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靠着伊森的手，捏着鼻子从口袋里探出头往外看。
    房子里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昏暗的房子里，在贴着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三张椅子。
    其中一个椅子是空的，剩下的绑着三个年轻人。
    在椅子后面的墙上，写着一个个数字。
    空着的椅子是6，其后依次是7，8，9。
    这些人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毫无例外的是，他们都死了。
    眼前的场景超出了乔和伊森的预想，他们僵持在原地。
    过了半晌，乔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冲到其中一个女性黑人身前，用力的撕扯着她身上的绳索。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鲜血从他的衣服下面滴落，落在地上的血泊里，砸出一个小小的血花。
    不不不！他抱紧女人的尸体，语无伦次的嘶吼着，伊森认识那个女人。她来过公寓，她是乔的妹妹。
    有人....还活着吗....伊森的双腿像是黏在地上，没办法迈出半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不，不是说只要我过来就没事了吗，我没有来迟我在规定时间到的！
    就算杰瑞只是只小老鼠，它也意识到他们被凶手耍了。凶手早就杀死了那些黑人，特意把伊森叫过来，就是要彻底击垮他。
    那些人的脸都被砍的血肉模糊，一看就知道死定了。
    杰瑞听着伊森压抑到扭曲的哭声，气的脑袋冒烟。
    它爬到伊森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往四周看。
    这时，它发现在地面上有几根猫毛。
    杰瑞仔细一看，那熟悉的色泽，肯定是汤姆。
    它觉得这一定是汤姆留下的线索，它拍拍伊森的耳朵。
    伊森身子僵直没有一丝动静，杰瑞扶着他的脸颊，往他的眼睛看。可怜的伊森，他因为痛苦过度，已经死机了。
    伊森！快！我们去抓凶手！杰瑞拍打着伊森的耳垂说道：等我们找到凶手就可以给他们报
    它的话还没说完，伊森的肩膀抽动几下，杰瑞看见伊森的眼睛开始下雨了。
    伊森在哭，杰瑞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好听的哄哄他。
    但情况紧急，杰瑞顾不了那么多。
    它狠狠的踢了伊森一脚，凶狠的说道：别哭了！憋回去！再哭凶手就跑了！
    第10章
    被杰瑞对着耳朵吼了两声，伊森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发现了什么。他后退几步轻声问道：我该做什么。
    地上有汤姆的毛，你顺着走应该能找到。杰瑞说着跳到地上捡起猫毛递过去。
    那是一根灰蓝色的猫毛，毛很细也很短，伊森需要蹲下身子才能看清。
    乔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伊森担忧的看了看他，抿抿嘴转身跟着杰瑞往外走。
    杰瑞一根根捡着地上的毛，就像是它预想的那样，这些毛应该是汤姆故意留下的线索。
    顺着猫毛一路走出去，终点是仓库附近的小路。
    凶手坐车离开了？伊森俯身看着路面，上面有一道车辙印。
    杰瑞抱着汤姆的毛皱眉沉吟着，它在四周跑到寻找，犹豫的说道：这里还有猫毛，如果凶手带着汤姆上了车，地上为什么还会有汤姆留下的东西？
    也许是风吹过来的。伊森看着被风吹动的草叶轻声说道：线索断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杰瑞有些泄气，它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这片寂静的土地。
    几只老鼠从仓库里窜出来，吱吱叫着逃窜进草地里。
    自从认识杰瑞之后，猫和老鼠这两种动物在伊森眼里通通变了画风。
    他看着那一家五口，犹豫一瞬迟疑的问道：你能和它们沟通吗？
    杰瑞眼睛一亮，几步窜过去挡在它们前面。
    领头的是一个戴着花头巾的母老鼠，她背上背着一个小老鼠，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
    它看了看杰瑞疑惑的问道：挡路做什么？
    你有在周围看到一个黑人吗？杰瑞问道。
    母老鼠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房子说道：那里面有好多黑人，你要找哪个？
    杰瑞将手里的猫毛递过去说道：带着猫的那个。
    母老鼠接过猫毛仔细看了看，尖叫一声有猫，拽着身后的一串孩子就要跑。
    杰瑞抓着它的尾巴被拖出去好远，它大喊伊森拦住它！
    母老鼠踢了杰瑞一脚，拎着老鼠仔要往草地里跑，一只脚忽然落在它的面前，地面都跟着颤抖一下。
    一个巨人停在它面前，单脚将它压趴在地上。
    你问的怎么样了？伊森控制着脚下的力度低头看向杰瑞问道。
    小老鼠们吓得直哭，围着伊森的脚转圈哭着叫妈妈。
    杰瑞蹲在母老鼠面前，拉住它的胡须恶狠狠的说道：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带着猫的黑人，他往哪走了。
    母老鼠哆哆嗦嗦的抬起爪子指了一个方向，杰瑞回头看过去，是三号仓库。
    你确定？杰瑞抓住一只小老鼠对着母老鼠凶狠的说道：你不许骗我。
    母老鼠肯定的点点头道：就在那边，我们都看见了！
    杰瑞拍拍它身上的运动鞋，伊森配合的抬起脚。
    母老鼠蹭的窜起来，带着老鼠仔跑进最近的草丛。
    奇怪，明明汤姆的毛是这么过来的。杰瑞看着三号仓库皱眉说道：难道这些毛都是被风吹乱的？
    先去看看。伊森抓起杰瑞快步跑向三号仓库，大门紧闭伊森凑过去，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杰瑞拉拉伊森的领子说道：你先把我送进去看看。、
    怎么做？伊森小声问道。
    杰瑞指了指仓库上的一个小窗户问道：你投球技术怎么样？
    我做过投球手。伊森说道：但我没投过老鼠。
    他后退几步找准角度，将杰瑞团成个球瞄准小窗口，用力的投掷出去。
    杰瑞准确的落入窗口，吧唧一声摔到地上。
    它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对着门外喊了一句：平安着陆，准备执行任务。
    伊森不能回答它，杰瑞刚吱两声，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进来一只老鼠，爱丽丝，你想吃饭吗。
    杰瑞猛地回头看过去，一个男人坐在仓库里。单手摆弄着什么，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把斧子。
    男人头上戴着一个满是血污的羊角恶魔头套，他身材强壮，□□在外的手臂上带着一大片烧伤的痕迹。从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和他所处的场合，不难看出他就是那个黑人凶手。
    他身旁的台子上放着一个宠物旅行包，由于角度问题，杰瑞看不见宠物箱内部的情况，它叫了一声汤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男人面前趴着一个老人，似乎是这附近的流浪汉。
    他被砍断了腿，嘴里塞着一个人手，这让他难以发出求救的声音。
    完了伊森凶手真在这里！杰瑞紧贴着仓库门，捂着狂跳的心脏紧张的说道：我来拖住他，伊森你快去给他们领路！
    它的话还没说完，男人抬脚就向它踩过来。
    杰瑞尖叫一声往旁边躲开，一把斧子自上方挥下，贴着杰瑞胡须砸在它的面前。
    还在外面的伊森依旧没有动静，杰瑞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
    第一次和人正面对抗，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杰瑞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它吱吱乱叫着四处逃窜。
    放在台子上的宠物箱发出碰撞的声音，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
    杰瑞没跑几步就被男人踩住了尾巴，那人没有理会不断发出撞击声的宠物箱，他看向仓库大门，声音平静的说道：伊森，伊森华盛顿福克斯，我等你好久了。
    他等了两秒，继续道：进来吧，门没锁。
    杰瑞知道伊森在顾虑什么，它大声说道：凶手有一把斧子，他手里没拿枪！
    短暂的沉寂后，一侧的门打开，伊森苍白着脸色，缓缓走进来。
    他的脚步刚刚站稳，男人侧侧头说道：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伊森。看起来你不是很喜欢，不过没关系，这里还有另一份礼品。
    伊森顺着他的斧子指向的方向看过去，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趴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
    你想让我做什么。伊森注视着那个山羊恶魔，深吸口气轻声说道：你想杀了我吗，先生。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任你处置。
    他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想着自己需要几步才能冲到男人面前。
    当然不是，伊森，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男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的同伴快到了？我在仓库区的入口放了一个定时炸/弹。那是他们进入仓库区的必经之路，我不敢保证它的威力足够炸死他们，但是命运这种事情，又有谁说得准。
    你在骗我。伊森强作镇定的说道。
    男人点点头说道：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祈求上帝保佑你的女朋友吧。哦，抱歉，我说错了，是你的前女友。
    第11章
    这应该是伊森第一次直面这么艰难的选择，杰瑞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
    还有五分钟，伊森，他们还有五分钟会到达爆炸的范围内。男人蹲下身子，斧头抵在那个老人的后脑上，他晃晃手里的小老鼠，声音平静的对伊森说道：只要你离开，我就砍掉他的手，每隔半分钟我就会砍他一次，直到你再次回到这个仓库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不能这么做，先生。伊森的声音里带着祈求，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这或许让他看起来更加懦弱无能。但杰瑞知道泪水后面，是深藏着的不甘和愤怒。
    已经过去了三十秒。男人看了眼手表摇摇头说道：好吧，三十三秒。
    如果你是想要杀死我，你怎么做都可以，你可以可以把我的手砍下来，或者其他任何部位，任何部位都可以。伊森上前一步向凶手伸出手臂，他用卑微的近乎恳求的神态说道：你成功了，自责已经快把我逼疯了。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活下去，够了停下别再伤害他了。
    杰瑞注意到他脚下一直在缓慢移动，他在一点点缩短和男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戴着头套，伊森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杰瑞被他攥在手里，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呼吸的速度越来越快。
    杰瑞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但它的直觉告诉它事情不妙。
    不，别再过来了，伊森。杰瑞扒着男人的手指，仰头对伊森喊道：他已经发现了！
    伊森脚步顿住，他视线从男人的恶魔头套上滑过，仿佛不经意间，落在杰瑞的身上。
    你还有大概四分钟的时间，也可能并没有那么多。男人斧子猛地砍下，老人的肩膀被砍出一个可怖的伤口。
    血肉飞溅到地上，老人疼的抽搐起来。
    男人用斧子将老人嘴里的人手拨弄出来，仓库里响起老人痛苦的哭声。
    他不住的祈求上帝拯救他，声音苍老而虚弱，似乎随时会停止呼吸。
    他是个盲人，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男人踩着老人的头对伊森说道：他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他，也不会知道是谁放弃了他。一边是残疾的流浪汉，一边是十几个优秀的探员，伊森，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不不，生命没有高低之分，我不能这么做...伊森喃喃的说道。
    还有不到四分钟。男人看了眼时间说道：你最好跑快点，这个仓库区可不算小。
    伊森的身体已经开始向后退，男人距离老人太近了，无论如何伊森都没办法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伊森犹豫不决的时候，男人忽然大喊道：跑伊森！快点跑！
    伊森不住的后退，他曾以为长大了，一切都会改变。但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过去一样懦弱无能。
    杰瑞低头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老人，对伊森说道：他活不成了，你去找艾尔吧。
    男人和它同时开口说话，但杰瑞知道伊森听到它的话了。
    有一瞬间，伊森的表情变得格外的复杂，他左边嘴角下压，右边却上扬。半边脸在哭，半边脸在笑。
    与此同时凶手又急促的喊出伊森，快跑！
    伊森猛地转身，逃避一般快速的跑出三号仓库。
    随着伊森的离开，仓库再次安静下来。除了老人的哭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眼时间，随即挥下斧子，砍掉老人的手臂。
    鲜血溅在男人手上，落在杰瑞的身上。男人很兴奋，杰瑞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伊森走了，现在就剩它一个鼠独自面对这个变态，杰瑞有些慌。
    放在台子上的宠物箱还在不停的摇晃，杰瑞试探的叫了一声汤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还在数秒，在杰瑞的注视下，他再次砍了老人一斧子。
    杰瑞终于受不住了，它狠狠的咬住男人的手指，尖锐的牙齿瞬间刺破男人的皮肤。
    男人没想到手里的宠物老鼠会突然攻击人，他用力的甩开手，杰瑞接着他的力度甩飞出去掉落在地上。
    杰瑞疼的叫了一声，不远处的宠物箱子晃动的更厉害了。
    男人没有和一只小老鼠计较的意思，他看见宠物箱一直在摇晃，低低的笑了两声说道：怎么了爱丽丝，你想吃了这只老鼠吗？
    他起身走过去，随手打开笼子。
    伸手从里面拎出一只被胶带紧紧缠住的英国短毛猫，杰瑞捂着阵痛的脑袋，仰头看过去，惊喜的叫道：汤姆！
    男人把缠在猫嘴上的胶带撕开，拽下一大圈毛。它疼的发出一声嘶吼，对着男人凶狠的亮出尖牙。
    汤姆咬他咬他！把他的鼻子咬掉！杰瑞看见熟悉的猫，立刻跳起来，激动的叫道：加油汤姆！
    闭嘴。汤姆扭头瞪了杰瑞一眼，一看到它满是血，脑袋上还有一个大包，憋在汤姆心里的火气变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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