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穿越)——翻云袖(46)
巫?蚩有些忧心忡忡地蹲下来看着乌罗,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直觉地感受到巫者这会儿并不开心,然而他想不通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不懂就要问,反正大家都是这样的,既然巫可以给出所有问题的答案,那这个肯定也行,你在想什么?
我?乌罗看着这个孩子微微笑了下,他举起本子,将自己总结过后的计划告诉了蚩,轻轻叹息道,我觉得我做得不够好,许多事本该早就想到,可能是我太懈怠了。
蚩仔细想了想,他其实看不懂乌罗的图画,那密密麻麻如同小虫子般的文字,对他来讲只是抽象的图形,不过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歪过头想了想,他说道这个,我不懂,不过,箭出去弓,偏了,才知道要怎么,变。风也,很重要。
哈乌罗忍不住摸了摸蚩这个小鬼头的脑袋,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鬼头安慰到了,他点点头重复道没错,风也很重要。
天时地利人和,运气本身就是这场人生游戏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还没等乌罗跟蚩多说两句,篝火旁忽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毫无任何战斗力的巫者噌一下就站了起来,下意识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拽,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蚩的战斗力远胜自己,又赶紧自己往后挪了挪,把高大的身躯藏在孩子身后。
怎么了?撇开行为不看,乌罗的声音充满着威严跟冷静,的确是位合格的领导者。
蚩老实地说道应该是小孩子,要出来了。
这句话说慢了,因为乌罗已经看见青流着冷汗被女人们簇拥出来,腿上似乎有什么液体流下来,因为火光的缘故,看不清是羊水还是血。
青在部落里的肤色都算得上是比较黑的女性,不过她的五官长得相当大气,有种性冷淡的风格。跟她搭伙的那个男人在今年开春时死在了狩猎之中,直接被野兽的獠牙顶穿了肚子,谁都救不了。
不过青倒并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失去同伴是部落里共同的悲哀,可是这种悲哀并不会延续太久。
乌罗不能拿以后的婚姻跟感情来衡量现在的身体关系,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确保部落不会灭绝,能繁衍下去。
而首领正摇头晃脑地在人群里寻找着乌罗的身影,很快她就用食婴鸟一般锐利而广阔的视角发现了躲在蚩身后的巫者,欣喜地奔过来抓住了他。乌罗没花三秒钟就反应过来首领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他下意识高喊出声等下!这是另外的价钱!
另外的,价钱?首领困惑地询问道。
不不对!乌罗及时用脚刹住车,义正言辞道,你加钱我也不干,这个我是真不会,你看我像是生过孩子的样子吗?我老婆都没一个,你让我进去就是草菅人命,伤天害理外带被迫旁观,搁在另一个世界能扣我个性骚扰的帽子。
首领困惑而带着点哀求的意味看向乌罗你,不会?
女人生育差不多就等于在生死关头走一遭,这时候女人们的身体大多足够强健,能支撑每个孩子出生,可有个巫在无疑会令人更安心一些。更何况不是每次都百分百能好好地诞生孩子,有些时候,孩子跟母亲会一起死亡。
我已经被迫从金融转职成外科护士了!乌罗也很崩溃,还选修了简单的土木跟历史学,你还逼着我去妇产科,你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这些词汇基本上都是他们没必要接触到的,首领听得更茫然了,她只听懂了土木两个字,便带着希望地试探道要,土和木?
不要!乌罗绝望道,这样吧,我不进去,我把大概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你,你们按照往常的方法自己解决,可以吗?
与此同时,青的惨叫声愈发凄厉起来,生产过的女人跟孕妇都陪同她进了山洞,她们认为这样能保佑新生的生命平安降生。而堇已经来拽拉首领了,她们都需要一个主心骨,年纪最大生育过最多次的首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乌。首领固执地拽着乌罗,你,来。
乌罗摇摇头我不能去,我没有陪产的经验,去洞里除了增加细菌毫无半点用处,你让我待在外面还好一点。不是我不想帮忙,是真的没有办法。
首领没有听明白,她从刚刚就没有太明白乌罗在讲什么,只是通过对方的态度猜测出他不愿意来,不由得十分失望。不过青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进到山洞里再说。
蚩有点担心地抱住乌罗,他下意识询问道青,会死吗?
他们在这个世界还不到食物链顶端,疾病跟瘟疫不像后世彻底浸透每个角落,人们生活在无污染的大自然之中,身体素质较后世要远胜许多,寻常小病小痛都能自我痊愈,因此最大可能夺走他们性命的就是狩猎跟生产。
不知道。
乌罗冷淡地说道。
男人去狩猎无非是缺乏食物,他可以通过治疗外伤挽救他们的性命,可以制作工具跟陷阱来捕抓动物,制造围墙来抵抗猛兽,还可以准备一块地用以种植,只要他们想,食物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得到。
可是生产不是,生产从古到今都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无能为力。
好了,别撒娇了,去找干净的罐子烧点水。乌罗拍拍蚩的脑袋,我们等会给孩子洗个热水澡。
蚩摇摇头说小孩子不可以下水,会死。
热水就可以,还得避开脐带。乌罗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前提是母子平安。
蚩哦了一声,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乌,你懂,生孩子呀。
这就叫懂吗?乌罗叹气道,你可太天真了,你知道女人生产有多少情况吗?光是我侄女出生那会儿,我就被迫旁听了几百种可能的危险情况,而且产前产后激素变化跟心理疾病还得再添。我只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为财害命过的商人,以前不想遇到有关生死的事,以后也不想。
你要是亲眼看到一个生命消散在你手上,有可能是因为你,那该多内疚啊。
避开了看不见,说句同情悲哀,就轻松容易多了。
更何况他对妇产科是真的一窍不通,是个现代人就敢说自己比那些生产过无数次的孕妇有经验吗?那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算是个真学外科的医生在这儿,都不敢说自己能直接跨科,何况他一个半路出家连护士都算不上的三脚猫。
乌罗旁的东西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一箩筐的。
而对于生育除了播撒种子之外毫无用处的男人们则跪在地上,以乌罗在石板里看到过的姿态,极尽畏惧地贴服着。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祈求上苍垂怜。
这并不是悲伤与痛苦,而是新生与死亡最为接近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着新生命的到来。
幽幽苍天,皎皎日月。
山川巍峨,江海浩渺。
子孙绵泽,唯万物生。
人在还没有历史之前,无先祖可言,无文学可究,不如往后塑造起一个个泥胎金身的神佛来寄托心灵,只能敬奉万物为神明。
他们跪拜天地,崇敬山河,更多时候则靠自己活下去。
乌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声叹息,唯物主义者难得虔诚一回,在装神弄鬼之外低头祈祷今年能平平顺顺,万无一失。
青的惨叫声一直到了夜深,与外头狼兽的嚎鸣此起彼伏,男人们迅速拿起长矛,灵活地蹬着木排上的绳子窜上大树,将身体藏匿在树冠之中。孩子们拿着弓箭落后些许,被男人们提了一手,没多会儿树上就蹲满了人。
后半夜,狼退走了,青的声音也没有了。
乌罗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他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在荒凉寂静的夜晚里,狼嚎渐渐沉寂,转为萧瑟的风声。巫者下意识走到洞口下聆听声音,山洞里的人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一般,没有痛呼,没有尖叫,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
奇怪乌罗的声音不自觉都放轻了,他在风里喃喃,怎么了。
只是没有声音。
哪怕是一点声音也好,可什么都没有。
男人们接二连三地跳下来,在底下接住小猴子似的孩子,他们安静无声地走上前来凝视着乌罗,仿佛在寻求一个依靠跟支柱。白连肚子差点开膛的情况历历在目,那样的伤势与肠穿肚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可是他在乌罗的手底下好起来了,能吃很多很多肉,能继续狩猎,甚至没留下一点痛苦。
有些伤好了,往后还会反反复复地痛,像是烂进身体里了。
过了许久,乌罗简直怀疑要过去一个世纪了,婴儿的哭泣声才忽然响了起来,起初是很微弱的,后来就慢慢大了些起来,女人们如释重负的欢笑声与抽泣声一并随着这个刚刚降生的新生命而在这片大地上重新降临。
其中也有青的声音,她正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听起来很疲惫。
呼乌罗终于松了口气。
男人们则欢呼起来,还有不知道谁推搡了乌罗一把,差点没把他扇到山壁上去。
没过一会儿,首领就用兽皮裹紧新生儿走下来,按照往常的经验,青还要再生出一些血来,她抱下来是想让乌罗看看孩子有没有问题。
怎么了?乌罗看了看孩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婴儿看起来非常小,身上满是血迹跟污垢,他特意看了看脐带,脐带倒是系得很好,也割得像是那么一回事。他怕孩子受凉,赶紧又把兽皮给裹回去了,严肃道,这里太冷了。
首领点点头,她一脸忧色道乌,他生下来,没哭。
没哭?乌罗眨眨眼,觉得自己了解的不够充分,然后呢?
青抓他,他才哭。
乌罗松了口气道这样啊,没事,应该是喉咙里的黏液堵住了,有些孩子反应慢,或者就是不喜欢哭。以后要是有类似的情况,你就拍一下他的脚心,或者拍拍屁股,他就会哭了。
会傻吗?首领又问道。
乌罗盯着这个新生儿沉思片刻道这个现在是没办法看出来的,也有极少数不哭的个例,傻不傻要看长大的,不过你不用太过于担心,应该不会是个傻的。我看他挺好,这样,我们先给他洗个澡,换下衣服,这么血刺呼啦地你就敢抱出来,不怕脐带感染。
首领眨眨眼,她仍然没懂,不过听明白了乌罗要给孩子洗澡的话,就有点发愁道这时候,不能,洗水。
乌罗纠正她可以洗热水。
热水已经烧好,温度已经被寒风冷得恰到好处,他们带着孩子进了山洞,而洞里蔓延着一股腥气,青看不出来脸色发没发白,她靠在堇的腿上休息片刻,似乎准备撑起身体来帮忙照顾婴儿。
让她躺着吧。乌罗急忙道,热水来了,让她也清洗下,用毛巾擦擦。
众人这才七手八脚地忙起来,男人们负责将热水搬上来,而乌罗让首领先托着孩子简单擦拭清洗掉污垢,尽量避开脐带部分,自己则去找了婴儿服出来。
等到忙完,天都快亮了,青生产的事打乱了篝火晚会之后的休息时间,没有人能在生产这件隆重的大事上好好休息,倒是有几个孩子犯困,被他们的父母搂在怀里或是靠在肩膀上,安心睡过这个晚上。
首领一边擦洗婴儿的小手,一边看着乌罗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所有人,不由感慨道乌,你明明,就会生孩子。
乌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认真地看着首领,对方也回敬炙热而真诚的目光。
这话就没法接。
被装入婴儿服的新生儿看起来温顺乖巧,长得都跟后世的新生儿一模一样得丑,乌罗摸摸他的脸,不敢碰嘴唇跟眼睛部分,怕自己手上会不会有什么没注意到的细菌。不过乌罗清楚等过几天这个孩子就会长开来,不谈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光从他母亲的基因来看,也不会太难看。
部落里的人对棉被有一定程度的爱惜,真正被弄得特别脏的只有乌罗那一床棉被,还是因为之前男人们受伤的缘故。这次青生产,她们甚至都舍不得让她躺在脏棉被上,底下是干草床跟一块兽皮,这会儿包裹着排出来的东西准备清理。
女人们快手快脚地给青擦洗了身体,这才让她躺在棉被上歇口气。
把全身都盖住。乌罗叮嘱她们道,然后把孩子递送过来。
青显然对这么精致的小衣服感觉到有些茫然,她战战兢兢地摸着婴儿服,好似生怕把衣服给摸坏了一般。倒是有几个孕妇围上去,脸上都带着笑容,部落里的东西是公有的,更别提这不是青自己的,而是巫拿出来的,意味着她们的孩子出生后也可以穿这样的小衣服。
这年头哪有什么一手二手的概念,要不是衣服太小了,她们自己都想穿一穿。
堇跟乌罗比较熟悉些,她雀跃地跑过来询问道乌,那个是你,编的吗?
乌罗疑虑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堇的手,一脸严肃地反问道请问,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呢?
啊?堇疑惑道,什么?
乌罗的玩笑话失败,他只能叹着气摇摇头不是我。
堇嘻嘻笑着,显然不信,这让乌罗忍不住想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问,问了又不听,听了又不信。
不过一群原始人围着一个穿现代服的小宝宝实在有够怪异,看起来好像是什么现代文明的遗落物一样。
乌罗突兀地想起了人猿泰山,那只丧子的母猿捡到泰山的时候,可能那个孩子就是那么待在与这相差无几的襁褓里。不过这么想对青就实在是太失礼了,这毕竟是人家亲妈,刚刚大半夜努力生下来的。
不过,但愿这个孩子能跟泰山似的健健康康虽然她好像是个小姑娘,但不要紧。
青平安生产的事让整个部落都很开心,只不过加上之前的篝火舞会,他们已经亢奋地太过了,连首领都难掩疲态,因此众人很快就各自找个地方睡下了。
他们的部落又得到了一个健康平安的新生儿,哪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等乌罗睡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了,这次首领都睡晚了些,他们吃过午饭,安排各自的工作去做,又开始崭新的一天。
等到乌罗醒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开始干活了,山洞外头孩子们在互相练习射箭,他们用来练习的几乎都是在天空飞来飞去的鸟雀,要是鸟雀不在,他们就把雪团搓揉起来,由着一个人往空中扔掷,另一个拿弓的则用箭射穿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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