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GL)——柳碎夜(23)
但只要他活着一天,赫胥复就不能动赫胥庄园。
人心险恶,尹如琢是真的没看出来,自己那个荒唐无赖的老丈人还能做出这么狠心的事。
无论是什么证据,我都必须拿回来。
赫胥复当然不可原谅,但这份证据影响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尹家和赫胥家的名声暂且不说,只说赫胥猗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尹如琢就担忧不已。
她不喜欢受制于人,赫胥复的把柄她宁愿握在自己手里。
那您是打算帮许家?清道夫问,可是夫人那边怎么办?您不打算和她商量一下吗?
尹如琢凝神思考,语调缓慢:她没有和我说这些事,应该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许家我自有分寸,她那里可能暴露的问题你帮忙处理一下,不要让人看出来。
赫胥猗的手段对新手来说确实已经非常高明,尤其考虑到她几乎没有涉足过商业这一点。只是到底经验不足,人脉也有限,再怎么谨慎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许家是因为自身难保才迟迟没有查到她。
尹如琢虽然震惊于赫胥猗的作为,但首先想的还是如何保护她。至于自己被利用了的这一点,难受是不可避免的。
只要赫胥猗愿意,她愿意并且能够把这些事全部摆平,让许家和张家受到应有的教训。
可她也明白,赫胥猗想要的并不仅仅是让这两家得到教训这个结果,还有通过自己的手复仇这一过程。
和自己生活了两年,看起来如此平静而美满,可她的内心又遭受着什么样的煎熬呢?
尹如琢有因妻子的隐瞒而心冷,但心疼到底还是占据了上风。
如果这些俗事是两人的阻碍,或许等它们全部过去,猗猗就会真正地接受她。
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做好了。当然,价钱要翻倍。
尹如琢轻笑:我的价钱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清道夫满意地点点头。
和尹总合作总是让人愉快,咱们也算老朋友了,还请您不要怪我僭越。我之前就受您所托调查赫胥家的事,您夫人手段了得,和您结婚之后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不着痕迹。您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尹如琢叹了口气。
我只是希望猗猗能快乐。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也不想再揭过去的伤疤。
我明白了。
尹如琢一边转身把文件锁进保险箱,一边道谢: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呵,我收钱办事,承蒙惠顾,感激不尽。
尹如琢很早起就一直是交由他来处理赫胥家的事,和赫胥猗结婚后才停止。虽说是为了帮助赫胥家,但调查人家的境况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她早已决定要埋在心底。
只是许家的事尹如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赫胥复谈一谈,这件事不彻底解决将永远受制于许家,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如琢,今天要出门吗?
赫胥猗如今只等最后的结果,又不用和张景宣周旋,日子过得轻松了不少,倒是尹如琢最近似乎有些忙,连周末都要出门。
嗯,刚开年公司有点忙。
尹如琢表现得十分歉疚,赫胥猗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她又不是防着老公出轨的妻子,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她只是稍微觉得有些无聊而已,才不是想让尹如琢陪自己。
晚上回来吃饭吗?
当然,我会早点回来的。
尹如琢穿上外套,例行与妻子告别,当看到对方殷切的目光时,心中闪过一丝歉疚。
她今天要去处理好赫胥复的事,但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把当初的事告诉赫胥猗。
虽然和赫胥猗有过约定,但如果能隐瞒下去,她真的不想让妻子再受一次伤。
赫胥猗帮她理了理领子。
那我等你回来。
尹如琢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中。
猗猗,我爱你。
两人过年之后感情似乎有所升温,或许是时候到了,也或许是茯苓这个情敌的出现催化了两人的感情,尹如琢对这种变化十分满足。
可一想到赫胥猗对自己的隐瞒,一想到自己之后将对她的隐瞒,心中又有许许多多的不安。
她爱猗猗,所以愿意等待,愿意包容,愿意等她敞开心扉。可是猗猗呢?她也愿意吗?她是真的喜欢着自己吗?
赫胥猗呼吸一顿,因鼻尖充满尹如琢独有的香味而晕眩。对于尹如琢的告白,她早就应该习惯,早就应该波澜不惊才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口会产生如此让人窒息的刺痛感呢?
尹如琢湿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耳畔,温柔的情话坠入她的心间,温暖有力的怀抱更是紧紧将她包裹。
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心中苦痛。尹如琢似乎离她非常遥远,是那句我爱你也穿透不过的距离。
她知道对方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回应,知道自己只要回应她一句同样的话,甚至只要说一声我也是,就能让她绽放出笑容。
可她就是没办法,就是演尽了全部戏码,却迟迟无法说出这一句。
我知道啦,就会甜言蜜语给我灌迷魂汤。她只是机械地拍了拍尹如琢的背,假装轻松地道,好了,快走吧,别迟到了。
只是演戏而已,为什么就是不能满足她呢?
尹如琢心中充满了失望与失落,缓缓放开她的身体,双手垂落在身侧。
她带着淡紫的瞳眸久久凝望着赫胥猗的脸,却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第37章
尹总, 好久不见了。
通过赫胥复的安排, 尹如琢见到了许秦雄。这是一场私密的的会面, 尹如琢只带了少数几个保镖, 此刻都守在门外。
嗯。
尹如琢神色淡淡, 赫胥复在一旁低头作陪, 脸色苍白, 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许秦雄看起来不复往日的春风得意,面色也愈发苍老阴沉, 只努力带着假笑道:您愿意来见我, 是不是意味着愿意买下那块地?
尹如琢显现出的是工作中惯有的神态,嘴角笑容清浅, 目中微微含光,似能看透人心般高深莫测。
我听爸爸说, 你愿意以一亿五千万的价格出售?
许秦雄见她果然有意, 心中狂喜, 连声道:没错,只是现在这块地还在别人手里,抵押的期限快到了,所以我希望能先
我听说了,你一亿抵押给了别人,签的还是直接抵押的条款,我思来想去都觉得,现在花一亿五千万去买它有些亏。尹如琢看向许秦雄的眼睛,轻笑道, 当初我愿意用三亿买下这块地,许总坐地起价,你不会是以为我已经忘了吧?
许秦雄脸色铁青,心头恼怒,却不得不按下怒火:当初确实是我不够有诚意但此一时彼一时,我真的非常需要尹老板的帮助。您不是一直想要那块地吗?一亿五千万绝对是个公道的价格。
哦?我还以为五千万更加公道呢,对不对啊,爸爸?
许秦雄一愣,继而惊异地望向赫胥复,赫胥复苦着脸连连摇头。
说实话,现在整个赫胥庄园都是我妻子的财产,所以我对你那块地已经没有需求了,今天愿意过来只是因为好奇。
许秦雄暗道不好,硬着头皮打哈哈:尹老板好奇什么?
好奇爸爸他怎么会愿意用五千万的价格就把地卖给许家,又怎么会受你胁迫,愿意这么尽心尽力地牵线搭桥。
这是许秦雄最后的底牌,虽然说无论尹如琢知不知道内情对结果都没太大的影响,但被提前说出来还是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锋利的刀只有在对手最没防备的时候使出来才最有用,可惜他的对手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那么尹总是怎么想的?
有些话说开就没意思了,尹如琢看了赫胥复一眼,见他几乎已经把脸低到桌底,轻笑道,爸爸毕竟是赫胥家家主,是猗猗的父亲,也是我的爸爸,我总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吧?
许秦雄心中一喜:那
尹如琢摇了摇头:地我可以不要,许家剩余的负债我帮你们还清,但要用你手里的录音做交换。
她果然已经知道。
许秦雄心下一沉,见她面色冷凝,对赫胥复不假辞色,一时有些摸不准她对这件事的真正想法。
尹总这么大方,许某受宠若惊。要是您能帮我们还清欠款,那个录音哈哈,我自然没必要公开了,毕竟我也参与了其中,不到万不得已
尹如琢似乎对于他的答案很不满意,面色陡然一冷,起身道:既然许总依旧没有诚意,那么我们也不用再谈了。爸爸,我们走吧。
等、等等如琢,赫胥复脸色大变,对着许秦雄哀求道,许老弟,你救救我,我、我还不想死啊
许秦雄一时大骇,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赫胥复会反过来哀求自己。他该求尹如琢才对啊,录音可是在自己手里。
尹如琢一脸的不为所动,叹气道:爸爸,您好歹是伯爵大人,为自己留一些体面吧。您放心,到时候我会把您的葬礼安排得漂漂亮亮,绝不会让人看低了的。
赫胥复泪涕直流,跪到许秦雄脚边,几近嚎啕大哭:许老弟啊,我死了不要紧,可我真的不愿意连累你啊。你要是不接受这个条件,我我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也没人帮得了你们许家了。
尹如琢站在门边,一手握着门把,美丽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居高临下地望着赫胥复,犹如冷血的罗刹一般。
许秦雄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会不明白赫胥复的意思?
如果自己公布了录音,那么她会在事情闹大之前让赫胥复选择自行了断,以保全两家的名誉。
这个女人真有那么狠?
许秦雄望着尹如琢,心中惊疑不定。
会不会是圈套?
不,尹如琢是什么人,尹润松又是什么人?掌管着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心肠能软吗?
他早该想到的,和这个女人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可以不管赫胥复的死活,可这家伙要是死了,他手中的把柄就不再有丝毫价值,届时整个许家都要给他陪葬。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就在许秦雄头脑发晕之际,门上突然响起了拧动把手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再也无法迟疑。
等等,尹总,我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但是我还有条件!
尹如琢露出一丝冷笑,脚下不停,作势朝外走去。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说实话,赫胥猗是伯爵女儿还是伯爵,对我来说哪个更好你不明白吗?
伯爵的儿媳和伯爵的夫人对尹如琢来说哪个更好,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该明白。
赫胥复浑身一抖,抱着许秦雄的大腿哭得更加凄厉。
许秦雄认识赫胥复也有不短的时间了,这人混是混了点,但什么场面没见过,如今竟然能怕成这样,连带着让他也胆寒了起来。
我、我明白了许秦雄咬了咬牙,最终只剩下无奈与不甘,全凭尹老板处置吧。
门外都是尹如琢的保镖,他被彻底搜完身才能进来,一开始就丧失了主动权,如今看到这样的阵仗,实在已经没有和尹如琢叫板的底气了。
尹如琢这才重新关上门,一边坐回原先的位置,一边给赫胥复递过去一张纸,恢复了和颜悦色的表情,温声细语地道:好了爸爸,许总都答应了你还哭什么呀?堂堂伯爵怎么能这么不淡定呢?起来喝点水吧。
她瞬间变脸,语气温柔,可许秦雄总觉得那脸上的笑意完全不是发自真心。赫胥复哽咽着接过纸巾,颤颤巍巍地坐到一边,似乎根本不敢去看她,这更加深了许秦雄心中的寒意。
尹如琢比他想象得还不简单,这赫胥复平日里在外吹嘘自己在这女婿面前如何如何威风,说尹如琢对他如何如何孝敬,现在看来可是十足的吹牛了。
他过去一直以为尹如琢在生意上颇为厚道,也就认为她作为女人魄力不足,可现在看来,那纯粹只是因为她不在乎而已。只要是触及到她逆鳞的事,她瞬间就能成为恶鬼罗刹,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
许秦雄想起女儿那些不恭敬的话,心中彻底冷了下来。
对于尹如琢或者说对景润集团,许秦雄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竞争之心。对方想要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这也是事件发生到这个地步,他最终还是只能向尹如琢求助的原因。只有她愿意放过他,这件事才能真正了结。
只是他原本还希望能利用手中的筹码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但现在看来能有个全身而退就要谢天谢地了。
一切缘由都不重要了是他女儿的闹剧也好,是赫胥复的把柄也好,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尹如琢愿意和他谈条件,愿意不对许家赶尽杀绝,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如、如琢啊。
从大楼出来,赫胥复跟着尹如琢一同坐上车,仍是满脸的胆战心惊。当尹如琢把她调查出的真相甩在自己面前时,他就绷不住把一切都交代了。
赫胥复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对方的脸色,从来温柔如玉的女婿神色冷漠地望着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那种压迫感让他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窒息而死。
她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似乎带着一股寒意,刻意压低的声线透露出无尽的恐怖。
如果拿不回证据,那么到时候为了尹家和赫胥家的名声,就只能委屈爸爸了。您放心,我认识一些朋友,做事非常干净利落,保证让您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这种死亡通牒他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分辨得出真假。他真的太天真了,以为尹如琢会比女儿更体谅自己一些。
嗯?尹如琢敛着眼睑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轻轻回应了一声。
赫胥复战战兢兢地道:既然我们已经拿回了证据,那、那我是不是不、不用麻烦你那些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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