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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雀——寒潭鸦(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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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学军搞不清楚状况,只当姜铎还能放宽心的苦中作乐狂秀恩爱,是好事,得忍着,就笑起来附和道:
    行啊,就等着你媳妇给我介绍她的小姐妹呢,哥们你要是能助我脱单,我饭卡你随便刷。
    陈振辉和童必祥却阴沉下一张脸,联想起柴刀掐着人脖子架着刀把人往悬崖边上推的恶鬼面目,转眼却和姜铎鸳鸯戏水,种草莓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就觉得不是反差萌,是成倍的恶心!忍不住汗毛倒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再一齐目露凶光的瞪着姜铎。
    老童,要不干脆咱俩把那70万美金挣了算了!
    那必须的呀!我看技术组的还给我弄了啥高科技,我全给他塞到姜木棍嘴巴里去!
    姜铎佯怒着一瞪眼伸手一指:你俩敢图谋加害省厅的大熊猫?等会儿我就给余处长打报告!
    就是。毕学军附和着,人谈个恋爱多正常啊碍你俩啥事了?一脸苦大仇深的不说还劝人分手,你俩是兄弟么?
    不是兄弟,就看见两只单身狗端着两杯柠檬汁嗷呜嗷呜!
    雾草!童必祥一下蹦起来,腹部的肉轮胎跟着晃了一晃,边拿起剪刀边向前一冲,老子大老远的往南凤赶来,就为了你这么个贱人?辉狗你别拦我,我现在就把他脑袋割了换钱去!
    姜铎往后缩了缩,笑得直发抖,差点没把肩膀上的伤又弄裂开,四人笑骂了一阵,毕学军才走到门口踢了踢那摞将近半人多高的档案盒。
    侦查处那余处长让你研究这些干什么?咱这是摆放涉密卷的地方么?我该给它们码在哪?
    书房,余处长给咱们弄了个专管涉密材料的档案柜进来,姜铎指了指卧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陈振辉,今早我们进来前,闻叔叔和余处长怎么会吵起来?
    你不是听到了么,周箐和源鹤交界处那几座矿山有问题,有大问题。
    闻言,姜铎沉默了一会,才看向陈振辉,川府那边给的线索范围那么大,余处长是怎么研判出矿山范围的?还有,听余处长部署计划的时间点,是不是跟石猴子山那晚后期挖出来的线索有关系?
    陈振辉不动声色的继续喀啦啦嗑瓜子,心内却惊涛骇浪。
    姜铎果然不愧是姜明远的种,胆识、敏锐度、判断力和执行能力都是他们那一届侦查学员里拔尖儿的,只可惜长了个恋爱脑,时常被带跑偏。
    要不要告诉他?陈振辉犹疑不定的顿了两秒,才凑近他低声道:是许久湖,省厅一直监听着许久湖的手机号码,石猴子山行动前后几天,所有和他联系过的电话号码都被彻查了一遍。据说,其中一个关键时间点打进来的号码,就在爆炸发生后没多长时间,又和境内的另一个号码有长达7分钟的通话,侦查处后来定位到那个号码的位置,就在周箐县。
    也就是说,三个月前咱们在石猴子山拼命的时候,骆驼搞不好就在源州。
    就在源州
    入夜,肩膀又疼又痒,前胸后背都被敲散了直挺挺躺在床上翻煎饼的姜铎,干脆坐起来,披上衣服,走进书房打开档案柜。
    原先的同屋小赵已经被赶到另一幢职工楼。毕学军帮着收拾东西整理材料,熬到深夜才肯回家,童必祥和陈振辉则一人占了一张床,直接就地安营扎寨。而禁毒局侦查处借调下来的大领导尔扎都惹和齐然,就住在自己隔壁。
    姜铎很清楚,事情没了结前,他们会一直给自己当陪护和保镖。
    想到这,姜铎笑了笑,先打开书桌抽屉,拿出原先被自己认真藏在盒子里整整三个月的戒指吊坠,重新挂到脖子上,再把摞起来将近半米高的案卷复印件一卷一卷的抱到书桌上,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了一遍。
    打开案卷和笔记本,摩挲着早年侦办案件时,用钢笔在薄薄的信签纸上记录下来的案件情况和讯问笔录。姜铎面沉似水,边查阅文书内容边梳理情况记下疑点,心底的疑惑却一个接着一个浮了上来。
    先是余知检笑着同自己说:文堂?可不就是林逆涛么,有什么好问的。
    再来是省厅的部署计划,说是保护,却破绽百出;说是诱捕,可自己实在不觉得自己这么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能有什么能耐逼着老谋深算的骆驼主动跳出来。
    第三是小涛家的放火案,通卷翻阅了一遍后。自己立刻就发现问题了。徐老六放火前的第一件事,是烧断监控闭路线,明摆着主使者授意他必须掩盖掉接下来要进入林家的同伙,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留下了进屋确凿证据,甚至把沾染着自己指纹和=乙=醚=的白布扔在现场的赵显龙,那么在林家房屋起火的当晚,进过火场的还有谁?又做了什么?
    最后,也是关于骆驼最没根据的一种猜测。这个能耐通天的大掮客,蛰伏多年煞费苦心的让毒、钱、军火交织缠绕并贯通于金三角、边境线和西南向国内的运毒通路。能量之巨大,掩藏之深沉,简直让自己怀疑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一个鬼魅,还是一个分工明确体系庞大的组织。而且,既然是掮客,在勾连运贩毒利益链条上下参与者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半点痕迹都不留,余知检查证追击了他整整八年,难道就真的是白费功夫,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想到这,何止是乱麻,简直连完整的丝线也挑不出一根。姜铎郁闷的揉了揉脑壳,习惯性的伸手摩挲颈前的戒指,再借着昏暗的台灯看向墙上的挂钟,不禁有些恍神。
    16个小时,不过才大半天的时间而已,怎么就会忍不住那么想他呢
    看守所刑拘仓,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但相较于自己身边,那里绝对要安全得多。想到这,姜铎心底唏嘘一片,自己已一脚踏入浓黑的死地,连明早天亮后,是会向生还是会赴死都说不清楚?又有什么底气许下陪着小涛一起长命百岁的承诺。这不过是末路穷途之前的一点遐想罢了。
    转身看向窗外,雨夜深秋的天空阴云密布,山脊与天际黯淡无光。姜铎望向黑夜愣着神,又忍不住舔起嘴角笑一笑,心内猜测着:小涛,木屋那一晚,你大概也是在这样急迫的心境下,想要与我纠缠吧,多可惜,你竟不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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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改了几遍都不满意,实在改不动了回头看自己写的,日常觉得是大写加粗的丑和什么玩意希望下本能有点长进。.
    第82章 取保
    早晨6点30分, 一曲回家在临潭县看守所监区回响起来。
    第一监区六号仓室, 负责关押进入看守所15天内还在刑事拘留期间的在押人员,又被戏称为新兵仓。
    音乐响起的同时, 靠里一间大通铺和地铺上挤挤挨挨躺在一块的30多个在押人员, 立即窸窸窣窣的站起来,迷瞪着眼睛却自动排成两列,分别向里间大通铺旁边的卫生间和外间摆放日用杂物、洗漱卫生的地方靠拢。
    在这样的地方醒来,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大清早正是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雄性的小型聚落气味最浓重的时刻,狭小的空间内,还混杂着监室内经年累积的霉潮和腥臊,光闻着味儿, 就能让人浑身一激灵胃里翻江倒海。
    林逆涛没有排在他们身后。此时的他,一只手腕与监室墙壁上的水管铐在一起,蜷膝盘腿坐着冰凉的水泥地上,斜倚着放置日杂柜的墙角, 另一只手则按着腿窝里的一本书, 耳边有两根耳机线,正垂在身前连接到书页的夹缝当中。
    有面色不善的在押人员路过林逆涛的身旁,故意往他跟前凑, 背对着屋角的摄像头去踩他已经缩靠在身前的腿, 一脚不过瘾还来第二脚脚。
    干吗呐?找事是吧?
    闻声一惊,背地里下黑手那人立即缩回脚, 回身讨饶的笑起来,
    怎么可能啊超哥, 这小子昨晚鬼喊鬼叫的弄得大家睡觉都不安生,这不没休息好血压低,看不清路么。
    被喊做超哥那人,与监室内的在押人员一样,寸头、灰布号服、黄马甲,只是袖子上多了个写着值班长的袖套。只见他满脸嫌恶的冲作恶那人扬了扬下巴让他快滚!又走到林逆涛身前,蹲下,扯掉他的耳机抽走他的书,再撩开他的裤脚看了看,果然,已经淤青了一大片。
    要不是管教交待过,连我都得收拾你,你要有病就赶紧跟管教报告,开点药吃吃,就你这大半夜神经病一样鬼哭狼嚎,不管是继续被拘着还是将来投了大监,都少不了一天几顿揍。
    林逆涛没回话,半晌后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超哥愣了愣,又扬了扬手里的书接着说:这个,管教说了晚上熄灯前才能给你。
    林逆涛点点头,双眼却一直盯着那本被攥在别人手里的书,直到它被超哥交回看守所管教民警手里,才移开目光。
    眼见有值班民警走进监室,监室内的在押人员们纷纷挺直身板立正站好,齐声道:管教好。
    值班民警却径直走到林逆涛身旁,打开手铐,再冲旁边的一扬下巴,立即有会看眼色的上前一步想把林逆涛拽起来。林逆涛却自个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定,避开别人伸过来的手,再垂下脑袋,低眉顺目的说:管教好!谢谢管教。。
    值班民警什么也没说,拿着书走出监室。紧接着,看守所里被限制自由繁复枯燥的一天,便开始了。
    所有在押人员由仓室值班长超哥监督,整理内务,洗漱,早操,早餐、集体学习和背诵看守所纪律规定。林逆涛隐在众人当间,机械的完成规定动作,脑子里却来回播放昨夜耳机里的声音,甜滋滋的自得其乐。
    涛儿,还没有睡着么?你知道么你又开始说胡话了!跟你说晓堂哥就在旁边呢,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乖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成不成?有晓堂哥在,没人敢欺负小涛,就是在梦里也不行!所以我的小涛得乖乖睡觉。
    涛儿,其实吧,我觉得吧,对着个录音笔连说一个多小时,真是傻透了,可惜我手头没图画书,不然给你照着念上两段哄小孩的童话故事也好啊,哎还是算了吧,估计那些个腻腻歪歪的王子公主幸福爱情,你也不爱听。
    涛儿,我给你背一背办案程序规定吧,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法条背得贼溜,那么厚一本刑法、刑诉法我都能记下个七七八八,主要是因为老姜他现在越来越懒得动手揍我了,他收拾我的招儿,就是让我给他背法条,还一条一条的过,差一个字都不行。
    就咱俩回公安院那天晚上,我妈不是到家就给老姜添油加醋的告咱俩的状嘛,我老爸就让我跪在房门口给我妈背法条,背得我口干舌燥嘴巴里直冒火,他都不肯给我赏口水喝,直到把我妈听睡着了他才让我起来,你说,对亲儿子都这样,他狠不狠?
    哎但是想想,也多亏了老姜,你晓堂哥已经硬生生的让他逼成学霸了。
    哼!哼!涛儿,我跟你说,你老公去年就拿到司考的C证了,别看只是C证,在咱源州公安系统也挺牛批的!怎么样,你老公是不是特别厉害?等你回来我就给你看我的证书啊,哎,扯远了涛儿,你睡着了没有?要是还睡不着,晓堂哥就给你过一遍新颁布的《办理毒品犯罪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怎么样?
    涛儿,你该睡着了吧?晓堂哥实在说不动了,就想在天亮前再搂着你睡一会儿小涛,记住,我爱你。咦好肉麻!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能这么肉麻,小涛你可别笑话我啊。
    正拿着长柄扫帚打扫着放风场地,林逆涛面无表情却心内一酸,思念越发深重。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姜晓堂!你是想让我在看守所里哭鼻子丢人么?
    林逆涛!
    听到口令愣了一愣,回忆戛然而止。林逆涛立即从在押人员当中出列,定定的看向放风场门口。
    是看守所值班民警,还有昨天抓捕自己并负责侦办赵显龙被杀案的两位临潭刑侦队民警,以及宋之田。
    林逆涛惊疑不定的低垂下脑袋,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当着宋之田的面由看管民警戴上手铐,被押解到讯问室。
    一直埋着头不敢去看小田叔的神色,林逆涛亦步亦趋的跟在管教民警后头。
    到了地方,管教民警让办案民警做好讯问登记,推开讯问室的门,便留下他们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的值班室。紧接着,却听见身前的宋之田忽然对两位主办民警说,小丁、你带小赵先进去,我有话同这个嫌疑人说。
    小丁不敢动,左右为难。
    眼前是临潭县刑事技术大队副队长,刑侦战线的老前辈和业务尖兵。这些年多少起大要案的侦破,都是靠着他的一把解剖刀,抽丝剥茧深挖出来的。可一大早就被他半强迫半威逼的非要一起到看守所提讯这个在押人员,本身就已经不符合办案规定了。
    想到这,小丁警官心底煎熬了半晌,才嗫喏出一句,宋法医,这不合规定。
    宋之田眉头一皱眯缝起眼睛,瞪着两个不经事的小年轻,瞪得他俩后脖颈冰凉凉有种即将被大卸八块的错觉,心底直发毛,只得说了句:走廊有监控,宋法医您说快一点啊。
    看着两个小民警走进讯问室,宋之田向前一步把将林逆涛抱进怀里,按着他新剃的寸头拼命揉搓着,心底哽咽,真的是长大了,小时候抱着他,那毛茸茸的脑壳顶不过才抵到自己的下巴。而现在,却还得让他弓着腰才能把脑袋搁到自己肩膀上。
    你个臭小子你傻不傻?你告诉我你傻不傻!你怎么能和老姜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一起骗我们呢!昨天也是,你以为给我们跪下磕几个头,却啥话也不说,就能一笔勾销啦?你个死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小田叔一直在为你担惊受怕。
    小田叔,对不起
    打住!甭跟你小田叔说对不起,臭小子!你为什么不早早的回来,难道你也和三两一样信不过我们,非得去当那孤胆英雄不可?
    小田叔,不林逆涛抬头看向宋之田,刚想辩解,却忽然又看到了四周。
    这里是看守所第三监区提讯场所,提讯和提审的小单间分置两边。两人正站在长长的走廊当间,狭窄的通道两侧是斑驳老旧的灰白色墙面,上面有在押人员随手抹上去的红印泥。走廊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一道铁栅栏门,是防止嫌疑人逃脱或自残的屏障。想到这,林逆涛沉默了一两秒,才看向宋之田,
    小田叔,当年放火烧了我家房子的徐老六,就是在这条走廊上撞墙死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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