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始做代购(穿越)——翻云袖(36)
乌罗先掏出的是自己那包拆封的烟,他面不改色地揣进口袋之中。
其后是被压成铁片的塑料箱,还有放在箱子里的行李箱,乌罗将它们一一打开,发觉自己原先摆放的东西仍井井有条地排在其中,包装里只剩下被子。
乌罗倒是不急着拿出被子,他先将行李箱拿出来,正准备将东西放进塑料箱里,手忽然摸了个空,差点倒栽葱栽进去。
行吧。
乌罗谨慎地将东西转移完,又摸了摸新的行李箱,脸色微微发沉。
首领这个乌鸦手,我这个乌鸦嘴,以后还真成箱人氏了,要不就叫有箱氏。
感情是个箱就行啊!
刺啦
乌罗顺着声音看去,蓬起的棉被将包装袋彻底撕裂开来了,而众人同样循声转过头来,忽然惊呼起来,没人发现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巫者面不改色,目不斜视,正气凛然地先找了些干草给自己铺展成一张大床,然后把抱出一床被子铺开,招呼五个孕妇带着热水过来。
叶酸是偶然看到的,他就买了两瓶。
这种佛脚可以临时抱一抱的。
孕妇们走到被子边缘来,有些不敢坐上来,堇甚至顶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被子表面,激动地泪花都浮现出了眼眶这这是云?
这是棉。乌罗面无表情地说道,用线缝起来,里面塞上棉花。
堇有听没有懂,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完全不顾乌罗催促她赶紧坐上来。
棉被带来的冲击感太强,一时之间几乎没有人敢坐上来,就连最爱闹的小孩子也都只是趴在边上,喃喃道云
秋天还能靠火堆抵御下寒意,初雪一下就会迅速降温,乌罗刚刚在外头烧火都不顶事,雪花飘得脖子一片湿冷,他可不信孕妇会比自己更坚强。他给部落带来过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有迹可循的,除了交换而来的盐和那两本教程书之外。
这次带来这么多东西,除了解锁托运,其实乌罗也有心试探下人们的反应。
他不可能永远都不拿出任何东西来,而且冬天死人并不是开玩笑的事,总有一天会有更艰难的状况出现,比如现在就是他不得不拿出东西的艰难时刻。
也许有人可以眼睁睁看着一同生活好几个月的人死,可乌罗做不到。
这就是乌罗当时为什么不否认首领将自己认为神的原因之一,他刻意打了马虎眼,既没有承认自己是,也没有承认自己不是。
而且还可以测试下部落里的人是否会因此惰懒,如果他们显露出本性,那这点本钱还不算亏得太严重,还来得及走。
说不准他还可以拖着行李箱跑去泡一下美人邻居。
部落里只有一个首领不是没有道理的,并没有人询问乌罗这些东西从哪儿来,是怎么换来的,孕妇们在乌罗三催四请的情况下才准备上来,还没迈动脚步,又赶紧跑回去穿上新编的草鞋才过来。
一开始乌罗很难理解他们这个逻辑,好好的光脚不上被,非要穿鞋子才行?
见她们接二连三,生怕弄脏了被子的模样,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们是觉得新编的草鞋更干净些。
乌罗让她们每人端着一碗热水,然后挨个在手心里倒了片叶酸。
这是,什么?堇疑惑地问道。
药。乌罗不打算解释叶酸是什么,简洁道,吃了对孩子有好处。
敷敷一听,立刻伸出手来,眨着眼睛看他我,也吃。
怀孕乌罗斟酌了下用词,又说道,孩子,在肚子里,刚生出来时,吃。
敷敷这才把手收回去,专心抱着薪哄。
唯一有科研精神的华重点压根不在棉被上,他两眼放光地挤进来,不过没有上棉被,而是在外头拽着乌罗。相比之下,几个孩子就没那么老实了,全都挤上了被子,这被子坐着七个大人都够拥挤的了,更别提再上来几个孩子,好在他们也不介意自己到底坐着多少,只要挨着点就行了。
乌罗赶紧站起来让位,让孕妇们把棉被带去她们平日睡觉的干草床上。
我来!我来!
小孩子急不可耐地跳起身来,要跟孕妇们抢活干,他们还没摸够这些云呢,原来天上的云真的这么软,这么棉,而且香香的,好像要化在里面一样。
孕妇们自然不会在这些地方跟他们较劲儿,更何况这是乌给她们的,亲口说出来的,待会儿想坐多久都可以。
乌罗见她们脸上仍发飘似的,仿佛在做梦一般,不由得暗暗叹息,换在现代的时候,任何包工头让孕妇干活只给一床被子,还得跟几个孕妇一块儿挨着用,若被曝光出来,整个社会怕是都要上门进行社会主义毒打。
她们却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当然,现时不能与往后比,乌罗知道自己的可怜其实毫无必要,他只是难以逃脱情感的束缚。
这五床被子,有两床是给女人们的,除去孕妇之外,采集的女人分出来也要有一床,他自己跟男人们各分一床,而孩子们占一床。
暂且只能这样了。
华一直到孩子们簇拥着孕妇离开后才得以片刻功夫拽住乌罗闲聊,他既不关心棉被怎么来的,更不在意透明的塑料箱跟药品为什么长得奇形怪状,他心心念念地是为什么东西能那么扁。
乌罗慈爱地抚摸着华的头发,温柔地询问道你弓箭磨好了吗?
打造弓箭是个极为费力的事,加上没有什么尺寸可以比划,他们花了好几天敲定了合适的木头。华才刚刚学着用炭笔画出大概轮廓,别说打磨了,连皮都还没剥,加上又没有趁手的工具,估计得明天的时间才能勉勉强强将基础轮廓打造出来。
答案自然是没有。
为什么,那么华坚持不懈地询问道。
扁。乌罗提醒他。
华点点头,重复了一番那么扁。
乌罗高深莫测地打量着他,然后拿过一个圆形的篓子,对正在编方筐的敷敷说了声是华要的。
华?敷敷惊奇地看向华。
而华一脸茫然。
乌罗将篓子侧放在地上,温和地拍拍华的肩膀,说道瞧。他一脚把那个还不太结实的篓子踩扁了,再将脚挪开,亲切地微笑着,这就是压缩。
华!!!敷敷蹭地站起来,怒火中烧。
而华只是蹲下身,着迷地看着篓子慢慢膨胀开来的模样,有一部分被踩坏了,直接断裂开了,可还有一部分竟在缓慢地弹回来。
这概念华其实一直都有,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忽然喃喃道压缩。
相同大小的篓子可以垒起,捡回来的木头叠在一起能放很多,兽皮可以折合,麻绳可以拧紧。
他们只是不能做到像是乌那样的地步。
这些虽然不是压缩,但事实上也是人类为了减少储存空间想出来的办法,而压缩则更进一步。
华无视了怒火中烧的敷敷,忍不住跑到孕妇的床边去,他摸摸新来的被子,感觉里面似乎有风,稍稍挤压一下,能感觉掌心里绵软地陷下去一块,又变实了。可是一旦松开手,这个东西立刻又膨胀开来,还没等华再多实验几下,就看见了山洞里仅剩的几个女人阴恻恻的眼神。
两个漆黑的手掌印出现在淡粉色的被子上,格外明显。
华
没等华回过神来,每人就直接给他来了一下。
打得华晕头转向,迷迷糊糊,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懵在当场。
刚打算回头求救,敷敷及时补上一刀。
第49章
看来唯一的难关还是忽悠首领。
乌罗叹着气开始收拾新被子,孩子们眼巴巴地围着他, 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再多摸一会儿, 他们倒是不敢多说话, 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至于自己能睡在云朵上这种事, 就连想都不敢想了。
即便是蚩这样的大胆,也不敢生出这样的贪心。
沉迷科研的华终于遭遇到了来自生活的毒打, 他的惨叫从山洞另一头出来, 呜呜呼喊着乌!
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华为部落做出过不小的贡献, 不但流过血还立过功。在乌罗漫长的科技强国计划之中, 这山洞里就数华跟小酷哥暂时看得出来有点前途,是不能见死不救, 乌罗恍然大悟,难得良心发现地回应了华的呼喊哎,别打死了。
身体的乐章听起来更澎湃了呢。
乌罗让他们自己拿一床走,为避免孩子们之间发生争执, 自己站在边上指挥着这群小屁孩将整床被子稳稳当当地铺展开来。蓬松柔软的棉被像是天空中的云缓缓坠下,方才又凑在火堆边被烤上好一会儿, 小酷哥一马当先, 一屁股挨着边角坐下,惊喜地说道暖的!
其他孩子也陆陆续续坐上去, 将四个角压得结结实实, 只是没有一个人往中间去的。
你们干嘛?地上凉着舒服?
孩子们经常在山洞里乱跑, 他们习惯不穿草鞋更舒服些,只在出去时才穿,因此正赤着脚踩在干草上,与贴着地面其实并没有相差多少,看得乌罗脚心发寒。
蚩显然误解了乌罗的问话,他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不是坐,是不让它,飘走。
乌罗哭笑不得,不由得伸手抚住额头沉思片刻,认真思索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出什么严重的问题了。
你们真的以为这是云?乌罗无奈问道。
不是吗?孩子连同孕妇们异口同声道,他们惊奇地摸索着身底下柔软的棉被,不是云,是,什么?
你们这个智商我能跟你们交流个啥。
乌罗有些无可奈何,不过他清楚自己今天的行为多少有那么点惊世骇俗的意思在,也难怪所有人都会误会,他们又没有见过棉。
等首领回来说。最终乌罗放弃这个情况,他说道,这个东西很珍贵。
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云当然,珍贵。
乌罗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堇,我的意思是,需要很多东西去交换。
堇又理所当然地赞同道这,是,对的。
靠!这个部落还有没有能成为奸商的人了,就这么跟肥羊一样乖乖露出脖子挨宰真的没有问题吗?!难怪人家说没钱的都是大爷,垫钱的才是孙子,堇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想过以后还债的日子怎么过么?
乌罗真是无语泪先流,不知道该赞赏这样的淳朴,还是该批判这样令人痛恨的社会现象。
对于像首领跟堇这样被人卖了估计还会帮忙数钱的小肥羊,乌罗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默默倒盐补充进罐子里,等待晚上跟首领解释具体内容了。这事儿其实很难说清楚,就连乌罗自己都不知道,这群人的不通世故究竟是好是坏,若是他们足够狡黠奸诈,也许今日乌罗反而不会如此心软。
人心到底是复杂易变的,哪有谁能完完全全地说个清楚分明。
初雪之后,温度骤然降低,之前深秋的寒意已经令众人领教过大自然的威力了,可冬天又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仿佛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冰雪世界。晚上首领跟狩猎队回来时,天虽然还没彻底黯淡,但每个人手里都点上火把,靠着这微弱的火光取暖跟照明。
雪缓慢地积着,已经薄薄覆盖过一层地面,草鞋里进雪后被人体体温融化,就成了难以言喻的湿冷。
采集队只找到些许果子,而狩猎队更不必提,寒冷缩减了他们的速度,没有被野兽袭击都已是万幸。
总而言之,今日出行并不顺利,大家回来时都有些垂头丧气的,男人们迟几步,打算在底下洗个热水澡再上来。
毕竟天实在是太冷了。
正准备询问乌罗盐换得怎么样的首领抬头看见两床被子,忽然怔住了,她的脸上倏然浮现出一种扭曲而怪诞的喜悦,随即又变成惊恐。那模样很难描述,乌罗仔细想了想,觉得很像是一个人买彩票中了一千万结果回家发现一户口本都被入室抢劫的坏人给杀了,只剩下她孤家寡人。
喜悦跟痛苦都瞬息间凝在了脸上。
首领没有看向乌罗,而是先挤进孩子群里,仔细将人数了数,稍稍松了口气,又看看其他人,确保没有谁失踪,这才走向乌罗,她连最重要的盐罐都忘记瞄。
不是,换,盐吗?首领问道。
乌罗看着她,轻笑了声道是啊,盐也换来了,有三罐呢。
闻言,首领急忙去看看陶罐,果然有三罐子的盐,可是她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显得更加心如死灰,目光里甚至流露出惊恐的神态。那头炎早早开始备水起火,为晚饭而开始热灶了,她现在一心只有烹饪,只有烹饪才能使她快乐,连首领的失态都没怎么注意。
十个,罐子,换盐?
是啊。乌罗镇定自若地看着首领,微微笑道,怎么了?
首领沉默许久,她走过来坐在乌罗的被子上,又忽然弹起来,似乎是被这柔软跟温暖吓坏了,惊骇地左顾右盼,良久才重新坐下,严肃道乌,我,没有,要你,换,换她卡壳半晌,依着旁边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补充道,云。
贪婪会招致不幸,首领再度想到乌罗当初对自己说得那番话,他们可以得到乌罗的一切,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部落里没有什么能与这些云交换的,她心知肚明。
难道乌真的要把孩子们带走吃掉?
首领听说过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些很大的部落是会吃掉弱小的孩子,他们只会留下最凶猛的战士,最勇敢的狩猎者,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残疾或是生病,就会被分食。他们会将吃掉的人变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得到他们的生命跟力量,等吃掉十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是非常勇猛的战士了。
有些神明,也会吃小孩子,听说发水的时候,走过去需要五个夜晚的部落就把孩子都淹死了,水退走了。
你要不要换是一回事,我问你,你想要吗?乌罗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首领纠结的神情,约莫猜测出来对方是在想什么了。
首领犹豫许久,她刚刚触摸过这云朵的柔软,知道这样的温暖在冬天是如何难得,知道也许这个冬天大家都能活过去,不会再有一个人冻死。可是她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换,于是不安地回答道乌,我们,什么,都没有。罐子,已经少,不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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