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有钱你真的无法想象——小宴(20)
盛林当即怒道:天大的规矩也没有让一个病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工作的道理,你是傅子越的经纪人,不是剧组的制片人,剧组怎么想我才不管,我要的是傅子越健康!
你可以不管,但子越没法不管。段琅琅竭力分辨,她可不能让盛林给自己戴上一个不保护艺人的帽子,男主现在当然是来不及换掉了,可是电影没拍完,后面还要剪辑,还要宣传,这一次傅子越不配合剧组,如果真得罪了卢导,后面的路他会更难走。
盛林听不下去这套荒谬逻辑,不配合?难道要求好好养病就是不配合吗?这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强盗行业,我还真不信了。
他说完拔腿就走,段琅琅一慌,追了两步,你去哪?
盛林头也不回:我要找卢原理论去!拿着我的钱害傅子越的命,想得也太好了。
段琅琅愣住,心知事态怕是要失控,赶紧回到病房。
傅子越已经输上水,正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却只看到了段琅琅一个人。
盛林呢?
他说要去找卢原。
傅子越眼神极暗,他深深吸气,半晌才道:我手机呢?拿来,我给盛林打电话。
第27章 他的禁地
盛林已经走到医院楼下, 手机忽然震起来, 他看见上面是傅子越的名字, 想也不想就接了起来。
他并非真的生傅子越的气,只是不愿意见他为了不重要的人去这样糟蹋身体还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呢?盛林不懂。可他也不会因为傅子越的决定而迁怒他, 他尽量理解傅子越的为难,也希望能解决他的为难。
木木, 你去哪儿了?
我要找一趟卢原。盛林也不隐瞒。
电话那端,傅子越轻声叹气,你能先等等吗?我想再见你一下。
盛林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拒绝傅子越, 便停下脚步, 不情不愿道:好吧。
他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 傅子越已经输上水, 正半卧半坐着闭目养神。
段琅琅在床边垂头发着微信,见盛林果真回来, 有些意外, 但还是站起身。
琅琅姐,你先出去吧。傅子越睁开眼, 目光直直落在盛林身上,两人刚闹完别扭,见到彼此都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傅子越先冲盛林微微笑了笑,像是缓和着气氛, 盛林便接下这橄榄枝, 随即走近, 轻声喊他的名字。
段琅琅知趣地离开, 替两人掩好门。盛林重新挨着床边坐下,关切道:你还想吐吗?还难受吗?
没事,躺着好多了。傅子越望着盛林,眼神晦暗,透着盛林不太看懂的情绪。
盛林只觉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定不是自己想听到的,便抢先道:你不要再劝我了,我不同意剧组这么对待你,这太没有人性了。
他一贯直率而简单,傅子越早有预料,闻言轻声一笑。盛林以为他就要让步了,像平日他们相处那样,只要自己表达出了对什么事的坚持和立场,傅子越总会听他的。
可这一次,傅子越任由空气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口:盛先生。
只是一个称呼,盛林的心顿时向下沉去,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自从两人上海回来,傅子越再也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两人目光交汇,傅子越眼中的坚定,像一堵不容突破的墙,他终于开口:认识您以来,我都觉得很幸运,也很高兴。我们的关系归根结底是利益交换,我从您这里得到我以前从不可能接触到的项目,您也给了我很多物质上的礼赠,我非常感谢。但我想,这种利益交换应该只存在您和我的交往中,而不必延伸到我与任何其他第三方的关系中,尤其是延伸到我的工作领域。表演是对我来说很严肃的事情,所以我希望您能在这件事情上,对我的决定给予一些尊重。
傅子越一上来便义正言辞,甚至用上了敬称,盛林被他的态度砸得一时懵住,胡乱回应:你是觉得我不尊重你吗?我干涉了你的工作吗?可是我只是不想让你病着工作,你食物中毒了,他们还让你拍摄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坚持的,其他别的事情我都很尊重你的,我
他竭力解释,心中却很茫然。
明明他们一直以来相处的都很好,盛林也自觉很照顾傅子越的情绪,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傅子越语气郑重,盛先生,我作为演员,必须要遵守演员在剧组的规则。当然,我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有您为我们关系制定的规则,但这是没有办法套进剧组环境中的,两种规则不应该交叉起来。我非常感谢您通过各种办法为我争取来的这次出演机会,它非常宝贵,也因此我很珍视,可是
他顿了顿,用极直白甚至自贬的措辞开口:您已经花钱为我买下了男主的角色,剧组也出卖了这个角色给我。这是一笔已经结束的交易,其他额外的优待已经是附赠,如果您因为我,再向剧组提其他的诉求,那牵扯的就不仅是一个角色,一部作品,甚至还有其他人的事业生涯那太广了,这不应该。
可你在生病啊!
盛林其实听懂了傅子越的道理,是的,他投钱给剧组,为的只是帮傅子越要到一个角色,甚至这角色原本都不该是男主。他没立场去干涉剧组的创作,因为他出资置换的并非电影的未来与利润,他申购的,仅仅是一张送给傅子越的门票。可盛林并不因此甘心,我还可以继续追加投资,继续出钱,难道我和剧组不能再做新的交易,为你争取更多吗?
盛林的眼神柔软而澄澈,像一朵云,在风雷聚变里,依然在安定的漂浮。
他把一切都想得简单,他想要花钱买来所有顺心如意的结果,花多少钱并不重要。
而傅子越却说,为了我,再花钱,并不值得。
盛林愣了愣。
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应该去面对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也应该是我来决定的,不该再拖累您为我出面。当然,我可以选择向您求助,希望您帮我渡过难关。可是在此之前我已经做了我的选择,我选择不。傅子越态度坦然。
此时此刻,他脸色依然憔悴,嘴唇灰白,脸上的妆淡了不少,透出了自己毫无气色的面孔。
傅子越本该虚弱,可他却信誓旦旦,胸有成竹,我是一个演员,我应该自己去衡量为这个角色的付出是否值得,以及我是否有能力去付出这么多,这是我的工作。
那你能吗?
傅子越坦诚:确实非常痛苦,但我觉得我能。
盛林陷入缄默。
他终于发现,傅子越在事关工作的事情上,总是有自己格外的坚持。当初傅子越为了角色要去那个清装戏,明知盛林生气,也要再三试探。如今他情愿拖着病体也要配合剧组进度,尽管盛林已经表态,愿意为他不顾一切代价地争取保护。
盛林彻底意识到,演员这份工作,就是傅子越不可逾越的禁地。
在这场利益交换的关系里,盛林已经从傅子越身上得到了所有他的渴望,英俊的伴侣、愉悦的情事、温柔的陪伴、尽可能的让步、还有不增添烦恼的稳定感。那傅子越从他身上又想要什么呢?
盛林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却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无止境挥霍的金钱,也不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
是不被保护,但被允许的征途。
我知道了。盛林轻声说。
漂浮的云终于化作了雨,生起了阴沉的雾。
盛林有些难以控制的垂头丧气,原来他一厢情愿所提供的,并不是傅子越的想要。
这令一向在友人前自诩满分金主的盛林倍感受挫,他低头说:我答应你,先不去找卢原了,你也不要这么和我说话了,我听着不舒服。
傅子越很快改回从前的语气:抱歉,木木,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的想法。
不用抱歉,你应该说,也有权利说。盛林固然透彻,却还是很难受。
傅子越看盛林的衣服还脏着,想到他今天特地为自己赶来,还弄得一身狼狈,心下也愧疚,便道:你要不回酒店休息吧,我这边挂水还要很久,让工作人员陪着就好了,你不用这么辛苦。
盛林此刻确实很想逃离开这个环境,自己静一静,他顺势起身说好,独自离开。
段琅琅见盛林走了才重新进来,疑惑道:他怎么走了?你们说清楚了?
嗯,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也同意了。傅子越按着额心,适才话说得太多太急,他此刻胃里又是一阵绞痛。
他说感谢盛林,并非虚言。
比起能得到这个电影的机会,他甚至更感谢盛林一直以来对他的认可。
可他必须在这件最重要的事情上和盛林讲清楚,盛林如果接受他的诉求,他们才能继续长远发展。如果不接受,只怕转眼就要一拍两散。
傅子越想到段琅琅刚刚说在门口还见到盛林哭了,一时有些后悔,方才为达目的他很多话都说得很重。盛林走的时候,会不会又想哭呢?他知道盛林是个很柔软的人,也记得盛林看电影时满眼泪光的样子。
他不应该就这样让盛林走的至少应该再拉一拉他的手,或者说点什么温存的话。
段琅琅没看出傅子越情绪,仍不太放心,她问道:万一盛林回了酒店又反悔,想再去找卢原,我们怎么办?
傅子越沉吟须臾,却道:不会的,我愿意相信盛林。
盛林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了。
其实过程很曲折,他不想用傅子越的车,怕傅子越打完针回来没人送,打车又不好打,自己在街道站了半天才拦到,第一辆车还拒载了,嫌弃酒店远,着急要交班,第二辆车才打到,等回到酒店,天居然都黑了。
剧组似乎刚收工,大堂里零零落落能见到眼熟的工作人员。
并非所有的艺人都能下榻这间五星级酒店,盛林见到的都是主创团队。
他等众人散去了才去按电梯,怕被人搭讪。
进了电梯对着一串数字又忍不住发呆。
他知道卢原住在哪一层,其实他大可以冲过去,由着自己心意好好理论一番。
可手抬起来又放下,盛林知道,这样做不好。
盛林想起他刚上中学的时候,大哥有一次找他谈话。
他读的国际学校,同学们也都家境不菲,大家被迫启蒙很早,家长们彼此间有生意往来的不在少数。盛家非同一般,很多同学都主动向盛林示好,邀请他一起选课。
盛喆早想到会有此事,便告诫盛林,他的身份当然会让身边人下意识遵从他的想法,优先他的需求。盛林可以倨傲,可以自我,这本就是父母拼命为家人挣来的优待,但盛林永远不能忘记,每个人都独立的主体,每个人也一定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意志,这是再富有也无法强求和扭转的事实。
那他们不按照我的想法做事的时候怎么办呢?那时候的盛林问。
盛喆回答:能接受的时候你就接受,不能接受就远离,一定会有其他愿意服从你想法的人重新出现,但不要逼迫别人改变,要尊重每一个人。
盛林最终还是按下了自己楼层,他想要回去好好洗一个澡,好好睡一觉。
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远离他这样告诉自己。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盛林抬头,正要走出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正是今天引得傅子越和盛林几番争执、风口浪尖的话题人物:谢舜云。
第28章 迎刃而解
谢舜云知道盛林身份, 下午在现场又刚见识过盛林如何维护傅子越,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打上照面, 登时有些尴尬。
盛林走出电梯, 睨他一眼, 像是没什么情感就要离开。
谢舜云却赶紧叫住他,盛总,抱歉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可以吗?
盛林没说话, 只是停了下来。
谢舜云先是问:傅老师情况好点了吗?
虽然事情因谢舜云而起, 这让盛林内心颇多芥蒂, 但傅子越再三强调剧组的规则, 盛林也明白, 剧组有剧组的不得已, 或许谢舜云也有他的为难。深吸气,盛林平和道:还在医院输水,但已经不吐了。
那就好,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傅老师不是普通肠胃炎组里是在赶我的进度,才让他这么辛苦,我也非常内疚。谢舜云眉目微低,他长相清秀, 却天生剑眉, 拍偶像类的古装戏确实有优势。
但这是盛林第一次正眼观察他。
两人身高差不多, 年龄应当也相仿, 谢舜云看起来并不深沉, 盛林因此觉得对方的内疚不像作伪, 单看神情,他确实有那么几分抱歉之感。只是盛林自觉不应该替傅子越表态,便道:你如果内疚,不应该和我说,要告诉剧组和傅子越才对。
谢舜云以为盛林是误会他作秀,连忙解释:当然,当然,这不是凑巧遇到了您之前傅老师帮助我很多,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我刚刚已经和经纪人打过电话了,他会替我处理两边剧组的时间问题,虽然暂时没法为卢导延期了,但之后我一定请假出来,把需要的戏份补拍好,请您不要担心。
盛林闻言一愣,问道:什么意思?你会回来补拍?
是的。谢舜云有些赧然,虽然现在还没法和您说确切的时间,但我的经纪人已经去协调了,相信很快会有答复可以给到卢原哥那边。
盛林霎时间欣喜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剧组不用再赶你的进度了?我们等你回来补拍就可以?
谢舜云觉得盛林这话有抬高他的意思,不敢接茬儿,更加谦卑地说:没有没有,本来就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所以这次一定让经纪人尽力解决,额外的片酬我也不会再要了,希望能够给大家帮得上忙之前都是傅老师帮助我,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当面道谢。没想到还连累傅老师生着病为我赶进度,真的很抱歉。
盛林闻言疑惑,从没听傅子越说剧组事情的时候提起过谢舜云,忍不住追问:他帮助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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