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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梦溪石(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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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幸而汤是管够的,半碗下去,足以熨帖被老岳伤到的心灵。
    死了。
    死得明明白白,绝无弄虚作假,金蝉脱壳的余地。
    江河早就查到鹿同苍这艘船的所在,却隐忍不发,只是暗中用各种手段收买威逼利诱船家,生生把人给逼成了自己的内线。
    他也不需要船家干什么,只要在船舱里埋下炸药,等鹿同苍上船,船家自己往水里一跳,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须操心了。
    江河开的那五枪,直接就引爆了船上的炸药,将鹿同苍连同两名手下炸得尸骨无存。
    事后肯定是要检查的,江河决不允许有什么漏网之鱼,尸体虽然面目全非,可也能认得就是鹿同苍,作为他多年的兄弟和得力助手,江河可以确认其真实性。
    堂堂一代枭雄,风云际会趁势而起,就这样骤然消失,粉身碎骨。
    鹿同苍既死,他那些手下,也就树倒猢狲散,要么被江河的人逮住,要么被巡捕房抓走,宋姐蓉姐乃至陆祖德那些人,一个不落,全部落网。
    凌枢自然知道这里头大多是利益交换,双赢合作,江河跟洋人两条大鱼互相瓜分鹿同苍留下的遗产,惩恶除奸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甚至也不是出于他们的主观意愿,但能看见恶人恶报,自己也亲手推了一把,凌枢还是觉得这个结局很是舒爽,大快人心。
    孙太太呢?
    江河派人去把她找出来了,她妹妹生得像何幼安,所以才会被鹿同苍看上,却因为宁死不屈,鹿同苍就用孙氏来威胁,还让孙氏充当那些人口买卖的中介,以各种手段诱拐或诈骗良家妇女,让她们落入陆祖德手里,被调教转卖,春山会就是一个这样的拍卖平台。
    岳定唐起身去开窗,让夜风进来吹散面汤的味道。
    陆祖德因身材天生残疾,不方便出面,就与孙氏伪作母子,以此降低受害人的心防,屡屡得手,原本以他这个地位,是不必再亲自出面干活的,但他心思扭曲,竟也颇为屡试不爽而得意,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料子。
    孙氏每次为他做事,良心就会受谴责,几番下来,早就受不了了,却苦于求助无门,不得不继续在他们的胁迫监视下为虎作伥,你姐夫偶然的出现,却为她带来一丝希望。
    第148章
    陆祖德的身材既是缺陷,也是陷阱,许多年轻女性容易对一名陌生成年男子心生警惕,却会对陆祖德放松心防,他正是利用这一点,拐骗了不少年轻姑娘。
    这些女孩子大多家世清白容貌姣好,在家里受着宠爱,否则也不至于轻易受骗上当,可正是这样的女子,比起那些辗转风尘或从小因贫困受苦的姑娘,她们更受人贩的青睐。
    凌枢姐夫周卅那天之所以会认识陆祖德,是因为陆祖德正在接近一名跟小狗玩耍的年轻女子,那女孩子是附近中学的学生,下学了跟伙伴玩耍,被小狗吸引,陆祖德眼看这么好的货品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没想到那小狗突然发狂,追着他咬,陆祖德在女孩子面前又不能露出凶残一面,只好暂时抛下对方,狂奔一路被狗追到好几条街以外,遇到了下班回家的周卅。
    周卅以为他真是个寻常小孩,好心为他解围,还让他不要欺负小狗,陆祖德又不是真正的孩童,哪有心情听这些,只是看周卅衣冠楚楚,不免多试探两句,结果就发现周卅竟然在市政府工作,职位虽然不高,以后却未必没有机会打交道。
    他起了歪心,有意交好,装成天真无邪的小男孩,而周卅没有孩子,也没想到陆祖德是带着面具的恶魔,一来二去竟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因缘际会,作为陆祖德的母亲,孙氏也就见到了周卅。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孙氏从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周卅一个小小政府公务员身上,也不认为周卅能救自己,但偶然之下,她听见周卅提起了凌枢。
    凌枢在凌家属于闲人一个,至少在姐姐凌遥眼中是这样认为的。
    他唯一的本职工作就是跟着岳定唐混吃混喝,不务正业,可偏生每个月薪水比原先在警察局还多,凌遥一天到晚总担心弟弟以后找不到媳妇儿养不起家。
    但周卅不一样。
    他知道凌枢脑子灵活,身手敏捷,虽然查案只是阴差阳错的兼职,但几个案子都证明他在查案上很有天赋,假以时日认真起来,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名堂,所以他嘴边经常挂着小舅子,而且颇引以为豪。
    孙氏也听过凌枢的名字,那是在袁门血案被破获之后,上海滩各大报纸争相报道,生怕这段豪门恩怨夫妻相残不能公诸于世,唯恐曝光率落后于人,孙氏自然有所耳闻。
    一切顺理成章。
    听见凌枢的名字,想起凌枢的辉煌战绩,孙氏有了逃脱魔窟的念头,但她还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几次试探,确定凌枢的品行,才敢塞上那张求救的纸条,后来凌枢两次上门,引起陆祖德和宋姐的怀疑,孙氏被下药昏睡,对外伪称生病,但凌枢早就起了疑心,这才追查到底。
    若是凌枢中途放弃,恐怕现在别说挖出这里头的秘密,连孙氏也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身上有不少伤,是被陆祖德他们虐待的,据说救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回头你可以去看看她。
    听见岳定唐的话,凌枢点点头,忽而又想起来
    那她妹子呢?
    岳定唐道:死了。
    凌枢愣了一下,睡意登时飞走不少。
    怎么就,死了?
    岳定唐道:上个月病死的,传出来就是病死,但也有传言说是惹怒了鹿同苍被他失手打死,孙氏应该还不知道死讯。
    孙氏心心念念想把妹妹救出去,却没想到对方已经在获救之前就死了。
    凌枢有些唏嘘,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那春山会的其他女子
    那些女子自然都获救了。
    但也不算完全获救。
    有些没来得及被糟蹋的尚好,登记姓名籍贯,通知家人来领,还能一家团圆,有些堕入魔窟经年,被转手多次,身心遭遇巨大创伤,甚至精神都出现不大正常的迹象,这些人才是最棘手的。
    巡捕房和江河都不是开善堂的,肯定不可能收留她们,除开个别已经跟施害者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大部分女子都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了,家里要是知道她们的遭遇,未必就肯收留她们,许多人也因此不愿意谈起过往,连姓名住址都不肯交代。
    匆匆一夜,千头万绪,江河和洋人忙着收拾抢夺鹿同苍死后留出的权力真空,谁也顾不上再去安置这些人,只有凌枢和岳定唐能想起她们。
    岳定唐道:我认识一个教会的修女,回头问问,如果能暂时安顿,给她们一份活干也好。
    凌枢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因此被启发了。
    还有一些工厂也招收女工,可以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若是愿意去干活,那就更好了,总不能下半辈子都自暴自弃,这年头也不讲究三从四德了,她们应该不至于去寻短见吧?
    话虽这样说,他自己也不确定。
    毕竟在他心目中,那样坚强的凌遥,都会因为周卅的一点风吹草动而疑神疑鬼,甚至在情绪崩溃之后也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个选项,骨子里依旧还残留一些封建的念头,更不必说这些饱受摧残的女子了。
    岳定唐倒没有凌枢这样多的感慨。
    路已经给她们指出来了,走不走要看她们自己,如果她们不肯振作,就是扶着她们走也没有用。
    他见过有些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就对黑暗有了依赖,哪怕有人牵着对方的手告诉他前方就是光明,这人也不敢相信,不愿意走出来。
    说白了,时代沉浮,更迭汹涌,多少人身不由己,比这些女子更悲惨的也大有人在,许多时候并没有出现一个凌枢从天而降来拯救他们,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拼命挣扎,或就此沉沦溺死,或从荆棘满布斩出一条血路。
    岳定唐觉得自己若是遇到这样一个人就要感同身受,只怕早就活活心痛而死了。
    但凌枢不一样,他自己也是从枪林弹雨,九死一生里走出来的人,却偏偏感情丰沛,悲天悯人,嘴上吊儿郎当,行动却一点不含糊,若是遇见需要帮助的人,想尽法子也要帮助对方。
    岳定唐一边不赞同对方,一边却又无可救药跟在后面被动帮忙,一边生气凌枢冲动惹事,一边却又忍不住纵容这样的行为。
    如果不这样做的凌枢,也就不叫凌枢了。
    凌枢听见事情大抵解决之后,心头一松,瞌睡虫又上来了,后面岳定唐再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又要往床上倒去。
    岳定唐伸手拧住他的脸,没怎么用力。
    你不是说任凭我处置吗?光是长了张天花乱坠的嘴。
    凌枢只觉唇上被咬了一口,味道似曾相识,忍不住迷迷糊糊地问:明天还吃鸡汤面吧?
    吃面?
    现在先操心自己是不是要被吃吧!
    岳定唐挑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懒得再文质彬彬询问对方意见,直接按倒,就把人给当场法办了。
    对于所有人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之夜。
    江河是如此。
    洋人们是如此。
    凌枢更是如此。
    第149章
    老管家一如既往起了个大早。
    他在岳家许多年,到了他这个地位,本不必再干这些琐碎细活,岳定唐他们早将他当成岳家一份子,也是岳家的主人之一,但他年纪大了自己闲不住,又还总以岳家仆人自居,不肯舒服享受别人的服侍,每天早上亲自忙活,帮岳定唐准备早餐。
    今天则多了一份,凌枢的。
    这也不算特殊,凌枢偶尔也会在岳家下榻,虽然次数远比他在这里蹭饭少,但并不罕见。
    老管家听说他们昨夜办了件大事,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跟本地大佬鹿同苍有关,牵涉黑白两道,似乎还有洋人和南京那边的高官卷入其中,错综复杂,他听了半耳朵也没听懂,索性也就不去问了,只要专心经营好家里,让孩子们回来的时候有盏灯亮着,有碗热汤喝,有个人等着。
    岳定唐比往常起得还早点,头发随意梳了下,带着居家的休闲,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老管家会心一笑,猜想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很顺利。
    四少爷,一切都还好吧?
    岳定唐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问需不需要岳家出面,他点头让老管家安心。
    还好,不是我们的事情,只是凌枢正好发现一个可怜人,帮了她一把,才顺带引出这桩官司,鹿同苍已经死了,以后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他三言两语概括了个七七八八,老管家也没多问,他这把年纪见惯风雨,再大的变故也很难露出过分惊讶的反应,只是闻言夸道:凌少爷真是个善良英勇的人。
    岳定唐早已习惯老管家对于凌枢的喜爱,更何况有时候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经由别人嘴里说出来,也有种隐秘甜美的爽感,他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可能还希望老管家多夸几次。
    凌枢估计是要睡懒觉的,早餐留一份给他就行。
    岳定唐拿起一个油饼,顺口道。
    刚说完这话,就听见老管家道:凌少爷。
    他跟着回头,凌枢果然从楼梯上走下,睡眼惺忪,步履缓慢。
    岳定唐挑眉:怎么不多睡会儿?
    凌枢:
    对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就觉得身体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这种隐隐作痛的不爽快无法诉诸于口,只能憋着堆叠酝酿成团的怒火,最终懊悔昨夜自己怎么就一时惑于美色行差踏错。
    这会儿再定睛一看,姓岳的哪里有什么美色可言?只有满脸的老奸巨猾奸险狡诈斯文败类,说不定他昨夜是给下了蛊。
    嗯对,听说湖南那边有苗人善蛊,难保姓岳的因缘际会学了一手。
    慢腾腾挪到桌边,慢腾腾坐下,凌枢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外人看来,倒是不大看得出别扭,只以为他忽然转性,走斯文儒雅的风范了。
    原本调皮的孩子一下子安静起来,老管家倒有些不习惯。
    凌少爷,您吃油条还是油饼?
    油话到嘴边,凌枢忽然改变主意,还是豆浆吧,我今天想吃点清淡的。
    老管家笑道:清淡的也有,豆浆,鸡汤面,你昨晚不还念叨着吗,今天早上另给你做了一份,我去让人盛上来。
    周叔你真好,那就麻烦了。
    老管家对他爱护有加,如自家子侄,凌枢也自然而然撒娇。
    脸上掉了睫毛。
    岳定唐忽然道。
    手越过桌面直接伸到他面前来,在凌枢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指尖在颊上轻轻一刮。
    凌枢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想让对方别动手动脚。
    别轻薄我。
    姓岳的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凌枢气了个倒仰,一腔骂人的滔滔不绝在老管家出现之后悉数咽下肚子,决定将悲愤化为食欲。
    鸡汤面,豆浆,煎包,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吃到后来,老管家都有点担心了。
    别吃太多了,不消化,哪有你这么吃法的?
    凌枢头也不抬:我昨晚做噩梦了。
    老管家:?
    凌枢:梦见自己被一只癞蛤蟆狂追不舍,还被狠狠咬了口。
    岳定唐:
    凌枢:醒来就饿了。
    老管家怜爱:那多吃点,一般梦见不好的,都是现实会有好事,别放心上。
    凌枢:那只癞蛤蟆可丑了。
    老管家:要不明天我让人煮一锅青蛙粥,给你祛祛邪气。
    岳定唐:
    眼看岳定唐用餐完毕起身准备出门上班,凌枢放下空碗,瓮声瓮气道:岳长官,我身体不适,今日请假!
    这语气活像岳定唐欠了他十万大洋没还。
    岳定唐居然也很自然地嗯了一声,还过来摸他的头。
    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凌枢:我想回家。
    岳定唐:我送你回去。
    凌枢:我又不想回家了,想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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