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呢，几天就干完了，事儿是省了，但效果和质感骗不了人。不止他们，现在各行各业都这样，图快想省事儿赚快钱。赵导抬头看顾亦嘉，我知道你的来意，也能帮你。但你先不要急。
    说到这里，赵导起身到他的工作台前，拿起厚厚的一叠文稿走过来。
    小顾啊，人这一辈子能做的事很多，但真正能留下让别人咂摸的东西很少。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就觉得我这个片子得加上你，才足够留下让人咂摸的东西。
    赵导把那叠文稿递过去，顾亦嘉恭恭敬敬地双手接下来。文稿没有封面，两边的页脚因为翻的次数太多都卷了起来。文稿从第一页开始就标记着各种各样记号，侧边还冒着各种参差不齐的指示便签。
    那是一叠剧本。
    页眉上写着剧本名《破局玩家》。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顾亦嘉在看清楚剧本名的时候，手还是稍微地抖了一下。
    《破局玩家》。
    这就是上一轮重生结束之前，他进的最后一个剧组。顾亦嘉克制住心里翻滚的情绪，静静地翻着剧本。
    但重生前的那个剧组里，导演不是赵鸿而是擅长电视剧的郑喻庆；剧本摞在一起也更厚因为是电视剧；而卡司名单里，也没有周祁；至于顾亦嘉，那时他只是紧急去救场的友情客串。
    顾亦嘉扫了一眼角色列表，呼吸急促起来。他在上次重生里客串的那个角色的名字，这次列在了男二号里。他忽然有点轻微的耳鸣，暗暗地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
    顾亦嘉心里方寸大乱。今天来之前他想得太甜了，还是大意了，低估了这轮重生的困难度。他拜访赵导的目的是接下戏约，以此制造热点，帮周祁处理眼下棘手的公关状况。
    但现在，他发现这个决定，可能是带来巨大的危险。
    然而赵导此时，还笑眯眯地说：我还有个想法，让周祁给你做配当男二怎么样？
    男二，那个他上轮重生时终结过他生命的角色。
    顾亦嘉手里的剧本突然重如千钧，他想把剧本暂时放回面前的木桌上。但在赵导循循的目光下，恍惚间他觉得那剧本仿若生在他手上一般，放不下去。
    *
    早上的K市希尔顿酒店，周祁今天的行程依然是电影点映见面会。周祁早起去健身房跑了步，接到方舒告知数据分析结果的电话之后，先去冲了个澡。
    他想给顾亦嘉打个电话，但看了下时间还早，想让他多睡会儿，就干脆抹开镜子上的水雾，对镜一边拿毛巾撸头发，一边拍了今日的周祁独家定制壁纸，发给顾亦嘉后，他和小飞下楼去吃早餐。
    五星级酒店的早餐自助都是千篇一律，周祁和小飞分开各吃各的。他转了一圈，很勉强地在盘子里夹了点东西，正准备找位置坐，肩膀就被拍了下。周祁回头一看对面那人，先抬起拳和他对碰了下。
    来了？周祁淡笑着点点头，他对面寸头黑T迷彩裤的硬朗男人，叫赫昂，是《那个陌生人》里的主演之一，也是周祁的大学上铺室友，他的兄弟团成员之一。
    赫昂皱着他一双剑眉上下打量了周祁一遍之后，才点点头说：来之前还有点担心你，呵，春色满园关不住，看来是我瞎操心。
    周祁看到这过命的兄弟，面上神色一暖，嫉妒？谢谢。刚来？
    嗯。正好赶上吃早饭。赫昂打开培根保温箱，给自己夹了尖尖一盘，还试图给周祁盘子里也堆上，被他躲开了。
    周祁在《那个陌生人》的西部外景地拍戏出事的时候，是赫昂借来老乡的摩托找到的他。那时的周祁除了重伤断掉的腿，面上还带着一脸让他心惊的灰败死气。
    赫昂当机立断打卫星电话叫人，随后就一直紧紧地掐着周祁的虎口。一直絮絮叨叨唧唧歪歪在周祁耳朵根子前念咒，愣是把昏死过去的周祁念出了求生欲。
    也怪周祁大学不怎么住寝室，所以没太了解室友们的秉性。不过，任谁看到赫昂这种九头身腱子肉猛男的时候，都很难想到他居然是个叨逼叨。
    微博那是怎么回事？你这少爷也能招人黑？真是百年难遇，要我出手么？赫昂继续打开煎蛋的保温箱夹起四块煎蛋，想了想，不够，又夹了两块。
    切，你出手能干什么？打架？和哥们儿一起，周祁明显神情放松。
    那不能够。咱要弘扬核心价值观，和谐、友爱、善良！赫昂严肃完，转脸掐了手决，所以一般也就是做个法诅咒一下。对手的生辰八字有吗？
    这活宝，周祁都乐了，你们少数民族也弄这一套？
    我们大草原人心胸宽广，诅咒术什么的，还不是跟着你们中原人学的？赫昂宝相庄严。
    滚蛋。周祁踢了赫昂一脚。
    周祁的电话在此刻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人，立马撇开赫昂，弯着唇角接通了视频。
    赫昂仗着自己个头和周祁齐平，一脸正人君子样地侧身偷看周祁屏幕。
    周祁抬手推开赫昂的脑袋，小声说：边儿去。
    画面中的顾亦嘉一脸神色紧张，祁哥！
    周祁原本轻松舒展着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了？
    我现在赵导家。顾亦嘉正在赵导家艺术范儿十足的洗手间里，六神无主地举着手机。
    周祁微微眯眼想了一下，点点头，嗯。是找他说电影的事儿？
    是，也不是。顾亦嘉犹豫着说，祁哥，你能不能不接赵导这部戏？
    周祁抬了抬眉毛，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好啊。
    顾亦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打这个电话之前，他怕周祁追问起原因，原本还想了很多话，但周祁，真的从来不会问他为什么。
    但我有个要求，周祁一脸轻松地端着盘子往餐桌前走，叫声好听的。
    顾亦嘉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周祁是这么个反应。
    祁哥，我他还在赵导家的洗手间里呢！
    嗯。我等着呢。周祁忍着笑意。
    为了让周祁不起疑心，顾亦嘉闭眼轻声叫，祁，
    不是这个。
    顾亦嘉拳一捏心一横，老公。
    周祁在角落里一张空餐桌前坐下，手掌托腮，啧，这么不情愿？难道有别的老公？
    老公！顾亦嘉耳朵尖都红了，他觉得把攒下用来重生的力气都用尽了。
    哎。周祁满意了，那老公的话，你要不要听？
    嗯，之后什么都听，现在你先听我
    周祁慢慢收起了玩笑，宝贝儿，还记得咱们之前说过这电影的事儿吗？
    但是
    周祁食指比在唇间，嘘！宝贝儿，先听我说。
    还相信我吗？
    我不会选错。
    隔着屏幕，周祁眼神诱惑却又十分清醒地看着他。
    可是顾亦嘉心里有一瞬的冲动，想告诉他关于自己那荒谬的重生困境，想和他说不要，他真的怕失去周祁。
    但周祁却笑着，仿佛洞悉一切一般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露出了一丝让顾亦嘉心碎的脆弱。
    我相信，顾亦嘉心乱如麻地又一次攥紧了手心。我相信你。
    *
    餐厅里的周祁结束了和顾亦嘉通话后，两指间夹着手机在桌上转了几下，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淡笑了一下。
    赫昂刚吃完了一盘，端着新的一盘食物找到周祁，大剌剌坐在他面前端详他，神神秘秘，果然有情况，从实招来！
    周祁还没回话，手机又响起来，依然是顾亦嘉。赫昂要凑头过来看，周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赫昂怎么伸的又怎么把头缩回来，插起一块煎蛋嚼起来。
    周祁这回很明显地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结果对面是赵导在笑呵呵，小祁子，怎么样，想好了吗？赵导身后，顾亦嘉忧心忡忡地望向镜头。
    周祁笑说：配角男二是吧？行，定了。
    赵导喜出望外地笑起来。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刚才那心血来潮做的让周祁演男二的决定，其实还压根没和周祁提过。
    赫昂看周祁挂了电话，问他：这声音听着耳熟啊，新戏？
    不。是命运。周祁晦涩一笑，低头吃了一叉子黑椒杏鲍菇。
    *
    办公室里的方舒还在看着数据平台，屏幕中周祁名字的词频热度在一点点下降，但总数据量上依旧排第一。
    虽然之前有了和其他公司的通气，但也不会有这么快的效果，大家都还要权衡利弊。成年人的事儿，一般都是利益交换。
    方舒起身接了杯水，回头一看周祁的关键词热度突然又上来了！她心里骂了一句，赶紧点开微博。
    赵鸿导演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导演赵鸿：饭好吃，戏当然更好。期待合作！还有，我正好也有一辆车！[狗头]
    配图是那天赵鸿和顾亦嘉、周祁一起吃饭时的合影，顾亦嘉在照片的C位，一旁的周祁单肘搭着他的肩贴得很近。
    赵导还附上了一张自己车库里的大切诺基。
    这条消息好像爆炸一样一瞬间炸翻了热搜榜，榜单在短时间内迅速旧貌换新颜。
    榜单第一#赵导的车#
    榜单第二#周祁新戏#
    榜单第三#拍出你的家常菜#
    榜单第四#你有经常请吃饭的漂亮朋友吗#
    榜单第五#亲密的姿势#
    屏幕前的方舒把水杯往桌上一放，长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拿起手机想跟周祁说什么，突然又想起带自己入行的老师说，获救最好的办法，唯有自救。
    虽然周祁没有朋友，但娱乐圈却是周祁的朋友圈。
    关掉屏幕上浏览器，方舒打开了邮箱，把一封PDF文档附件足有32M的邮件发了出去，收件人：周梵。
    接着，她打开微信，和头像是一个烦字的好友说：大姐，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发你的啊！[求]
    烦：安心西路。[媚眼]
    与此同时，微博网友们突然感觉今年的微博星光之夜好像提前了哎不对啊！两个多月前不是才办过吗？这是？搞什么明星联动宣传吗？
    因为一群平时不怎么在微博营业的人纷纷上线冒头了！
    他们隶属各家不同经纪公司；
    他们在娱乐圈的辈分有长有幼；
    他们的成名作品主要分布在华语影视排行榜Top100内。
    虽然他们平时都很低调，但他们都有个差不多的霸气称号影帝影后。
    此刻这些大佬们都做了同一件事用自己不太熟练的营业技术，转发和评论了赵导的微博。
    @演员温帆：赵导，还有我！等您康康我！[举手]
    @平凡人老陈：+1，以及期待！祝福！
    @小徐徐冠宇：+2，以及是您筹备了三年多的那个戏吗？
    @六大爷裴文熙：我之前怎么说的？哈哈哈，愿赌服输吧！
    在一众大佬各种报数后，他们还顺手发自拍、转片场照、转片花宣传，微博流量数据攀升！
    各家的宣传泪流满面：我家的大佬终于自己长大，会营业了。
    随后渐渐地，影帝影后下方的高赞评论里，和周祁同龄的影视圈新生代们也冒了头。
    @楚容菲：+无穷。后面的人想新的吧！[小恶魔]
    @宋季：+额，实在忍不住，难道没人好奇中间那个是谁吗？
    @赫昂：嗯。
    @阮斯轶：@赫昂你话这么少不正常。
    @邱意宁：好啊哥你们吃饭都不叫我！
    有一个ID夹在众明星中非常耀眼
    @周启非：@邱意宁，小宁，中间那个是谁？
    邱意宁拿着手机的手，对着这条提问剧烈颤抖为什么周祁爸爸这种大忙人会在工作日的白天有闲刷微博！？删了重发还来不来得及？
    在他发愁时，手机上一个叫七弟今天也拒绝了我的微信群久违地闹腾了起来。
    宋季：@邱二出来！召唤！
    阮斯轶：直觉@赫昂价值更高，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宋季：哈，七弟弟他前阵可是刚推了和我的戏。原来是有新欢了！这谁这谁！？三秒钟内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宋季：[总裁脸]
    楚容菲：emmm，七弟说是好兄弟，聚会都不参加呢，连我上月生日都不来呢。[点蜡]
    赫昂：其实吧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邱意宁：靠！不许叫我邱二！否则告我哥你们背后叫他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周祁：都快成网恋了我！怨念。
    下章干坏人，迎新，私奔（！）。
    鞠躬！感谢订阅支持~今天明天所有评论全部红包奉上哟！喵
    *
    终于入V了（居然挂了公告还延误了一天，太尴尬了，简直是人生黑点）
    IOS端的封面也终于出现啦！
    对用苹果看到现在的诸位鞠躬，之前只能显示JJ默认封面。
    因为我是才签的萌新，V后才能有门面。
    *
    求这三天先不要养肥喵当然如果，那什么，之后也，最好，不要养肥呀
    更新时间依然是早6点。
    3月1日窗掉的那天，周四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补更的（会在章节序号处备注）~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茶树几颗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树几颗20瓶；尜尜10瓶；吕洗发水5瓶；丁零当啷锤2瓶；
    喵扑住大家感谢！
    第32章
    小七哥！我们永远支持你！
    K市《那个陌生人》的路演现场，周祁刚从导演手里接过麦克风，下面一群坐在一起的粉丝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大可不必。支持作品。周祁对粉丝们歪着头淡淡笑了笑。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