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GL)——柳碎夜(10)
赫胥猗嗯了一声,将头埋到尹如琢肩头。昏沉的大脑渐渐分清了虚幻与现实,记忆慢慢回归到了原本的所在。
我说了什么吗?
尹如琢一下下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叹息道:我听到你一直在喊爷爷。
赫胥猗的爷爷赫胥谨在六年多前去世,那时候赫胥家正在经历变故,赫胥老爷子的死亡更是给了赫胥家沉重一击。
尹如琢在此之前并未太多干涉赫胥家的事,所以不知这其中具体的内情。
赫胥谨是病逝的,据说是因独子太过浪荡,一气之下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去世了。生病的那段日子有传言说他要和儿子断绝父子关系,将爵位直接传给孙女。
但在他去世以后,赫胥复还是名正言顺地继承了爵位。也是那个时候,赫胥复变卖了赫胥庄园三分之一的面积。
那个买家或者说,那个获得土地的人是许氏建材的老板许秦雄。
尹如琢曾想过要把这块土地买下,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它未来的价值,除了像赫胥家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以外,谁都不会轻易变卖。
她在知道对方没有贩卖的意图之后只得作罢,转而通过其他手段给赫胥猗提供帮助。
赫胥猗已经记起了一些梦境的内容,声音虚弱地道:嗯,我梦到爷爷去世的场景了。
尹如琢心中一痛。
赫胥复荒唐,整日不着家,宋文慧体弱,无法很好地照顾两个女儿,所以赫胥猗算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当时她不过十六岁,至亲之人死亡一定非常痛苦吧?
尹如琢想起母亲去世时自己的心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猗猗,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着你。
嗯,我没事的。
赫胥猗没想到只是见了张景宣一面而已,晚上竟然就梦到了那些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她没有看到爷爷是如何死亡的,所以梦境就真的只是梦境而已。但不是害怕梦到爷爷的死亡,而是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真的在他身边,没有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陪着他。
尹如琢说得并不对,什么都不做的话,有些事永远也不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赫胥小姐的酒后吐真言可是分对象的,祝惜辞也说了,要是当时不是她,赫胥猗肯定不会说。
不动感情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被渣男伤了,更是因为喜欢渣男然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第15章
祝贺你,景宣哥哥,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
赫胥猗挽着尹如琢的手臂,向刚结束国内首场演出的张景宣道贺。
尹如琢也向他伸出手,祝贺道:非常精彩的演出,张先生。
张景宣对于赫胥猗会带着尹如琢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件事毫无准备,也摸不出丝毫的头绪,只能愣愣地伸出手握住摇了摇。
他确实给了两张票,但以为赫胥猗会和祝惜辞一起来。
难道她就不怕尹如琢知道两人曾经的关系吗?
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尹如琢,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美丽且富有魅力的女性。
但作为情敌而言,张景宣很难对她生出好感。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气场让他感到不适。那是一种很难叙述的感觉,明明并不是很富有侵略性,却让他莫名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相较于尹如琢这种女强人,他未婚妻那样的泼妇,张景宣更喜欢温柔纯洁且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譬如赫胥猗。
他有一瞬间怀疑赫胥猗和她谈过自己的事,但当看到尹如琢的双眼时,张景宣时否定了这一想法。
里面有一些探究,但并无敌意,甚至可以说相当友善。
他发现自己所感受到的那种压迫感,更多的是由这个女人本身的气质造成的。
谢谢你们能来观看我的演出。
尹如琢的手指纤长干燥,礼节性的握手力度恰到好处。
张景宣努力隐藏着自己的嫉妒以及敌意,悄然地收回了手。
能够掌握着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并且进一步将其拓展,尹如琢绝不简单。而尹家和赫胥家的联姻,究竟是这个女人走的另一步棋,还是她真的喜欢赫胥猗呢?
张景宣一直在猜测,而如今,他看清了。
尹如琢望着赫胥猗的目光充满了爱意,那绝不是一个单纯的联姻对象会有的目光。
张先生享负盛名,能获得邀请是我的荣幸。
尹如琢无疑有着良好的教养,谈吐方面也无可挑剔,和赫胥猗站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璧人。
刨除对同性婚姻的偏见,以及嫉妒之类种种负面的情绪,她们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然而,这是张景宣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受的美丽。当发现尹如琢对赫胥猗的感情时,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看着赫胥猗站在她的身边,挽着她的手,亲昵地呼唤她的名字,他心中的嫉妒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
这本该是他的权利,获得赫胥猗青睐的原本是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那么青涩美好的爱情,为什么最终无法走到一起?
尹总才是,一直久仰大名。
张家在九诸算不上是名门望族,但向来以腐书网著称,家族中艺术家频出。他们对商业方面涉及不多,和尹家几乎没有交集。
尹如琢说张景宣享负盛名倒不是什么恭维的话,作为九诸最年轻的皇家乐团指挥家,他确实饱受赞誉。只不过尹如琢从前很少关注这一方面的事,还是和赫胥猗结婚之后才开始了解古典音乐。
她对张景宣久仰大名的说法并未很在意,但对方的目光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什么。
与其说是女人的直觉,不如说是张景宣的表现过于明显。他望着猗猗的目光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被称作哥哥的这个人,绝非用兄长的目光看着猗猗。
猗猗知道这件事吗?
后面还好多人等着祝贺你,我们就不打扰了。赫胥猗表现得十分自然,带着一丝俏皮道,我和如琢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嗯。
张景宣点了点头,兴致显然不高。尹如琢向他礼貌告别,然后和赫胥猗一起走向停车场。
猗猗,我记得你说过,张先生和你从小一起长大?
尹如琢并没有从赫胥猗身上看出什么,事实上,她总觉得自己从未看透过对方。但她也一直认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猗猗表现得很直白,并没有什么值得看透以及猜测的地方。
是啊,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两家关系很亲密的,我们还定过娃娃亲呢,只不过后来嘛赫胥猗抬眼瞟了尹如琢,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你也知道赫胥家的情况,除了你这个财大气粗的傻瓜,估计没人乐意娶我了。
即便已经结婚两年,但妻子的身上依然保留了少女的风情。这是尹如琢所喜爱的,也是让她安心的魅力。
尹如琢伸出手臂揽住赫胥猗的肩膀,目光温柔,声音怜爱。
不,如果真的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才有幸能和你结婚,那么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尹如琢绝非是个情话高手,大多时候,她表现爱意的方式甚至有一些笨拙。
赫胥猗在她身上能感受到年长者小心翼翼的爱护,而这种爱护,即便赫胥猗对她没有爱情,也经常在某些瞬间为之动容。
只是这种动容终究短暂,她也没有太多闲情能去动容。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譬如
你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当初还骗我说自己不解风情呢。看来不止是男人的嘴不可信,女人的也一样。
尹如琢眉头微皱。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好啦,我当然相信你。
赫胥猗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尹如琢还是注意到了这句话中其他的含义。
男人的嘴不可信,听起来完全是无心之言,然而当这句话从赫胥猗的口中说出,尤其还是在见过张景宣之后,尹如琢不得不多想一些。
赫胥猗和张景宣曾经定过娃娃亲,那显然不是什么正式的约定,否则早就应该传遍了九诸。
可即便只是口头的约定,在贵族之中也绝不是可以随便开的玩笑。准确地说,这是双方家庭互相试探的一种表现。
那么,张景宣对赫胥猗的爱慕,以及赫胥猗说的男人的嘴不可信就完全说得通了。
张家悔婚,而张景宣在仍喜欢着赫胥猗的情况下没有做出坚持。尹家虽然和张家没有太多的关系,但依然知道张景宣已经和他人订婚。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并非是经过什么调查,只是因为张景宣的未婚妻是许箐茹许秦雄的女儿。
当初她为了接洽赫胥那块地的事和许秦雄见过几面,因此听他谈起过这件事。如今记忆全部复苏,她一一对上了号。
当初的事,或许比她想象得更复杂。
尹如琢想到这种可能的第一时间,不是嫉妒而是心疼。
赫胥猗对张景宣还是否有感情根本不是她所考虑的重点,她能够想到的只是当初那个小女孩有多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就是喜欢成熟攻。
第16章
奇怪,晚上怎么那么早就准备睡觉了?
两人回到家中,尹如琢罕见地连书房都没进,跟在赫胥猗之后洗完澡后就上了床。
赫胥猗这句问话倒完全是出于疑惑,毕竟在她看来,即便尹如琢看出张景宣喜欢自己,也不可能会为此放弃工作。
和尹如琢结婚两年,赫胥猗看得出对方是相当理性的人,且有着完全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处事方法。
尹如琢对她温柔爱护,但也从未因此懈怠过工作,或做出过什么疯狂出格的举动,两人的一切都温和如水。
这正是赫胥猗所期望的关系,对方要是真的太过热情,她这两年还不一定能平和度过。
不过今天的尹如琢一反常态,不仅睡得早,而且一躺到她身边就将她紧紧抱住,是她平时不曾体会过的有力。
猗猗。
嗯,怎么了?
赫胥猗确实有些好奇,吃醋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吗?能让一直理性淡定的尹如琢都如此反常。
我就是想抱抱你。
赫胥猗轻笑道:好,不是一直让你抱着吗?
她对尹如琢的怀抱有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情,除了压力之外,这样的拥抱也给了她一些支持、一些温暖以及一些成就感。
尹如琢的爱对表演的她来说是压力也是动力,是讽刺也是奖励。
赫胥猗不是以玩弄他人感情为乐的人,只不过尹如琢的感情对她来说属于刚需。她有自己的目的,所以需要以此来作为保障,而唯一能够作为回报的,只有滴水不漏的演技。
猗猗
今晚的尹如琢有着之前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缠绵,温柔的爱抚,小心的亲吻,以及充满了爱意的呼唤。
她身上那种芸香科植物的清香充斥在赫胥猗鼻间,让她一时有种晕眩感。
究竟怎么了?
你之前说和张景宣定过娃娃亲
尹如琢隐忍多时,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你难道是妒忌了?赫胥猗轻笑,又带着几分得意,就因为我们定过那个八字没有一撇的娃娃亲?
细水长流固然温馨甜蜜,但赫胥猗认为这绝不是保持感情长久的好方法起码对她和尹如琢来说不是。
两年下来,平平淡淡地走到如今,一切都成了固有的模式。尹如琢或许现在还不会厌倦,但再过几年呢?
平淡的戏剧从不会吸引人,平静的压抑也总有爆发的一天。
感情需要经营,更需要对手。所以,她在达成自己的目的的过程中,也为尹如琢设立了一个假想敌。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在她忙于正事的时候,尹如琢也能有事做。当她发现自己选择的是她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吧?
至于对张景宣,仅仅说是看开未免太看得起她的胸襟。这个人是造就如今的她的原因之一,她可还没大度到能完全不在意。
她的计划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只不过张景宣通过祝惜辞来找她省了她很多事,也减少了她的嫌疑,从而增加了成功的几率。
即便是此刻想起这件事,赫胥猗都觉得十分开心那一天喝酒可不仅仅是突然来了兴致。
不是这样的。
尹如琢抱着赫胥猗,声音有一些闷,而她的回答也有些出乎赫胥猗的意料。
她不觉得尹如琢是那种会隐瞒自己醋意的人,更不觉得对方没有吃醋会有如此表现。
你没妒忌哦?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妒忌,但比起妒忌尹如琢望向赫胥猗,赫胥猗从她的瞳仁中看到了温柔的波光,但比起妒忌,我更加心疼和后悔,为什么没有再早一些去见你?
尹如琢有很白很白的皮肤,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她有继承于模特母亲的深邃五官以及高挑的身形,还有那一双独一无二含情脉脉的浅紫色瞳眸。
赫胥猗并不是第一次因她的凝视而窒息,那里面深沉的感情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胸口上。
呃因为没预料到尹如琢的想法,她想好了的很多话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法说出口,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尹如琢因她的话越发自责,因为这是她能够控制的。如果早知自己最后会娶赫胥猗,她一定要更早出现,一定不再考虑合不合适的问题,一定要尽自己的全部力量来保护她。
不是这样的,猗猗,对不起。
这个女人自责的情绪那么明显,倒让故意设计的赫胥猗有了那么一丝愧疚之情。骗了对方两年,她早以为自己已经心硬如铁,没想到竟然也会受到触动即便只是那么一点点。
好啦,你道什么歉呀,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那些都过去了。
没错,有些事过不去,但有些东西、有些人注定只能留在过往。
譬如,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天真可笑的赫胥猗。
尹如琢将赫胥猗压向自己,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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