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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始做代购(穿越)——翻云袖(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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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阎又耐心地询问道你的答案呢?
    乌罗没有说话,他只是凑过身来,在阎的眼睛上很轻很轻地落下一吻,嘴唇是冰凉而柔软的,连同神情都是如此。
    人的适应力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乌罗已经开始习惯这如鼓擂般的心跳了,他从来没有期望过这种感情,或者说期望这么深的感情,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两个异类,凑在一起合情合理地简直月老都拉剪不断这样的红线,别说是个人,哪怕是个人工智能,估计都能强行磨合成功。
    可那是好感,是暧昧,是陪伴,是婚姻,而不是爱情。
    你得到了。
    乌罗很缓慢地回答他,声音轻柔。
    原来恋爱是这个样子的,乌罗给予答案之后就从阎的身边擦肩过去,对方没有留他,只是站在山坡上,而他慢慢走下去,觉得掌心到嘴唇滚烫成一片。
    他当然是喜欢阎的,欣赏、赞叹、仰慕,然后是爱。
    在阎确定情感的那一瞬间,他的情感也被对方操控着同时确定。
    于是乌罗对着几乎泛起光来的白雪轻轻张开唇舌,那两颗又酸又甜的梅子终于褪去苦涩,他尝到舌尖发麻般的酸意,还有牙齿上融化的糖浆带来的甜腻。
    我爱你。
    他对踩起来簌簌响动的雪地回应道。
    爱情是毫无道理的存在。
    在经历过三十多个年头之后,乌罗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文学作品并不是无的放矢,起码不是全部无的放矢。
    乌罗带着被大角鹿快要撞翻的心脏,撇下一无所知的阎,带着满肚子算不清的乱帐回到他原先俯视的部落里去,冬雪不易出行,女人们在尝试棉花各种各样的用途,大多时候是孩子们的脚上裹着兽皮在地上蹦蹦跳跳,他在其中穿行着,看见了堇正在敲自己的门。
    现在乌罗不想理会任何人,他避开眼睛,试图当做自己没出现,无奈对方眼睛够尖,一下子看见了他。
    巫!堇愉快地走过来,她手上还抓着铜片跟一块漂亮的圆形白色石头,笑眯眯地一把抓住乌罗,你不在屋里。
    乌罗略有些疲惫,敷衍道是啊。
    我想你帮个忙。堇看不懂脸色,灿烂笑着与他说话。
    嗯?
    那块铜片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鲜血,没能彻底洗干净,将它本身的颜色浸透得黯淡了点,本身就是矿石组在一起,并不是真正融化后做出来的青铜器。
    乌罗凝视着它,想起它曾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带走无数条生命,喉咙就是一紧。
    我问过琥珀了。堇这时候的脸上有种得意洋洋,可惜无人欣赏,她紧接着说,树皮跟兽皮都很容易磨损,可是石头可以保留很久很久。
    石头是人类最古老的记录方式。
    她眨着眼睛说巫,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名是一朵花,你可不可以画给我看?我会自己刻石头。
    堇。
    我想留在石头上。堇依旧欢乐而愉快地说道,我想把自己送给壮。
    乌罗凝视着她。
    这是与乌罗无关的,独属于这个世界的爱情,属于这个世界的文明。
    这是一株生长的三色堇。
    第112章
    堇正满怀喜悦地等待着乌罗给她展示名字的姿态。
    其实三色堇在此处不过是一种寻常的野花,甚至不用出门, 在树根底下就偶尔会串出来几株顽强生长的种类。
    这种花未必真叫三色堇, 也很可能叫其他的, 还可能完全不是堇这个种类。
    嗯乌罗没有犹豫太久,他将目光移向了地上,搜寻着那些三色堇的身影,他很快就找到了踪迹, 大概是野花野草总是更容易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冬日都无法阻碍, 便俯身去拔了一颗出来, 喏, 就是这一株,你的名字就是这种花。
    堇的眼睛忽然放起光来, 她将石头跟铜都别在自己腰间, 爱不释手地抚着这朵娇弱而艳丽的花朵, 愉快道啊是这种花啊!
    这是地上一颗再寻常不过的野花, 然而此刻在堇的手里, 它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乌罗忍不住退后一步, 略有些恍惚。
    也许阎说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文明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疯狂进步, 所以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疯狂倒退。
    即便是小说里那样蛮横无礼的干涉,简单粗暴地抹灭他们的思想, 最终仍然会被历史逼回在原地, 正如同阎所做的那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彻彻底底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 但凡世界有所更改,那必然是所有人推动的结果。
    任何人,甚至是炎黄孔孟都只是历史上总结下来的一个缩影,他们只能做到他们所能做的东西。同理,乌罗跟阎无法为不同的植物跟动物命名,总结所有药材的习性,乃至制定各种各样的职业。
    除开这些燃眉之急,还有许多事都不是乌罗跟阎能单独完成的,说是粗鲁蛮横地干涉文明,其实包括阎本身,他也只不过是干预了历史的一条路途罢了,他们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去扭转世界。
    人还会走出许多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不清楚的方向,无法抵达的远方去创造新的文明。
    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控或者摧毁一段文明,本质才是真正的傲慢。
    这时候山洞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还有渐渐消弭的惨叫,又过了半个小时,琥珀抱着个孩子从山洞里走出来,她刚一出现,所有孩子就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吵嚷着。
    新生的婴儿如新雪般纯净无暇,山洞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全然崭新的生产,年轻的女人再也无法动弹,洗过的婴儿分到一件去年留下的衣服,清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起了点小毛球,被琥珀带出来与巫一道分享喜悦。
    堇便将沾血的铜片完全收起来,那枚圆润的白石跟花朵从她的左手换到右手,被体温捂得发热,她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对这新生命抱以无限期待与祝福。
    哎呀。堇娇娇软软地喊道,她生育过孩子,这些从她们肚皮里爬出来的新生命意味着延续,正因为艰难,才显得可贵。
    堇左顾右盼,不敢上手,便询问道琥珀,你不把孩子放在阿絮身边吗?
    琥珀轻轻将婴儿转移到错愕的乌罗怀中,她伸手抚摸婴儿甜笑的脸颊,大概是觉得乌罗的手要比自己的柔软许多,便心安理得地松开手,颇为平静地宣布与新生一道前来的死讯阿絮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当着婴儿的面,连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的生死寻常到不值一提,部落里没有避讳的规矩,更何况这婴儿才刚出生没有几天,根本听不懂人话,他咯咯笑着,任由大人们满怀怜爱地凝视着他。
    女人生育本来就很困难,难产以一命换一命几乎是常事,有时候倒霉起来,大小都保不住,部落损失得更多,好在这种惨烈的情况并不算太多,不然琥珀大概就不是伤脑筋如何当一个部落首领,而是开始思考怎么逼着乌罗或者阎学习妇产科知识。
    乌罗沉默地抱着婴儿,心道母亲死了,找我做什么?难道巫还负责□□的吗?好像没有人跟我说过我的工作任务列表里还有这么一项。
    他对捡漏全无兴趣,更别提是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婴儿了。
    会有人刚定下恋爱关系就急着要孩子吗?已经是奔四的男人了,做事情要稳重。
    我想要堇照顾他。好在琥珀及时打断乌罗铁石心肠的进度条,她很平静地说道,巫,你看一下,这个孩子有没有病,阿絮死了,我怕他也活不久,其他的孕妇不方便,如果他能活下来,就让堇先照顾他。
    乌罗心下稍安,原来只是带来体检。
    他对妇产科跟儿童科都没有什么经验,观察婴儿的神态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脸肉嘟嘟的,笑起来也很可爱,看起来相当健康,于是不负责任地给出医嘱应当没有大事。
    这无疑叫琥珀松了一口气。
    体检总不能愣在外头,乌罗将门推开来,请两位女士进入虽然作为一个有对象的男士理应避嫌,但是不同时刻需要不同的变通,更何况他对眼前这两位都抱着相当理智的敬意,俗话说心里没鬼,半夜敲门也不慌,他欣然关上门窗,只留一扇不对人的通风口。
    婴儿被裹在一块苍白色的兽皮之中,皮外是软毛,皮内却是褐色的内里,大人们将捆绑住襁褓的绳索解开,堇则主动爬下梯子去拿堆积的柴火上来生火。
    冬日到底还是有些冷,房子里零零散散多了些女人们从未见过的东西,琥珀扫视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就又再将目光收回,重新将关注力放在婴儿的身上。其实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乌罗说了孩子没事还要再看一遍,不过这可能是巫专有的检查方式,从阎的治疗手段开始,她就已经了解不要过分质疑。
    好比方有时候阎会给部落里的人划开一道伤口,他说这叫什么开刀放血,还说了什么肿,什么淤血之类的东西。
    琥珀没有记得很清楚,只是知道这种伤口通常情况下,巫会说不用看,等自己慢慢恢复,可是阎就会说放出来之后会好得更快。
    他这么做之后,既没有人死,也没有人残疾,因此琥珀想来应该是正常的治疗手段,本来巫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倒不如说什么都让人明白到底是怎么样做的乌罗比较不太正常。
    就像洗澡一样,一开始做很像要下锅煮肉,可是其实那是清洁。
    乌罗吃亏在经验上多次,还是没能吸取教训,生怕自己的医嘱不够诚恳,还认真检查了下婴儿的肢体。生起火后没有多久,屋子里就迅速温暖起来,堇与琥珀都不擅长医学,前者干脆将浪费的时间空出来请教后者,看她能不能帮自己来绘画花朵在石头之上。
    而乌罗则站在原地检查婴儿的四肢,四肢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畸形的问题,身体瘦小,看起来可能是在母体里营养吸收不够多,不过看起来虽然没有白白胖胖,但是也算健康,而且精神头很好。
    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乌罗的眼睛不是激光,不能像是超人那样看穿人体的器官,如果先天有什么不足,那也得等以后慢慢发现,现在这个婴儿看起来是能安然无恙长大的样子。
    不过乌罗给婴儿重裹上襁褓时,忍不住询问道,琥珀,他的母亲死了,他以后的奶水问题怎么办?
    琥珀一脸茫然地问他奶水?
    这还是她头一遭接触这个词汇,乌罗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就叹了口气道算了,我想部落里的新妈妈也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尽管听不懂前面这句跟后面的连接,不过琥珀听明白了没有事,便欣然欢笑起来。
    晚上,要烧掉阿絮。琥珀将重新包好的婴儿抱起来,孩子正吮吸着自己的舌头,粉色的小舌耷拉在嘴唇上,脸颊上的软肉同样耸着,看上去像是尊喜庆的小弥勒佛一般,幼崽酣睡的模样大概都是差不多的,他已经在温暖的环境之中陷入无忧无虑的睡眠之中。
    琥珀犹豫了片刻,大概是在思考乌罗到底在这种事上有没有屁用,半晌才缓缓道巫,你要来。
    嗯?
    直到现在为止,乌罗都没有参与过部落的葬礼,一来是人类某种意义上在这个时代顽强得如同蟑螂,任由野兽怎么捕食践踏,都顽强不屈地一边生孩子一边侵占地盘;二来是人的确越来越多,加上工具的升级跟思想的变化,开始往食物链上攀爬;至于三来,就是乌罗那完全没有屁用的医术跟过于超前的消炎药的确救了不少人的命。
    乌罗本身的确对不少药物有抗药性,可是在青霉素刚出现的时候,如今一人份的青霉素稀释后说不准能救百来个人的命。
    原始人当然也是如此。
    甚至托这种好运相助,部落里难产而死的女人还是头一个。
    见识到的死人倒是不少,只不过那大多都是敌人或是俘虏,很难升起同情心,毕竟人都杀到门口来了,没有笑出声来都算是乌罗对人权跟自身的尊重了。
    为什么要烧掉阿絮?
    乌罗略有些奇怪,他明白以后的火葬是为了节省空间,只不过现在的火葬完全没可能将尸体烧成灰烬,这件事从之前盐地就完全得到验证了。那些男人全被烧剩下骨头,这么做的原因是资源利用,部落的人会捡走里面合适的骨头拿来做工具。
    有句俏皮话叫用死人骨头来打鼓,是形容异常的事情,可在这里差不多是事实。
    只是不管怎么说,总不可能连自己的族人都要下手吧
    嗯,不知道,反正以前的巫都让我们烧掉,如果是敌人的骨头就可以拿来用,如果是自己人的骨头就要放在一起。
    琥珀说得颇为含糊,可见她其实对这样的习俗同样不是很了解,只不过是曾经有这样的经验,就模仿着来学习照做。
    乌罗若有所思,他还需要更多信息才能了解部落自己的原始规则,加上火葬本身的确是一种好事,于是点点头。
    做任何事情,制定任何禁忌,比起道德更应当遵循的是规则,一旦有了规则,人类才会逐渐诞生相应的道德;如果只讲道德,而绝口不提规则,那就很难说道德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我会去。
    琥珀点点头,抱起婴儿后又看了看堇,像是不知道要不要喊她一块儿出去,毕竟她来之前就看到堇跟乌罗站在一起,很可能他们俩有事情要讲。只不过乌罗在堇这里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咨询访谈时间结束,她再留下来可能要收费,就干脆利落地拍拍屁股跟琥珀一块儿出门走了。
    两个大人一个婴儿同行离开,留下乌罗在房间里思考人生。
    就乌罗知道的原始丧葬有这么几种,最早的是不管,将尸体丢在外头;后来大概是有了点良心不安,开始给尸体盖树叶跟草;然后慢慢开始挖坑,甚至会丢一些陪葬品进去这些陪葬品大多数是死者生前挚爱的东西。
    还有几种是将死人身体里的东西尽数捞出来,以各种各样的办法,类似木乃伊那样清空外皮跟内在,将头骨留在自己的身边,做成纪念品,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火烧的办法
    该不会是这种吧。
    没多久阎就回来了,他大概是在小山坡上呆到全身发冷,回来时险些被屋子里的暖意惊出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皱皱眉头。
    乌罗抬眸见他,并不如何紧张,到底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离开那些少年人才有的冲动炙热,冷却一时的爱意,便能再重拾起自己冷静优雅的外皮,平静而理智地开口道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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