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弯得突然——常安十九画(28)
有啊!陆惟名答应地十分果决,不过你不是说今天不方便?
我......沙鸥停顿一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现在没事的,所以......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拿给我吧。
行!你在哪?
沙鸥环视了四周一圈,破釜沉舟地说:我去人民公园等你?我,想和你顺便聊聊天。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就在这短暂的间歇中,沙鸥自我意识突然回笼,要是你......
公园门口,等我十五分钟。
陆惟名突然沉声回应,口吻中带着明显郑重其事的意味:我不到,你别走。
......好。沙鸥倏然松了一口气,断了电话后,骑车往人民公园赶去。
谁打的电话呀,这么着急出门?
一楼客厅里,苏康源端着茶盏,坐在沙发上看着先是原地愣了半天,又立刻像是被拧了发条,楼上楼下一阵乱跑的外孙子,不免好奇地笑问道。
我同学,约我出去呢!客厅鞋柜旁,陆惟名急哄哄地一边系鞋带,一边回答,他假期作业在我这,我顺便给他送过去。
我靠,沙鸥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除了卷子意外,还......还竟然说想聊聊天?
陆惟名一时之间被刺激地不轻,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狂喜,比当初陆正庭答应他继续练体育而有过之无不及。
苏康源看着外孙这个火烧眉毛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女同学啊?
啊?陆惟名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不啊,我同桌,男生,学习特好,考年级第一跟玩似的!
哦苏康源了然,就是之前帮你补习,后来每天中午你又去人家里吃饭的那个?
嗯......陆惟名突然有点赧然,抓了抓头发,说:他、人特好,家人也特别好,哦对,他有一个弟弟,也是学霸,还有一个爷爷,年纪跟您差不多大吧,特别和蔼可亲,对我也好,都快赶上您了......
苏康源摆摆手呵呵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怎么还开始详细介绍家庭成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学校交的小女朋友呢,姥爷不干涉你的交友自由,而且男孩子,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识一下,没有坏处。
陆惟名心里猛地一抽,像是被女朋友三个字戳中了敏感神经,脸色当时就变了。
快去吧,不是跟人家约好了十五分钟到?让司机送你一趟,要不迟到了。苏康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机会请你这位同学来家里做客,人家这么照顾你,又是补习又是请饭的,咱们也得礼尚往来,朋友之间要有来有往,关系维持得才能更亲密。
嗯。陆惟名揣着自己那点骤然被戳中的隐秘心事,点点头,拿着卷子出了门。
午后的城市很安静,人民公园门口的游人亦不算多,空旷的前广场上,几个小朋友手里拿着几小包玉米粒,正在家长的陪同下喂鸽子,几只散养的白鸽咕咕地四处蹦跶,低头啄着地面上的玉米粒,吃得不亦乐乎。
陆惟名从车上跳下来,疾走两步,就看见了坐在公园门口一侧长椅上的人。
秋日阳光温柔,沙鸥坐在长椅上,微微弓着身,胳膊搭在膝盖上方,目光安静地看着前面和家长一同喂鸽子的小朋友们,嘴边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来,明亮璀璨,他的侧影在暖阳中氤氲而模糊,素来清冽疏离的眉目轮廓,莫名被这毛绒绒的光线稀释淡去了许多,连从膝盖上垂落的手,指尖都凝结着暖色的光晕。
须知堂上客,便是画中人。
陆惟名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近,心里像是突然被那个剪影塞得完满,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像是秋日里蔚蓝天空中挂着的那颗冷太阳,虽孤独,却发光。
沙鸥听见脚步声,甫一抬头,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说:不是要十五分钟,这么快?
陆惟名冲他扬了扬手里装着卷子的塑料资料袋,笑道:怕你等得着急,一路腾云驾雾过来的,结果还是比你晚到了,等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刚到一小会儿。沙鸥指了下公园门口,询问道:进去走走?
好啊!哦,等我一下!陆惟名说完,飞快跑向公园门口的水吧,买了一瓶纯净水一瓶苏打水,把苏打水的瓶盖拧开又旋紧,塞到了沙鸥手里。
沙鸥:......你觉得,我拧不开瓶盖?
没啊。陆惟名理所当然地回答:关爱同桌要体现在细节点滴之处嘛,拧个瓶盖都不叫事。说完,还是不由自主地望了望天。
沙鸥有点无语,和他并肩走进公园,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哦,我看看太阳的方向。陆惟名将目光垂直转移到沙鸥脸上,纳闷道:虽然已经是中午了,辨别不出来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来的了,不过,有一件事还是可以确定的。
沙鸥笑了笑,明知故问:什么事?
你陆惟名径直揽过他肩膀,把人往怀里一勾,语气不容置疑:你今天太反常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让我送卷子也就算了,还说要聊聊?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明白了哥们儿这几天一直为你忧心忡忡殚精竭虑的,结果深受感动,终于要说说心里话,聊聊你这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了吗?
沙鸥步子微顿,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茫然和不确定的神色,他试探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
想听想听!陆惟名心中突然炸开一簇五彩绚烂的烟花,手上加重力气,忙不迭地带着人往公园深处快步走去,走走走,咱俩找个僻静幽闭的角落,你可劲说,我玩命听,你失声我不失聪就都别走啊!
陆惟名你、你幼不幼稚......陆惟名人高腿长,骤一发力,沙鸥脚下不由踉跄了两步,人还没站稳,就被外力直接半拖着走出了好远。
结果走着走着,就到了公园深处,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片银杏树林。
一夜寒霜降,满城银杏黄。
金秋十月的季节,银杏树林入眼已经变成一片暖色调的橙黄海洋,微风拂过,遮蔽相连的树冠簌簌摇曳,宛如一**翻涌而来的金色麦浪悬于蔚空,明明是凡间俗景,却美得惊心动魄。
两人看着眼前的银杏金海,一时都有些怔忪,陆惟名心念微动,笑了笑,说:就这吧,不仅适合小沙老师讲午后故事,更别有纪念意义,挺好的。
沙鸥随着他往树林里走,声音放得轻缓,笑道:纪念什么?你不是一早就警告过我,那件事让我赶紧忘了再也别提了么?
陆惟名笑了一声,没答话。
是希望你忘掉,因为实在太不帅了;却又私心你能一直记得,毕竟,初遇唯有彼时。
树林的草坪上铺满堆积着厚厚的落叶,陆惟名找了一棵躯干挺拔粗壮的银杏树,将树下的落叶分散铺平,而后反手脱下上衣外套,铺在那层积叶上,才冲沙鸥招招手:来。
沙鸥叹息一声,走过去和他并排坐下,后背轻轻靠上树干,忍不住感慨:等你以后交了女朋友,肯定是个标准的二十四孝好男友,平时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细心。
那必须的!陆惟名捏起旁边的一片银杏叶,压着心里那点又突然间冒出来的、隐秘而陌生的情绪,笑道:所以你就先自我牺牲一下吧,为了你同桌未来的幸福,先让我拿你练练手,等熟悉了套路操作以后,我就出师大杀四方了。
沙鸥轻笑出声,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渣男,我决定收回刚才自己在没有认清事实真相的情况下,草率得出的那个好男友的结论,你
沙鸥话未说完,突然顿住,所有的声音一下卡在喉咙之中。
旁边的人忽然倾身过来,双臂舒展,轻轻将他抱在怀里。
沙鸥不明所以,陆惟名却很快放开,最后还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沙鸥眨了眨眼睛,懵道:你干嘛?
陆惟名啧了一声,强压着快要破膛而出的剧烈心跳,尽量自然地解释道:发送一枚可以开始讲故事了的信号啊,哎你不是吧,没听过那首歌?他轻咳一声,在沙鸥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突然开口唱道
兄弟抱一哈,说说你心里话,说尽这些年你的委屈和沧桑变化
兄弟抱一哈,有泪你就流吧,流尽这些年深埋的辛酸和苦辣
荒腔走板却洪亮地开嗓,宛如一道平地惊雷,歌声乍起,树林外围的几只飞鸟顿时扑棱着翅膀,仓惶飞逃。
陆惟名转过头来,迎着沙鸥顿时变得惊疑不定的眼神,真心困惑道:哎?你那什么表情,真没听过啊?
沙鸥愣了足足好几秒,最后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我不应该......但是真的控制不住,我......哈哈哈哈......
真的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歌声。
少年清朗干净的笑声回荡在树荫之中,细碎的阳光透过繁茂金黄的树叶偷偷落下来,洒在他噙着笑意弯下的眼尾处,似璀璨星光,熠熠发亮。
他这样毫无芥蒂的开怀大笑,陆惟名还是第一次见。
他暗暗呼出一口气,在身边人明媚纯粹笑容中,偷偷握紧了矿泉水瓶,接着,好像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膛深处的一丝细微的异响。
似是少年情钟,砰然而动。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肥得流油的一章......快来表扬我!
小陆:听歌吗,要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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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别哭
哎哎哎......有那么好笑吗, 差不多得了, 再笑伤自尊了啊!陆惟名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 抽出一张来直接按在沙鸥眼角, 顺手揩了一下他笑出来的眼泪。
好,我尽量控制一下我自己......沙鸥边说边笑, 自己接过那张按在眼角的纸巾, 好半天才堪堪止住, 拍了拍胸口,慢慢平复着气息。
不得不说,这么没来由得傻笑一通,压抑在心里的那股躁郁烦闷确实消散不少。
陆惟名是剂良方, 对于治疗坏心情,恰有奇效。
陆惟名见他整个人的状态缓缓松弛下来,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也跟着随之一松, 他百无聊赖地向后一仰,挨着沙鸥的肩膀, 靠上同一棵树,状似无意地闲闲开口:对了, 你打工的那个地方......不考虑换一下吗?
沙鸥收敛了几分笑容, 回答道:不打算。
为什么啊?陆惟名皱眉, 带着几分不解:就算想赚钱,也不一定非要酒吧不可,你一个高中生,还干夜场, 你知道有多大的安全隐患吗?
知道。沙鸥口气清浅,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和身份,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工作了。
你......就那么急着赚钱?
沙鸥拧开手里的苏打水瓶,喝了一小口水,有淡淡的柠萌香气萦绕在齿间,似乎说出来的话,也没有那么苦了。
着急,当然着急。沙鸥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平淡说道:我弟弟今年初三,明年高一,九年义务教育学期过了之后,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就不能省了,再过一年,我要去读大学,几年读下来,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况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大三的时候,沙雁还念大一,要供两个大学生同时完成学业,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再者说,我还有爷爷,别看老爷子现在身体挺好,年纪大了的人,一天一个样,日常保健不算,越往后,因为小病微恙的事跑医院越是家常便饭,老爷子没有职工医保,只有城市居民医疗保险,每年还要交两份商业险,长此以往,又是多大的开销?
沙鸥口吻不急不躁,仿佛在叙述着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但那一字一句,却像细小的钢针,稳准狠地根根都扎在了陆惟名的心尖上。
沙鸥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他,最后说到了重点:两个学生,一个老人,放在普通家庭里,也算是不小的压力了,而且,你应该也发现了,我家不是普通家庭,我他顿了顿,齿尖狠狠咬了一下下唇,终于说,我家里是没有父母的。
你......陆惟名霎时语塞,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安慰讲不出,劝导讲不出,他甚至开始后悔,不明白自己是抽了哪门子邪风,为什么偏执地,非要听沙鸥说这些尘封的往事,好像是自己逼着他,将这些年一直隐藏着的,已经完好愈合的伤口,重新剖开,再与自己重新见证一次淋漓鲜血。
他不想让他把困苦憋在心里,蒙尘自伤,但更不想,让他再彻头彻尾地回顾,真实地难过一次。
而沙鸥说完这句话以后,却忽然像卸下了什么繁重的负累,好像重新找打了那把已经丢失了很久了的,能打开心上那架锈迹斑斑的枷锁的钥匙,这些年,这些从不曾对外人说过的话,甫一出口,突然觉得胸腔里一派风清月明,那感觉,是形容不出的轻松和爽利。
沙鸥换了个更慵懒舒适的坐姿,慢慢回忆道:我爸原来驾校的一名教练,我妈是全职家庭主妇,后来,物流配货行业刚兴起的那几年,我爸就转行了,帮一家运输公司开货车,工资要比在驾校高得多,没办法,两个儿子的家庭,压力就是要大一些,索性他赚的多,黑天白夜地跑长途,也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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