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2悬案组——云起南山(79)
唐华用纸巾抹了抹脸,抽着鼻子问:你爸他今儿有空回去吃饭么?哎,我这事儿连累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来过,是不是还怨着我呢?
唐喆学一时语塞。没让堂姐把他爸的事告诉二伯,是林静雯的意思。老三已经没了,老二再想不开出点什么事,老太太也别活了。唐华在牢里心里压力肯定大,不好拿弟弟去世的消息刺激他。毕竟为了哥哥的事,唐奎没少受委屈,更没少操心,在唐华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兄弟。
见侄子不说话,唐华讪讪道:他还不肯见我么?
不是,二伯,我爸他唐喆学深吸一口气,憋住盈上眼眶的泪水,语调凝重地说:他已经走了两年了,妈说,等你出来再告诉你。
这消息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唐华当场呆立,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少顷,泪水再次涌出眼眶,他失声痛哭,人眼看着往下软。
阿奎啊!哥对不起你啊!
唐喆学眼疾手快,一把撑住他以防人跌坐到地上,促声说:我爸是太累了,突发心梗,不是因为你啊二伯,不是因为你,你千万别瞎想。
连拖带拽的,他给人弄进车里。林冬从驾驶座上回过头,看着哭天抹泪的唐华,抽出面巾纸递过去:叔叔,别伤心了,出来该高兴才是。
陌生的声音让唐华暂时控制住了情绪,抬眼望向林冬,迟疑道:您是
唐喆学赶忙替他们介绍:这是我们组的组长,林冬,哦,这车是他的,我今天借他车过来接你。
谢谢,谢谢领导,还麻烦您也跟着跑一趟。唐华在牢里习惯了,张嘴闭嘴都是领导。
呃叫我小林就行了林冬忽觉尴尬,从唐喆学那论的话,他得管人家叫一声二伯。现在让人喊自己领导,怎么听怎么别扭。
安抚好唐华,唐喆学回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往家的方向开去。老妈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叫他必须带林冬回来一起吃饭,说史队长也去。要是搁平常日子,唐喆学糊弄两句也就算了,可唐华的事多亏了史队长的帮忙,于情于理得好好谢谢人家。史玉光同志没别的爱好,就好喝口酒抽口烟,今儿他得陪着喝几盅。林冬让他上楼时记得带两条1916,收不收是人家的事,给不给是份心意。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唐华感慨了一阵城市建设的飞速发展,忽然话锋一转,问:吉吉,你现在,还在机场派出所?
唐喆学看了眼后视镜,随口道:没,调任市局了,干刑侦。
唐华迟疑了片刻,喏喏地问:哦那旧案子能查么?
能啊,我现在就专门查悬案。
唐喆学说着,飞快地看了林冬一眼,只见对方也凝神等着听唐华接下来的话。罪犯们交待罪行时未必有多坦诚,但在牢里,不管是吹嘘也好还是交流沟通也罢,总会或多或少的向狱友坦白一些没透露给警方的消息。有些没被警方查到的陈年旧案,或者甚至都没人发现过的罪恶行径,就背在某个因其他罪名而被投进监狱的罪犯身上。
唐华咽了咽唾沫,谨慎道:有个狱友,我听他提起件事,说他怀疑自己的姐姐是他姐夫杀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第五卷 开启
最后一卷了,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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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从市一监到家的一个多小时路程, 林冬和唐喆学正好听完唐华的叙述。唐华有个狱友, 王庆威, 三十出头的年纪, 因打架致对方残疾入狱。抛开他因一时冲动犯下无可挽回的罪责不说,人还称得上仗义。多亏他的照顾,唐华这个入狱前养尊处优的外管局中层干部, 刚进牢里时没吃什么大亏。王庆威说自己高中没念完就混社会了,羡慕上过大学的, 也愿意听文化人说话。
相处久了,唐华跟相差二十多岁的王庆威成了忘年交, 平时能说上些心里话。王庆威一直跟他念叨自己的姐姐王庆娟, 唐华却从来没见那个女人来看过弟弟。后来是听说唐华家里有干警察的,王庆威才神秘兮兮地告诉他, 自己怀疑姐姐被姐夫杀死了,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并且, 没有尸体。
事实上没人发现过王庆娟的尸体, 也算不上失踪。娘家倒是报过失踪,可没多久就被王庆娟的丈夫、王庆威的姐夫左睿鹏给撤了案。他给派出所的警察看了妻子发到手机上的消息,说别找她了,她跟他过不下去了,要去外面打工。据此,婆家认定她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到娘家来闹。一传十, 十传百,街坊邻里都以为王庆娟抛夫弃子,传得有鼻子有眼。
可按王庆威的说法,姐姐不可能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离家出走。大女儿七岁,小儿子才三岁,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再说姐夫家是搞水产养殖的,辛苦是辛苦了点,一年少说三四十万的毛利,并不需要儿媳妇出去打工。再说到了忙的时候,养殖场还得雇工人,王庆威坐牢之前也去姐夫家帮过工。
他之所以怀疑姐夫左睿鹏不是没道理。左睿鹏好赌,并且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王庆娟不止一次跟丈夫闹翻回娘家,可都被公公上门劝了回去。而王庆娟之所以不离婚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总觉着真离了,苦的是孩子。所以要说她抛夫弃子离家出走,王庆威是一百个不信。但是没有证据,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他无法向警方证明自己的猜测。
我姐对我好着呢,小时候家里穷,一锅红薯粥,她只喝稀的,干的全都捞给我。提起姐姐,王庆威就眼圈发红,我要是没坐牢,就天天去左家要人,不把我姐找出来,我跟他们没完!
然而他被判了十四年,等假释也得十二年左右,这才服了不到五年刑期,且出不去呢。
唐华本想着给弟弟写封信,让他有功夫去趟王家和左家,问问看看,以一个老刑警的直觉,来判断王庆威的猜测是否值得认真对待。可几次拿起笔,想到自己的事连累弟弟被审查,又觉得不好用这种没影的事来麻烦对方。如今他人是出来了,弟弟却没了,伤心之余,想起王庆威的托付,只好说给侄子听。
听完唐华的叙述,唐喆学为难道:二伯,我说实话,没立案的话,不太好去人家家里问不是没有这种事,离家出走多年,然后突然有一天回来了,把家里人都吓一跳。再说左睿鹏没有作案动机,其一,王庆娟并没打算离婚,默许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其二,王庆娟和公婆间没有发生过冲突,夫妻俩也没动过手,矛盾鲜少突然激化到要杀人的程度。
是,我知道,可哎唐华欲言又止,哭红的眼睛无奈闭起。
林冬抬眼望向后视镜,只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满面愁容地靠在椅背上,似是心里很难过的样子。他能理解唐华想替王庆威探寻真相的心情。在牢里有个能交心的朋友不容易,精神上的支持对于唐华这种从高位跌落、沦为阶下囚的人来说无比重要,王庆威大概比唐华在外面交过的所有朋友更实在。毕竟,在牢里,任何人都会被扒下那层虚伪的外皮。
话说回来,这也是他回家乡任职后和亲戚保持距离的原因。一个两个三个都托着求办事,小到违章消分,大到孩子上学转户口,甚至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要求从看守所里捞人的,好像他们做警察的就该是万金油。办吧,违反制度给自己找雷,不办,人家说你罔顾亲情,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与其弄得个里外不是人,干脆就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给谁添堵。
不过事关一个人的生死,谨慎点,没坏处。
思量片刻,林冬从副驾回过身,对唐华说:这样吧叔叔,我们这几天抽时间去趟王庆娟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先问问情况,您看这样行么?
唐华立马睁开眼,满脸的皱纹堆起朵菊花:行,行,那就麻烦您了,领导。
唐喆学听了,只是略带疑虑地看了林冬一眼,没发表意见。
进门之前,按风俗,柚叶沾水洒身上驱晦气。唐喆学心里明白,这是奶奶的要求,老人家嘛,难免迷信,只是有些惊讶他妈是从哪弄来的柚子叶。按说才开春,柚子叶刚抽芽,居然能找到叶片油绿肥厚的新鲜纸条。
听了儿子的疑惑,林静雯笑道:嗨,我跟网上买了箱柚子,特意让人放了几根带叶的枝条进去。
给老妈留了个母上大人威武的表情,唐喆学扶着二伯进屋跟奶奶打招呼。老太太看见久未相见儿子顿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站起身,上手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责怪他辜负了国家和党的培养。唐华咕咚就给跪下了,抱着老娘的腿,声泪俱下。他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活着孝顺母亲,惹得一家人都跟着抹眼泪。
老太太哭累了,由儿子搀进屋里说贴心话。林冬感觉自己闲着跟唐喆学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不太礼貌,于是挽起衣袖进厨房去帮忙。林静雯正在炸带鱼,瞧见林冬进来,赶紧往出赶。
不用你,一会就好,玉光刚来电话说马上到楼下了,等他上来,你们跟屋里聊天吧啊。
林冬没动窝,朝流理台上看看,伸手拿起头蒜说:我帮您剥个蒜吧。
真不用,你去哎呦!鱼!回身给锅里的鱼块挨个翻过个面,林静雯转头正打算再跟林冬推辞两句,忽然顿住了声音。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打进来,罩在林冬身上,散出金红色的暖光。扇子般的睫毛半垂着,盖在深邃的眼眶之上。高挺的鼻梁凝着光,阴影投在一侧更显立体。从嘴唇到下巴,线条精致流畅,阴柔中透着阳刚气。骨架子虽说比一般男人小了点,可胳膊上手上血管浮凸肌肉紧绷,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显得单薄。
哎呦,这孩子也太好看了吧。
以前没捞着仔细瞧,今天近距离的观察一番,林静雯是越看林冬越喜欢。再怎么说也是儿子选的人,当妈的不求别的,只要孩子幸福,她心里再有坎儿,也得想方设法地跨过去。
事实上林冬早就察觉到林静雯正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可又不好意思出言阻止,只能默默地剥着蒜。扒开蒜头用刀拍几下,使蒜皮和蒜肉分离,便能轻而易举地剥出一颗颗白胖的蒜粒。
你会做饭呀?瞧他剥蒜那利落劲儿,林静雯就知道儿子亏不了嘴。九十分的儿媳妇,这会在她心里哐当又往上提了五分。
林冬稍微有点拘谨地点了下头:爸妈走的早,一个人过习惯了,会炒几个家常菜。
吉吉爱吃鱼,你爱吃么?林静雯笑问。
嗯。林冬又点了下头,心说伯母您真不愧是刑警的老婆和妈,审犯人那套用的还挺遛。这哪是问他爱不爱吃鱼,分明就是试探她儿子平时有没有鱼吃。
喜欢就好,一会多吃点儿,你最近看着比之前可瘦了。再次给林冬涨了三分,林静雯心满意足地翻着带鱼块,鱼肉的鲜香渐渐被油脂逼出,冬子啊,我们家吉吉从小让他奶奶给惯坏了,衣服不洗,屋子不收拾,你多担待着点。
除了点头,林冬没别的回应可选择。就唐喆学那狗窝一样的屋子,他几乎难以想象,对方在警校那四年军事化管理的生活是怎么混过来的。不过即便是从警校出来的,该邋遢还是邋遢,床单被罩不睡出人形不洗的大有人在。还美其名曰累得不想动弹,其实说白了就一个字,懒。唐喆学的懒癌是让他给治过来了,衣服也能洗了屋子也会收拾了,干家务活的麻利劲儿快赶上办案子的时候了。
不过不能让林静雯知道,要不当妈的准保心疼。实习期间他在派出所见识过,婆媳关系能针尖对麦芒到什么程度,有的真能为男的洗双袜子,婆媳俩吵得恨不能把对方掐死。他也奇怪,明明爱着同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非让自己的老公儿子跟中间受夹板气。
不,等等,林冬稍稍皱起眉头就算结了婚,这也该是我丈母娘吧,哪来的婆婆?
史队长进屋,拎着满手的东西,让林静雯给数落了一顿。说下回他再敢带东西来,门都不让他进。
给老太太的,我这不是春节没捞着过来拜干娘么,吃饭还能空手来?
放下东西,史队长跟林冬和唐喆学打过招呼,敲开老太太的卧房门进去。待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他从屋里出来,招呼唐喆学去阳台那抽烟。唐喆学把从林冬车后备箱里带上来的两条1916拿给他,结果换来张臭脸。
史队长皱眉瞧着他:不是我说,你小子跟市局待了半年,别的没学会是不是?就学会这溜须拍马的一套了?
那你要是不要,我拿回去自己抽了啊。顺手给两条烟放到阳台的小茶桌上,唐喆学敲出烟分给对方一根,挑眉笑笑。
点上烟呼了口,史队长轻哼一声说:你抽这个不是糟蹋东西么,留着送别人。
我说实话,干爹,这是我们组长让给你拿的,拿着吧啊,反正他得好好谢谢你。
我还没谢谢他呢,肯收你这兔崽子。话音未落,他一把抓住唐喆学的手,冲对方手上的戒指瞪起眼,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找着对象了?谁家的姑娘啊?有照片没我瞧瞧。
唐喆学稍稍使上点劲儿把手抽回来,搓着被攥疼的手腕干笑一声说:你已经瞧见真人了。
跟干爹这不用兜着瞒着,反正早晚都得说,择日不如撞日。
嗯?史队长一时没反应过味来,还回头朝屋里看了一圈,确认自己进屋之后没落下个大活人。
哪呢?他问。
唐喆学抬手指向厨房:帮我妈做饭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史某人倒抽一口冷气,烟一下子呛进了气管里,好家伙这顿咳,肺差点没咳出来。唐喆学见状赶紧上手拍,等人缓过劲来,进屋拿纸巾给他擦呛咳出来的眼泪。透过模糊的视线,史玉光同志心虚地望向客厅里唐奎遗像,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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