就像这些年,明逾的心思全在事业上。
    七年前她却没这么上进,那时的她工作说得过去就行,心思在感情上,却不见多好的回报,桃花开了谢谢了开,一颗桃儿也没结出来,她发现了,有些事努力也没用,比如说感情,有些事努力总有用,比如说事业。
    所以这一句人的精力放哪里,哪里总会好起来,关键在于好字怎么定义,落到感情上,就是丰富,落到事业上,就真是好。
    她是活到五年前才明白该在哪里使劲的。
    脑中胡思乱想,手机亮起了警报,院门开了,显示闯入者是江若景。
    明逾住在城北区,几百年来C城的old money(老贵族?)都聚居在这里,如今想住这片区,门槛没有那么高了,老贵的子孙们都将家族的两三层小楼拆开了卖掉或者租掉,一层一卖,中产也能买起。
    明逾四年前买了这栋两层小楼,警报系统、摄像头全副武装,前门的指纹锁她设了三套,一套是自己的,一套是那个波兰裔家政阿姨的,后来她给江若景设了第三套,方便自己不在家时她来放取东西。每次有人指纹开锁,她的手机都会收到提示,显示是谁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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