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如此多骄(穿越)——金浮屠(59)
我看见的,自然是白芷告诉他的。贺泽声音淡淡,昨晚出来了一趟,遇见林大从那条小路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陪你去找族长?贺大郎握着拳头,眉头轻皱。
仅凭贺泽看见,这事自然不能定性,但既然是兄弟,他们总得去帮着壮势。
不用,我自己解决。
贺泽摆了摆手,和两人告别之后离开。
当天下午,在他的坚持之下,贺家人又将拔出来的白芷重新种了回去,贺安还提着桶来给浇了水,看着脚下的土地慢慢被水浸湿,他的神色有些不安,阿兄,要是浇了水之后它们还活不过来
活不过来就算了,再去买新的药苗就是。贺泽似是满不在乎。
闻言,贺安的眉头皱得更深。旁边的贺有财和李氏也像是忘了昨晚的吵架,脸上的表情和贺安如出一辙,看向贺泽的眼神满是担忧。
贺泽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受了打击,却也没再解释,借此缓和一下贺老爹和李氏之间的气氛也是好的。
翌日,他一大早就去村里找了徐庆生,却被告知徐庆生已经去了镇上诊铺。贺泽没法,又去了林家一趟,带着林煜一起去了镇上。
自从上次跨年那个晚上,林煜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
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贺泽回头望了林煜一眼,眉眼间尽是笑意。
还笑!不是说那块地里的的白芷出事了?怎么你都不担心?倒是他一听见消息就急上了!
林煜瞪了贺泽一眼,昳丽眉眼迎着朝阳,贺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担什么心,没事的。祸兮福所倚,这话还真没说错。若是林大不拔白芷,他也不会注意到白芷竟然长虫子了。拔了的白芷他可以救回来,但是有了虫眼他要填上可就难了。
他昨晚上翻了许多书,但是也没找到具体防虫的办法,想来这事还得问问徐庆生。
别急,要相信你夫郎,嗯?
驾
贺泽一鞭抽在牛腹上,大黄牛哞哞两声叫唤,步子更快了些,还记得上次咱们一起出去吗?那会儿驾的马车,赶明儿咱买两匹怎么样?
作为古代最快的交通工具,贺泽对马的兴趣很大。只上次驾了那么点久的马车,自然不够尽兴的。
林煜没诧异贺泽转换话题的速度,跟他有一言没一语地闲碎聊了一路。两人一起到了徐庆生诊铺的时候,辰时刚过。
徐庆生的诊铺不大,也离闹市甚远,但人来人往,丝毫不显寂寥。
想来还是他的医术够好,再加之碰上实在有困难的前来看诊,徐庆生都会少收取大半诊费,施医赠药,一传十十传百,时日久了他在镇上也有了名声。
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也正因为如此,即便行医多年,徐庆生还是只守着这么一间小诊铺,怕是积蓄无多。
☆、76、76
两人进去的时候,徐庆生正在为一耄耋老者诊脉, 神情专注, 眉宇间隐有忧色, 并未注意到他们。
那老者的后面, 还有七八人排着长队, 一直到了门口。
贺泽和林煜相视一眼,也不打扰, 只静静地候在一旁。倒是诊铺里一个学徒眼尖, 看见他们便露出了一个笑脸来,和旁边正抓药的同伴耳语几句,几步到了跟前,林哥,你怎么过来了?
好嘛, 原来是旧识。
是不是林婶出什么事了?我去叫师傅一声。
没有,阿姆近来身体已经好多了, 我是陪林煜望了贺泽一眼, 瞥见对方眼中的戏谑, 不知怎地就红了脸, 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师傅说你定亲了, 这位就是贺家大哥吧?我叫黄奇, 你和师傅一样叫我黄芪就好。
黄芪?
对,就是黄芪,补气、保肝、滋阴黄奇下意识地掰上了他的手指头。他看着不过十一二岁, 虎头虎脑地傻气十足。
贺泽和林煜俱都没忍住脸上的笑意,直到另一学徒叫了一声,黄奇这才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回了柜台后面。
这是徐叔收的两个徒弟,你别看小奇这样子,我听徐叔说他背那些个医书药方可快了。
嗯。听出林煜话语中的肯定之意,贺泽也点了点头。就算不是于医道上有天赋,但也勤能补拙。
两人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徐庆生才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期间黄奇还给两人拿了两条木凳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来了,不会是你阿姆他不对啊,在贺家村住的这些日子他也帮张素号过几次脉,身体并没有问题啊。
徐庆生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几分。
徐叔,您误会了,我是陪贺泽过来找您的。林煜连忙摆手,三人一并去了内间。
说是内间,也不过就是一个窄小的休息室,一张塌,一书桌,再加几条凳子再无其他。
贺泽将昨日的事情笼统说了一遍,又说了来意,见事情确与张素无关,徐庆生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再开口时却带上了两分怒意,那林家人怎么尽是些无耻之徒!那近一亩地的白芷你当时可是掏了家底的,真是
林煜看了贺泽一眼,神情似愧似怒,终究没有开口。
多说无益,我之前应该防范一点才是,不然也不能让林大钻了空子,不过总算没有酿成大祸,白芷拔出来的时间不长,我这几天多照看应该能养回来的。说话的同时,贺泽不着痕迹地握上了林煜的手。
林家人是林家人,林煜是林煜,他从未将他们视作一体。
希望如此吧,徐庆生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你是说白芷长虫子了?什么样的?
嗯,卷叶青虫,上面还有一对眼睛一样的斑点,贺泽回忆了一下,我也不清楚什么品种,这不是来问问您嘛。
卷叶,有眼睛斑点,那不是虫,那是一种彩蛾的幼期,我以前听养白芷的药材商说过,这种幼蛾以白芷嫩叶为食,虽然不吃根茎,但是时间稍久一点白芷也就死了,还好发现得早。徐庆生不无庆幸地道。
徐叔,那有什么杀虫的办法没有?林煜向前迈了一步,看样子比贺泽还急。
办法常规一点的在地里洒石灰粉,既然防虫,对这种幼蛾应该也有效果,不过就怕伤了土质,再对白芷的药效有影响就不好了。我倒听说安县的几个药材商都是用一种糖醋水杀虫的,不过具体一点的也不清楚。
糖醋水?配成酸性或者碱性液体吗?
对,就是糖醋水。你不知道,白芷不但是药材,还是一味上好的香料,叶茎有香气,虽然我们闻着淡,这幼蛾却是趋之若鹜,这糖醋水就能掩盖这种香味,不过他们是怎么用糖醋水杀虫的徐庆生顿了顿,这样,镇上我也认识几个药材商,这两天我找机会帮你问问。
行,谢徐叔了。对白芷的香气趋之若鹜?
贺泽答得畅快,暗里却在思忖徐庆生的话。
此间事了,两人向徐庆生告了别。临到门口,徐庆生欲言又止,贺泽若有所悟,徐叔,下午跟我们一块回村里吧?我和林煜还得好生逛会儿,估计也得晚点回去了,您正好一起搭牛车。
这徐庆生眼里有了亮光。
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们来这儿找您。
贺泽说完话,也不待徐庆生回答,拉着林煜的手便已经走出了老远。绕过街角,林煜回头望了一眼,徐叔这是
笨,徐叔是想跟我一起送你回家,顺带见见林婶呢。徐庆生在村里租的房子离林煜家不远,每次出门回家总会从他家经过,也是用心良苦。
别了徐庆生,两人顺着于家酒楼的方向去了。现在时辰还早,他们打酒楼门前过,也没进去,又穿街过巷地到了贺泽之前就读的书院。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买东西。贺泽挑了挑眉。
原身之前不喜念书,以至于家里连笔墨纸砚都找不出来,只得来跑这么一趟。关于贺老爹的事情,他心里已经有了个章程。
两人在书院旁边一家店铺门前站定,林煜一眼看去只能看见铺子里摆了好些书,只是那字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要买书?他鲜少见身边这人看书,倒是忘了,他的夫郎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林煜定定地盯着贺泽看了一眼,眼里亮晶晶的。
贺泽本来只想买些纸笔,瞥见林煜兴致勃勃的样儿,又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挑了好些介绍这个世界风土人情的书,还有几本幼儿的开蒙读物。
对了,小煜儿,你的名字谁起的?翻开一本书,一个煜字正当其上,贺泽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林煜,突然开口问道。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光耀,煜者,明亮灿烂,又与玉同音,温润剔透,古有君子如玉之说,这个名字实在有点不像贺家村出品。
名字?阿姆说我出生那会儿阿爹抱了我让镇上夫子起的。林煜不假思索。他唯二会读会写的两个字便是自己的名字,小时候阿姆常常在他耳边说,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原来是这样。
贺泽抽出一本千字文,迟疑了一下,又让伙计多备了两份笔墨砚台,这才打包和林煜离开。
此时已近中午,两人返程去了酒楼吃饭,顺带着让于掌柜结了前段时间卖故事的银两,接着在街上逛了一下午,直到四手提得满满当当,方回了徐庆生的诊铺。
贺泽坐在前头驾车,林煜和徐庆生坐在后头,听见徐庆生话里话外拐着弯儿询问张素的事情,贺泽和林煜对视一眼,一声轻笑便踢上了牛腹。
牛车是在酉时到的村里,贺泽故意多塞了些东西递到林煜手上,林婶身体不好,这些你带回去,要是提不了让徐叔顺带帮你提一点。
对,对,我来帮你提!
徐庆生很上道。林煜还没接下东西,已经有一本半被他抢在了怀里,见林煜看他,扒拉了两下胡子,兀自走在了前头。
林煜:
徐叔人不错,要是林婶能接受他,肯定不会受委屈的。见徐庆生走远,贺泽手痒痒地捏了捏林煜的耳朵,又在他的鬓发上蹭了又蹭,年节已经忙过了,阿爹着急,新房又喊了人开工,估计花铺开业之前能搞定。
林煜仰了仰头,贺泽闷笑,还是有点慢,要不你今儿跟我回家得了?
林煜:
他瞪圆了眼睛。
谁叫你之前不理我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知不知道?天这么冷,也没个人给我暖床。贺泽叹了口气,说不出来的可怜意味。
林煜红了脸,一把拽过还提溜在贺泽手上的东西,给了他一个眼刀子便追着徐庆生去了。
贺泽半靠在牛车扶栏上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前世今生,加起来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就像决堤的洪流,一发而不可收。
恨不得将他缝在裤腰带上,去哪儿都带着;又想揉碎了塞进心口里,叫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年节那天晚上的旖旎梦境里一二画面从他脑海中掠过,贺泽眼神暗了暗,一股热流涌向下腹,可耻地石更了。
真是
还好这会儿穿得衣裳还厚,表面看不出什么来。贺泽长吁一口气,好容易压下体内那股邪火,慢慢悠悠地驾着牛车回了家。
彼时李氏正坐在院里择菜,贺安将墙边晒着的面饼收进了簸箕里,听见旺福汪汪叫了两声,又撕了一小块下来扔到了它的爪子边。贺有财兀自坐在灶房前头的那个大石磨上,嘴里咬着烟管,久久都没吐出一口烟。
压根就没点燃。
看着他进了院门,李氏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又问他晚上想吃些什么,这才露出了一个笑脸,只是眉间郁色始终都未消散。
贺泽的眼神在贺有财和李氏的脸上扫了扫,将贺安拉到一边,还没说话?
没,就是阿爹今儿又去了一次族长那儿,回来的时候我问了两句,那会儿阿姆好像凑近了一点。
贺泽:
怎么了?
没什么。见贺安一脸茫然的样子,贺泽咬了咬牙。
傻小子,你不开口,阿姆就该开口了啊!
你去陪阿姆吧,我跟阿爹聊聊,买回来一斤新鲜排骨,待会切个萝卜一起顿了。
说完,贺泽拍了拍贺安的肩,径直走到了贺老爹旁边,卷起裤腿坐了下来,阿爹,族里怎么说,他们管是不管?
族长昨儿让人去找了林大没找着,他的意思是让咱再等两天,跟族里商量商量怎么办,定然给咱一个交代。
那就好。不枉他之前送的银子。
谁说不是呢,这林家人贺有财似乎是想骂两句,又想到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终究也没开口。
在他看来,自己家和林家也没啥交集,那林大拔了他家药种,怕就是因为儿子和林煜的亲事,被牵累了。这事儿万一念叨过了传进林煜耳朵里,再让他生了心结就不好了。
贺有财把烟管从嘴里拿了下来在石磨上敲了敲,一下一下地砰砰响。这柄烟管是竹制的,也不轻易开裂,就是烟熏得久了黑黢黢的,看着不得劲儿。
贺泽回过神,去了一趟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四角雕花的榆木长盒。
阿爹,看看这个。
啥玩意儿?
贺有财接过贺泽手中的盒子,狐疑看他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解开了盒子上面的红绳,待到瞧清楚盒子里的东西,语气说不出来的复杂,嘟嘟嚷嚷地道,你买这个干啥?钱没地儿放了?
阿爹,这可不是我非要费这钱,阿姆年前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好几回了,我昨天想起来自然就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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