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GL)——请君莫笑(198)
公羊忠还说:公羊家累世公卿,宗正寺卿的位置差点在他的手上丢掉,朝局瞬息万变,虽然女帝在朝比皇子登基的局势相对简单些,但也万万不能站错队。
眼下疯传齐缘君乃是女子,且不论是真是假,贵为皇夫的他自然不可能验明正身的,再说他与陛下成婚多年未诞下一男半女,晏阳公主的情况你应该知道。
没有亲自儿子的皇夫,就相当于没有皇子的皇后,地位并不十分牢固。
就算女子休夫不好看,但朝臣们意见空前统一,为了整个公羊家,你不能再出头了,保持沉默就算是对得起齐缘君了!
殿内并不热,公羊槐的脑门上却渗出了汗珠,秦德压着嘴唇咳嗽了数次,公羊槐回过神,左脚向前迈了半步,又收了回来
公羊槐:对不起了,缘君。公羊一族几百人,我实在是输不起。
最终,公羊槐没有出言相帮,他是世家子弟而非秦德那种寒门新贵,他肩负着整个公羊一族的未来,没有办法意气用事
南宫静女还在出神,中书令邢经赋和中书左仆射陆伯言却齐齐出列,双双手持玉笏,禀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南宫静女回过神,看到这两个人便恨得牙痒痒。
自从齐颜的事情暴露,邢经赋这个老狐狸居然和陆伯言达成了某种默契,不竭余力地劝谏,上奏、试图逼迫自己发落了齐颜。
陆伯言的立场不难理解,起初南宫静女对邢经赋的做法有些意外,但细思过后也就明白了:原来他和丁仪父子一样,想要斩草除根!
邢经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当年的泾渭之战,但对异族人的肃清是邢经赋出的主意,他这是害怕齐颜找他算账呢?
呵
这个老东西在文官集团的威望极高,可以说眼前朝臣团结一致的局面,多少和邢经赋有些关系。
不等南宫静女开口邢经赋主动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妥!
南宫静女眯了眯眼:朕,问你意见了么?
邢经赋的老脸一讪,清了清嗓子高举玉笏,朗声道: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南宫静女深吸了一口气:讲!
邢经赋:谢陛下,老臣以为淮南节度使所禀之事万万不能准,试问谋逆弑君的乱臣贼子如何担得起万民被,功德碑?这件事还没有传到各地,淮南节度使也算是无心之失,故此老臣建议应将齐颜发至刑部,由内廷司,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并将其罪状公布天下,依律处置,也可告诫四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皇夫犯法与庶民同罪!
南宫静女:什么罪?
邢经赋愣了愣,回道:自然是陛下所定之三大罪状,弑君谋逆,谋害皇嗣,危害社稷之罪!
南宫静女:朕几时说过?
邢经赋:陛下不是已经问斩了李桥山?老臣以为李桥山乃首告,依照本朝律例:结案之前不对首告动刑。陛下既然已经问斩了李桥山,那么便视为此案已经宣告结案,李桥山虽为首告但所犯之事万死难辞,也就等同于陛下默认了李桥山所告之事,否则陛下斩杀首告则有杀人灭口之嫌!
砰的一声,南宫静女重重地拍下了御案:放肆!你不好好在家丁忧,出来做什么?当初让你去淮南你请辞,如今又回朝中做什么?
邢经赋跪到地上:老臣罪该万死,只是惊闻朝廷出了大变故,被同僚三请这才不顾孝道暂时入朝,只为规劝陛下重归正途,老臣自会回到茅屋去,再不踏出半步,正所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还望陛□□恤老臣的一片苦心,纵然被天下人唾骂不孝,只要我大渭江山千秋永固,老臣遗臭万年又有何惧!
邢经赋这一跪,在朝的文臣几乎全部跟着跪到了地上:请陛下三思。
反贼不惩,社稷不安。
臣附议。
陛下三思!
场中只有武官阵营还站着,文官中除了秦德,就连陆伯言也跪了下去,其余官阶较低的晋州系官员根本顶不住压力,早早就放弃了拯救齐颜。
南宫静女看着跪倒在地的朝臣们,冷笑三声:退朝!
第261章
群臣逼宫君难为
南宫静女强行终止朝会回了御书房,可是这些朝臣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不仅跟了过来,还在御书房外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内侍来禀报的时候,南宫静女气得牙根痒痒,冷冷道: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
内侍退了出去,到邢经赋那处劝道:中书大人,陛下正在气头上,虽然是四月天这大地还透着寒气,诸位大人身体金贵还是回府休息,莫要伤了身子啊。
邢经赋冷哼一声,大义凛然地说道:老臣连丁忧都停了,冒着不尊孝悌的千古骂名出山,还怕区区的风寒吗?陛下今日若是不答应,老臣就是跪死在这里又何妨?!
中书左仆射陆伯言破天荒地附和道:中书大人所言不差,若国不国,要臣何用?吾等今日必将死谏!
文官中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发了话,其他人就算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内侍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身去了。
一转两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人已经跪得东倒西歪,但仍旧没有一个人离开,书房内的南宫静女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来到床边用食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透过小孔向外看去心里头凉了半截。
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护不住她了。
朝中三品以上的文官,除了兵部侍郎秦德没有出现,其余文官一个不差,全部跪在殿外就连晋州系的官员们也赫然在列。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不管不顾的公主南宫静女了,从前有父皇给自己撑起一片天,让她可以恣意随性,自由自在。
如今,渭国这片天要靠自己来支撑,而殿外跪着的那些人都是肱股之臣,是朝廷的支柱!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再这么僵持下去朝廷必会动摇,朝廷里动荡一点儿,天下就要动荡一片。
文官集团是朝廷的半壁江山,他们若都动摇了,半壁江山也就完了!
南宫静女喃喃道: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眼前不禁闪过齐颜被自己鞭打时那倔强的目光,南宫静女的心又是一阵抽痛,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难道杀了父皇对你来说还不够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痛苦不堪,你才满意?
直到今日,南宫静女仍没有想明白齐颜毅然回朝的理由,并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在知晓齐颜亲手杀死了自己风烛残年的父皇后,南宫静女不敢再去相信她了。
一个杀了自己父亲的凶手,竟然能够与自己欣然共处这么多日子。
想起齐颜平坦的胸口,还有上面狰狞的烫伤南宫静女终于信了,就像齐颜第一次和自己坦白时说的那样:她是来复仇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愿意。
想到这里南宫静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为何已经到了今日这般田地,自己还不能狠心舍弃了她?
舍弃她,是解决眼前这个局面最简单,最有效,也是代价最小的选择,不是么?
为什么,自己居然还犯贱的想着如何才能保住她?
她已经那么恨自己了。
朝臣们从中午跪到了夜里,直到内廷宵禁才互相搀扶着离开,来到宫门处,邢经赋说道:诸位同仁,陛下年轻受了蛊惑,规劝陛下重归正途是为人臣子的职责所在,明日本官还会再来跪谏,犯人一日得不到惩处,本官誓死不会放弃,诸位大人悉听尊便了,老夫不强求。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谁敢推辞呢?
第二日朝会上又是一场老生常谈,南宫静女再一次被气得离了朝,然后这些文官就像膏药一样,跟着南宫静女来到御书房,就连跪的位置都没怎么变。
朝臣接连两日跪在御书房外,不少宫人都瞧见了。
整座皇宫虽然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但暗地里议论什么的都有。
齐颜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眼的涩痛之感让她眉头紧锁,苍白的嘴唇倔强地抿在一起,紧接着胸口的痛意也传了过来。
齐颜看到位女子,看起来双十年华左右,竖着未婚女子的发式。
齐颜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声音虚弱而沙哑,连她自己也都吓了一跳。
谷若兰自三岁跟在爷爷身后做药童,一晃十五年过去,这些年游历四海医治过不少病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一位。
记得入宫那日,自己得见女帝陛下,对方说:有个特殊的病人需要你照顾。
于是便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当朝皇夫居然是女子!
谷若兰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自幼就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很快就从陛下的话中寻到了,放着御医不用却找到自己的原因:自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据爷爷说自己是他采药时,在一处盛开兰花的山谷里找到的,爷爷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就让自己跟了他的姓,取名若兰。
前几年爷爷去世了,自己继承爷爷的遗志周游各地为穷人看病。
可以说谷若兰是一个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户籍的流窜黑户,而且医术高超。
谷若兰自然是不愿意的,但皇命难违也只好留下来了。
陛下说:皇夫的身份是绝密,她的身体除了水症外,还有一种奇毒,水症自有御医来处理,谷若兰的任务是:找到那味奇毒,对症下药,并且帮皇夫调理身体。
谷若兰不明白,女子是怎么成为皇夫的?
她更不明:为何皇夫会住在天牢里?
直到看到齐颜的那一刻,两个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谷若兰从未见过这样的特别的病人,女子之躯却拥有男子的胸膛,更可怕是的:胸口不仅有狰狞的烫伤,还有正在渗血的鞭痕,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对皇夫用刑?
医者父母心,谷若兰很快便摒弃杂念,为齐颜治伤。
可是啊,这人的眼泪从自己进来开始就没有停过,从她的脉象和伤势来看此人的确处在昏迷中,那么究竟是多么伤心的事情?
可以让一个人在昏迷中也默默流泪?
包扎好齐颜的伤口,谷若兰便在草席旁边支了一个煎药的炉子,一边熬药一边不时看看齐颜。
谷若兰自问行医的这些年见过不少人,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气质独特,雌雄莫辨的。
虽然她此时狼狈极了,但无论是当成男子还是当成女子来看,都别具一番风姿。
谷若兰守了齐颜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日晌午齐颜的眼泪慢慢停了,谷若兰知道:这人要醒了。
谷若兰是有些期待的,她想看看这人醒来后的样子,更想听听这人究竟有什么故事。
反正自己拜此人所赐进了这天牢,听听故事当做利息总可以吧?
齐颜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咕噜一声,谷若兰咽了咽口水,期待又紧张。
睁眼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她眸子的那一刻,谷若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犹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带着一丝迷茫和痛苦
眼白泛着红色,更让这颗宝石显得妖冶。
谷若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颈处,自己的衣服下面也藏着一颗琥珀,是爷爷捡到自己的那年戴到自己脖子上的。
那人留意到自己了,与她对视的一瞬谷若兰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滞,竟被她眼中的气魄震慑住了。
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有一次赶夜路在野外看到了一匹受伤的孤狼一样,充满了敌意,戒备和恨意
谷若兰:我我是医女。叫谷若兰。
齐颜反应了须臾,撤回了目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石壁,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我睡了多久?
谷若兰:一天一夜
谷若兰:欸!你别动,你现在不能起来!
对于谷若兰的劝告和阻止齐颜置若罔闻,齐颜闷哼一声,倔强地站了起来,扶着墙壁拖着镣铐,摇摇晃晃地走到气窗那面墙壁前,蹲下拎起手腕上粗重的铁链,吱嘎吱嘎的声音传出,在墙上刻着些什么。
做完了这些,齐颜才摇摇晃晃地回到草席上,一头栽倒,若不是谷若兰眼疾手快,怕是要摔到。
谷若兰安顿好齐颜,看到她胸口雪白的纱布渗出了鲜红,责备道:说了叫你不要动啊!你看看,伤口
谷若兰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听到了齐颜低沉的叹息,看到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谷若兰无奈,只好剪开了齐颜胸口的纱布,重新上药。
这次并没有包扎,或许是自幼就懂的察言观色的缘故,谷若兰并没有要求齐颜配合自己,因为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人是不会配合自己的。
也不知齐颜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怎样,总之闭着眼睛便不再动了,就连谷若兰给她上药的时候,也不见她皱一下眉头。
谷若兰收拾好药箱,突然好奇这人不顾伤口做了什么?
于是来到墙壁前,赫然看到墙上画着三个正字零两笔。
谷若兰恍然大悟:这人是在记日子?十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还是说她已经被关了十七日了?
第262章
大奇谈女帝休夫
今天是谷若兰进到大理寺天牢的第八日,齐颜正好凑满了五个正字,谷若兰每天都守着齐颜,从最开始的对天牢的抵触,到习惯。
由于齐颜身份特殊,南宫静女也把谷若兰软禁了起来,在齐颜牢房旁边给谷若兰开了个单间,但住宿的条件比齐颜则好的太多了。
谷若兰已经确定皇夫在墙上记录的,是她被关进来的日子。
每天无论齐颜的身体状况如何,都几乎在固定的时间爬起来在墙上划一道,谷若兰想不明白这人究竟在坚持些什么。
直到今日,谷若兰也还不知道齐颜的名字,她们的沟通还停止在齐颜从昏迷中初睁眼时的那一句:你是谁。
八天过去了,要不是齐颜每日都坚持爬起来在墙上划一道的话,几乎就可以说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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