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南孚(23)
他说着话,越凑越近,眼睛都快长到傅忆微手机上了,然后脑袋就被一巴掌拍了回去。由于傅忆微神游天外,没控制好力道,下手有点重,拍得他嗷一嗓子捂着头缩回去,控诉道:
傅忆微你是不是嫉妒我的帅气,想谋杀我?
傅忆微摊手:我手就在这儿放着,是你自己撞上来,怪我?
说完又补充道:还有,你觉得你的长相有被我嫉妒的资格吗?
刘彦:行,您狠。
不过他自我调节能力很快,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还扒着那个问题不肯放:你们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傅忆微失手打疼了他,嘴上虽然不在乎,但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再不回答问题,就抿抿嘴,道:真没事儿,就是他要回家吃饭而已。
他说这话的时候,偷眼瞥了一下手机,要回家吃饭的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没有微微的午饭,不太好吃。【图片】
傅忆微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再次微微泛红。
这就是刘彦所不知道的了。
上个星期稀里糊涂地被表白之后,傅忆微的确是产生了逃避的心思。
他没想到周晏辰是喜欢自己,还一直把周晏辰当成好朋友,于是知道消息时的心情就更加难以言喻。
一方面,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另一方面,他又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对周晏辰应该没有那种心思,所以就纠结得要命,实在不知道是应该拒绝还是怎么做。
好在周晏辰没有逼他接受,只是问他要一个追求的机会,把选择权完完全全地交到他手里,就连追求都要先过问他的意见。
可即使是这样,傅忆微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好好的朋友突然成了预备追求者,他拐不过这个弯。
人在面对难解的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逃避,他也一样。在周晏辰告白后的两天,他一直在躲着周晏辰,课还是正常上,但一下课就跑出去,就跟凳子上被放了图钉似的,一秒钟都不敢多待。放学也是,先人一秒出去,跟刘彦他们一起在外面转一会儿,等到觉得周晏辰差不多回家了,他再慢悠悠地回去。
不是他怂,是他根本想不好该怎么说。
再怎么说周晏辰也是他的朋友,相处了这么久,扪心自问,他根本做不到像对待别的追求者一样干脆地拒绝。所以就尽量躲开,不去回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晏辰在第三天晚自习放学的路上主动拦住他。
傅忆微当时还吓了一跳。因为那是快到楼下的那段最黑的路,他以前都是目不斜视开着大灯飞快过去,后来有了周晏辰,晚上两个人一起走过去,慢点也没事。可这几天重新回到自己一个人的状态就有点不能适应了,更别提突然蹿出来一个大活人了,他差点没被吓得动手,幸好周晏辰在他抬手之前出了声:
微微,是我。
傅忆微刚提起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放了下去:哦,是你啊,吓死我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拍周晏辰的肩膀,然后想起来那天的事,拍肩膀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转了个弯回来,很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你怎么在这儿?
周晏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我在等你。
等我?傅忆微一愣,等我干什么?
周晏辰一针见血地道:微微,你这几天躲着我。
被看出来了
傅忆微垂着头,不说话了。
周晏辰知道他的心思,语气缓了缓,叹气道:微微,突然表白的确是我不对,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你躲着我,我可以理解。
我不会逼你接受我的喜欢,更不会强迫你跟我在一起,周晏辰上前一步,很认真地说,你可以一直考虑下去,也可以拒绝我,只是不要一直躲着我好不好?
傅忆微声音微弱地反驳:我没有
周晏辰扶着他的肩膀:微微,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用略带苦涩的声音说:只是我喜欢你,自然是想时时见到你,可你总是躲开,除了上课时间我都见不到你。
微微,我很想你。
傅忆微猝不及防地再次被表白,比上次稍微镇定了一些,周晏辰没感觉到他的排斥,大着胆子提出要求:所以,微微可不可以就尽量不要再躲我了呀?
他以退为进地补充:只要下课不要躲就可以了,我还得给你补习数学呢,好不好?
他的话实在是天衣无缝,没人能招架得了,傅忆微也败在这种攻势之下,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等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的时候,周晏辰已经眉开眼笑地过来帮他推车了。
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因此那晚以后,傅忆微虽然在面对周晏辰时还有有一点点不自在,但在下课时间却再没因为躲他而出去。
不过吃饭就不一起了,他需要时间来适应。
周晏辰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没有要求跟以前一样的待遇,只是会在傅忆微吃饭的时候发消息,就好像他们还在同一桌一样。消息内容五花八门,有时候是刚解出来的题目,有时候是两杯奶茶配文等着傅忆微回去喝,还有的时候是撩一下,就比如现在。
傅忆微不经撩,知道周晏辰的心思之后,对这方面的字眼也慢慢敏感起来,能看出是什么意思,时不时就会脸红。
为了避免被刘彦看出什么端倪,他故作正经地拿起手机,想了半天,回复道:
我觉得看起来还可以啊。
周晏辰过了几秒钟才回复:饭不重要,是因为没有你。
傅忆微:
第37章
时至深秋,天气转凉,温度急转直下,兼之风霜相伴,给原本就干冷的空气更增了几分寒意。
这就让每天起床成了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早晨六点,闹钟不知疲倦地在耳边吵闹,傅忆微捂着耳朵在温暖的被窝里滚了几圈,眼看着赖了有五分钟,才不情愿地坐起来。
刚把被子掀开就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一哆嗦,他又扯了扯被子,有种想再去睡个回笼觉的冲动。然而时间不等人,在他磨磨蹭蹭的这一会儿,又有两分钟溜过去了,他打眼看了一下闹钟,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随后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向浴室。
真的好困啊。他闭着眼刷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倦。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睡那么晚了,就为了搞懂那一题,害得自己现在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真不值当。
单薄的睡衣并没有抵御寒冷的功能,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跑回房间,从衣柜里随手抽了一件卫衣。由于一半的脑细胞还在沉睡,他也没注意自己拿的是什么,只顾着套上去暖和,然后理理头发就出门了。
周晏辰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先打了个招呼,随后很自然地帮他拎起快要滑落的背包,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
一起上学自然是周晏辰提议的,并美其名曰自己起得早,可以督促傅忆微早起不迟到,傅忆微答应的时候没想太多,觉得两人既然是邻居,每天一起上学也无可厚非。等接触到周晏辰欣喜的眼神时,他才恍然想起对方正在追求自己这一茬,加上这一层缘故,这个请求就被赋予了别的含义,他后知后觉地有点脸热。
好在周晏辰也只是单纯地想跟他一起,并没做其他的事,这让原本有些忐忑的傅忆微松了一口气。
他们骑一辆车子,每天轮流来,昨天早上是傅忆微带,冻得他缩了一路脖子,今天温度比昨天还要低,傅忆微一下楼就被风扑了满怀,冷得把卫衣帽子都戴上了。
轮到周晏辰坐前面,他心安理得地往后面一缩,拍拍前方,示意周晏辰坐上去。
后者则上下看了他一遍,眼神一亮,不急着骑车,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微微,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傅忆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来了句这个:啊?拍什么照?前几天不是已经拍过了?
想到这里,在冷风中颤抖的傅忆微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说开了以后,周晏辰各方面的动作都比之前大胆了很多,总是看他这点自不必说,就连拍他的次数都比之前多了好多,而且每次还都会询问他的意见,让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就前两天,补习的时候,傅忆微刚做完一道题,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可不可以拍张照片,傅忆微被吓了一跳,听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觉得微微认真的样子特别帅,所以想拍下来留作纪念。傅忆微讲不过他,就随他去了。
然后那张照片被他设成锁屏,每次一打开手机,傅忆微余光瞥见他屏幕上的自己,都忍不住想捂脸。
算了算,这段时间他拍的傅忆微,比傅忆微自己这几年的自拍加在一起都要多。
所以等他今天再次提出来的时候,傅忆微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因为没睡醒,反应慢了半拍,习惯性地问了句为什么。
周晏辰一本正经地道:因为今天的微微特别可爱。
傅忆微无奈地点头:好吧好吧,你拍。
得到应允,周晏辰兴奋地掏出手机,一连照了好几张,才舍得收回去,跨上车子。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傅忆微觉出一丝不对,还没来得及深度思考,车子一开始行驶,路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就把他的思绪吹得七零八落。
戴上帽子也挡不住风往脖子里灌,偏生他还不怕死地穿了条九分裤,一大截白皙的脚踝裸露在外,被风无情地吹打,傅忆微在后座缩成一小团,双手插在兜里,身体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就在他冻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前方的周晏辰伸手拽了一下他,拉着他的手环到自己腰上,在鼓鼓风声中开口:微微,冷的话就抱紧我。
身体自发向热源靠近,傅忆微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往前挪了挪,胸膛贴着周晏辰的背,前面吹来的风被有效地挡住了大半。周晏辰又把他的手塞进了自己口袋里,说:这样更暖和。
的确很暖和,手伸进去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暖烘烘的气息,即将冻傻的傅忆微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不容易熬到学校,除去中途停下买了两份早饭,傅忆微的手一直插在周晏辰兜里没抽出来过,等下车的时候,他手心还冒着热气。
但周晏辰的情况却不太好,光手骑车,口袋还被傅忆微给占了,就导致他到最后停车的时候,两只手都变得毫无血色,傅忆微不经意碰到一下,立马被这冰凉的触感给震惊了。
想到周晏辰是因为自己才被冻成这样,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锁好车子之后就主动提议让周晏辰插在自己口袋里取暖。反正他刚才就是这么干的,有样学样罢了。
周晏辰没有拒绝,分出一只手插进他的口袋里,两人并排回到教室。
相比狂风呼啸的外面,温暖的教室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堂了。回到座位上分吃早餐的时候,傅忆微打了个哆嗦,赶忙让周晏辰关上旁边的窗户,以便更好地感受温暖。
然而温暖没感受多久,他就在一屋子的融融暖意中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记挂着没吃完的早饭,恐怕早就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撑住,吃完以后,背了一段政治,他就忍不住撑着下巴开始点头,书上的字在眼前模糊一片,嘴里念念叨叨,自己也不知道读的是什么。
在极度的疲倦下强撑根本没用,这种状态下学习和休息都会耽误,还不如专注于一样。周晏辰见他实在困得厉害,看了看课程表,发现第一节 课是自习,班主任估计不会来,索性就让他直接趴下睡一会儿,等缓解了睡意再起来学习。
傅忆微于是迷迷糊糊地睡过了早读,下课的时候觉得吵,还顺手把帽子给戴上了,一觉睡到第一节 课下课,周晏辰把他叫醒。
他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把他叫起来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前排的同学惊呼了一声:卧槽
周晏辰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帽子给掀了下去,快得傅忆微都没反应过来。
干嘛呀?明显还没睡够的人皱眉问,声音有点沙哑,疑惑地问,摘我帽子干什么?
周晏辰咳了一声:没什么,就快要上课了,你还戴着帽子不太好。
这个解释勉强过关,傅忆微揉揉眼睛,拍拍脸,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试图用冷风让自己清醒过来。
等睡意终于被驱了个七七八八,他找回了理智,正打算翻课本,却突然发现前面的那个刚刚叫出声的同学在偷偷瞄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和同桌窃窃私语。
傅忆微觉得奇怪,想问她们为什么一直看自己,又觉得似乎不太礼貌,因此住了嘴,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儿,她们才鼓起勇气凑过来,问:傅忆微,你这个卫衣是在哪里买的呀?好可爱哦。
傅忆微心下了然,原来是喜欢自己的衣服啊。
衣品受到别人喜欢,他心情莫名愉悦,当下就扯着卫衣看了看,想回忆这是什么牌子的,推荐给她们,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个女生补充道:
头上还有两只耳朵,实在太萌了。
???耳朵?
傅忆微表情扭曲了一下:什么耳朵?
女生竖起手指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就你帽子上的那两只兔耳,超可爱!
他把目光投向周晏辰:我帽子上有耳朵?
周晏辰点点头。
傅忆微愣愣地把帽子翻上来,头一低,两只耳朵很自然地垂下来,刚好到眼前,他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件卫衣还是个粉色的,脸登时就绿了。
他想起来这件衣服是怎么来的了。
是去年章琳带他出去玩,横扫商场的时候看到的,粉色加小兔耳,满足了章女士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当即说这件萌出血,硬塞给他。傅忆微当时嫌幼稚,没有要,谁知道她执着得紧,过两天自己又去了一趟,把这件衣服买回来。亲自送货上门。
她都送上门开了,傅忆微当然没法儿再拒绝,只是收下了衣服,却一直扔在衣柜里,不肯穿。今天早晨可能是因为困极,眼睛没注意看,随便拉了一件就直接套上,也没照镜子,谁知道竟然拿的是这一件。
一想到自己居然穿着这么一件衣服大摇大摆地晃了一早上,傅忆微就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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