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长夜(穿越 修真)——洛者书(143)
那是你的画像。君长夜纠正道,言语间甚是恼怒,几乎杀气四溢,我这条命虽不值几个钱,想要的人倒也不少。师尊仰慕者众,他即便只拿去卖钱,也足够抵了这笔换命钱。该死,他算计谁不好,竟敢算计到我头上,当是活得不耐烦了!
月清尘知道君长夜虽心思不怎么正,可自入主魔宫后,却向来有种万事尽在掌握的悠游从容,甚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可此时正值自己发现曲阑珊就是鲛女芳洲的关键时刻,为一张画浪费彼此时间,不值得。
于是为使君长夜暂且将火压下去,他故作轻松般挑挑眉:喂,真人就在面前,你还看要那画做什么?
可没想到,这话倒将君长夜对琅轩阁的火压下去了,却顺带将另一重火挑了起来。
月清尘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让见过的人都觉冷若冰霜,有距离,难接近。可就在方才那一挑眉间,整个人却都鲜活起来,冷清面容笼罩上一段说不出的风流韵致,加之先前历过一番别样情事,更宛若有春睡初醒的海棠在眉梢绽放,真正是撩人而不自知,令君长夜全然难以移开目光。
你说得对,他舔了舔唇,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感觉先前靠意念强压下去的某处再度蠢蠢欲动,我有上天眷顾,得以日日与真人相伴,还那破画做什么?
月清尘见君长夜眼神直勾勾的,像头饿极而欲噬人的兽,而随之而来,有种暧昧的意乱情迷正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叫他身上也凭空腾起一股燥热来。他看着对面那因他一个抬眼而骤然陷在情欲里的魔,竟突觉邪肆中透着别样引力,而观那散乱黑衣遮掩下的身躯,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骤然爆发的力量感。
以往每一次贯穿的时候,他都会
魔族性淫邪,果不其然。月清尘勾了勾手指,引了一簇寒冰在指尖跳动,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先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动不动就发情,你是牲口吗?
在那一瞬间,君长夜想起了某个地方曾经被霜寒抵住的恐惧,顿时心有戚戚焉,连腹中邪火的气焰都灭了许多。他知道月清尘不是说着玩的,却还是按耐不住想要与他亲近的念头。自从坠入极乐海开始,君长夜就明显感觉到月清尘的态度已经渐渐有了转变,并不像最初那般排斥自己的一切亲密接触,甚至在龙神庙外,他竟还第一次回应了自己的亲吻。
那个吻给了君长夜莫大的鼓励,他不知道如今月清尘的底线在哪,故而时常想,如果当时没有那些妖物和冷北枭的打扰,能不能跟师尊更近一步。若自己当时已经解开他的衣袍,他还会放任自己胡来吗?
月清尘这人,君长夜了解,对看不上眼的向来懒得搭理,对憎恶的更是态度鲜明,故而观他近日内的一系列表现,君长夜有五分把握,他心里有已然自己的位置,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我今生罪大恶极,若还能有来世,恐怕是要堕入畜生道的。狭小空间内,君长夜一点点挪腾,不知不觉中已再度向白衣仙君凑近了许多,语气淡而轻,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话中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悲哀,而你道心向来稳固,待到尘缘已尽,便该渡劫飞升,做个潇洒上仙,再不与红尘有什么牵扯。
到那时,如果你还记得曾有过我这么一个不肖弟子,还望上仙得空时,能可怜可怜我,将我带在身边。端茶送水驮东西也好,点化当坐骑也好,不拘做什么。只要能时时见到你,哪怕是身处畜生道,也好过如今这般,在你厌憎下苟延残喘。
月清尘沉默,既没承诺,也没回应什么,却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甚至于,连如今可以依仗的这个身份都是偷来的。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坚持要与我同路吗?
这是在月清尘心中积存已久的问题,也是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最尖锐根本的一个问题。
若望舒圣君真的是凛安的转世,而在万年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同归于尽中,神魔双方对彼此的感情显然并不单纯,这从他们的历次转世中可见一斑。那么,君长夜会爱上他,究竟是因为他本身,还是因为他是凛安的转世,这才注定要彼此吸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月清尘的这番话,让君长夜隐隐联想到夺舍二字。他看着已然近在咫尺的白衣圣君,低头想了想,嘴唇堪堪触到他额头:但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从头到尾,我认识的那个人,是否一直都是你?
月清尘抬头望他,不假思索道:是。
那就好了。君长夜释然,淡淡笑了起来,只要是你,不管你是谁,从何方来,往何处去,这都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月清尘仰头看着上方乌衣墨发的男子,看熊熊烈火,在他那双近在咫尺的赤金眸中燃烧,仿佛永远都不会止息一般。
到了此时此刻,月清尘已然明了,那绝不仅仅是欲念之火。
可他实在不解,为什么有人爱另外一个人,会胜过爱自己的性命呢?而且竟然,还能持续那么久。
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一副全然拒绝接纳的冰冷姿态吗?面对这样毫无希望的死局,君长夜难道就不会觉得累,不会觉得厌倦吗?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上方那双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君长夜低着头任他看,只伸出手,将沾到月清尘脸上的几缕碎发轻轻拨到一边。
月清尘双手交叠枕在脖后,仰起头,任他摆弄。可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未在意的细节,便也伸出手去,沿着君长夜锋利的一弧眉弯抚摸过去,最后停留在眼眸正前方,出神地望着那一泓明烈赤金,仿佛为之着迷。
君长夜知道自己不喜欢看他做魔族的样子,所以除了眸色难以改变外,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化作人族形态。
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若搁在平时,月清尘根本不会注意。可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意识到,支撑眼前人做出这样举动的,是心底那份炽热却无声的倾慕和爱。
这爱慕由内及外,在自己周围交织成一张细密的蛛网 。在没有察觉前,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一旦察觉,却发现早已被包裹其中,无路可退。
也或许,不是无路可退,月清尘默默地想。
是自己早就不想退了。
君长夜这个家伙,表面上杀伐果决,偏执又疯狂,可若真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却竟是沉默而体贴的。
一直以来,他背负着太多误解和偏见而活着,以至于连爱上别人,都不敢轻易对那个人说出口。平常面对自己的时候,大抵也是自卑到了极点,所以才几乎从未表现过半分渴慕。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我知道你永不会爱上我,所以,就不把它说出来让你为难了吧。
可越不敢不说出口,就越不可能得到回应。而越得不到回应他就会越痛苦。
月清尘直到今日,才明白君长夜眼眸里一直深埋的痛苦是什么。他一直误解了那种痛苦,以为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狼子野心。直到那一天,在帝都,他眼睁睁看着君长夜被自己一剑穿心,表情是痛苦的,神情却释然,仿佛多年来压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轰然落地。
好像只要月清尘能活,他君长夜自己怎么样,就都无所谓了。
月清尘先前的恨意,大概就是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另一种感觉,则在二人皆大难不死后,在他跟君长夜相处的每一刻间,悄然漫上心头。
再之后,就是戏文里常说的那句,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二人皆为男子,若真论起来,即便双修,倒也没有谁占了谁的便宜去。修道之途崎岖难行,途中尽是孤寂,很难遇到情投意合的道侣。既然如今彼此都有这个意思,那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试一下呢?
在月清尘心意转变的那刻,君长夜几乎立刻就懂了。他贪婪地看着月清尘,眼睛连眨都不敢眨,里面有光亮得不可思议,仿佛已在夜中独行久的旅人,终于遇到了愿意为他点亮一盏灯火的那个人。
也不知是谁先动起来的,反正当画幕中的景象由船上的萧紫垣和曲阑珊再度转向波涛海浪时,位于昏暗蚌壳中的二人已然唇齿相接。一时间,空间内只闻一片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纠缠中,君长夜很快将月清尘抵靠在身后坚硬的壳壁上,环抱着他腰肢的双臂越收越紧,理智和强烈到令人心颤的占有欲之间,终究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别总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呼吸间隙,月清尘喘息着去推他胸膛,可双手却突然变得绵软无力,你就是吃准了,我看不得你可怜。
没有,我哪有那么坏,君长夜再度将他双唇牢牢吻住,含糊不清道: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不像你,总喜欢藏着掖着。叫人恨不得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我。
月清尘给他亲得七荤八素,只觉三魂快给销没了两魂。可就在这时,蟒袍男子的声音却突然从画幕中清晰传来,如当头一声棒喝,又如迎面浇下的一盆冰水,叫他一个激灵,彻底从险些溺毙的情欲中缓过神来。
你方才不是问,那个受硝石之刑的男子何错之有吗?他错就错在,不该与那窃我宝物的蚌妖有苟且之情,并且历经转世,竟还能对曾经的情缘有所感应,实乃自甘堕落,无药可救。芳洲,你且记住,想要走到山巅的人,看遍世间风物,就绝不能受那些多余感情的羁绊。
可是是那年轻女子的声音。
没有可是。情字是个害人的字眼,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今日你既有机缘,劝尔一句,切莫重蹈覆辙。唯有断情绝念,方能没有弱点。而没有弱点,就永远,都不会受制于人。
自甘堕落,无药可救。
断情,绝念。
这人说的话,没一句能听的,全是些陈年老调,腐朽不堪。君长夜察觉到月清尘有一瞬间的出神,认为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顿时在他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冷哼道:
他说这些,明显是在蛊惑那曲姓女子,想让她对他言听计从。师尊往下看,你们在水下不知道,方才海上发生的那场刺杀,真真是精彩绝伦。这会有个熟人,正迫不及待地要准备登场呢。
第181章 三合一
君长夜边说,边将他抱得更紧, 双眸冷冷斜睨着画幕上那蟒袍男子, 倒像是如临大敌, 在挑衅似的。月清尘给君长夜抵得难受, 可观那画幕之上风起云涌, 浪潮翻腾, 知道有大事将要发生,又听说接下来将有场刺杀,自然没空与他较劲,催促道:熟人?是谁?
君长夜观他神色急切, 却有意卖个关子,非但并不作答,手还不老实, 趁机又在他腰际捏了一把。月清尘瞪他一眼, 见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偃旗息鼓, 还想蠢蠢欲动, 便施了个咒将他双手反剪冰在一起,好叫君长夜不能妄动。接着转过头去,双眸紧紧盯住画幕, 随时注意那二人的动静。
君长夜见他眼睛仿佛长在上面一般, 都不肯再多看自己一眼,自然觉得很不甘心。奈何双手动不了, 只能作罢,关子也不卖了, 打算告诉他刺杀者究竟是哪个熟人:就是那个姓
嘘。月清尘却立刻拿食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别出声。君长夜咧嘴一笑,在上面轻轻舔了舔,之后竟将整根手指含了进去。月清尘要抽出来,却对上一双含笑的狡黠眼眸,那意思很明显: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不拿走,我就不出声。
月清尘向来对君长夜这般无赖行径难以招架,正思考要不要用禁言术给他一起封上,画幕上的男子却再度开了口:
咦,有趣。你能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月清尘心头顿时涌上些不详感觉,又见那边海上骤然发生异变,有许多礁石凭空突出海面,似乎是按照某种阵法排列的。而与此同时,海下亦多出许多走向不同的乱流。整队船只被礁石与乱流所阻,只能在原地打转儿,竟半分前进不得。
月清尘知道这是洛明澈当时设下的阵法,便将注意力尽数集中于此,只要君长夜不给他捣乱,管他撩拨也好,做什么也好,都暂且抛到脑后去了。
而画幕之上,曲阑珊走到船边,随萧紫垣所指看去,先是同样极讶异地咦了一声,却随即认出了海面突变的原因,张口回答道:这是洛家的独门阵法,名叫沧海一粟,是专门用以困敌的。以往我同青鸾在一处玩乐时,她曾将其中原理讲解给我听过。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下海,萧紫垣捏了捏下巴,饶有兴味道:芳洲,你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沧海一粟术极为高深,需要借助利用地势与自然之理方可施行,是潇湘洛氏的独门秘籍,只有他们本家人自己才知道。可即便在洛家,会的人也都寥寥无几。若不是青鸾与我情同姐妹,偷偷将这秘术告知于我,我又怎会知晓,这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阵法?
曲阑珊飞快记下在海面上能观察的几个点阵位置,边试图从布阵人角度思索阵眼所在,边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能将沧海一粟布得如此精妙难拆,着实不易。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怕只有蘅芜君一人。
她本以为萧紫垣问这个只是感兴趣,又并未问起阵法的具体内容。自己所知也仅仅是皮毛,不会泄漏青鸾家的秘密,便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
可谁料,对方其实对阵法如何分毫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布阵者是谁,现在何处。因为据他目前从季棣棠处得到的消息,他想见的那个人有很大概率与蘅芜君在一处,只要顺藤摸瓜找过去,就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件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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